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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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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島?!”

虛清一驚,隨後做出回憶狀。

“我知道這個地方,我下山游歷前,我師父和我說了一嘴,說是讓我記得過去一趟,他到時候會在那裏等我!”

申虛子也目露回憶。然後嘆息道。

“蓬萊島十年一度,我幼年求道,到了這個歲數,也被我師父帶著去過兩回了,可惜我資質不高。在論道的時候表現的實在差勁。慚愧!慚愧!”

他是有些惋惜的,誰還沒有個少年躊躇滿志、想要揚名天下的時期呢?結果去了兩回都沒闖出什麽名頭,現在他已是而立之年,再也沒機會體驗何為少年意氣風發了。

想到這,申虛子羨慕的看向虛清。

“你這個歲數就有這樣的道行,也算不錯了,去了說不定能闖出一番名頭。”

結果邊上的虛清卻耿直的道。

“還是不了,我師父說了,我們就是個師徒加起來才兩人的小寺廟。太出風頭,萬一有其他僧人來掛單、借住,我們連個床位都擠不出來可怎麽辦?所以還是低調一點,到那裏去露個臉、湊個人數,蹭一點發下來的救濟就夠了。”

申虛子一聽,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嘴裏說出來的。

正所謂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想想他當年拿著銅錢劍走天涯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你這小和尚難道就沒有一點理想嗎?這麽年輕的年紀,這麽大的盛事,這麽好的揚名機會,你就一心想著救濟糧?

所以說他真的搞不懂佛門,整天喊著四大皆空,就知道空空空,好好的一個少年,半點銳氣都沒有,志氣隨著頭發一起飄走了!

而另一邊的林吹夢則是抓住了兩個字眼。疑惑道。

“救濟?”

不是蓬萊論道嗎?救濟是什麽意思?兼職扶貧辦?

方麗娘顯然也是不懂這其中的道道的,好在章姥姥略有耳聞,對著林吹夢簡單解釋了一下。

無論是佛門還是道門都有些經營不善或者規模迷你,隨時都會消失的小門小派。也有一些有自知之明不想去蓬萊島獻醜的和尚道士。

但是你不去他不去,佛門和道門的昌盛怎麽從人數上體現?雖然說是和平論道,但真吵起來,那嚷嚷的音量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好?

於是不知哪一屆開始,佛門和道門各自幾個大門派或者大寺廟自發的組織起來,給每一位前來的和尚道士都準備了一些東西,比如靈茶、靈米或者小法器什麽的。

表面上說是大家風塵仆仆,遠道而來,這些東西算作禮物帶回家,但大家子弟看不上也不需要,說白了就是為了引誘那些小寺廟、小門派的和尚道士來湊人數撐場面的。而這樣也確實很有效果。

雖然她沒親眼見過,但是聽聞蓬萊論道的時候,島上烏泱泱的都是人,佛門道門各占了半壁江山。還沒論道,氣勢就先出來了。當然,甭管出發點是什麽,這點東西確實拯救了不少瀕臨破產的小門小派。所以被私下底稱之為救濟糧。

聽到蓬萊論道幾個大字,還以為那場面有多高大上的林吹夢:……還……還有這種操作?這不就和某些沒人聽的講座,許諾去湊人數就可以領雞蛋一樣嘛!檔次一下子就降下來了。

虛清對於章姥姥的話沒什麽表情,畢竟他都混到領救濟糧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唯有申虛子衣袖掩面,覺得有些丟臉。

但很快他的註意力就被林吹夢之後的話給吸引了。

“不過,如果麗娘看到的真的是下個月蓬萊論道的畫面的話,你們就算不想出風頭也不行了吧?”

