95 ? 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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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第 95 章 ◇
◎番外：公主與奴隸將軍（一）鞭打◎
此時盛夏, 晴空萬裏無雲，陽光燦爛得近乎刺眼，整個長安城樓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赤金色, 恢宏堂皇。
黑底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旗上的雲龍張牙舞爪，似要破空而去，數十萬騎兵在城樓之下齊齊束馬, 馬覆鐵甲, 將士握弓戈，長戟如林，寒光如雪，與天日爭輝。
玄甲軍者，百戰之師也, 為崇光帝征伐四海, 開疆擴土, 向無不克之城，而今一朝得勝還朝, 煞氣猶在，直沖雲霄。
一騎神駿的黑色戰馬越眾而出, 矯健若虎豹，馬上騎士身披饕餮戰甲，手持玄鐵長/槍，身形高大英武, 屹立在兵陣之前，氣勢威重, 如巍峨山岳、又如金石利刃, 儼然淩駕於眾軍之上。
他的容貌英俊而明朗, 臉部的輪廓鮮明又剛硬，充滿了野性蓬勃的氣息，他眼睛的顏色有些淺，在陽光下泛著琥珀一般深邃的光澤，此刻，他正用火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城門的方向。
不一刻，長安城門大開，號角聲響起，威嚴而莊重，金城公主車駕至。
八寶瓔珞華車，金頂朱壁，以鈿螺描繪山川星河，飾以藍綠寶石，璀璨生輝，以大品珍珠做垂簾流蘇，四角挑著紫水晶風鈴，搖曳中珠玉叮當有聲。
金吾衛左右相隨，宮人們持著拂塵、紈扇、香爐、水甌等物，列在車駕兩側，隊列排得長長的，前方的車駕已經到了陣前，後方的儀仗還未出得城門。
金城公主是崇光帝唯一的女兒，也是大雍皇朝的皇太女。
崇光帝初立公主為儲君時，朝野上下驚詫莫名，非議聲沸沸揚揚，然則崇光帝鐵血鐵腕，執意如此，群臣力不能阻。
後，公主既長，聰慧過人，才華驚艷，當代大儒耿太傅為其授業之師，嘗嘆曰：“惜汝不為男兒身。”公主莞爾：“縱我不為男，亦能掌天下，何惜哉？”
時至今日，眾人已經習以為常，尊奉公主其為儲君，並無異處，公主出行，儀仗隆重，臣民辟易。
俄而，車駕停，金城公主下駕。
崇光帝豐姿英偉，傅皇後更是絕色無雙，公主容貌肖母，瑰麗似明珠皓月，氣度間卻頗有崇光帝風範，眉目灼灼似驕陽，著廣袖綺裳，華裙曳地，長身玉立，高貴得近乎銳利。
軍陣領頭的那饕餮戰甲騎士翻身下了馬，率眾部將上前。
“臣秦越，拜見公主。”
金城公主擡手虛虛一扶：“眾位將軍不必多禮，請起。”
“是。”秦越直起身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公主一眼，或許日光太盛，令他目眩，他不敢多看，馬上將頭低下去了。
金城公主微微一笑，命左右端上蘭陵郁金香，親手斟滿一杯，捧給秦越：“汝此行，為我大雍征服烏孫與樓蘭，經此一役，西域諸國皆願俯首稱臣，此去玉門關外三千裏皆我王土，此戰，大將軍英姿雄威，當得萬民傳誦。”
秦越的鼻尖出了一點汗，他接過酒杯，挺起了胸膛，眼睛都在發光：“不敢當公主謬讚，秦越無能，唯有一身蠻力，全賴玄甲軍上下協力並進，非秦越之功。”
秦越雖然得崇光帝倚重，封大將軍之位，但他卻不敢將玄甲軍視為己物，在他心目中，他仍是秦氏家奴，玄甲軍是崇光帝、金城公主所有，他不過代為領軍而已。
金城公主的嘴角勾了勾，只是淡淡地瞥了秦越一眼，很快把目光轉走了，對後面的諸將軍含笑道：“幾位將軍功不可沒，理應論功行賞。”
秦越身後站著李亦江、陳長英諸人，原是追隨秦玄策征戰多年的心腹部將，聞言肅容應道：“末將等不過聽奉大將軍之命行事，調兵遣將、沖鋒陷陣皆由大將軍一力擔當，其身先士卒，且能於危急中力挽狂瀾，才令此戰得以告捷，吾等不敢居功。”
