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反向增加了靈體的力量, 這是陳初也始料不及的事情。

“怎麽樣，有效果嗎？”林媗坐在風眼之中，無法向陳初那樣感知到外面的情況，所以只能問陳初。

“有。”陳初點頭。

“什麽效果？”林媗立刻激動起來。

陳初欲言又止, 最後一揮手收回了龍卷風, 讓林媗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面的變化。

林媗擡眸看去, 入目的是圍繞著他們不斷旋轉的金色光點。這些光點是數以萬計的蠱蟲，這些蠱蟲因為被龍卷風卷入身不由己的旋轉著, 此時龍卷風雖然沒有了, 但慣性還在，所以依舊在旋轉著，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蠱蟲聚集在一起的關系, 林媗感覺此時的蠱蟲光點，看著似乎比剛才要亮一些。

光圈之外, 是手持竹笛立在花叢中的女靈體。這位剛剛召集萬蠱想要滅殺他們的女靈體並沒有立刻攻擊他們，反而安靜的立在原地，似乎還閉上了眼睛。

為什麽用似乎呢？因為靈體是沒有十分明顯的五官的，林媗一直都是把靈體臉上的兩點綠芒當做靈體的眼睛, 而此時靈體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那兩點綠芒, 所以應該是閉上眼睛了。

可取而代之的, 是靈體眉心處一點金色的光亮。

那個位置……林媗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是靈體內的能量石, 次空間的靈體一旦被殺死，便會有能量石從他們的眉心掉出。這種能量石平時是看不見的, 只有靈體消散後才會出現。可此時能量石不但顯現了, 甚至光芒還越來越亮, 最後在光芒達到最高點的時候, 驟然隱去。

這看著，怎麽像是升級了？說好的超度呢？

林媗不知道普通異能者升級是怎樣的一個過程，但女靈體如此明顯的變化，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

林媗被木魚的這把操作秀的差點厥過去，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啊，說好的超度呢？佛法不應該是超度亡魂，讓他們安息嗎？就像是之前在演唱那樣，她一敲木魚，所有亡魂都消散了啊。她想象的畫面不是這樣的，她想象的畫面是自己木魚一敲，面前的靈體則主動消散，留下一地能量石給她。這怎麽不主動消散就算了，還反向給加能量值呢？

林媗欲哭無淚。

這時候，女靈體重新睜開了眸子，幽綠的目光直直看向林媗。

陳初踏前一步，擋在了林媗身前。

女靈體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只是擡手把竹笛放在唇邊，又吹了一聲。隨著笛音的響起，那些圍繞著兩人不住打轉的萬千蠱蟲，忽的同時一頓，然後齊齊展翅，如來時一般，朝四面八方散去。

不攻擊他們了？

陳初疑惑的看向女靈體，不知道她想做什麽。

女靈體張嘴對陳初說了一句話：“#%#%￥#……￥”

陳初聽不懂，但能看出女靈體有話要說，鑒於對方主動收回了蠱蟲，陳初覺得可以交流一下，於是回頭問林媗。

陳初問：“她說了什麽？”

林媗也沒聽懂，夫子的戒尺技能範圍只有五米，超過五米技能會自動中斷：“技能斷了，我需要重新啟動。”

陳初又回頭看了一眼女靈體，見她始終安靜的站在原地，身上沒有殺氣，這才點了點頭，示意林媗可以過去。

林媗拿著戒尺往前走去，陳初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保護，走到五米範圍之內，林媗重新啟用戒尺，提問之後重新建立聯系。

林媗：“你剛才說什麽了？”

女靈體：“我剛才聽到了你的聲音，你的聲音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引動了我體內的異能。”

雖然已經猜到木魚的作用是增強靈體的異能，但林媗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的異能增強了？”

女靈體點頭：“是的，我卡在八級巔峰很久了，剛才你的聲音讓我一下突破了桎梏，升到了九級。”

林媗聽的那叫一個後悔啊，一聲佛號，就直接讓女靈體升了一級，這提升會不會太大了點？

林媗忍不住回頭問陳初：“她說她九級了，相當於我們那裏什麽等級。”

陳初：“A級。”

官方資料裏不是說異能者升級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能量石堆積嗎？少則一兩年，多則十幾年都不一定能升一級，怎麽木魚就這麽給力呢？？

