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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百花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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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流塵等人的話出口, 落在應向沂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他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扯出一個笑:“我叫應向沂, 龍傲天是我的……法號。”

六殿驚詫:“法號?你什麽出家了?”

說著,他的視線往旁邊一掃,落到了冷著臉的妖尊身上。

應向沂一臉冷漠:“呵呵,有勞惦念, 我現在還俗了。”

他悄悄勾了勾遲迢的袖子,讓遲迢往後退了兩步,與自己並肩而立。

手沒有松開, 就那樣不松不緊的勾著急,藕斷又絲連, 透著不可言說的暧昧勁兒。

六殿皺皺鼻子,回到一殿旁邊, 小聲嘀咕:“沒眼看, 走吧走吧。”

一殿不置可否,木著一張慘白的棺材臉, 意味深長地看了應向沂一眼,轉身離開了被關註的中心區域。

應向沂對杜臨晝回以一笑:“許久不見, 杜兄近來可好?”

杜臨晝表情怪異,目光來回逡巡,落在他和旁邊的遲迢臉上:“還好, 還好, 小應你之前離開, 是去了哪裏?”

應向沂留下一封信就離開了, 那封信的內容過於簡單, 準確來說他稱得上是不告而別。

杜臨晝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當時他就覺得應向沂不一般,破格將他收入探靈司,後來因為嫁衣鬼一事,兩人產生了矛盾。

發現應向沂離開後,杜臨晝四處尋找過,遍尋不到蹤跡,沒料到他竟然和妖尊攪和到了一起。

如今這情況,恐怕不僅是妖界,連仙界和冥界也與他有交情。

如此看來,他當初看人果然沒看錯。

應向沂不喜歡當著一群人的面提私人的事,隨口敷衍道:“四處逛了逛,去看山山水水了。”

遲迢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挑起的眉頭帶著一絲戲謔,似乎在好奇他為什麽要這樣回答。

臉色最不好看的,當屬與流塵,清垣站在一起的仙宗十四州州主。

他們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見過應向沂,只憑借流塵和清垣傳回來的消息,對應向沂有所了解,這一次群英宴的邀請令牌就是眾人商討後決定的。

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查了這麽長時間,竟然連人家的真名都沒查到。

流塵平覆了一下心情,毫無芥蒂地寒暄:“渡微州之事,還要感謝應道友,不知道友可願意隨我們坐在一處?”

群英宴的座位安排有講究,仙界做東,仙宗十四州的州主自然靠前。

流塵此番是在邀請他上座,與仙宗十四州州主同席。

周遭眾人震驚不已,議論聲紛紛,看著應向沂的目光愈發艷羨。

應向沂敬謝不敏:“仙君美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已經與友人約好,就不打擾了。”

“什麽友人?!”

遲迢不爽地轉過頭,正好看到應向沂狡黠地沖自己眨眨眼,頓時了然,勾出一絲笑。

清垣在應向沂和遲迢身上都吃過虧,此時看到二人旁若無人的互動,臉上露出一絲嫌惡:“龍……應向沂,你可知群英宴的座席有講究,坐在一起的人,等下進入雲海秘境便會自動結成一隊。”

“雲海秘境是仙界重地,有吾等作陪,定然事半功倍。”清垣嗤了聲,語氣中的驕傲和嘲諷參半,“即便如此,你還要拒絕嗎?”

遲迢冷笑:“為什麽不拒絕?與我一起,難道還比不上和一群厚顏無恥的廢物一起?”

無影和無蹤來到遲迢身後,前者道:“自然是跟著我們尊主好,起碼沒有後顧之憂。”

無蹤接茬道:“便是這一遭無功而返,也好過被陷害重傷。”

此言一出,仙宗州主及眾修士紛紛變了臉色,清垣喝道:“放肆,仙界重地,豈容爾等小妖放肆,今日本君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們!”

靈力化劍,朝著無影無蹤命門而去。

遲迢一揮手,輕飄飄就化解了他的攻擊:“打狗還要看主人,你身上的傷好了嗎,就想著替我教訓屬下了?”