如今，秦玄策為天子，等閑不能領軍出戰，所幸，尚有秦越在，其人雖為奴隸出身，但天生神力，悍勇無雙，有驚世武略之才，頗似秦玄策當年，秦玄策慧眼識才，不以奴隸而輕之，令其統率玄甲軍，征戰四方，數年間戰功累累，為眾部將所信服，此時皆出言為其表功。
金城公主笑吟吟的，做了個手勢，止住了眾將言語，只道：“今晚父皇在宮中備下酒宴，就等幾位將軍共醉，幾位將軍遠道歸來，想來應是勞累了，快隨我進城吧。”
眾人應喏。
金城公主又看了秦越一眼，眼波婉轉，既驕傲又嫵媚，她本來就是傾國無雙的美人，不用說話，只要一個眼神，就能令人為之傾倒。
至少能令秦越傾倒。
秦越立即解下披風，脫下頭盔，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跟隨在金城公主的身後。
金城公主上了馬車，秦越利索地登上車駕前室，持起馬鞭，為公主駕車。
左右眾人面色尋常，早已經司空見慣了，秦越是當年金城公主從涼州買回來的奴隸，服侍公主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車駕儀仗進了城，路上行人紛紛回避。
走不多時，金城公主在馬車裏問了一句：“阿越，你有沒什麽話要對我說？”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一種懶洋洋的意味，好像是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秦越的心方才一直繃著，此時聽她如尋常般喚得“阿越”，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他本是個一無所有的奴隸，連“秦越”這個姓與名皆為金城公主所賜，如今，旁人皆以“大將軍”尊他，只有公主還是叫他“阿越”，這樣兩個字，從她的口中叫出來，帶著一股頤指氣使的傲慢，以及、一股說不出的親昵。
無論如何，他只是她的“阿越”而已。
秦越的手心又開始冒汗：“臣本來想早點回來，但是西部地域奇特，天氣多變，耽擱了不少時間，就怕公主要怪臣無能。”
金城公主發出了極輕的笑聲，嬌柔又清脆，仿佛是枝頭的一聲鶯啼，帶著若有若無的挑逗：“為什麽要早點回來？阿越是不是在想著誰家的小娘子呢？”
秦越卡頓了一下，幹巴巴地道：“臣思念故土而已，歸心似箭。”
“好了、好了。”金城公主的語氣突然不悅起來，“誰要聽你說這個，沒意思，打住吧。”
似嗔非嗔的調子，好像勾子一樣，在秦越的心尖尖上撓了一下，讓他幾乎坐不太穩當，長安的夏天過於炎熱了，他鎧甲未卸，厚沈沈的，汗水把額頭抖打濕了。
後面他就不太敢說話了，一路沈默著到了皇宮。
崇光帝在明華閣召見了秦越。
他高坐在龍椅之上，望著下首的秦越，微微頷首：“後生可畏，不意汝竟有此能耐，令朕頗為欣慰。”
隨即下詔，賞賜秦越明珠百斛、黃金萬輛並千戶封邑，以示褒獎之意。
秦越跪下叩首：“臣為秦氏家奴，此身皆為公主所有，為皇上盡心效力，乃臣之本分，不敢領賞。”
秦玄策禦極天下十二年，威儀日重，臣下等閑不敢直視帝王面，但在女兒面前，他卻是最慈愛的父親，此時聞言，馬上轉過臉去，對身邊的金城公主笑道：“念念，你是不是路上嚇唬他什麽了？”
金城公主在外面儀態萬端，在父親面前，依舊是當年的念念寶寶，她的小鼻子翹了起來：“哼，我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是他自己識趣，他有什麽功勞，他是我的奴隸，此番出征，也不過是為我代掌玄甲軍，要論功勞，豈不都是我的嗎？父皇要賞賜，就賞賜給我好了。”
秦越當即俯首：“公主所言極是。”
秦玄策微微搖頭：“秦越既有將才，不可以奴隸屈之，朕早有言，可脫你奴籍……”
