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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想當皇帝的皇後不是好皇後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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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正午的陽光有些晃眼,明亮地從天空中灑下,鋪成一地金黃。

沈亭序跪在堅硬的石板上,一時間有些恍然。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毫無防備,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掉入了早已準備好的陷阱。

他知道是自己不夠謹慎,明明白蘇已經提醒過他,可他想不明白,自己跟王美人無冤無仇,更沒有利益糾紛,她有什麽理由下這麽大的功夫來陷害他。

“殿下可真是膽大妄為!”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瞬間將沈亭序從茫然拉回了現實。他擡頭朝白蘇看去,逆光中他的身影有些模糊,可擔憂的眼神卻透過層層光暈鉆入他的心底。

剛剛還飄浮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這個時候還關心他、相信他的在這宮中恐怕只有白蘇一人了。

他無力地動了動手指,卻知道自己現在什麽都不能做。

白蘇也沒有停留,嘲諷玩沈亭序後就甩袖進了殿中。

大殿裏還能聞見沈亭序日常愛用的那塊香料的味道,混合著濃濃的血腥味,悶得人只想吐。

香此時已經被熄滅了,高煜坐在宮殿中央,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而側殿還能聽見王美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來,晃得人眼睛發慌。

白蘇沒有說話,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不知道過了多久,裏面的哭喊聲慢慢低了下來,卻也遲遲沒能聽見嬰孩的哭泣人。

白蘇抿緊嘴唇,已經看到了結果,竟然是一屍兩命,這下子沈亭序可是有口難辨了。

果然,沒過多久,太醫走出來跪在地上請罪,稱王美人撞擊劇烈,母子均未保住。

高煜無力地閉了閉眼,揮手命人前去收拾。他站起身走出殿外,看著依舊挺直脊背跪在那裏的沈亭序,神色覆雜難辨。

“中宮,你可知罪?”

他的語氣冰冷至極,刨出了曾經的濃情蜜意,此時剩下的也不過是帝王威嚴。

沈亭序擡起頭,直視著高煜的眼睛,沒有半分慌張和心虛:“臣不知,可否請陛下明示?”

高煜沒想到此時此刻沈亭序竟還如此鎮定,不僅沒有服軟認錯的意思,反而豎起了渾身的利芒直朝他而來。

他抿緊薄唇,臉色難看,眉宇間凝結出雷霆震怒。

“你心懷嫉妒,出手狠辣,將懷有身孕的王美人推倒在地,還得她們母子二人命喪黃泉,惡毒至極。從即日起,收回鳳印交由賢妃掌管,打入冷宮,任何人不得求情!”

那厭惡又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割在沈亭序的身上,他很疼,卻已經有些麻木了。

沒有詢問,沒有信任,只有定罪。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愚蠢地抱有一線希望,那麽現在就已經徹底心如死灰了。

高煜變了,他也變了,他們早已不像曾經那般親密無間。

這個深宮改變了他們太多,彼此之間的距離早已拉遠,甚至於都認不清對方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這樣的結果,或許也是他應得的。

沈亭序僵硬地俯下腰,不卑不亢地答道:“臣無罪,但若是陛下非要治臣之罪,那臣就受著。”

說完,他直起腰,目光不經意間碰觸到白蘇的眼睛,原本的死氣又不甘地冒出火花,幽幽地燃燒出細碎的火苗。

他沒有做,就絕對不會承認,更何況還有人相信著他。

高煜怒極反笑:“好好,那你就去冷宮慢慢反省吧!”

中宮的沒落預示著其他勢力的崛起,尤其是以執掌鳳印的賢妃為首,可以說是炙手可熱。原本她就育有大皇子,現在又得以掌管後宮,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夢陽君也得到了不少“優待”,不僅侍寢次數大大增加,賞賜更是如流水般源源不斷。

白蘇卻是滿臉郁卒地揉著額角,誰又能想到日日笙歌的他其實全是吸了該死的迷香昏睡著呢?!

李路替他揉著肩膀,猶猶豫豫地勸說道:“君上,真的要去冷宮嗎?”

雖說中宮現在看似失了勢,可一中宮還是中宮,並沒有廢後,二沈家鎮守邊關,勢力龐大,不容小覷。

過去落井下石是爽快了,但後患無窮啊!

白蘇睜開眼睛,若不是為了不引起高煜的懷疑,他一早就去了。忍耐多時已經很不容易,再拖延下去恐怕線索就全沒了。

“去,我可得好好安慰安慰中宮殿下,免得他一個想不開在冷宮裏尋了短。”

李路一臉扭曲,主子耶,這種話可不能隨便說出來啊!

