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也許是皇位的誘惑力太大了。隔了沒幾日，納蘭永旭和淩月嬋便偷偷去了楚國。現在納蘭方旭真的是越來越依賴淩月嬋了。他有時候甚至都懷疑，若是沒有了淩月嬋，他即使當上了皇上也是個昏君。

看著淩月嬋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納蘭方旭竟忽然發現，這個淩月嬋長得其實也是這般的國色天香。

一種不知道是什麽的情緒一點一點的從納蘭方旭的心裏蔓延，“月嬋，若是我以後真的做了這齊國的皇上，你可願意嫁給我，做我的皇後？”

“呵呵，二皇子這是喝多了嗎？怎麽又開始胡言亂語了？”淩月嬋沒有將納蘭方旭的話放在心裏。她靠在馬車上，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只把納蘭方旭的話當成了玩笑。

“我沒有喝酒，我現在也沒有胡言亂語。月嬋，你一直這樣幫我，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納蘭方旭的臉微微的有些發紅，神情焦急的解釋著。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淩月嬋。只是他知道，若是淩月嬋有一日真的回了淩國，他一定會特別的想念。

聽到納蘭方旭這樣說，淩月嬋終於睜開了眼睛。她探究的看了看納蘭方旭的表情，“我幫你，是因為我們之前就約定好的。我幫你獲得皇位，而你幫我們扶持小皇帝上位。我們各有所需，所以你也不需要太放在心上。只要到時候你別忘恩負義就好。”

“我是一定會幫你的，只是月嬋，就算你這般費盡心機的讓你表妹的孩子當上皇上，可那又怎麽樣呢？你最多也是個姨媽罷了，小的時候你尚可以掌控，可若是將來小皇帝長大了，你掌控不了的時候又該如何呢？”納蘭方旭說的是事實，其實這些事情淩月嬋也不是沒想過的。

“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所以就以後再說吧。”淩月嬋突然感覺很疲憊，她也有些看不懂自己這樣做的意義。仿佛淩玉擁有什麽，她就一定想要擁有一般。

淩月嬋回憶了一下她這短暫的一生，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和淩玉對比。最一開始，她是丞相府實際上的親孫女，她是丞相府的過繼的大小姐。她與淩玉爭奪嫡孫女的名頭，後來，那個男人出現，她又想盡各種辦法與她爭奪那個男人的愛。

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成功過，再到後來，她成了淩國的皇後，她便開始想要謀朝篡位。她仿佛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初心，在一次次與淩玉的較量中，讓她漸行漸遠，終於無法在回頭。

即使她這樣做，傷害的一直都是自己最愛的那個男人，可她無怨無悔。

淩月嬋的內心現在已經變得越來越陰暗了。她知道，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毀掉淩玉而已。沒有對錯，哪怕會讓自己萬劫不覆，她也要拉著淩玉一起下地獄。

“月嬋，我是認真的，日後等我們處理完這些紛爭，我願意給你你想要的榮華富貴。做我的皇後，我什麽都會聽你的。”納蘭方旭務必認真的看著淩月嬋。四目相對，淩月嬋沒有逃避他的目光。

“納蘭方旭，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的，我不值得你浪費感情，更不值得一對我好，所以這些話我就當你沒有說過。記住，我們只有一種關系。那就是合作共贏的關系，其他的，都不可能的。”淩月嬋說的很堅決，她不想傷害納蘭方旭，所以她不會給他任何希望。

只是淩月嬋也沒有想到，納蘭方旭竟然這般的執著，“月嬋，不管以後如何，我都會等。我會等你給我一個答覆。”

淩月嬋重新閉上了眼睛，她不得不承認，有那麽一刻，她想放下所以答應她。

但是她忍住了，她已經墮入深淵，不能拉上納蘭方旭。

又養了幾日的身子，淩玉的臉色也終於恢覆了一些。南榮昭已經恢覆上朝了，多日不理朝政，有時候南榮昭在禦書房一坐就是一天。因為南榮昭要培養南榮子宸，所以南榮子宸只能跟著一起呆在書房裏。

“哈……”

南榮子宸又打了一個哈欠，看著南榮昭仍然專註的看著奏折，南榮子宸撇了撇嘴，“皇叔，你這是有多不相信我，這些奏折都是一些地方小事，也至於讓你坐在這裏研究一天？”