女靈體又道：“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

林媗正後悔自己敲那一下呢，哪裏會告訴女靈體，張口就懟了回去：“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女靈體難得的沒有生氣，她沈默了片刻，忽然收起了手心裏的竹笛，對林媗道：“你們走吧。”

林媗一楞，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要放我們走？”

剛才不還喊打喊殺的嗎？

女靈體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但你的那個聲音在提升了我的等級的同時，還讓我對你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這種親切感，使我無法出手傷你。”

林媗一楞，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激動的一把拽住陳初的袖子：“學長，她說她不能傷我。”

陳初聽了也是一陣意外，是因為靈體被佛號洗滌過，所以對林媗生出了感恩之心？不愧是佛門道具。

如此一來，高僧的木魚也不算太坑爹，起碼使用者是安全的。

女靈體糾正道：“不是不能，是不想。所以在我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趕緊走。”

說完，不等林媗回答，女靈體轉身，獨自一人朝苗寨內走去。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什麽意思？是指這種不想是可以克服的？林媗看著女靈體走遠的背影，忍不住的思索著，卻一時想不明白，忽的她察覺到一絲不對：“怎麽就她一個人，那個中了情蠱的異能者呢？”

陳初：“死了。”

林媗：“！！”

陳初：“她晉級的時候收回了情蠱。”

巫蠱師是有能力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收回情蠱的，所以這位男異能者其實是女靈體動手殺的，她怕自己在進階的時候男異能者攻擊她，也或者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男異能者活著，所以隨手就給弄死了。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男人不過是個玩具。

林媗忽然往前跑了幾步，陳初猜到了林媗想要做什麽，卻沒有阻止。片刻後，林媗在茂密的草叢中，看到了男異能者倒臥的屍體。

林媗看著，久久沒有說話。

陳初知道林媗在想什麽，出聲道：“你沒有做錯什麽，你會產生負疚感，是因為我在這裏。你知道即使你不用木魚，女靈體也傷不到你。可若是沒有我，如果是你獨自一人面對女靈體和被她操控的異能者，你會敲木魚嗎？”

林媗點頭，她會。因為只有敲下木魚，她才能活命。

陳初：“所以，你沒有做錯，你不過是在自救而已。不要去想你的行為是不是會連累別人，在異能界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生死負責。別說只是一個和你毫無關系的陌生異能者，哪怕是我，是海王，是六組的任何一個異能者，如果只能活一個，也要毫不猶豫的選自己。憐憫，是強者的權利。”

只有你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左右局勢的時候，你才有能力去憐憫你想憐憫的人，不然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林媗明白這個道理，她知道自己敲木魚沒有錯，她雖然和這些異能者無仇無怨，但經歷過暴雪城的追殺之後，林媗便明白在次空間裏不能心軟。內疚是人性，但她不後悔。

林媗道：“我就是有點不適應。”

知道歸知道，但適應總需要一個過程，而且她覺得這個過程不會太久。

陳初也經歷過這個過程，知道這些事情別人幫不了忙，便沒再說什麽，轉移話題道：“我們出去吧，譚助理他們肯定很擔心我們。”

林媗立刻道：“譚助理肯定又在給我寫撫恤金申請了。”

譚助理閉關之後，林媗接管了六組的工作，然後在譚助理發給她的文檔裏，看到了寫有自己名字的撫恤金申請。這才知道，早在很久之前，自己第一次進次空間的時候譚助理居然就給她寫了撫恤金申請。

這是多盼著她死呢。

陳初笑道：“這次可能還有我的。”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苗寨入口，才走到入口，遠遠的便聽到了打鬥聲，以及一些聽著有些耳熟的語言。

“棒子語？”大學期間刷劇無數的林媗立刻辨認了出來，這是棒子語，怪不得她剛才覺得那個異能者眼熟呢，可不就像她以前看過的某部偶像劇裏的男二嗎。

“萬陽市距離棒子國不遠，在那裏出現的次空間，一定也會有棒子國的異能者出現。”陳初道。

林媗點頭，同時想到自己第一次進次空間遇見的那個R國人：“可晉市和R國並不接壤啊，為什麽我那次會碰見那個佐藤。”

陳初道：“次空間處在空間亂流之中，所以它覆蓋的範圍無法用常識來推斷，如果遇見發生空間折疊的次空間，就很可能會同時出現幾個國家的異能者同時出現在一個次空間裏，甚至歐美那邊的也有。但這種次空間並不多，大概只占十分之一，所以偶爾也會出現。”

