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才發現，周圍站了一圈世家子弟，而她的大哥蹲在她面前，捂著她的嘴生怕她說話一樣。

青青小手按在雖然同樣是個八歲小孩但一只手已經能捂住她半張臉的大手手背上，圓圓的黑亮如瑪瑙的眼睛閃動著無辜懵懂的光，安安靜靜的像個仙童娃娃。

望著這雙眼睛，曹勵之心頭一跳，微微移開手，聲音似在哄著，帶著希冀：“妹妹？”

“哥哥，我想回家，好累。”青青癟癟嘴，伸手要抱抱，委屈地說道。每次醒來都有種小孩子的體力被用光的疲憊感，入侵者這是在虐待童工身體！

曹勵之連忙將撲來的小小姑娘抱了滿懷，小姑娘短短的軟軟的胳膊抱著他的脖子，柔嫩的臉蛋靠在他胸膛，叫曹勵之消失的屬於兄長的愛憐之心再次爆棚，他立即抱著自家小姑娘朝周圍人告辭，連應對大家挽留推諉的話都沒說。急急忙忙的，守在桃園門口的曹府下人們連忙將馬車牽來。

回到馬車上，曹勵之才問懷裏的人，聲音柔軟：“妹妹還累嗎，想吃桂花糕嗎？”八歲的男孩已經像個小大人一樣，再過四五年，他就是家裏的頂梁柱了。

聽到桂花糕，青青揚起小臉，仿佛也沒那麽疲憊了，糯糯地回答：“想！要吃桂花糕，還要冰糖葫蘆。”

曹勵之笑了，滿心的愛憐。這才是自己的妹妹啊！可可愛愛，懵懵懂懂，什麽都不知道只知貪嘴的三歲小娃娃。“回城哥哥就給你買來，今日也不能再貪嘴了，回去叫阿娘說我。”

青青又把臉埋在親哥的胸口，不說話。她就是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被入侵者占用了身體，她平日裏都沒機會滿足口舌之欲。人生在世，吃可是頭一等大事。

不過今日，她倒是不如往常一樣醒來只能強撐著精神，入侵者仿佛在做什麽事消耗靈魂的力量，往日裏只有一點點，難以察覺，今日猛然虛弱了許多，青青才驚覺，也許入侵者每做出一件違背常理的事都是在消耗她自己的靈魂。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入侵者就占不住她的身體了，她本身的靈魂會將對方自動排斥出體外。

如今，青青反倒希望對方再做幾件出格事，好加速這個過程。

青青身上發生的事，曹勵之誰都沒告訴。他不敢，在這個時代，一個小孩有兩副模樣，仿佛有兩個靈魂一般，知道的人都會將其看成妖孽。

他埋著頭，親了口小人兒的鬢角，悄聲問道：“妹妹，這回你會存在多久？”

青青驚訝，她八歲的大哥竟然發現了她與入侵者的不同，她扭頭去望他，漂亮的肉嘟嘟的臉頰上黑圓如瑪瑙的眼睛瞪圓了，一副大哥居然這麽厲害的震驚模樣。

曹勵之噗嗤笑出聲來，忍不住狠狠在自家妹妹臉蛋上親一口，笑：“大哥當然什麽都知道。你這個小迷糊，整日只想吃桂花糕，大哥一見就認出來了。”

小人兒臉蛋紅撲撲的，也悄聲說道：“哥哥，壞人她變小啦！”

變小，曹勵之思索，是變弱的意思？因為對方變弱了，他的妹妹才能出來？

回到曹家之後，曹勵之一頭紮進書房裏，將所有靈怪志異、道家典籍都翻看了一遍，書中偶有記載類似的情況，但卻都沒有相應的解決辦法。今日妹妹說它變弱了，那它做了什麽？

——在他與一眾同窗好友面前作詩。

可作詩與它變弱有何關系？曹勵之能想到的只有一個方向，那便是詩非它原作，而大家也不認為是它原作的。

王妍妍並未發現身體裏還有她人存在，只當她是被曹勵之捂暈過去，回來後還在曹家長輩面前告了一狀，將曹勵之關在書房面壁思過了一整日才罷。

此事之後，曹勵之並未疏遠王妍妍，依舊經常帶她出門游玩，有意無意引她作詩寫字。果然這“東西”又寫出了不少傳世名作，且看詩作的驚才絕艷程度和周圍陌生人的數量，詩越好人越多，真正的青青出現的時間就越早。

