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3章

關燈
老趙大人見了這等艷色, 心生疑惑,捋著山羊胡子,問了一句:“這小娘子是何許人也?人才憑地出色。”

秦玄策神色自若:“此家中婢子,粗笨不堪, 世伯不必誇她。”

老趙大人是個仁厚長者, 雖覺情形不對,但並未多說, 當下頷首自去了。

秦玄策等得有些不耐煩, 手指頭又勾了勾,還“哼”了一聲。

玄甲軍雖把旁人隔開了, 但仍舊擋不住周圍各色目光, 紛紛集中在這一塊, 阿檀臉皮兒本來就特別薄,這會兒覺得快要被那些目光戳破了, 哪裏敢去拉秦玄策的手,看著他的手指頭勾了又勾,她想了想,順勢把手裏的食盒掛上去了。

“我手酸了, 二爺替我拿著這個。”

他堂堂大將軍,為什麽要替人拿食盒?秦玄策怒視阿檀。

阿檀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輕輕地叫了一聲:“二爺。”

聲音嬌嬌軟軟的,拖長了,尾巴上帶著一點撒嬌的鼻音,叫人心尖發顫。

秦玄策矜持地“咳”了一聲,面不改色, 提著食盒繼續走。

少頃, 到了寺院門前, 悟因和尚親自出來迎接,他一身伽梨九條衣,仙風瘦骨、白須飄飄,儼然世外高僧風度,見了秦玄策,面生慈祥之色,笑而延入。

左右玄甲軍留在寺門外。

秦玄策隨悟因和尚步入寺門,隨口問了一句:“我來的不是時候,今日你這寺中怎如此喧雜?許多閑人,令人厭煩。”

悟因笑瞇瞇地道:“此言差異,今日老衲開壇講經,為眾生祈福,各位施主皆有供奉,大將軍既來,便是有福緣,請供奉千兩銀,讓老衲在佛前為你多念幾遍陀羅尼經,消除業障,保壽命長遠,增長無量功德,如此可好?”

“不好。”秦玄策斷然拒絕,“老和尚為何又在騙錢?”

“阿彌陀佛。”悟因合十,宣了一聲佛號,正色道,“前不久,本寺剛剛為十八羅漢重塑了金身,而後,便有如來、觀音、文殊等諸天神佛齊齊入夢,提點老衲,不可有失偏頗,寺中大大小小的佛像,都應再貼一貼金箔,既如此,讓眾位施主為菩薩們盡一分孝心,皆大歡喜,怎可說是騙錢呢?”

秦玄策“嗤”了一聲:“你這寺廟收了多少香火錢,富得流油,單單給菩薩塑個金身,還要額外收錢,老和尚,你真真俗不可耐,沒有半點方外人士的清高。”

“香火錢是日常供奉,老衲開壇講經,那是另外的供奉。”悟因渾然一副理直氣壯的神態,“老衲深谙佛理,通曉諸天妙法,爾等俗人,在佛前拜上十年,也不如老衲念一段經文,這般功德,豈不應當多些供奉?”

阿檀在後面聽得心動,弱弱地問了一聲:“敢問大師,我能不能也供奉些銀錢,求大師替我向菩薩祈願?”

悟因停下腳步,回頭頷首,讚道:“不錯,如女檀越這般向佛之人,才能得佛祖眷顧。”

“可是,我錢不多。”阿檀漲紅了臉,扭扭捏捏地搓著衣角,“供奉不起千兩銀,我只有,嗯……”她心裏算了一下,忍痛道,“只有十幾兩銀子,這會兒還在家裏,我明兒取來補上可好?”

悟因噎了一下:“菩薩不給賒賬的。”

阿檀急了,摸了一下袖袋,只摸出了半兩小碎銀,又從頭上拔下發簪,一起雙手奉給悟因,懇切地道:“我眼下只得這些,求大師不要嫌棄。”

那簪子還是她素日用舊的,一根純銀小桃枝,上面鑲了米粒大小的珍珠,雖然這兩日秦玄策給她添置了許多珠寶華服,但今日進香禮佛,她還是習慣穿得素雅一些,這會兒心裏就後悔了。

就這點東西,還有人舍不得。

阿檀的手剛剛伸出去,就被秦玄策截住了,他拿走了那根銀簪子,然後再把半兩小碎銀扔給悟因,面色不善地道:“你就騙騙這種蠢笨婢子,好了,只有這個能給你。”

悟因接了銀子,慢吞吞地道:“這點錢,只夠念一句經文,一句,再多一個字都沒有了。”

阿檀將眼睛轉向秦玄策,團著手,拱了拱,軟軟地叫了一聲:“二爺。”