“你不懂，這些你所謂的小事才是百姓們最關心的大事！只有將這些小事真的處理好了，百姓才會真正感受到你是個值得擁戴的好君王。”南榮昭擡起頭嚴肅的看著南榮子宸，將手裏的奏折遞給他，“你看看這個，蘇州遠離皇城，如今發生地震，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解決？”

“我……”南榮子宸拿過奏折仔細的看來一遍，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緊張。

“我會給蘇州知府撥些救災的銀兩，免去次地三年賦稅。”南榮子宸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這個辦法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如此草率。要知道，現在朝廷中的這些我們能見到面的大臣們我們都未必能全部掌控，更別說那麽遠的不在眼皮低下的大臣們了。撥救災銀兩是一定的，只是你能保證沒有人貪汙嗎？你不下去十萬兩，一層一層的剝削下去，真正到達百姓手裏的，又有多少？”

“這……”南榮子宸羞紅了臉，原來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力出眾，可是現在和他皇叔比起來，真的是相差太遠了。

“記住，你不能因為自己處於皇城之中，就將這皇城之外的世界想的那麽美好。天高皇帝遠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想做一個明君，就不要讓自己遠離百姓！蘇州地震，你明日朝堂上親自和我請命，帶著賑災的銀兩去蘇州看一看，銀兩不要直接交給知府，你多帶些手下去，派人去查看房屋道路土地的損壞情況，然後根據實際情況下發救災款。另外留些親信參與災後的重建，這樣你才能確保你的銀兩都發在了正地方。”

南榮昭一面告訴南榮子宸具體應該怎麽做，一面又重新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來。

南榮子宸這次再也不敢不專心了，他也認認真真的看著南榮昭批示過的奏折，他知道他皇叔用心良苦，他當然要好好努力，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了南榮昭的信任。

楚國皇宮

自從穆天澤當上了太子，朝中的大臣們就開始質疑他的能力。畢竟多年未處理過國事，大臣們有事了還是願意和穆天恩商量，只是穆天恩礙於穆天澤和皇上都在，現在也不會直接給出建議。

前幾日便有地方官員上書曾說過：源城天降邪雨，瓢潑般的大雨七天七夜一分一秒未曾停止，恐源城西側堤壩無法承受，百姓居危，望增派人手於予支援。

楚國位於地圖的最南邊，常年處在梅雨季節之中，雖往些年源城也曾因雨水過於豐沛而損失了大量的糧食莊稼，但像這種七天七夜瓢潑之勢的大雨，不僅是源城，就連整個楚國也是聞所未聞，未曾發生過的。

而此次大雨不僅引起堤壩潰崩，幾乎源城的半坐城都變成了廢墟，還導致周邊的所有田地莊稼盡數沖毀，淤泥遍地。情況危急，源城知府沒有辦法，只好像中央求救。

穆天澤知災情的時候，正打算邀請太傅慕容燁去禦花園中喝茶。他既然已經決心不要再當那個案板上的魚肉，就必須要反擊，他要像這文武百官證明他不是不能爭，他是不想爭。

可是當他回頭的時候，他發現這滿朝上下能幫自己的人屈指可數。

“呵，太子又如何！離開朝堂這麽久了，早就失去了民心。”穆天澤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蔑的一笑，心裏有些悲涼，本以為他當上了太子，一切就已經成了定局，卻沒想到這麽多年，他皇兄攢下的威望這麽大！

“去，命人去請慕容太傅過來。”穆天澤望著不遠處沙沙做響的竹林一改往日笑臉面無表情聲音說道。

看著遠處微晃的竹林，穆天澤知道，想要贏了穆天恩，就是要贏了這朝中大臣們的心，說白了，這奪嫡，也不過是這朝堂上大臣們變相的黨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輔君之臣又有幾個爭得的是國泰民安，爭的是興國安邦的。他入魔教這麽多年，玩世不恭逍遙人生，有識之士不少見到，有這安國興邦心懷天下的才人卻少之又少。

怔神之間，穆天澤聽小廝傳話，慕容太傅到了。

穆天澤微微擡頭瞇著眼睛看遠處由小廝帶領逐漸走到近處的的慕容燁微微一笑，起身整理罩袍，一改往日輕浮恭敬立在一側，乖乖等待著太傅走近。

“老臣叩見太子殿下！”