而所謂的陌生人們，都是曹勵之找來的托兒，托兒們以為曹家大爺在陪自個妹妹玩神童游戲哄娃娃開心，個個拿了錢賣力吹捧，給了王妍妍錯覺，以為她此時神童名聲已然傳遍真定。

只是隨著次數的增多，她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有時候她明明在睡覺，醒來之後下人們卻說她去吃了什麽做了什麽，仿佛撞了鬼一樣。

“系統！系統！你給我出來！”無人的閨房中，王妍妍對著空氣怒吼著，“你不是說只有我一個穿越者嗎？為什麽我的身體裏多出來了一個人！”

這個身體是她的！這樣的美貌王妍妍決不允許另一個人與她分享！多出來的那個人，必須死！

‘自由穿越’系統慢悠悠地出現，它浮在坐在床榻上的三歲小姑娘的面前，是一團黑漆漆的數據光團，機械音冰冷黏膩：“系統沒有欺騙你，的確只有你一個穿越者。”

王妍妍手重重垂在被子上，尖叫：“你就是騙我！我身體裏多出來了一個人！你快點給我弄死她！我命令你！”

系統的黑光團閃爍了下，“在你穿進來之前，這裏原本的身體自然是有土著靈魂的。你是穿越者，是外來者。”

王妍妍目瞪口呆，怎麽可能，這麽漂亮的前所未見的軀體，怎麽會是天生的，“我的身體不是你為我量身打造的嗎？”

“當然不是。那樣太費能量。”

王妍妍沈默了，房間裏黑色的系統光團起起伏伏著。半晌，她問：“事已至此，你有沒有辦法把身體裏那個靈魂弄出去。”停頓一下，“或者殺掉。”

她太喜歡這具身體了，一樣到這樣完美的天生麗質的美麗軀體居然是屬於別人的，她就受不了。反正不過是個土著，要是系統能將土著的靈魂弄到別的地方去就算她心善，若系統做不到，直接消滅也無不可。

古代的世界，人命本來就不值錢。怪不到她。

然而令王妍妍沒想到的是，系統竟然拒絕了，理由是能量不夠，她穿越到此界到現在掙到的能量不足以支撐系統抹殺一個靈魂。

該死！王妍妍知道系統需要的能量從哪裏來，每次她改變了世界進程，或者得到了重要人物的青睞，系統就能收獲大量的能量點。如今的她才剛剛三歲，靠刷曹家一家人的好感度得到的能量根本不夠塞牙縫。

沒有系統的幫主，她根本沒有消滅他人靈魂的能力，她想要兌換靈魂武器，系統卻說她自己的能量點不夠只能用靈魂做抵押。抵押靈魂，王妍妍不敢。

這天之後，曹勵之發現，藏在他妹妹身體裏的東西好像學會了偽裝，不再興風作浪，不再毫不遮掩表現出神童的模樣，而是假裝成與妹妹一樣的三歲小兒。然而只要一看那雙眼睛，他就能清楚地分辨出站在他面前的是妹妹，還是那怪物。

青青醒來的時間越來越長，到後來，白日裏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由她來控制身體的。她不知道對方靈魂出了什麽問題，為何什麽也沒做，每日卻依然在不斷衰弱，好像漏了氣的氣球一點一點地縮小幹癟。

這一日，曹府來了貴客，奶娘抱著她到前廳見人。只見她的父親母親都在前廳，來人是一對李姓夫妻，衣著華美，渾身官氣斐然，在他們身邊坐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規規矩矩、目不斜視地端坐在大人的椅子裏。

“李兄既然來了真定，務必要在我府上多留幾日，我們兄弟二人好好敘敘舊！”曹父與對方握著手，十分熟稔，曹夫人也與對面的夫人親親熱熱仿佛一對異姓姊妹，曹夫人看著安靜坐在李夫人身邊的孩子，忍不住誇讚道，“植兒可有字了？在哪念書？”