偶爾出現的東西自己一下就趕上了，果然是自己的運氣。

說話間，有三個異能者猛的出道路旁的房子裏跑了出來，身體獸化，露出尖銳的爪牙，朝陳初攻擊而去。

陳初擡手，一把把林媗拽到身後，剛要準備迎戰撲過來的三個異能者，那三個異能者卻是忽然身形一頓，停住了動作。接著轉身，竟然回了屋子裏。

陳初蹙眉，若有所思的往剛剛沖出異能者的房子看去，只見敞開的門縫裏，一個靈體一閃而過。

陳初明白了過來，應該是那幾個異能者靠近的時候，靈體通過那幾個異能者感應到了林媗的不同，所以即使停止了攻擊。

半是測試，半是好奇，陳初帶著林媗又往裏走了一些，然後發現，滿寨子被控制的異能者，和防不勝防的蠱蟲，真的都沒有傷害過林媗。

這時候林媗也發現了：“是剛才那個女靈體吩咐的？”

林媗正想著剛才那個女靈體大概是苗寨寨主時，就聽陳初道：“他們都聽到了那聲佛號。”

林媗眨了眨眼。

陳初：“我想著既然是做實驗，那實驗體自然越多越好，就擴展了一下你的聲音。”

林媗：“！！！”

林媗：“所以，整個苗寨都因為我剛才的一聲佛號，升了一級？”

陳初搖頭：“剛才那個女靈體之所以會升級，是因為她本就處在巔峰期，其他靈體只是異能稍有提升而已。”

林媗頓時放下心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憑我一己之力，就給苗寨升成A級了。”

真要如此，林媗真就不敢再敲了，次空間本就兇險，這要是被她多敲幾次，她還不成全世界異能者的公敵了。

陳初分析道：“你的這種加持應該只是暫時的，等次空間關閉重啟，苗寨會再次恢覆正常。”

木魚的能力，是無法超越次空間原本的規則的。如果是永久性的加持，那木魚的能力就太過逆天了。

能徹底消除就更好了，林媗正這麽想著，陳初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腰，縱身飛了起來。

“我們先出去。”寨子裏四處都是打鬥的異能者，走過去不難，但太麻煩了，所以陳初幹脆抱著林媗直接飛去廣場中心的蠱王雕像。

那是一個雕刻的十分精致的女人雕像，女人穿著民族服飾，手心捧著一個類似甲殼蟲一樣的蠱蟲，端坐椅子之上，雙目微垂，幾乎完美的臉上威嚴而肅穆。

她掌心的東西應該就是蠱王吧。

林媗想著，陳初已經落在了雕像前，在一眾異能者艷羨的目光中從儲物道具裏拿出了一大把蠱蟲能量石。

因為無法分辨蠱蟲的種類，所以陳初把剛才獵殺的蠱蟲都拿了出來，足足兩百多個，怎麽也能湊出十種不同的能量石各兩塊吧。

而就在陳初拿出能量石的瞬間，那些還在獵殺靈體或者蠱蟲的異能者們齊齊轉頭看了過來，眼中滿是貪婪。

“好多能量石，兄弟們，搶過來。”

“好。”

剎那間，所有還沒有被蠱蟲控制的異能者，都齊齊朝兩人沖了過來。

雖然聽不懂棒子語，但對方的眼神和沖過來的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林媗心底最後一絲因為增強靈體，帶來的內疚也在這個瞬間消失殆盡。

陳初早就料到了這一點，當即擡手把能量石安向了出口所在的方位，可等了片刻，一點空間波動都沒有，門並沒有開啟。

“！！”十種能量石沒有收齊？一個人的都沒有。

其他異能者自然也看到了陳初的動作，也知道陳初沒有收集齊十種能量石，但這不重要，蠱蟲這種東西，本就是你有的我沒有，我有的你沒有。他手裏那麽多能量石，只要搶過來，再加上自己身上的，也許就湊齊了呢？

陳初反應也快，回身就是一掌，強大的風系異能把圍過來的異能者全都震開。S級異能的威壓，覆蓋全場。

那些還要圍上來的異能者感受到了強大的異能，瞬間面露忌憚，不敢上前。

“S!”一個A級異能者，喊出了陳初的異能等級。

瞬間，忌憚的目光變成了恐懼，但依舊掩蓋不了眼底的貪婪。

S級大佬又如何，如果搶不到足夠的能量石，他們還是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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