慕容燁剛走進涼亭之中，便出言起身要叩拜。穆澤天見勢則一把扶起慕容燁說到“老師快快請起，你和我二人何必拘禮於此”說完便要扶著慕容燁坐在了涼亭的石椅之上。

這時剛才為太傅領路的小廝見狀，眼疾手快的在太傅要坐的石椅上放上一塊軟墊。又趕忙躬身退至一側，低頭站到一邊。當然這猴精小廝的所有舉動全看在穆天澤的眼裏。

此時太傅剛剛坐下，手裏握著胡須看著穆天澤，“不知太子突然照見老臣至此，有何要事相商？”

穆天澤拿起一只青光淩厲的茶碗，舉遞至慕容燁手裏，退散了周圍服侍的宮女。開口說道：“學生離宮太久，回來也沒有好好跟老師敘敘舊，這次叫老師來這裏就是想跟老師好好聊聊天”

“那好，為師今天就與你好好聊聊，不知太子殿下想聊些什麽？”慕容燁舉起了酒杯，開心的一笑。

“學生還記得當年老師教過的一句話，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而如今這魚，且不說樂與不樂，卻已被人撈起要剃殺於這案板只上了。老師你可知道，樂與不樂，是只有水中暢游的魚兒才有資格知道的，而這案板上的魚兒，命數將至，又談何樂與不樂呢？”

穆天澤將雙手插在胸口袖中端坐於是桌前，微微含笑笑看著慕容燁說到。此時涼亭中又穿起一陣涼風，沖天之竹又是一陣搖動。穆天澤在慕容燁跟前是不敢太放肆的，他也不希望自己給慕容燁留下什麽貪圖名利的印象，只能小心翼翼的旁敲側擊。

慕容燁笑笑，放下手裏的茶杯，“殿下是真的想好了？兩兩相爭必有傷，同宗同源，何必自家人互相傷害呢？”

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穆天澤的心思慕容燁又怎麽會不懂。慕容燁知道穆天澤的意思，他也知道穆天澤與穆天恩的感情。只是現在的他不敢輕易的幫忙，因為他很怕穆天澤最後會後悔。

“人都是會變得，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與皇兄為敵，可若是他一再觸碰我的底線，那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穆天澤看著眼前這個瞇瞇眼笑呵呵的老頭，他知道，兩爭必有一傷，但是又有什麽辦法，難道自己就只能選擇忍讓和任人宰割麽？他不要最後連保護心愛之人的權利都沒有。

若他做了皇上，他一定會善待穆天恩。但是若是穆天恩做了皇上，他現在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會有一個善終。之前不爭不奪逍遙江湖這麽多年，反而是回了這自家的皇宮開始鬥上心思，想想也是可笑。

慕容燁擡頭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男兒，一身紅衣，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肩頭，英眉劍目，他還記得穆天澤小時候的樣子，那眨著星星眼跟他耍無賴要糖果的孩子仿佛就在昨天。可是一轉眼，眼前的孩童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正在慕容燁回憶從前感嘆物是人非的時候，下邊有人傳來消息。

“太子，皇上召見您，讓您隨我來正殿一趟，事情緊急，希望太子啊馬上動身”小廝低著頭氣喘籲籲的看著穆天澤，這皇宮之中許久未發生過這樣的急事了，跑這一趟下來，還真的有點吃不消。

穆天澤看著這喘著粗氣的小廝，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不然像父皇那種不靠譜的皇帝，除了他母後，不是大事怎麽能驚動他？還能派人來召見自己？想必也一定也是一並召見別的官員。

“發生了什麽事麽？父皇如此著急的要見我？”穆天澤好奇的問道

“聽說是國內源城天降邪雨，沖毀了堤壩，死了傷了無數，在具體情況小的也不知道了，太子快隨我去正殿吧。”

慕容燁聽到這話便知這源城一災於民來說是難，但於這穆天澤來說就是可以翻身一次機會。想必穆天澤本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慕容燁知道，天澤這孩子一旦決定了什麽事情是誰也阻止不了的。以他的潛能和才學，如果他想要什麽，那是沒有他得不到的。

穆天澤沖著慕容燁會神一笑道：”既然這樣，老師就跟我一起去正殿看看究竟吧！”

他知道，這是一場好戲。一定是一場好戲，這是老天爺為他安排的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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