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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身不易情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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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山洞裏呆了十餘日,慕容覆體力漸覆,只是內傷進展緩慢,便想出去看看。木婉清自然依他,問他:“我們往哪裏去?”

慕容覆沈吟道:“本來倒是哪裏都去得,只是我現在真氣提不起來,若是遇到江湖中人,動起手來,麻煩不小,要想個決計遇不到江湖人的地方。”

木婉清道:“遇到江湖中人,你不和他們打不就成了麽?”

慕容覆道:“最近江湖裏死在自己成名絕技下的人越來越多,這筆帳卻都算在我頭上,我懶得和他們羅嗦,只能直接動手打,打得贏就什麽麻煩都沒了。”

木婉清點點頭,想了想,道:“既要沒有江湖人,又要買得到藥,只有你的燕子塢了。”

慕容覆微微一笑,調侃道:“燕子塢離這裏千裏迢迢,如何去法?別急,日後總有帶你回家的時候。”

木婉清聽他說“帶你回家”,不由俏臉飛紅,說道:“要去哪裏還不是隨你。”

慕容覆道:“你怎麽不問問我那些死了的人到底是不是我殺的?”

木婉清不以為然:“殺就殺了,有什麽好問的。要是那些人惹到我們頭上,你不殺,我也是要殺的。”

慕容覆忽然哈哈大笑,竟一把把木婉清抱起來狠狠地轉了個圈。他本就不是好人,無論是前世唐若萱那樣一心把他當個好人,還是今生王語嫣那樣一心信他是個好人,終非他所願,他要的,是像許命非硯那樣,無論他是怎麽樣的人,都會一心站在他身邊的一個人。前世,他以為唐若萱會如此,可偏偏直到用情至深,才發現事與願違,今生,他以為王語嫣會如此,可她卻是如此堅信他是個好人,甚至不願去想他的另一面,那若是有一天她發現了那隱藏在翩翩風度之下的另一面呢?她是否也會像唐若萱一樣,逼他要麽做個受世俗教條約束,滿口仁義道德的好人,還是逼他一死以謝天下呢?這一世,他不敢再賭,不敢再試情深幾許。誰知道眼前這個率真質樸的女子居然如此輕描淡寫地給出了他要的答案。這一世,上天終究待他不薄!

木婉清被他嚇了一跳,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道:“你發什麽瘋?傷還沒好呢!”

慕容覆笑著在她臉上偷個香,說道:“我高興!你放心,不光是燕子塢,我要帶你走遍山山水水,讓所有人都看看,這就是我慕容覆的女人!”

木婉清被他鬧的不知該惱該笑,心裏卻暖暖的熱到眼眶。

慕容覆從懷裏摸出一塊絲絹,一邊幫她擦淚一邊道:“想笑就笑出聲來,想哭就哭出聲來,只顧著流眼淚可不行。當然了,想親我,也盡管親,別忍著。”

木婉清被他逗得笑出來,一把抓過絲絹,道:“一個大男人,身上倒是時時刻刻藏著這女兒家的東西?羞也不羞。”

慕容覆生性喜潔,隨身帶著絲帕是他兩世的好習慣,這次雖然墜崖多日,這貼身藏著的絲帕倒是還潔白如新,此刻正好派上用場。他笑答:“還好隨身帶著,否則又拿什麽來擦美人珠淚呢?”

木婉清莞爾一笑,咬了咬嘴唇,忽然鼓起勇氣,掂起腳,往他唇角印下一吻。

慕容覆先是一楞,隨即哈哈大笑,像個拿到糖的孩子一般,拉住她的手道:“我突然想到個地方,不但能找個人幫把手,為我療傷,還決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

木婉清雖然大膽,可從未如此主動親過男子,又被慕容覆連番調笑,臉紅的頭都擡不起來,正要一甩手奔走,慕容覆料先一步,一把撈住她腰,道:“方向錯了,這邊走!”