林吹夢提醒道。

“畢竟麗娘最後看到的可是妖魔上島,大肆屠殺的畫面。”

這話一出,氣氛又嚴肅起來。

申虛子苦惱的捋了捋胡須。

“如果這是真的,這可就難辦了。我和虛清是肯定要去上告佛門和道門的。但是我們兩個也不是什麽威名遠揚的人物。說出來的話上面不一定會信。”

他也就是師門厲害一點,自己實在不咋樣,而小和尚虛清,得了吧,他好歹還有個師門,而虛清的寺廟,連他師父一共就兩人。

雖然是修道修佛之人,但畢竟還沒有超脫,不是那不染塵埃的仙人佛陀,而依然是在人間紅塵打滾的俗人。所以人微言輕在佛門和道門也是存在的。

小和尚緊跟著耿直道:“而且他們若是問起我們怎麽知道的,那我們又要怎麽說?我們總不能說是聽一個入了魔的腦袋告訴我們的吧?”

入了魔的腦袋·方麗娘:……

申虛子想到這更頭疼了。

“而且就算我們照實說了。他們反而更不會信了。”

“不僅不會信,說不定還會以為我們是和妖魔勾結的叛徒。”

虛清嚴肅道。

“話還沒說完,一個降魔杵就照腦袋敲過來,一除魔劍就穿心而過,然後把我們關進地牢,廢去修為,釘穿琵琶骨,每天鞭打幾百下,逼我們回歸正道……”

“停停停!”

本來還想跟著點頭的申虛子聽到後面發現不對了。眼見章姥姥等人的眼神都不對了,他趕緊申明。

“我們正道不是這樣的,若是遇到與妖魔勾結的叛徒,先要查明他作惡想輕重,若是重了,那就一劍殺了,以其罪行,日後在畜生道有他好受的,若是作惡較輕,則由師門處罰,通常是廢去修為逐出師門而已,誰告訴你會被一劍穿心,還關進地牢,釘穿琵琶骨,每天被鞭打數百下的?”

這種事明明是邪道才最喜歡幹的好嘛。他們正道是有原則的!

誰知聽到這話,虛清理所當然的表示。

“我師父說的啊,我下山的時候他告訴我,說我年紀小不通世事,讓我警醒一點,莫要被妖魔哄騙了。若是被哄騙得走了歪路,他就會那麽教訓我。”

這話一出,竹林中頓時一片靜默。

眾人:你這師父……真的是正經和尚嗎?

唯有趴在林吹夢肩頭的白雲州忽然開口。

“這小和尚有個好師父啊,那老和尚看來還挺疼他的。”

他布下了一個結界,說的話只有林吹夢能聽見。

聽到這話,林吹夢眼角一抽。

你說的疼是什麽疼?釘穿琵琶骨的疼嗎?

像是聽到了林吹夢的腹議,白雲州淡淡道。

“這不是很明顯嗎?正道門派遇上讓他們蒙羞的弟子,通常都是廢去修為逐出師門,這樣才好保全自身顏面,但是你看,那老和尚卻寧願顏面受損,也不願放棄走了歪路的弟子,費盡心思想親手引他回歸正道。”

林吹夢一楞,發現這麽說也似乎沒錯。

片刻之後,申虛子和虛清各自離開,準備把消息傳遞出去。

畢竟蓬萊論道是佛門道門的盛事,也是各門派中流砥柱齊聚的時候。若是真的被妖魔有意算計圍殺,那必然是正道慘痛的損失。所以無論他們說的到底有沒有人相信。會不會被懷疑和妖魔勾結,他們都不可能在知道後什麽都不說。

我輩修行之人,當持身守正,但求問心無愧!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等他們走後,方麗娘飛到林吹夢近前,低聲開口道。

“林姑娘,其實剛剛……我不僅在那島上看到了那小和尚,還看到了陳璐姑娘。”

方麗娘表示,她親眼看見陳璐姑娘抱著林姑娘的雕像,身後似乎跟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這個畫面一閃而過,她沒有看得太清楚。

陳璐?