清垣被戳到了痛腳,臉色難看。

其他賓客一聲不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妖尊風評一般,應向沂有所聽聞,但他實在沒想過,遲迢是個這般招人恨的性子。

一行人被氣得夠嗆,應向沂打了個圓場:“宴席快要開始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他拉著遲迢離開,沒人敢攔,圍觀眾人的視線沒從他們兩個身上移開,都在猜測應向沂的身份。

修士們搬著新的顯靈鏡,正準備放在入口處。

遲迢彈指一揮,便將那顯靈鏡砸得粉碎,銳利的目光掃過圍觀群眾:“誰敢惹他,這就是下場。”

這下不僅流塵等人臉色難看了,圍觀的若幹人等都噤若寒蟬,敢怒不敢言。

應向沂又無奈又好笑,覺得自己像是被趕上架的鴨子,前有杜臨晝爆他名字,後有妖尊沖冠一怒,他算是要在六界出名了。

群英宴六界英豪薈萃,妖族的座位與魔界相鄰,比起其他幾界,遲迢和魔尊關系稍好一些,能聊上幾句話。

甫一落座,一身黑的魔尊非亦就端著酒杯湊過來:“妖尊方才可威武哩,本尊拼了命都沒能擠進去一睹你的英姿。”

遲迢一副被酸倒了牙的表情:“黑烏鴉,你是不是有病?”

妖尊酷愛白衣,魔尊與之相反,出行都是一身黑衣,因兩人交情甚篤,又都心狠手辣,談笑間取人性命,六界給他們兩個起了個外號——黑白雙煞。

與遲迢厭惡別人說他是蛇相同,魔尊非亦最討厭別人叫他黑烏鴉,據說是他並非天生魔種,祖上曾有烏鴉的血脈,所以格外忌諱。

非亦一撂酒杯,故作不快:“話給你放在這裏,你托我查的事,沒查到一丁點線索。”

遲迢:“……”

琉璃蠱之禍與魔界有關,離開渡微州之後,他立馬給非亦去了封信,要他查查魔界最近有沒有發生古怪的事。

應向沂挑挑眉,本以為就遲迢的炮仗性子會繼續杠下去,不料他竟然退了步。

遲迢扶正杯子,又倒了一杯酒:“你今天幾歲了,還像孩童一般鬧脾氣,要不要臉?”

非亦擠在他座位旁邊,許是知道他性子,沒拿喬,順著臺階下來:“雖比不得你花容月貌,但本尊這張臉也頂頂出眾,自然得要。”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挑著眉,沖一旁的應向沂眨眨眼:“你這是鐵樹開花了啊,不跟我介紹一下他嗎?”

遲迢面無表情,擋在應向沂身前:“再眨,你那對招子就別想要了。”

“哈哈哈護這麽嚴實?”非亦放聲大笑,將一封信拍在他懷裏,“你知道的,我對他沒興趣。”

他站起身,沖應向沂打了個招呼:“接下來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非亦瀟灑的離開了,遲迢把信收起來,表情還有些難看,像是在遺憾自己及時動手。

應向沂失笑:“他是你的朋友?”

遲迢很是嫌棄,但最終也沒否認:“魔尊非亦,人特別壞。”

你一個六界喊打喊殺的妖尊,說別人特別壞,有可信度嗎?

應向沂好奇道:“他那麽壞,你還和他做朋友?”

遲迢理直氣壯:“我也壞啊。”

應向沂:“……”

宴席上的菜肴都是仙界的特色,與應向沂在渡微州吃過的差不多,味道比冥界的飯菜好多了。

遲迢不挑,吃了幾筷子:“世間大都偽君子,非亦是除我之外的例外,你別看他人不著調,實際上……”

應向沂在心裏接道:實際上很值得信賴。

遲迢:“實際上也挺不著調的。”

應向沂:“……”

看不出來,你還挺幽默。

魔界的座位就在一旁,非亦閑不住,四處亂逛,現下跑到冥界那邊去騷擾一殿和六殿了。

遲迢倚著應向沂,小聲嘀咕:“當年我被圍攻,是他救了我。”

他與非亦之間,有救命之恩。

應向沂一怔:“可是仙宗十四州算計你那次?”