兩人一連往西行了十幾天,走出山林,來到一座大城,兩人藏身於城門前官道邊的樹叢中。

木婉清道:“我們要進城麽?。”

慕容覆點頭道:“當然。只不過這靈州城是西夏國國都,我們穿著這一身漢人衣服進去太過招搖,你看著城門裏出來的西夏人,找兩個身形和我們差不多的點倒拖過來,換上他們的衣服再進去。”

木婉清點頭,凝目往城門望去。胡人大多身材魁梧,木婉清在女子中已屬身量較高,還是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總算看到個胡人中的矮個子路過,連忙飛身上前一記手刀,將他劈倒,拖入樹叢。

慕容覆的身材倒是還算好找,不一會兒,又劈倒一個。兩人換上西夏民服,慕容覆將兩個西夏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搜走,擺出一副半道遇劫的樣子,拉著木婉清,大搖大擺的走進靈州城裏,先是在最熱鬧的酒樓裏大吃一頓,天色漸晚時分才離開酒樓。

這時大街上行人已少,只有一隊一隊的西夏士兵身穿鐵甲,高舉火把,來回巡邏。

木婉清心中不安,問道:“我們……”剛開口,慕容覆向她搖搖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拉著她東一轉,西一轉,一連穿過幾個小巷,走了小半個時辰,只見眼前一座高樓沖天而起,高樓後盡是構築宏偉的大屋,屋頂的琉璃瓦更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連木婉清見過的大理皇宮,也比之猶有不及。

慕容覆感到木婉清腳下遲疑,低聲問道:“怎麽了?”

木婉清道:“這裏……怎麽像皇宮一樣?”

慕容覆道:“因為這裏本來就是西夏的皇宮啊。”

木婉清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失聲道:“你也是王公大官?”

慕容覆一楞,隨即反應過來,敢情這丫頭又往段譽身上想,不由失笑道:“我要是西夏的王公大官,還用得著這麽偷偷摸摸的麽?”說著又湊近在她唇上輕咬一口,低聲道:“最後警告你一遍,不許想別的男人。”

木婉清猝不及防,面布紅暈,還好黑夜裏也看不太清楚,在他肩頭輕輕一捶,剛要開口說話,慕容覆伸手按住她嘴,只見皇宮高墻後突然轉出八個黑影,排成兩隊,迎面而來。

原來高墻邊有一扇小門藏在黑漆漆的角落裏,半開半閉,這八個人正是從這扇小門裏悄無聲息的轉出來,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木婉清心中一凜,忽聽慕容覆手掌輕拍,先是啪啪兩聲,隔了一會兒,又是啪的一聲。

那巡出來的八人中當先一人聽到掌聲,腳步不停,手上也啪的拍了一下。

慕容覆一拉木婉清,疾步向前,與那八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手上再輕拍一下,木婉清好像聽到身後也有人接著拍了兩聲,心裏雖然奇怪,卻不敢回頭去看,低著頭跟著慕容覆走入那扇小門。

窄門後是一大片假山,慕容覆拉著木婉清走走停停,一路避開無數巡視的西夏武士,繞過一間青木色的宮殿,來到後面的小花園裏,慕容覆指了指花園盡頭的一扇木門,低聲道:“我們進去。”木婉清滿心滿腹的話要問他,只是知道此刻還不是說話的時候,強自忍耐。

兩人走入門內,和門外不同,這座空蕩蕩的宮殿裏全無守衛,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嵌在墻上的油燈發出昏黃的暗光。

門內走道邊,有一處暗門,木婉清跟著慕容覆推門進去,借著走道上的燈火,隱隱可見一個極小的房間,只有一張一人寬板床放在正中間,幾乎再無落腳之處。

門開極窄,兩人側身入內,回身關上門,屋裏立刻一片漆黑。

慕容覆笑道:“我們就在這裏罷。”

木婉清道:“你……你……這到底是哪裏?你莫要騙我。”

慕容覆道:“我幾時騙過你了?這裏是西夏銀川公主的懲戒室,專門關押懲戒犯錯的宮女。偏偏這個銀川公主心軟得很,莫說關押了,平日裏宮女若是犯了事,最多說兩句也就過去了,這個懲戒室,就這麽一直空關著,不會有人來,而且為防止犯人呼喊擾了主子,建得荒僻,我們在這裏說話也不妨。只是這裏好歹是她寢宮之內,不便點起燭火照明,等天亮了,就不會這麽黑了。”

木婉清聽他說的輕巧,心裏更是懷疑:“你又說你不是王公大官,怎麽又對皇宮這麽熟悉了,連人家公主的寢宮裏懲戒室是不是空著都知道,你還說不是騙我。”她一路擔驚受怕,胡思亂想,此刻終於問出心裏疑問,情緒激動,聲音都有些顫。

慕容覆嘆了口氣,伸手摟住她坐到板床上,道:“此事說來話長,你要是還不累,我就慢慢說給你聽。”

木婉清眼前一片漆黑,心中又有許多疑惑,本來有些惶惶,聽到他的聲音,才放松下來,慢慢靠在他肩頭,說道:“我不累,你說。”

慕容覆道:“江湖上雖說‘北喬峰,南慕容’,我慕容覆的名頭卻不是靠自家家傳武藝打下來的。”

木婉清問道:“那就是你師父傳你的?”