李夫人摸著自己兒子的腦袋，十分自豪，“侄兒師從大家歐陽徹，老師給他取字叫化光。他今年五歲，再等兩年就要下考場了。”

瞧著俊俏的小男孩，曹夫人連連誇讚，“這麽出息的男兒，日後不知誰家姑娘有福氣。我家的臭小子就不同了，不長進，還不知日後討得到誰家的大家閨秀。”

此時奶娘正好抱著青青出來，李夫人眼睛一亮，“姐姐你忘啦？當年我夫君與曹大人一同在東京共事時，不是說好的，兩家日後結秦晉之好。你瞧，如今我家有麟兒，你家有千金，不正是老天爺都叫我們結緣！”

曹夫人原本笑意吟吟的臉頰頓時有些掛不住，剛剛看著還順眼的小男孩此時突然就討厭起來。她扭身盯了眼奶娘，將懵懵懂懂的青青從奶娘懷裏抱過來，放在腿上，柔聲問青青今天睡了幾個時辰，吃了什麽糕點，喝了什麽茶。

青青奶聲奶氣，一一回了，曹夫人聽著自個兒寶貝女兒可愛的聲音，心化成了一灘水，她家青青這樣招人愛，怎麽能便宜面前的臭小子。如今瞧著是端端正正，誰知道長大會是個什麽醜模樣！

她笑吟吟地對李夫人道：“哎呀，妹妹，當年的玩笑話我都記不得了，你怎麽還提，多叫孩子們不好意思。是吧，植兒？”

叫李植的小男孩坐著一動不動，眼睛不自覺地飄到坐在曹夫人懷裏夠桌子上點心的小不點身上，他如今還是個孩子，只覺得這個妹妹順眼，但是當他的妻子肯定不行，還是個吃手指的奶娃娃呢。他點點頭，“伯母說的有理。”

被自己兒子別了話頭的李夫人笑容不變，也不當眾教育兒子，只是將目光放到跟曹父寒暄的李大人身上。只見李大人與曹父相談甚歡，聊著聊著竟然大笑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冊紅封的婚書，“曹寅兄，當年我兩家結了秦晉之書，如今我厚著臉皮上門來，便是為了此事。”

“我們李氏在真定的族人說，你家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真定的世家子們都想與你家結親。我可不就坐不下去，這次來真定辦差，正好來將我們兩家的婚事定下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李緣說話算話，既然已經指腹為婚，我兒子肯定是非你女兒不娶的。”

曹父僵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多年舊交，來他家是求娶他才三歲的寶貝女兒的。

婚事什麽的，他根本從未想過。他家青青這樣可愛的女兒，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合該活的像個公主一般。

李家的小子，瞧著就木訥，長的也一般，說不定日後會變得又矮又笨又禿，如何配他的青青？

然而李大人手搭在曹父的肩上，一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態度。見曹父僵著，便直接把婚書塞進曹父的懷裏，“我們都是聖人子弟，曹兄應是不會拒絕。如此，植兒與令千金指腹為婚的事情算是過了明路，日後那起子浪蕩子弟再不會來打攪曹府安寧，皆大歡喜！”

等李氏夫婦歡歡喜喜領著兒子離開曹府，曹夫人抱著青青，瞪著曹父，眼睛都紅了。曹寅哆嗦著手將婚書從懷裏取出來，一把仍在地上，“夫人，夫人，這不是為夫的意願啊！”

曹夫人不聽，用力在曹父胸口一捶，抱著寶貝女兒去後院哭去了。

青青兩只小小的肉肉的手還捧著一塊點心，小牙齒慢慢地磨著點心皮吃，她這就算是許配了人家？點心帶著奶味，甜滋滋的，入口即化，好吃。

曹家老太太聽說這事，直接把曹父揍了一頓，罵曹父不是個東西，自己寶貝女兒還沒出生，就隨便與人指腹為婚，簡直就是個禽獸。將她的寶貝孫女兒就這麽許出去了，痛得老太太只覺得命都少了好幾年。怎麽生了這麽個禽獸兒子，恨不能在他出生時就掐死了。