“不要。”金城公主哼哼唧唧地打斷了父親的話，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道：“阿越是我的奴隸，要由我自己做主才對。”她的小鼻子翹得更高了，斬釘截鐵地道，“我費了老大力氣才把他養得這麽好的，喏，個頭大、又能幹、擺在那裏就特別有面子，我不放人。”
秦越的嘴角不由翹了起來，但他很快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神情。
但是，金城公主似乎看到了，她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加了一句：“若不然呢，再給我找一個差不多，有了新的，我就不要這個舊的了。”
秦越的心又沈了下去。
——————————
崇光帝的慶功宴罷，秦越回到府中，先仔細沐浴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去拜見公主。
金城公主及笄後，崇光帝便在宮外為她建造了一座公主府邸，極盡奢華。
秦越既為公主家奴，自然也是居於公主府中，此時，不須人帶路，自己去了公主所居的丹朱殿。
殿前太監先去通稟了尚宮女官，女官進去，不多時，公主身邊的侍女出來，見是秦越，微微頷首：“殿下等著你呢，進來吧。”
此時，夜色已深，侍女挑燈前引，漸行漸深，至內殿。
金城公主性好奢華，殿中殿中諸物莫不極致精美。
三十六尊仙鶴燭臺皆有半人多高，銜著兒臂粗的白燭，照得周圍亮若白晝，縷金紗帳薄如蟬翼，如同流水一般從壁上懸垂而下，上面綴著透明的水晶，在燭光中熠熠生輝，緙絲紋繡屏風旁擺著九孔博山琺瑯香爐，煙霧裊裊，似夢非夢。
金城公主站在那裏，她在自己府中，不再如白日那般雍容華貴，她松松地披了一襲大袖襦衣，絹紗如雲，她的手裏持著一根揉金絲的小馬鞭，漫不經心地在手心裏敲了一下，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如同夏天剛撈上來的蓮藕，嫩生生、水靈靈。
秦越剛剛沐浴過，這會兒，覺得身上又出了一點汗。
金城公主看見秦越過來，也不說話，朝他勾了勾手。
秦越大步走過去，方要跪下行禮，被金城公主用鞭子抵住了胸膛。
他馬上不動了。
金城公主用鞭子在他的胸口上敲了敲。
有些癢，從胸口一直癢到心底去，秦越差點想伸手去撓一撓，他的呼吸沈了起來。
左右的侍女抵著頭，退了出去。
香爐裏燃著的是東閣藏春香，煙絮漸漸彌漫，有草木蔥籠、百花繁盛之意，秦越熟悉這種味道，溫煦中帶著甜，就如同……她身上的香氣。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眸比明月更璀璨，壓過這一室華燈，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簡單地吐出兩個字：“脫了。”
“是。”秦越不敢有任何遲疑。
此時已是夏至，穿得並不多，一件窄袖袍衫、一件裏衣而已，秦越做任何事情都很利索，當這兩件衣裳散落在地上後，他的動作卻頓了一下。
金城公主從鼻子裏發出一點哼聲，像是不悅，但她眼裏的意味卻明顯是愉悅的，她又用鞭子敲了敲他的腹部之下，用命令的語氣，不耐地道：“快點。”
秦越抿緊了嘴唇，把手移了下去。
粗大的蠟燭燃燒著，偶爾發出一點“劈啪”的聲響，燭光通明，照得一切無所遁形，纖毫畢現。
他是一個高大而英武的男人，當初的奴隸販子曾經說過，他大約有著北方胡蠻的血統，他的眼眸是極深的琥珀，仿佛是在夜色裏燃燒著火焰，他的皮膚經過太陽的照曬，現在呈現出一種近乎蜂蜜的顏色，透著豐潤的光澤，而他的肌肉結實有致，起伏的線條流暢而鮮明，每一寸都蘊含著極致的力量。
他的肩膀寬闊、胸膛厚實，腰部卻很緊致，大腿又長又直，作為一個男人而言，他的外貌是極出色的，雖然金城公主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她仍然對自己的這個奴隸覺得十分滿意。