慕容覆道:“一來,姑蘇慕容向來自成一派,家裏血脈稀少,決計不能拜入其他門派之下,再說,有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絕學在,還有什麽門派敢收下慕容家的子弟。再來,這兩人雖然傳我高絕武藝,卻也從不曾以師自居。”

木婉清道:“你這麽……這麽好,居然還有人不想收你為徒?想那南海鱷神一見段……”她本想說南海鱷神一見段譽就威逼利誘千方百計地要收他為徒,慕容覆一樣的人品俊秀,別人當然也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納入師門。話一出口,卻想到慕容覆不喜她想起段譽,是以只說了半句,就不說了。

慕容覆聽她說過和段譽及南海鱷神相遇的經過,此刻卻不像之前那樣惱她提起段譽,只微微一笑,續道:“傳我武藝的共有兩人。我父親過世滿一年時,我離開燕子塢,出來游歷江湖。一日到了這靈州城,見到這西夏皇宮建的氣勢恢宏,突然起了好勝的念頭,想要入內一探,看看自己的功夫究竟練到了什麽程度,能否敵得了皇宮禁軍。”

木婉清道:“你要探查自己的功夫,江湖上找個人練練就好,做什麽要來皇宮,萬一失手,逃都逃不出來。”

其實慕容覆當初不但是拿不準這個世上的江湖中人的武功路數,更是不想驚動到慕容博的耳目,怎能隨便招惹江湖人。他拍了拍木婉清的肩膀,繼續道:“也是我不自量力,剛翻進宮墻沒多久就被禦前守衛發覺。一路奔藏,碰巧躲到了西夏皇太妃的寢宮裏。那時候西夏國內的爭權鬥爭正是最緊張的時候。皇太妃幹政,與朝臣的沖突愈演愈烈,朝臣多次暗中出重金雇傭亡命之徒入宮行刺,卻因皇太妃身邊也有一班暗衛保護始終不得手。”

他知道木婉清出身鄉野,必不知當時的覆雜局勢,只撿了些要緊的簡單說給她聽。木婉清雖對這些政事沒興趣,但知道慕容覆定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些,也耐著性子聽得仔細。

慕容覆又道:“碰巧那天,有一波刺客正好入宮行刺,和我一起進入皇太妃的寢宮,而那日,皇太妃的暗衛卻一個都不在。”

木婉清道:“一定是你出手救了皇太妃,她就把你藏在皇宮裏避過禦前護衛,所以你才會對這裏那麽熟悉。”

慕容覆笑道:“我當時自身難保,誰知道事後那皇太妃會不會連我一起交給禦前護衛,為什麽要出手救她?更何況,我當時心想,皇太妃一死,皇宮必定大亂,我趁亂走,又有誰能顧得上我。”

木婉清點頭道:“也對。”

慕容覆道:“我比那些刺客早了一刻,剛進寢宮門,就發現不對。整個寢宮內居然連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裏外一找,只見到一個白衣女子在一張雕花床榻上打坐,那女子雖然穿著漢人衣裙,可額頭上卻戴著只有皇妃才能戴金色團花鳳翅額飾。”

木婉清悶悶道:“你倒看得仔細。”

慕容覆笑道:“這皇太妃今年都八十多歲了,你這醋喝得也太老了。”停了一下,續道:“當時我萬萬想不到,西夏的皇太妃原名李秋水,不但是個漢人女子,還是一個舉世罕見的絕頂高手。也難怪那麽多次行刺始終不成功了,那些刺客怕也不是死在什麽暗衛手裏,而是都被她殺了。”

木婉清急道:“那你到底是怎麽脫身的?”