林吹夢眼眸微動。陳璐既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她一個女鬼顯然也不能像是一些妖獸可以給道門佛門的人當坐騎的,她是怎麽上的蓬萊島,又為何要上蓬萊島?

亂七八糟的事情讓林吹夢有些頭疼,雖然才離開破廟幾天,但是她已經開始懷念破廟躺平的日子了。

山川河流之間,一個隱藏在迷霧中,好似山岳一般高大的身影忽然在潞州的邊界出現,然後大步朝前行走。

雖然是深夜,但正道邪道依然有很多人睡不著,比如把信發出去後依然躊躇不安的申虛子和虛清,以及潞州深山老林的各個老怪和佛寺道觀之中的各個高人。

“那是什麽?!”

他們瞪大眼睛,朝著天空看去,巨大的身影被迷霧籠罩,祂仿佛頂天立地的巨靈神,本來祂只是慢慢的走,但忽然,祂開始快跑起來,每奔走一步就是千裏之遙!

只是眨眼間,祂就跨出了潞州範圍。

只是眨眼間,數道身影化作流光朝著那身影最開始出現的地方過去。

“阿彌陀佛!幾位也是看見那道身影才來的。”

“了空大師也來了!”

“福生無量天尊!”

“見過無為道長。”

老和尚看似普通,手中佛珠卻隱含浩瀚佛光,老道士矮小瘦弱,但眼中清光攝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此刻到底還是正道更為強勢,所以現身的都是正道中人,當然,這附近到底隱藏了多少雙其他眼睛,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對著另外幾人的問好回應了一聲,隨後對著一個黑面男人拱手問候。

“想不到發鳩山的山神也來了。”

“今天的發鳩山實在是意外的熱鬧,不知山神大人可知道那身影的來歷?”

發鳩山雖然不如泰山那等名山出名,卻也是上古流傳到今的山脈,而這發鳩山山神也不是天庭認命的,而是正兒八經由山脈本身孕育萬年而出的生靈。論起對山脈的掌控力,和那些徒有山神名號的小神乃是雲泥之別。

所以眾人都以為這位就算不知全部,但肯定也能知曉一二線索。

卻不想那黑面神人皺眉道。

“不清楚。”

老和尚撥動佛珠的手一頓。

“這……竟是連山神大人都不知道嗎?”

老道士皺眉。

“那身影實在龐大,也好生奇怪。忽然出現又消失也不知到底是為何。”

“阿彌陀佛,老衲倒是不關心祂今日忽然出現是要作何,只想知道他是神是魔。”

老和尚嘆息:“最近各地妖魔蠢蠢欲動。實在讓老衲有些擔心啊。”

嘆息聲在山間隨風而逝,片刻後,淩空的幾人有各自化作流光離開。而暗處的那些眼睛又等了一會,才各自散去

與此同時,林吹夢正在做夢,她看著腳下的山川河流,有些懵逼。經歷過白雲州的事情後,她現在對清醒夢已經有陰影了。生怕自己睡著睡著魂魄又離家出走的了。

不過,就算她魂魄離家出走,應該也不至於變得這麽大吧?

林吹夢遲疑著朝四周看去,但周圍都是深山老林,實在沒什麽看頭,她也沒辦法通過這些分辨出這是哪裏,於是她大步跑起來,準備跑出這片深山再說。

卻不想一下子跑過頭了。等到她再回神的時候,她已經跑到了海邊,步子太大剎不住車一腳踏進了海裏,她下意識的害怕水淹。結果卻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海面上。當然,就算不是如此,以她現在的體型,這近海的水位對她來說就好似洗腳盆的水一樣淺。

這麽古古怪怪的,所以這應該是夢吧?

林吹夢遲疑著朝著遠處的海面走去,她一心想要驗證自己這是不是在做夢,結果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了嘈雜的哭聲。

她朝著四下看了一眼,忽然看見了海面的一個……島?