她的目光慢慢地掃過他的全身，落在他的肩胛上，那裏有一道傷痕，皮肉尚未愈合。
她的鞭子戳了戳那道傷痕：“這個，怎麽回事？”
“在攻打烏孫王城的時候，一時不察，被流矢所中。”秦越老實回道。
她的目光移了下去，落到他的腹部，那裏的肌肉結實分明，彰顯著他的孔武，但此時卻裹著一圈紗布。
她的眼神冷了下來，又用鞭子戳了一下：“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秦越吸了一口氣，繃緊了肌肉，他不太願意多說，只是含糊地道：“兩軍對壘時，為敵將所傷，無妨。”
金城公主摸了摸那裏的傷處，溫柔地問道：“疼嗎？”
她靠得很近，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拂他的皮膚，那種感覺是柔軟的，卻帶著火一般的熱度，幾乎刺痛了他。
他差點戰栗，慌亂地搖頭：“不、不疼。”
金城公主笑了起來，眼波如春水，嫵媚而多情，仿佛燕子行經江南，在煙柳中落下的旖旎。
她突然揚起鞭子，“刷”的一下，狠狠地抽在他的胸膛上。
他終於忍不住抖了一下，幾乎立即精神抖擻了起來，他下意識地試圖用手捂住。
但他的手剛剛才動了一下，金城公主的鞭子又抽了過來。
金絲摻著小羊皮揉成的馬鞭，抽在人的身上，那種感覺，是火辣辣的，說不出來，叫人無法呼吸。
手背刺了一下，他不敢再動，只能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現在，疼嗎？”她靠得更近了，幾乎貼住他的胸膛，若即若離。
“疼。”秦越粗粗地喘著，他咬著牙，近乎艱難地回答了這個字。
“嘖。”金城公主被他的神情取悅了，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帶著一種殘忍的天真和嫵媚，她摸了摸方才鞭子抽過的地方，他的胸口。
作者有話說：
捂臉，作者的小小的癖好，寫不了太長的篇幅，就在番外滿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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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公主與奴隸將軍（一）鞭打◎
此時盛夏, 晴空萬裏無雲，陽光燦爛得近乎刺眼，整個長安城樓仿佛被鍍上了一層赤金色, 恢宏堂皇。
黑底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旗上的雲龍張牙舞爪，似要破空而去，數十萬騎兵在城樓之下齊齊束馬, 馬覆鐵甲, 將士握弓戈，長戟如林，寒光如雪，與天日爭輝。
玄甲軍者，百戰之師也, 為崇光帝征伐四海, 開疆擴土, 向無不克之城，而今一朝得勝還朝, 煞氣猶在，直沖雲霄。
一騎神駿的黑色戰馬越眾而出, 矯健若虎豹，馬上騎士身披饕餮戰甲，手持玄鐵長/槍，身形高大英武, 屹立在兵陣之前，氣勢威重, 如巍峨山岳、又如金石利刃, 儼然淩駕於眾軍之上。
他的容貌英俊而明朗, 臉部的輪廓鮮明又剛硬，充滿了野性蓬勃的氣息，他眼睛的顏色有些淺，在陽光下泛著琥珀一般深邃的光澤，此刻，他正用火熱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城門的方向。
不一刻，長安城門大開，號角聲響起，威嚴而莊重，金城公主車駕至。
八寶瓔珞華車，金頂朱壁，以鈿螺描繪山川星河，飾以藍綠寶石，璀璨生輝，以大品珍珠做垂簾流蘇，四角挑著紫水晶風鈴，搖曳中珠玉叮當有聲。
金吾衛左右相隨，宮人們持著拂塵、紈扇、香爐、水甌等物，列在車駕兩側，隊列排得長長的，前方的車駕已經到了陣前，後方的儀仗還未出得城門。
金城公主是崇光帝唯一的女兒，也是大雍皇朝的皇太女。
崇光帝初立公主為儲君時，朝野上下驚詫莫名，非議聲沸沸揚揚，然則崇光帝鐵血鐵腕，執意如此，群臣力不能阻。