另一邊，李氏夫婦在真定李家留宿，當天聽說李植跟曹家的那朵仙葩定了親，李植便不明不白被不知誰家孩子扔來的石頭砸破了腦袋，暈倒在地。

李夫人伏在李植的病榻前哭的昏天暗地，咒罵著是誰害她兒子性命。真定李氏族人都滿臉尷尬上來勸她，植兒只是昏迷，並無性命之憂。被李夫人一個個挨個罵了一遍。這些人當然得盼著她的植兒無事，最好她的植兒完好無事，否則李府今日玩鬧的孩子她一個都不放過！

好在李植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好好地蘇醒了，人仿佛還機敏了許多。李夫人謝天謝地，叫李大人趕緊辦完差事回京兆去，兒子被砸破了頭，她實在不放心再住在真定李府。

只是李夫人絲毫沒有察覺，蘇醒後的李植與前一日的李植大不相同，半點沒有原來李植的沈靜守禮。他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私下去將砸他的幾個孩子揍了一頓，幾個世家子被揍得哭爹喊娘還不敢回家告家長。

聽聞這些小屁孩居然是因為他與曹家女娃的親事，太過嫉妒，才砸破他的腦袋，李植嗤笑不已，一個吃奶的娃娃而已，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當成寶貝，他可不稀罕。

青青從自己的拔步床中醒來，就看到枕頭邊放著張紙條，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炭筆字：你好，我是你的孿生姊妹，你感覺到我的存在對嗎？

青青假裝沒發現，掀被子的時候將紙條扔到了床底。自從她入了家學，開始學認字之後，便每天都能見到這樣的紙條。身體裏的靈魂因為越來越弱小，無法長時間控制身體，只能趁著她晚上睡著的時候做些小動作。看起來，對方是想假扮成雙重人格哄騙她。

哥哥叫她不要理睬，對方一定是走投無路了，才想用懷柔手段哄騙青青，只要不接茬，按照對方這樣一日比一日弱小的速度，不用他們想法子，對方自己會虛弱致死。

“系統！系統！我不要這個身體了，你給我換個無主的身體！”發現自己越來越弱小的王妍妍在多番試探青青無果之後，害怕自己會死在這具美麗的軀體之中，終於忍不住呼喚系統。

散發著烏光的系統應聲出現，它漂浮在空中，依然是那樣冰冷黏膩的機械聲音：“宿主，你的能量點不夠，無法支持轉換，請快點賺取能量點。”

“我過去在其他世界不是賺到了無數能量點，用那些能量點不可以嗎！”王妍妍氣急敗壞，她現在只想先活下來，幾歲奶娃娃的身體根本沒多少能刷能量點的機會，好不容易塑造了神童的名聲，能量卻不增反減，感受到靈魂前所未有的空虛感的王妍妍害怕了。此時她再蠢，也知道所謂的能量點跟她的靈魂息息相關。

系統：“抱歉宿主，小世界之間的自由穿梭是需要龐大能量支持的，你每次攢下的能量點都用於進入下一個世界了。”

“那我現在怎麽辦？”王妍妍癱坐在床上，已經有些哀求，“那我把靈泉還給你吧，換成能量，你幫我換一具美貌少女的身體。”只有少女的身體才能立即快速從男人身上獲取簡單而大量的能量。

系統：“金手指一旦出售，概不回收。宿主，你還有靈魂可以抵押，你要抵押你的靈魂嗎？”

又是抵押靈魂。王妍妍抱著自己的身體，發抖。現在漂浮在她面前的光球，再不如同過去那樣可愛可親，它像地獄來的惡魔，想方設法在騙取她的靈魂。西方神話傳說中，將靈魂抵押給惡魔的人，無一例外都成了惡魔的養料。

怎麽辦？她不想死！不想死了連靈魂都被拿走奴役。

系統又問一遍：“宿主，你要抵押你的靈魂嗎？”