那個島就好似有人往水裏扔了一塊狗狗飛盤一樣,也就比她兩只手加起來大一點。

林吹夢好奇的走過去蹲下身,當看清那‘島’的情況後,她徹底明白了自己肯定在做夢。因為這個島上臟兮兮的,沒有草木,河水是血紅色的,到處都是一個個黑漆漆的小螞蟻。

它們身軀上有綠色和紅色的腐爛痕跡,這似乎讓它們很痛苦,小身體不斷的抽搐,嘴裏還在發出痛苦的哭泣聲。

而一條半透明的毛毛蟲正囂張的在島上肆虐,到處噴水。它對於螞蟻很大,但對於林吹夢實在很小,噴出來的水柱在她眼裏也就一兩厘米高。

如果說和白雲州的‘夢’是十分有邏輯的,那麽此刻這個夢就仿佛把邏輯給吃了又拉出來了一般。林吹夢明白過來。這肯定是夢,這不是夢還能是什麽呢?

這種毛毛蟲和螞蟻打架的戲碼可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研究的,所以她現在屬於回憶童年?

林吹夢好奇的湊近了點。發現局面簡直是一邊倒,那個毛毛蟲噴的水好像對螞蟻是有毒的,整個島上到處都是死螞蟻和快死的螞蟻。

現實中螞蟻是不會叫的,但因為是夢裏,這些可憐的螞蟻哭嚎的聲音實在太淒慘了,眼看著最後一群螞蟻也被毛毛蟲噴的水給腐蝕得哀嚎不已。加上好奇會噴水的毛毛蟲是什麽情況。林吹夢伸出一只手悄悄繞後,試圖抓住這只毛毛蟲仔細分析。

誰知這毛毛蟲反應到快,一個回首掏,對著她的手指就噴了一口口水,雖然那口水很清澈,也並未對林吹夢造成什麽傷害,但是林吹夢下意識的收回手湊到鼻尖一聞。

嘔~滂臭!比小時候手賤抓的臭大姐還要臭百倍!

林吹夢被惡心的差點一個仰倒。整只手都不想要了,她直接一腳踩死了這奇奇怪怪的毛毛蟲,然後趕緊用周圍的海水洗手。洗了幾遍都還有餘味。那腐爛的惡臭實在太能引起人內心深處的厭惡了。那一刻夢中的林吹夢看著自己的手,是真的在考慮要不要剁了它。

而就在這時,她註意到了島上那些還在哀嚎的螞蟻們,雖然毛毛蟲死了,但是它們身上腐爛的傷口依然很嚴重。自覺也算是同病相憐的林吹夢處於憐憫。

捧起了一捧海水小心的澆了過去,希望能沖淡它們身上沾染的液體。

誰知她的手實在太大了,水一澆過去,頓時沖得那些螞蟻仿佛被海嘯攜裹,流進了她才毛毛蟲踩出來的地縫裏。

好家夥,本來還想搶救一下,結果直接入土為安了這是!

林吹夢尷尬的收回手,默默的溜走了。又在海面溜達了幾步,她忽然睡意襲來,於是她跌入了更黑甜的夢鄉之中。

海外有一地,建亭臺樓閣於海水之上,來往之人行走水面猶如平地,乃四方十二國貿易之所,但因為這本是苦於不好隨意踏足人間的異類建立,所以其中除了周圍小國冒著風險來發財的凡人,更有不少成精的異類。因為是在海上,所以這些異類中又多為水族。

而這就是傳說中的羅剎海市。

羅剎海市每月初一才開,第二天日出關閉,因為一個月只有這一天開市,所以來的人和妖絡繹不絕,行人如織、摩肩接踵。

生活在中原的人怕是萬萬都想不到海外有這樣一個地方,人和妖竟然能和諧相處。當然,主要還是羅剎海市的主人夠強硬,才能鎮得住某些蠢蠢欲動的人和妖遵守規則。

但奇怪的是,今天的羅剎海市雖然依然熱鬧,卻又缺了幾分什麽味道。有羅剎海市的常客疑惑的左右看了看,終於恍然大悟。

“我說今日怎麽哪裏有些奇怪,這都逛了一圈怎麽竟是不見醜國的人?”