後，公主既長，聰慧過人，才華驚艷，當代大儒耿太傅為其授業之師，嘗嘆曰：“惜汝不為男兒身。”公主莞爾：“縱我不為男，亦能掌天下，何惜哉？”
時至今日，眾人已經習以為常，尊奉公主其為儲君，並無異處，公主出行，儀仗隆重，臣民辟易。
俄而，車駕停，金城公主下駕。
崇光帝豐姿英偉，傅皇後更是絕色無雙，公主容貌肖母，瑰麗似明珠皓月，氣度間卻頗有崇光帝風範，眉目灼灼似驕陽，著廣袖綺裳，華裙曳地，長身玉立，高貴得近乎銳利。
軍陣領頭的那饕餮戰甲騎士翻身下了馬，率眾部將上前。
“臣秦越，拜見公主。”
金城公主擡手虛虛一扶：“眾位將軍不必多禮，請起。”
“是。”秦越直起身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了公主一眼，或許日光太盛，令他目眩，他不敢多看，馬上將頭低下去了。
金城公主微微一笑，命左右端上蘭陵郁金香，親手斟滿一杯，捧給秦越：“汝此行，為我大雍征服烏孫與樓蘭，經此一役，西域諸國皆願俯首稱臣，此去玉門關外三千裏皆我王土，此戰，大將軍英姿雄威，當得萬民傳誦。”
秦越的鼻尖出了一點汗，他接過酒杯，挺起了胸膛，眼睛都在發光：“不敢當公主謬讚，秦越無能，唯有一身蠻力，全賴玄甲軍上下協力並進，非秦越之功。”
秦越雖然得崇光帝倚重，封大將軍之位，但他卻不敢將玄甲軍視為己物，在他心目中，他仍是秦氏家奴，玄甲軍是崇光帝、金城公主所有，他不過代為領軍而已。
金城公主的嘴角勾了勾，只是淡淡地瞥了秦越一眼，很快把目光轉走了，對後面的諸將軍含笑道：“幾位將軍功不可沒，理應論功行賞。”
秦越身後站著李亦江、陳長英諸人，原是追隨秦玄策征戰多年的心腹部將，聞言肅容應道：“末將等不過聽奉大將軍之命行事，調兵遣將、沖鋒陷陣皆由大將軍一力擔當，其身先士卒，且能於危急中力挽狂瀾，才令此戰得以告捷，吾等不敢居功。”
如今，秦玄策為天子，等閑不能領軍出戰，所幸，尚有秦越在，其人雖為奴隸出身，但天生神力，悍勇無雙，有驚世武略之才，頗似秦玄策當年，秦玄策慧眼識才，不以奴隸而輕之，令其統率玄甲軍，征戰四方，數年間戰功累累，為眾部將所信服，此時皆出言為其表功。
金城公主笑吟吟的，做了個手勢，止住了眾將言語，只道：“今晚父皇在宮中備下酒宴，就等幾位將軍共醉，幾位將軍遠道歸來，想來應是勞累了，快隨我進城吧。”
眾人應喏。
金城公主又看了秦越一眼，眼波婉轉，既驕傲又嫵媚，她本來就是傾國無雙的美人，不用說話，只要一個眼神，就能令人為之傾倒。
至少能令秦越傾倒。
秦越立即解下披風，脫下頭盔，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跟隨在金城公主的身後。
金城公主上了馬車，秦越利索地登上車駕前室，持起馬鞭，為公主駕車。
左右眾人面色尋常，早已經司空見慣了，秦越是當年金城公主從涼州買回來的奴隸，服侍公主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車駕儀仗進了城，路上行人紛紛回避。
走不多時，金城公主在馬車裏問了一句：“阿越，你有沒什麽話要對我說？”
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一種懶洋洋的意味，好像是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秦越的心方才一直繃著，此時聽她如尋常般喚得“阿越”，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他本是個一無所有的奴隸，連“秦越”這個姓與名皆為金城公主所賜，如今，旁人皆以“大將軍”尊他，只有公主還是叫他“阿越”，這樣兩個字，從她的口中叫出來，帶著一股頤指氣使的傲慢，以及、一股說不出的親昵。
無論如何，他只是她的“阿越”而已。