慕容覆道:“說來也巧,這個李秋水武功高絕,卻和她的同門師姐有不死不休的怨仇。幾日前,她師姐闖入皇宮來將她打成重傷,她急於療傷調息,遣散眾宮人,不愈被人打擾。沒想到卻正好遇到另一波刺客殺到。要是尋常,她又豈會將那些跳梁小醜放在眼裏,只是重傷之下,真氣卻一點也提不起來。”

木婉清道:“我知道了,她只能求你出手了。”

慕容覆道:“她自視極高,怎會求人。我也不說不幫她,只說自家的功夫在江湖上極易被認出,不願多惹麻煩。於是,她對我說:‘你只管用我指點的功夫出手,你若有本事將他們盡數殺了,我就將這套功夫全教給你。’我當時也是好奇心起,要看看什麽功夫能讓她這麽大口氣。”

木婉清問道:“那這套功夫很好麽?”

慕容覆嗯了一聲,道:“是一套掌法,叫做‘白虹掌’,當時時間緊,我只學了兩式,就將那些刺客全殺了,當真一點自家的功夫都沒用。”

木婉清道:“那麽厲害的掌法肯定十分難學,也是你聰明才學得好。”

慕容覆笑道:“自那天之後,我先後替她做了三件事,她也傳了我三套功夫。第一套就是那‘白虹掌法’,我替她殺了所有刺客和朝野裏不服她掌權的幾個大臣,助她執掌西夏國權。第二套叫做‘小無相功’,她師姐知道她受了重傷,幾次欲來趁機殺她,我就以這套功夫與之周旋,加上皇宮禁衛,倒也幾次都順利將她擋了回去。後來,這‘小無相功’的內力倒是和姑蘇慕容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謀而合,之後我行走江湖,也幫了我不少忙。我在這皇宮裏總共呆了將近五年,無論是守衛輪班,還是公主王子,又怎會不熟?”

木婉清聽他說的明白,放下心來,隨即又問:“那我們為什麽不去找那個皇太妃李秋水,而是要躲在公主寢宮裏?”

慕容覆道:“雖然我一生所學,大半為她所授,但自始至終,都是以等價交換為條件,既不曾拜入她門下,也不會去求她庇護。”

木婉清道:“我知道啦,你若是主動去找她,她定會以此為條件,向你大出難題。所以你要等她開口,才能和她討價還價。你說學了她三樣武功,剛剛只說了兩件事,還有一件是什麽?”慕容覆暗中無奈地撇撇嘴角,心道:“你倒不忘記。”說道:“李秋水有一個女兒,嫁到蘇州王家,多年不聞音訊,要我回江南後多加照拂。”

果然木婉清一聽猛然擡起頭,道:“蘇州王家?是曼陀山莊那個惡婆娘!”

慕容覆笑道:“對,就是那只母老虎,她嫁的夫家正巧是我母親娘家,所以這照拂一說,倒也不算困難。”

木婉清低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慕容覆問道:“什麽事?”

木婉清道:“你那個表妹,你以後不許再見她。”

慕容覆早就算到她有如此一句,笑道:“那可不行。”

木婉清心中惱怒,騰的一下站起身子,喝道:“為什麽不行?你既然已經和我在一起,為什麽還要見她?你要照拂她們,不就是想娶了她去?你若敢負我……我……我……”

慕容覆聽她越說越急,不忍再逗她,正色道:“婉兒,我和她是表兄妹,怎麽能說不見就不見?誰說表兄照拂一下表妹就一定要娶她了?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既然以前沒娶她,以後也不會。”

木婉清聽他這麽說,心下稍安,坐□子,又想到王語嫣對慕容覆的款款深情,擔心道:“那你表妹那麽喜歡你,怎麽辦?”

慕容覆一把摟住她,在她耳邊說道:“那你那個段譽哥哥也極喜歡表妹,你說怎麽辦?”

木婉清先是一楞,隨即說道:“那段……段譽是我哥哥,你把表妹嫁給他好不好?”

慕容覆見她竟主動把王語嫣推給段譽,知道她終於是放下之前的感情了,不由大喜,哈哈大笑道:“那就要看段譽那小子能不能討得表妹歡心了。”

木婉清狠狠道:“總之,你要是敢負心,我就一箭殺了你。”

慕容覆大笑不止,在木婉清唇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標題卡了很久~~我會告訴你們我吊在碧水上下不來了嗎~~啦啦啦~~~再甜文一章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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