原來羅剎海市千裏之外有一小國,其中皇室到平民的長相實在怪異,其他小國頂多或是身形高大、矮小、或是金發紅發,或是藍眸綠眼。但怎麽說也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的存在。

但是那個小國的人民長相卻很有想法,在那你可以隨處可見,路上行人雖也四肢俱全,但相貌卻奇怪無比,

或是三只眼睛或是單只眼睛,或是三個鼻孔,或是長了兩個鼻子,或是四只耳朵。或是一個耳朵都沒有。

總而言之,他們的五官總有一個或者幾個部位不是比正常人少,就是比正常人多。加上那些五官單和別人比也不好看,以至於任誰看了他們都覺得他們醜得清奇。偏偏他們還以醜為美,在其他國家看來越是醜的人,他們越是覺得美。

而因為無論長相還是風俗都實在怪異,所以眾人皆道他們為醜國。這個名號實在響亮,倒是蓋過了小國本來的國名。

也正因為醜國人長相太顯眼,所以此刻在發現羅剎海市一個醜國人都沒有的時候,才會有人感覺到別扭。

一個擺攤的魚妖聽到行人的嘀咕,好心解釋道。

“今天剛好是醜國每年祭神的日子。所以沒有人來。”

他這麽一說,周圍疑惑的人頓時恍然大悟起來,醜國其實本名為神國,他們除了對‘美’很執著外,對神也是出了名的狂熱。

經常聲稱他們的神是他們信仰的,也是唯一的神,祂全知全能,祂仁慈悲憫,反正好像全世界最好的詞匯都能放在那位神身上。

但奇怪的是,你若問他們那神長什麽樣子,叫什麽名字,具體有什麽能力,他們就說不出來了。狂信者連自己的神具體是誰,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他們甚至沒有任何一個有關神的圖卷、畫像。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醜國人就是那麽執著,每年都會狂熱而虔誠的祭祀他們那不知姓名、不知模樣的神,在眾人看來,他們雖然堅定的心性值得表揚,但這樣的舉動實在傻得可憐。鬼知道他們口中的‘神’到底存不存在。

但是神國人卻從沒有這樣的疑問,他們從不懷疑神的存在。因為每年一度的祭神從不是那麽簡單的。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神國街頭巷尾再不見一個人,這個處於島上的小國家此刻死寂一片。但這只是表面。在祭祀大殿的深處。

幽深的隧道兩側滿是人魚油燈,火光照亮了道路,一萬多的神國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在其中。而最前方領頭的是皇室成員,身高兩米、兩側各生三只眼睛,好似蜘蛛覆眼一般的王最為顯眼,他的身側是有著四只手臂的大皇女。

因為其出色的外形和日漸表現出的才能,她已經被定為了王儲,不出意外,她會是下一任的王。

隧道內,雕刻著無數壁畫,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它們在不斷循環的講述同一個故事。

海島的中央有人挖出了一具面容栩栩如生的老人屍體,當月光照到她的那一刻,她醒了過來,但她並非慈眉善目的老人,而是行走的死亡天災。

她渾身濕漉漉的朝著周圍噴水,仿佛雞一樣不斷勾著脖子朝著所有人噴水。那水看似清澈,卻暗藏著最惡毒無比的瘟疫。

壁畫上,所有被噴到水的人身軀開始腐爛,他們膨脹著爆炸開,血水在空中迸濺飛散,周圍不幸的人觸碰到這血水,於是也開始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腐爛。最後在哀嚎中炸開。

大量的血水在海島各處流淌,它們開始汙染周圍的植物,更汙染了周圍的水源。這場瘟疫實在太恐怖了,短短一個月,本來綠意盎然的海島變得荒蕪一片。地上爬滿了身軀開始腐爛在路邊呻吟等死的人。而那個妖婆越來越大。已經足有三、四米高了

眾人這才清楚,那個妖婆就是瘟疫本身,死在瘟疫中的人越多,她就越強。而他們竟然因為自己的無知,親手放出了本來被埋藏在海島深處的瘟疫!