秦越的手心又開始冒汗：“臣本來想早點回來，但是西部地域奇特，天氣多變，耽擱了不少時間，就怕公主要怪臣無能。”
金城公主發出了極輕的笑聲，嬌柔又清脆，仿佛是枝頭的一聲鶯啼，帶著若有若無的挑逗：“為什麽要早點回來？阿越是不是在想著誰家的小娘子呢？”
秦越卡頓了一下，幹巴巴地道：“臣思念故土而已，歸心似箭。”
“好了、好了。”金城公主的語氣突然不悅起來，“誰要聽你說這個，沒意思，打住吧。”
似嗔非嗔的調子，好像勾子一樣，在秦越的心尖尖上撓了一下，讓他幾乎坐不太穩當，長安的夏天過於炎熱了，他鎧甲未卸，厚沈沈的，汗水把額頭抖打濕了。
後面他就不太敢說話了，一路沈默著到了皇宮。
崇光帝在明華閣召見了秦越。
他高坐在龍椅之上，望著下首的秦越，微微頷首：“後生可畏，不意汝竟有此能耐，令朕頗為欣慰。”
隨即下詔，賞賜秦越明珠百斛、黃金萬輛並千戶封邑，以示褒獎之意。
秦越跪下叩首：“臣為秦氏家奴，此身皆為公主所有，為皇上盡心效力，乃臣之本分，不敢領賞。”
秦玄策禦極天下十二年，威儀日重，臣下等閑不敢直視帝王面，但在女兒面前，他卻是最慈愛的父親，此時聞言，馬上轉過臉去，對身邊的金城公主笑道：“念念，你是不是路上嚇唬他什麽了？”
金城公主在外面儀態萬端，在父親面前，依舊是當年的念念寶寶，她的小鼻子翹了起來：“哼，我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是他自己識趣，他有什麽功勞，他是我的奴隸，此番出征，也不過是為我代掌玄甲軍，要論功勞，豈不都是我的嗎？父皇要賞賜，就賞賜給我好了。”
秦越當即俯首：“公主所言極是。”
秦玄策微微搖頭：“秦越既有將才，不可以奴隸屈之，朕早有言，可脫你奴籍……”
“不要。”金城公主哼哼唧唧地打斷了父親的話，扯著他的袖子，撒嬌道：“阿越是我的奴隸，要由我自己做主才對。”她的小鼻子翹得更高了，斬釘截鐵地道，“我費了老大力氣才把他養得這麽好的，喏，個頭大、又能幹、擺在那裏就特別有面子，我不放人。”
秦越的嘴角不由翹了起來，但他很快低下頭，掩飾著自己的神情。
但是，金城公主似乎看到了，她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加了一句：“若不然呢，再給我找一個差不多，有了新的，我就不要這個舊的了。”
秦越的心又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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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光帝的慶功宴罷，秦越回到府中，先仔細沐浴了一番，便迫不及待地去拜見公主。
金城公主及笄後，崇光帝便在宮外為她建造了一座公主府邸，極盡奢華。
秦越既為公主家奴，自然也是居於公主府中，此時，不須人帶路，自己去了公主所居的丹朱殿。
殿前太監先去通稟了尚宮女官，女官進去，不多時，公主身邊的侍女出來，見是秦越，微微頷首：“殿下等著你呢，進來吧。”
此時，夜色已深，侍女挑燈前引，漸行漸深，至內殿。
金城公主性好奢華，殿中殿中諸物莫不極致精美。
三十六尊仙鶴燭臺皆有半人多高，銜著兒臂粗的白燭，照得周圍亮若白晝，縷金紗帳薄如蟬翼，如同流水一般從壁上懸垂而下，上面綴著透明的水晶，在燭光中熠熠生輝，緙絲紋繡屏風旁擺著九孔博山琺瑯香爐，煙霧裊裊，似夢非夢。
金城公主站在那裏，她在自己府中，不再如白日那般雍容華貴，她松松地披了一襲大袖襦衣，絹紗如雲，她的手裏持著一根揉金絲的小馬鞭，漫不經心地在手心裏敲了一下，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如同夏天剛撈上來的蓮藕，嫩生生、水靈靈。
秦越剛剛沐浴過，這會兒，覺得身上又出了一點汗。
金城公主看見秦越過來，也不說話，朝他勾了勾手。