或許高煜還是對沈亭序有優待的,安置的宮殿雖然破敗淒冷,卻也能住,而且安安靜靜,並未有旁人打擾。

白蘇大步走進院子,裏面的磚鋪得亂七八糟,因為無人打理,夾縫裏早已張滿了雜草。

沒走多久,就能聽見劍鳴呼嘯的聲音,走近一看,原來是沈亭序穿著一身短衣正在練劍。

沒有了華麗長袍的修飾,此時的他完全能看見曾經征戰沙場的風采。深宮的幽禁沒有磨滅那些從小到大刻在骨子裏的東西,反而愈發堅韌內斂。

“殿下可真是好興致啊~”

白蘇略帶嘲諷地勾起嘴角,放肆的目光帶著滿滿的挑剔橫掃一圈,直看得張由臉色漲紅。

沈亭序早就知道是他來了,氣勢放緩,收回青冥,沒有說話。

他知道,比起自己,白蘇更擅長處理現場狀況。

果然,白蘇毫不客氣地使喚著張由:“張公公怎麽這麽沒眼色,客人來了都不知道搬個椅子、沏壺茶?被發配到冷宮後,竟是連一點做奴才的意識都沒有了嗎?要我說,殿下就應該趕緊把你們兩個不中用的東西都打發出去,天天看著可真是鬧心。”

張由氣炸了,可以前他不敢在白蘇面前放肆,現在就更不敢了,只能認命地帶著趙喜按照白蘇要求的做。

白蘇挑剔地用手指在桌子上抹了抹灰,故作誇張地嘆了口氣,這才勉為其難地坐下。

日頭高照,他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又說:“這麽熱也不放點冰塊,還讓不讓人活了,快把冰盆都給我端上來。”

張由攥緊手指,忍下恥辱:“回稟君上,冷宮裏未有冰盆、冰塊。”

白蘇詫異地揚起眉,似有若無地嗤笑一聲:“這麽慘,那我今日來了可不能眼見你們的窘迫而無動於衷啊。李路,還不快帶著張公公、趙公公趕緊把該領的東西都領了,就算是冷宮,也不能克扣日常用物啊。”

李路趕緊應是,笑瞇瞇地走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由、趙喜不放心,不約而同地擡頭看向沈亭序,直到沈亭序點頭,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過去。

白蘇嘲弄道:“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們家殿下。”

等人都走了,沈亭序才坐到白蘇身邊。因為剛剛習武,他的身上還有些淡淡的汗味,不算難聞,反而透出別有風味的性感。

“讓你擔心了。”

看著白蘇因為日光而瞇起的琥珀色眼睛,沈亭序心裏暖暖的。入了冷宮並沒有讓他自暴自棄,反而清凈了不少,也想通了許多事。

白蘇不耐煩地擺擺手,這些廢話他不想聽。

“當日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亭序陷入了回憶。

那天一切都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區別,無聊地接受眾妃嬪的行禮,無聊地聽著她們話裏有話的打著機鋒。好不容易把全場戲演完,人終於開始退場。

只有王美人沒有走,她留在最後,突然跪倒在地上,聲稱有人要謀害她腹中的孩子,請他做主。

沈亭序不太管後宮之事,但身為中宮,皇嗣還是他的分內之事。就讓趙喜扶她起來,請她慢慢說。

可沒過多久,王美人突然捂著肚子說難受。他不敢大意,立刻命趙喜去請太醫,自己則走近想要查看狀況。

就在此時,王美人突然朝他倒了過來。原本以他的身手是可以躲得過去,可如果他避開,王美人的肚子就必然撞到地上。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用手扶住她,沒想到她卻趁機扯下他的玉佩,大喊著救命。

沈亭序為了避嫌,不得不松開她的手,也就是這時,王美人竟義無反顧地撞到了地上,下面很快就見了紅。

然後就是眾人看到的場面。

白蘇皺緊眉頭,這王美人竟如此聰慧,不僅一環扣一環,還算準了沈亭序的性格和反應。

“張由呢?”

如果張由在,是肯定不需要沈亭序去靠近王美人的。

“那日他吃壞了肚子,我就命他休息兩日。”

白蘇冷笑,還真是夠巧合的。

沈亭序知他心中所想,這點他也懷疑了,只是查來查去沒查出個頭緒。

不過……

“王美人當日一屍兩命,並非撞擊早產所致,而是有人在接生時夾帶麝香。”

白蘇立刻來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可知是誰的人?”

沈亭序不太習慣被這樣炙熱的目光註視著,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

“查不到,那日之後那個宮女就投井死了。她剛剛進宮沒幾日,熟悉的人根本沒有,家中也無牽無掛,實在是查不出什麽。”

“只有一點我想不通……”

沈亭序想不通,當日王美人小產,進去的人都是在高煜眼皮子底下做事,那些人也都是他的人。這位無根無底的小宮女又是如何瞞天過海地把麝香帶進去,還在弄死王美人及其腹中胎兒後不被人發現的?

江太醫可是太醫總領,居然連這些癥狀都沒有驗出來嗎?

白蘇沒想到沈亭序能查到這麽多,看來他還是小看了這位殿下的能力,他這麽多年無動於衷恐怕也只是懶得理會宮中之事。

他嘴角冷笑,沈亭序不明白,他卻是明白的。

只是……

等等!

白蘇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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