王妍妍始終不回答，縮在拔步床的角落裏，瑟瑟發抖。系統的黑光閃了閃，漸漸消失在空氣中。

幾歲小女娃的閨房布置得溫馨可愛，桌子上擺著各式蔬果散發著天然的芬芳，然而在深夜的此時，靜謐黑暗的屋子只讓她覺得可怖。

她連忙找出藏好的紙筆，繼續給青青留言：我知道你一定感受得到我！我知道你的未來！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尊貴最成功的女人！

然而，王妍妍註定失望。青青如今練就了看都不看，閉著眼睛將枕邊每日準時出現的紙條揉成團團，扔進床底下的技能。

王妍妍鍥而不舍：你難道不想當皇後嗎？我可以讓你當皇後！

青青照常吃吃喝喝。

王妍妍：皇帝呢？你想不想當女皇？只要你聽我的話，我讓你登基當女皇！

青青吃吃喝喝，帶著帷幕跟哥哥出門玩耍。

現在曹府再不許傳有關青青容貌的話，外人問了都只說小孩子越長越隨爹媽，一聽隨爹媽，其他世家便不感興趣了。果真這曹家的遺傳沒法改變，仙葩什麽的，只能小時候瞧著像，長大了還是要隨曹家人的。

後來王妍妍不再寫紙條，也不出現搞事，毫無聲息，仿佛完全不存在了一般。

時間如流水飛速流逝，青青轉眼間便是個大姑娘了，七八歲的年紀，梳著漂亮的花鬏，這個時期的大家都愛用珍珠配著點生色花。青青的花鬏上戴著精美的生色花首飾，圓圓的珍珠垂在五黑的發絲隨著行走間搖曳生輝，府裏的下人們最愛躲在廊後偷瞧出來花園玩耍的小姐，那就是個從天上下凡來的小仙女兒，走在陽光下、花園中，連光都要黯淡，連花草都要失色，叫所有見著的人都失去任何語言，無法形容見到的美景。

等失去了青青的身影，下人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聽說了沒，現在整個真定，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在亂傳咱們家小姐容貌無鹽，所以不敢出門見人？！！”

晌午才出門采買的丫鬟義憤填膺，“都是那些好多年前誇我們小姐是仙葩的世家子，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流言，現在到處說。真該叫他們好好瞧瞧我們小姐的真容，嚇死他們！”

家丁乙：“你傻啊，老太太不讓人見咱們小姐，就是防著這群豺狼呢！叫他們亂傳才是好事，咱們小姐一直留在家中多好。”

一群下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覺得家丁說的有理，若是小姐能一直養在家裏，他們就能日日見到，這樣的幸福，若能享一輩子可該多好！

曹勵之院子裏的下人們正在收拾行囊，遠遠地便瞧見穿著百花長裙的少女款款走來，頓時都放緩了手裏的活兒，紛紛拿眼偷瞧走來的人兒。

只見美麗得不像個凡人的少女，聲音輕柔地問他們：“哥哥在屋子裏嗎？我找哥哥有事呢。”

“在的！在的！”離得最近的小廝唰的蹦跶老高，跳起來，“小姐我引您進去！”

曹勵之親自在打包自己的書籍筆墨紙硯，此次上京趕考春闈，他足足準備了三年，全家都指著他會試取個好名字，他日殿試能入了官家的眼。曹家雖是世家貴族，每一代做大官的子弟卻不多，全靠著祖宗開國元勳的功績蒙蔭，如今他是曹府長子，總要擔起振興家族的重任。

正在此時，一雙藕臂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聞到熟悉的清幽香氣，曹勵之整個人渾身都僵硬住。只聽到甜美的像帶著鉤子的嗓音緊貼著他的背響起：“哥哥，你去開封，能不能帶我一起呀。青青從小沒見過東京盛景，好想去看一看嘛！”

青青！！！

曹勵之一把握住抱在他腰間的纖細手腕，捏在手裏，已經長成少年的堅毅臉頰上閃過震驚，他幾乎不敢轉身去看，僵著身軀不動聲色。他的聲音帶著顫，冷意被掩蓋住，“青青，你今日怎的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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