“你聽說過啊?”遲迢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冷,“就是那次,我能逃回妖界,少不了他的幫助。”

他被剔骨剜鱗,傷勢慘重,若無非亦插手,決計沒辦法逃出仙宗設下的天羅地網。

應向沂想象不出當時的情況有多麽危急,被淡化後的只言片語輕描淡寫,他只能握住遲迢的手,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當然,我可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遲迢輕笑,眉間浮起一段暗色紋樣,眨眼間便消失了。

群英宴只是個噱頭,大家都是為了雲海秘境來的,仙界也沒多拖延,宴席一過,仙宗十四州的州主便合力打開了雲海秘境。

如今仙界之首是淩岳州的州主長樞仙君,他便是由人修煉成仙的。

他本名黎長思,出身帝王之家,行八,擅計策,曾多次領兵親征,未嘗敗績,受封東八郡,世人尊稱八王爺。

仙界與人間交好,每隔五年,仙宗便會派人前往人間,擇弟子入仙界學習,便是黎長思從中斡旋,促成此事。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項廣為人知的成就,當初的降妖之役,他便是首目。

入了修行之路,大多數凡人都會拋棄本名,以示斷絕紅塵往來。

長樞仙君是個例外,時至今日,他還在用黎長思這個名字。且比起長樞,黎長思這個名字更廣為人知,甚至還有不少人會叫他八王爺,他從未介意過。

黎長思已百歲有餘,看上去卻和三四十歲差不多,他環視四周,溫和道:“雲海秘境內危險重重,我輩修士尚不能全身而退,望諸位以安全為首。之前發放給諸位的辟邪珠有報警的作用,如若遇到生命危險,大家可將珠子捏碎,以求生機。”

應向沂想到那顆裹著花的珠子,揚了揚眉。

遲迢小聲問道:“怎麽了?”

應向沂也壓低聲音,和他咬耳朵:“覺得這番話有點意思,捏碎珠子以求生機,如何求?難不成仙界會派人來救?”

可這黎長思分明說,仙界修士尚不能從雲海秘境中全身而退,又如何保證能救得出人來?

遲迢語氣嘲諷:“不用管他,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話,他最擅長哄騙之道。”

黎長思在六界中威望很高,一番話說完,四周盡是誇讚聲。

“長樞仙君思慮周到,我等佩服!”

“有長樞仙君這話,定然不會出問題。”

……

應向沂暗自咋舌,覺得這場面有些眼熟,像極了傳銷據點。

“仙君此次可會一同進入秘境?”

仙宗有十四位州主,為了安全起見,一般不會同時行動,最近一次令十四位州主傾巢出動的,還是當年的降妖之役。

黎長思笑笑:“此番我與流塵,清垣會一同進入秘境。”

眾人嘩然,就連遲迢也皺了皺眉頭。

應向沂不明所以:“怎麽大家都很驚訝的樣子?”

遲迢解釋道:“黎長思很久不出手了,此次他竟然要進入雲海秘境,還只帶著流塵清垣兩個廢物,本就怪異。再者,這種牽扯到六界的大行動,仙界每次都會出半數州主。”

如此看來,是有些不同尋常。

應向沂遠遠打量著黎長思,見他相貌平平,完全看不出特殊之處,好似傳說中的不掛相。

黎長思帶著流塵清垣打前陣,先進入秘境,剩下的人成群結隊,搶著先進去。

遲迢不爭不搶,應向沂本以為他們會是最後進去的,扭頭一看,非亦和冥界二位閻羅還排在他們後面。

非亦完全沒有魔尊的樣子,吊兒郎當地搭著一殿和六殿的肩膀,沖應向沂招手:“誒,叫上你相好,咱們幾個一塊走吧,我在冥府有人,萬一死了咱們還能插隊。”

應向沂:“……”

一殿、六殿:“……”

遲迢挺滿意那句相好,給了他一個正眼:“想一塊就跟上,拖後腿的話我先送你去死。”

非亦帶著他冥府裏的人,大搖大擺地過來:“姓遲的就喜歡開玩笑,二位莫見怪,看見他旁邊那位了嗎,鐵樹開的花,二位頭一遭見,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六殿眼皮直跳,抖開他的胳膊:“不是頭一遭見,魔尊還是別多管閑事的好。”

“小六,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非亦沈下臉,“不是第一次見,就不用表示了嗎?”

一殿從懷裏摸出一個盒子,沈默地遞過去:“見面禮。”

非亦喜笑顏開,將盒子拋到應向沂懷裏:“這才對嘛,小六就是小六,和你大哥比還差點。”

六殿:“……”

應向沂懵了:“這……”

遲迢哼笑:“給你就收著,反正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一殿連表情都欠奉,只當自己聾了,率先進了秘境。

其餘幾人收了笑,緊隨其後。

作者有話說:

一更,二更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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