她撒嬌的時候不用說話,只消看他一眼,明眸春波,勾魂奪魄。

秦玄策的嘴角抽了一下,摸了摸身上,黑了臉。不好意思,大將軍出門,身上從來不帶銀子。

阿檀失望了,悟因也失望了,老和尚長嘆一聲,念了一句佛:“阿彌陀佛,可見大將軍禮不足,心不誠,小娘子算了吧,一句就一句,老衲給你念得格外用心一些。”

阿檀認真想了一下,從秦玄策手上把那方食盒取了回來,奉給悟因,細聲細氣地和老和尚商量道:“大師您看,這裏面是我今天帶來供佛的點心,佛祖享用後,大師也是可以享用的,有玉露團雕酥、酥油鮑螺、婆羅門輕高蒸糕、金鈴炙酥脂等四色糕餅,這些都是甜的,大師上回說過,做點鹹口的也好,接下去七天,我每天做一樣鹹口的點心,叫人送過來,譬如十五色折枝蓮花藕餅、丁香栗黃子、豆腐包子、曼陀夾餅……”

她頓了一下,看了看悟因的臉色。

老和尚兩眼發光。

於是,阿檀繼續道:“我在北地做了桂花糖帶回來,如今腌制得差不多了,或者再做個桂花釀丸子,大師覺得可好?”

“好。”悟因果斷地答應,“菩薩不給賒賬,老衲還是可以賒賬的,女檀越這份禮佛之心格外厚重,比常人更甚一籌,老衲為你念足七遍陀羅尼經,此大功德也。”

阿檀的供奉甚得老和尚歡心,老和尚遂將秦玄策和阿檀帶至偏殿的觀音堂前,額外開了小竈。

“今日大雄寶殿中人多,如來佛祖忙得很,你們的祈願它也未必聽得清楚,這裏不容閑人進來,觀音娘娘倒是清閑的,你們可以慢慢說,至於老衲,替女檀越念經去了,你這邊祈願,肯定特別靈驗。”

老和尚心滿意足地走了。

秦玄策倚在門邊,雙手抱臂,看著阿檀,懶洋洋地道:“你們女人就是矯情,動不動就求神拜佛的,有什麽用,虛無縹緲之說豈可輕信,求諸神明不如求己,喏,你想要什麽,過來求我,我肯定為你做到。”

阿檀嬌嗔地看了秦玄策一眼,卻不說話,她把帶來的點心逐一擺出,供奉在觀音前,又點了三柱香,而後端端正正地跪下,以首觸地,如是,三跪九叩。

她的簪子方才拔了出來,如今一頭鴉羽般的青絲披下來,垂在盈盈小蠻腰間,宛如閃光的黑色絲緞,綺麗而曼妙。

秦玄策在後面看著她,不由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簪子,指尖發熱。

殿前樹梢頭,鳥雀輕啼一兩聲,隔著墻,梵聲若有若無,隨風起伏。

阿檀在菩薩面前喃喃地念著,她的聲音又輕又細,比枝頭的鳥啼更加嬌柔,聽不太清楚,只見她拜了又拜,虔誠而專註。

差不多三柱香要燒盡了,阿檀才起身,回頭望著秦玄策,羞澀地笑了笑:“我已經在菩薩面前求了許多遍了,菩薩一定記得住我的心願,待悟因大師替我念了經文,必然是靈驗的。”

秦玄策招手叫她過來,掬起她的長發,粗手粗腳地盤起來,拿了簪子給她插回去,一團亂糟糟的,他自己卻覺得很滿意,一遍為她盤發,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許了什麽願,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菩薩都要聽得厭煩了。”

阿檀仰起臉,陽光從佛堂外落進來,她望著秦玄策的時候,眼睛裏帶著光:“二爺常年戎馬征伐,我此生別無它願,只求菩薩保佑,二爺一生平安無虞,僅此而已,這麽簡單的話,菩薩怎麽會厭煩呢。”

秦玄策覺得身體有些熱了起來,他習慣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此生別無它願,只這一個心願?”

“嗯。”阿檀用力點了點頭。

“肯定還有一個心願,你忘了。”秦玄策提示她。

阿檀努力想了一下:“對了,還要求菩薩保佑我母親安康百歲。”

“還有呢?”

“還有?求菩薩保佑我們母女早日團聚。”

“還有。”

“還有?呃……叫二爺多付我些工錢,讓我多攢些銀子,這個,上回已經求過了。”阿檀實在想不出來了,吞吞吐吐地道。

秦玄策有些不悅:“為何不求菩薩保佑我們兩個長相廝守?這麽要緊的事情你都不記得?”

阿檀吃了一驚,急急擺手:“這個使不得,我不求這個。”

秦玄策危險地瞇起眼:“為何?”