但此刻已經為時已晚。僅剩的人只能守著唯一還幹凈的水源茍活,可每天都有人死。到了最後,已經長到五米高的妖婆來到了他們的聚集地。她朝著眾人張開黑洞洞的大嘴。看似清澈實則代表死亡的瘟疫化成水從她的嘴裏噴出來。

壁畫上,聚集在溪邊的人群密密麻麻好似螞蟻,他們張大嘴朝著天空哭嚎,配上那腐爛的肢體仿佛行走人間的惡鬼。

但在下一幅壁畫上,一場大霧忽然圍住了海島。海島上依然清晰無比,但是海島周圍的海面完全被大霧籠罩。

大霧上,隱約有個龐大而古怪的身影,祂伸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肢體,它有五條長長的觸手,伸展開有三分之一的海島那麽大,顯然,祂試圖用這抓握力很強的肢體抓起那為非作歹的瘟疫。

瘟疫張嘴吐水還擊,這似乎惹怒了對方,祂收回手,隨即一段更奇怪而腫脹的肢體從天而降,朝著那瘟疫砸了下去。

壁畫上的海島中央被踩得深深的塌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巨型的天坑。底部還有如蜘蛛網一般的裂縫,哪怕只是畫面,但是看到它的人仿佛都聽到了那轟隆隆的巨響。而那個妖婆被踩成了肉糜,體內的清水好似泉水一般朝天噴湧而出。這加快了眾人身軀的腐爛。他們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哭嚎的更大聲了。

他們大聲的哀求那路過的神,祈求祂的憐憫與拯救。於是那仁慈的神收回了作為懲罰的肢體,這一次,祂從迷霧伸出了十條觸手,慷慨的灑下甘霖。

畫面到這裏就結束了,下一幅壁畫又是重覆這個故事。但故事其實並未結束。

穿過隧道,眾人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地下溶洞,一擡眼就能看見大片清澈的海水,密密麻麻的蒼白軀體擠在海水中,他們比現在的醜國人還醜,有的三頭六臂,有的面生三目,腦後生六目,有的雙腿早已被糾纏在一起的觸手所代替。他們漂浮在各個層次卻楞是不沈底。而仔細看,這其中還夾雜了不少殘肢斷臂。

在場的眾人並未被這些怪異的肢體所嚇到,反而面露崇敬的行禮,因為那是他們的祖先。

當初他們祖先求神拯救,癥狀較輕的被甘霖沖走瘟疫,重新恢覆了健康,但更多的祖先因為傷勢過重,於是一直沈睡在這水中。這幾百年中,陸陸續續有修覆好傷勢的祖先從中走出。

但奇怪的是,更多同樣修覆好傷勢的祖先卻依然沈睡,蘇醒的祖先對此羨慕的解釋。

神自從拯救他們後就陷入了沈睡,這些深受神眷顧的人也都在神的夢裏沈睡。等到神蘇醒後。他們就也會蘇醒了。

幾百年的時間神國人一直都在苦苦等待神的蘇醒。他們站在這神賜的甘霖前,對著心中的神祈禱。祈禱祂快點蘇醒,給祂最忠誠的信徒指引。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往神的身邊了。

但是一夜過去,依然無事發生。早就習慣了的神國人心中嘆息,卻還是默默轉身準備離開。然後就在這晨光灑滿大地的時候。巨大溶洞內平靜的海水忽然開始劇烈翻騰起來。其內被泡得發白的人體迅速睜開雙眼。

天亮了,神醒了,於是等了她數百年的信徒們也終於從沈睡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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