秦越大步走過去，方要跪下行禮，被金城公主用鞭子抵住了胸膛。
他馬上不動了。
金城公主用鞭子在他的胸口上敲了敲。
有些癢，從胸口一直癢到心底去，秦越差點想伸手去撓一撓，他的呼吸沈了起來。
左右的侍女抵著頭，退了出去。
香爐裏燃著的是東閣藏春香，煙絮漸漸彌漫，有草木蔥籠、百花繁盛之意，秦越熟悉這種味道，溫煦中帶著甜，就如同……她身上的香氣。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眸比明月更璀璨，壓過這一室華燈，她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簡單地吐出兩個字：“脫了。”
“是。”秦越不敢有任何遲疑。
此時已是夏至，穿得並不多，一件窄袖袍衫、一件裏衣而已，秦越做任何事情都很利索，當這兩件衣裳散落在地上後，他的動作卻頓了一下。
金城公主從鼻子裏發出一點哼聲，像是不悅，但她眼裏的意味卻明顯是愉悅的，她又用鞭子敲了敲他的腹部之下，用命令的語氣，不耐地道：“快點。”
秦越抿緊了嘴唇，把手移了下去。
粗大的蠟燭燃燒著，偶爾發出一點“劈啪”的聲響，燭光通明，照得一切無所遁形，纖毫畢現。
他是一個高大而英武的男人，當初的奴隸販子曾經說過，他大約有著北方胡蠻的血統，他的眼眸是極深的琥珀，仿佛是在夜色裏燃燒著火焰，他的皮膚經過太陽的照曬，現在呈現出一種近乎蜂蜜的顏色，透著豐潤的光澤，而他的肌肉結實有致，起伏的線條流暢而鮮明，每一寸都蘊含著極致的力量。
他的肩膀寬闊、胸膛厚實，腰部卻很緊致，大腿又長又直，作為一個男人而言，他的外貌是極出色的，雖然金城公主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她仍然對自己的這個奴隸覺得十分滿意。
她的目光慢慢地掃過他的全身，落在他的肩胛上，那裏有一道傷痕，皮肉尚未愈合。
她的鞭子戳了戳那道傷痕：“這個，怎麽回事？”
“在攻打烏孫王城的時候，一時不察，被流矢所中。”秦越老實回道。
她的目光移了下去，落到他的腹部，那裏的肌肉結實分明，彰顯著他的孔武，但此時卻裹著一圈紗布。
她的眼神冷了下來，又用鞭子戳了一下：“這個，又是怎麽回事？”
秦越吸了一口氣，繃緊了肌肉，他不太願意多說，只是含糊地道：“兩軍對壘時，為敵將所傷，無妨。”
金城公主摸了摸那裏的傷處，溫柔地問道：“疼嗎？”
她靠得很近，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拂他的皮膚，那種感覺是柔軟的，卻帶著火一般的熱度，幾乎刺痛了他。
他差點戰栗，慌亂地搖頭：“不、不疼。”
金城公主笑了起來，眼波如春水，嫵媚而多情，仿佛燕子行經江南，在煙柳中落下的旖旎。
她突然揚起鞭子，“刷”的一下，狠狠地抽在他的胸膛上。
他終於忍不住抖了一下，幾乎立即精神抖擻了起來，他下意識地試圖用手捂住。
但他的手剛剛才動了一下，金城公主的鞭子又抽了過來。
金絲摻著小羊皮揉成的馬鞭，抽在人的身上，那種感覺，是火辣辣的，說不出來，叫人無法呼吸。
手背刺了一下，他不敢再動，只能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現在，疼嗎？”她靠得更近了，幾乎貼住他的胸膛，若即若離。
“疼。”秦越粗粗地喘著，他咬著牙，近乎艱難地回答了這個字。
“嘖。”金城公主被他的神情取悅了，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帶著一種殘忍的天真和嫵媚，她摸了摸方才鞭子抽過的地方，他的胸口。
作者有話說：
捂臉，作者的小小的癖好，寫不了太長的篇幅，就在番外滿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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