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阿檀怯生生地退後了一步。

因為大將軍終究要娶妻成家,而她,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說什麽長相廝守,豈不可笑?阿檀低下了頭,囁嚅道:“這是妄念,我並不曾有這樣的心願。”

佛前的檀香燒到盡頭,青煙升上半空,倏地被一陣風打散了,杳裊如雲霧。

秦玄策沈默了半晌,轉身就走,一句話也不說。

阿檀怔了一下,撩起裙子,慌慌張張地追了上去:“二爺,您等等我。”

秦玄策的腿長,步子大,走得很急,阿檀小碎步地跑著,幾乎追不上,這麽一前一後的到了前殿。

前殿人多,有一眾僧人與拜佛的世家權貴,在他們眼裏看過去,就是秦玄策冷漠不屑,而那妖嬈婢子在後面討好追逐。

就有旁觀的閑人、譬如南安王妃之流,竊竊私語:“看那邊,佛門聖地前,竟有人如此輕浮,委實不成體統。”

阿檀聽了,又羞又急,心裏一慌,扭了一下腳,差點跌倒,不由“哎呦”了一聲。

秦玄策馬上停住腳步,回頭過來。

阿檀委委屈屈地望著他,就像一只小鳥,耷拉著小翅膀,毛都蔫了,軟軟的一團。

秦玄策冷厲的目光掃過左右,帶著一股凜冽煞氣,閑人頓時噤聲,做鳥獸散,躲得遠遠去。

他冷哼了一聲,走到阿檀身邊,俯身下來,摸了摸她的腳,沒好聲氣地道:“笨死了,好好的走路都不會,說,哪裏疼?”

阿檀臉上發燙,趕緊把小小的腳縮回裙子裏面去,使勁搖頭:“沒有,不疼,一點不疼,二爺您快起來,這讓旁人瞧見了,有失您的身份。”

秦玄策站起身子,冷冷地掉頭就走,但這回走得很慢。

阿檀左右看看,垂首斂眉,如同一個最安分不過的婢子,邁著小碎步,噠噠噠地跟在秦玄策的身後,小小聲地問他:“好端端的,您為什麽要生氣?”

秦玄策頭也不回,硬邦邦地道:“別裝傻。”

阿檀想了想,決定老實坦白,低低聲地道:“您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我若求長相廝守,那是我不自量力……”

“在你眼中,我就是薄情寡義之人?”秦玄策不待阿檀說完,惱火地打斷了她,“你我之間,不過是一場露水,轉眼就丟的,是不是?”

阿檀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步一步地走著,穩穩的,她的聲音輕柔而安靜:“我待二爺的心意、與二爺待我的心意一般無二,我當日曾經說過,生生死死都願意和二爺在一起,如今依舊是不變的,只是這世間事變幻莫測,二爺是個有能耐的大丈夫,您可以說‘求諸神明不如求己’,我卻不能,我呢,知道自己沒有什麽倚仗,只能順應自然,不去強求,免得失了本心,反叫人瞧不起了。”

秦玄策越聽越不對味,沈著臉,怒道:“說來說去,終歸一句話,你信不過我。”

阿檀有些頭疼,這個男人要是不講理起來,簡直沒法和他說話,她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和他爭論這種事情了,又換了語氣哄他:“好了,這事情揭過不提了,就當是我說錯話了,您別生氣,若不然,我讓您打兩下?”

她把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喏,要不要打?輕一些兒。”

秦玄策不打她手心,卻屈起手指,狠狠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嘶!”這下彈得可太疼了,阿檀的小淚花都噴了出來,抱住頭,哀怨地控訴,“還真打啊?”

秦玄策餘怒未消,也不給她摸摸、也不給她吹吹,擡起下頜,繼續走。

阿檀見得離人群遠了些,厚著臉皮追上去,小指頭偷偷地勾住他的袖子,搖了一下:“好了,打也打了,別生氣了。”

他還是不理她。

阿檀想了想,細聲細氣地道:“對了,今兒好不容易出門,我想去街市逛逛,買些小玩意兒,二爺願意陪我去嗎?”

秦玄策冷冷地看了阿檀一眼,以眼神示意,不去。

“哦。”阿檀放開了秦玄策的袖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二爺不願意為我花精力、也不願意為我花錢,我還當二爺方才那樣說,心裏其實是在意我的,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夠了,別啰嗦。”秦玄策兇巴巴地道,“走快點,逛完街市,還能去杏花春樓用午膳,別磨蹭。”

阿檀隨口胡謅把秦玄策哄住了,但是,在去哪裏、買什麽的問題上,她又犯了難,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

女人家的物件,無非衣裳、首飾、脂粉什麽的,阿檀想了想,決定去買點脂粉,橫豎那玩意和衣裳首飾什麽比起來,不算值錢,可以應付一下。

但是,若要問去哪裏買,阿檀就茫然了,無辜地看著秦玄策。

秦玄策無奈,一臉嚴肅地叫了隨行的玄甲軍衛兵來問,豈料幾十個人都是粗漢子,完全不懂風花雪月,齊刷刷地搖頭給大將軍看。

後來還是車夫老錢解了圍:“西市的韋曲橫街有家喚作‘永遇樂’的香粉鋪子是極好的,我聽管事娘子說過,我們府裏老夫人和三夫人日常用的,都是那家買的。”

於是,一行人就驅車轉向西市。

西市橫豎幾條街道,寬有百步,長不知幾許,兩側有綢緞莊、典當行、酒肆、米鋪、醫藥堂等等等等,招牌林立,夥計們站在門口大聲吆喝,另外各色攤販推著小車來往,煞是熱鬧。

老錢說得不錯,那家叫做“永遇樂”的香粉鋪子大約確實是長安城中最好的,世家貴女們多有光顧,因為阿檀下了馬車,才到門口,就遇到了老熟人。

她在長安城的熟人實在不多,只有那麽一個。

武安侯府的大姑娘傅錦琳正從鋪子裏出來,每次見她,她都妝扮得十分明艷,今日穿著織錦緙絲綴珍珠罩衫,下面配一條瑞草雲紋如意裙,簪了赤金鸞鳥花樹步搖,綴著白玉佩環,走路搖曳輕響,通身高貴氣息。

旁邊跟著的一個年輕男子,容顏俊朗,氣質清華,雙目顧盼有神輝,是個難得的美男子,顯然傅錦琳也是滿意,她和他正說著話,少女的臉龐上笑意盈盈,如花嬌艷。

照舊是大群仆婦丫鬟簇擁著傅錦琳,幫她捧著許多個錦盒,看來在這家鋪子收獲頗多。

傅錦琳一擡眼,看見了迎面而來的秦玄策、還有跟在後面的阿檀,真真冤家路窄,她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地道:“怎麽在這地方偶遇秦世兄?真是稀罕。”

倒是旁邊的崔明堂十分客氣,拱手致意:“大將軍有禮了。”

秦玄策被困涼州時,傅成晏不計前嫌、率軍馳援,消息傳到晉國公府,秦夫人當時就備下厚禮,求了皇後娘娘出面說合,到武安侯府千恩萬謝,給足了傅家面子,還當著傅錦琳的面,把秦玄策痛罵了一頓,直說自家兒子沒有福氣,把傅老夫人哄得心滿意足,兩家於是言歸於好,再不提前事。

但傅錦琳小女兒心思,見了秦玄策還是覺得心中別扭,說起話來不免帶著一股酸味。

秦玄策感念傅成晏的恩義,難得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對傅錦琳頷首:“傅大姑娘安好,聽母親提起,你和崔公子佳期將近,恭喜了。”

他在外人日常總是繃著一張臉,冷冰冰的,如今笑了一下,明朗如烈日,灼灼耀眼。

傅錦琳心裏刺了一下,情不自禁拉了崔明堂一把。

崔明堂不明所以,低下頭,溫聲問道:“怎麽了,琳娘?”

幸而還有這個表兄,他出身高貴,樣貌人品皆是出眾,殿試頭甲狀元,高宣帝賞識他的才氣,又為示施恩於江東世家,破格授予他大理寺丞之職,是年輕一輩中的頭一份。

傅錦琳這麽想著,不著痕跡地向崔明堂靠近了一些,一臉親昵又依賴的神情,柔聲道:“大表哥,傅秦兩家原是世交,我們兩個成親之日,可得一並邀請秦家伯母和世兄過來。”

崔家管教嚴格,崔明堂自幼就養成了四平八穩的性子,為人溫雅和氣,從來不爭不搶,父親命他迎娶表妹,他也同意了,沒有什麽歡喜、也沒有什麽不歡喜,這是他作為崔氏嗣子的責任。

如今表妹這麽說,崔明堂當然要點頭:“那是自然,還請大將軍屆時務必賞臉。”

兩相寒暄了兩句,崔明堂就帶傅錦琳走了。

臨走的時候,經過阿檀身邊,崔明堂停了一下腳步。他是端方君子,心中對這個小娘子念念不忘,但及至見了面,又什麽都不能說,連多餘的目光都不能有,只是輕輕點頭,全了禮儀,僅此而已。

阿檀一直低著頭,默不作聲,待崔傅二人走遠了,她卻回頭,眼巴巴地張望著,久久不動。

秦玄策不悅了,戳了戳阿檀的腦袋,“哼”了一聲:“看什麽?又遇到你那位好心的公子了,真是巧啊,要不要追上去問問人家姓名住所什麽的?”

隔壁大約是個醬料鋪子,打翻了醋壇,酸味沖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