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

納蘭天本以為淩國會同意自己的提議，一個紅花會而已，不過是個江湖組織，犯得上因為這麽個組織兩國開戰嗎？

況且南榮昭才剛剛當皇上，對淩國的掌控能力肯定不如他。大臣們肯定會拼命攔著他不要出兵的。到時候齊國就突然殺進淩國境內，在他們還還不過神來的情況下一舉攻進盛京。

萬萬沒想到回應他的居然是二十萬大軍壓境，還有本來他們奪過來的那幾個城市居然馬上被奪回去了，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是齊國。

本來想借助這件事討價還價，先弄到手幾座城池，多了幾座城池之後真要是開戰的話齊國的勝算也能大一些，而且也可以讓齊國也緩一緩。

真正的原因是不知道為什麽，左相死了之後，朝中大臣都開始變得活躍起來。以前不怎麽發言的人都開始發言，本來他認為自己能把之前左相那部分權力都收回來那麽這個國家就可以他一個人說的算了。

確實是他說了算了幾天，廢後重立新後，大臣們沒說什麽。

廢了太子，預備立二皇子為太子，大臣們也沒說什麽。

看著國家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納蘭天想要下一步動作，那就是和淩國開戰。可是這個時候那些之前不說話的大臣都出來勸他，有的長時間跪在殿外，不收回成命不起來。有的要撞柱子，被太監攔下了。

有的要自縊家中，只為了他能聽一句勸。

納蘭天隱隱覺得這是他那個好弟弟納蘭容搗的鬼，但是納蘭容卻偏偏什麽話都沒說，聽監視的人說也就是在家裏和小妾們一起喝酒，看歌舞，看上去一點反常的事情都沒有。

而且齊國的一些問題也開始暴露出來了，首先就是糧草的問題。那個紅花會不知道是怎麽做到一夜之間把整個左相府搬空的。等到齊國官員帶著人去的時候，就剩下一些家具了。

那麽多家具一時之間賣不出去，肯定沒有金銀珠寶來的快。那麽大個宅子也沒辦法賣出去，因為都知道是左相住過的地方，就算是低價賣也賣不出去。

急的納蘭天最近嘴裏起了一圈水泡，在朝上說話都說不清楚。有的時候都能感覺到下面的大臣是忍著笑意的，但是沒笑出來的話，他就不能說什麽。

“一陣看啊，這領過是欺人太甚！”一著急話都說不好了。本來想說的是“以朕看啊，這淩國是欺人太甚！”結果一著急嘴疼上了，納蘭天一陣吸氣！

有個大臣不知道怎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他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納蘭天指著下面的人，“你們還敢笑，就沒有人能給我出一個好的計策嗎？不然全拉出去砍了！”大殿裏忽然一靜。連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皇上，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時候容親王站了出來，“淩國只是拿回了他們被咱們掠奪的城市，還沒有寫一份動作，若是齊國硬要和淩國征戰的話......”

“退！退！退！”連著說了三個退，好像是在吐口水一樣。可能是用力過猛，納蘭天又對著自己的嘴唇吹氣。還拿出一個帕子，輕輕擦著自己的嘴。

“皇上說了，要退兵，大家都聽到了吧？”容親王忽然轉向大臣，看了看那些因為皇上忍著笑的人，忍不住搖了搖頭。

“微臣遵旨！吾皇英明！”大臣們松了一口氣，齊刷刷跪下喊著。

“退什麽兵？朕要出征，再有勸著，殺無赦！”納蘭天憤怒的聲音傳遍的大殿，然後掃了掃下面站著的納蘭容。“除了退兵還有別的計策嗎？”嘴邊的水泡破了一個，看來剛剛那幾個退應該是在吐進嘴裏的臟東西。

“除非能聯系上楚國，楚國國力最強，但是那麽一來，我們就要成為楚國的附屬國了......”納蘭容的聲音低沈，看樣子是被納蘭天弄得無奈了，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時大臣中有人喊著“皇上萬萬不可啊！”

納蘭天神色變了好幾變，青、紅、黑，“朕心裏有數，朕願意從自身開始，縮減用度，作為出征的糧草。”

“皇兄不可，我願意遣散府中的美妾，為齊國盡一份力。”納蘭容低下了頭。

“齊國還沒窮到養不起幾個侍妾！”納蘭天看著容親王，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弟弟是真的為國為民。“這幾年我們也收覆了幾個小國，而淩國呢？”納蘭天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淩國一場仗都沒打過，我相信齊國的軍隊！”

“末將願意帶兵出征，不攻下淩國誓不還！”這時一個身著鎧甲的人往外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沈聲說著。

“好，朕相信你！封陳世昌為驃騎大將軍，領兵三十萬，即日啟程！”納蘭天大喜，看向陳世昌的目光裏帶著期許。

“謝皇上，不破盛京誓不還！”陳世昌心裏一喜，趕緊低下頭謝恩，而且還表明了自己的決心。齊國這幾年收覆了幾個小國，都是他帶兵出征，他儼然成為了齊國的第一大將軍，有勢不可擋之勢。

他覺得淩國近幾年沒有打仗，自己還是有優勢的，破了淩國之後他的軍功也要變得更多，那個時候那個皇位......

“來人，設宴為陳將軍踐行！”可以看出來納蘭天心情很好，轉身就忘了他說過自己不要鋪張。

納蘭容臉上是擔憂的神色，到時候盡量幫著出一點計謀吧！

大宴過後，第二天一早，陳世昌領兵三十萬，看著夾道相送的百姓，身上隱隱透出一股指點江山的氣勢。他喜歡現在的位置，也覺得自己離最高的那個位置不遠了。

納蘭容看著陳世昌的表情，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你混進軍營，最好成為陳世昌所信任的人，哪天如果看到他顯懷不軌，直接殺了！”說著遞給那個人一把金色的匕首，看上去是不凡之物。

“是，主子！”那個人接過匕首，朝著行走著的三十萬大軍走去。那麽多人，多了一個少了一個是不會掀起多大波瀾的！

一座軍用帳篷中，南榮子宸和慕成貴以及淩懷雲和眾將領坐在裏面，面前的桌子上擺著豐盛的菜品，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一個酒杯。眾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看上去剛剛收回的那幾個城池讓大家很開心。

但是淩懷雲的臉上卻沒有開心，反而有很重的思慮。看著面前的菜出神，和別人的高興比，他顯得太過平淡了。

南榮子宸面帶笑容，舉起自己的酒杯，對著淩懷雲敬了一杯酒，“如果沒有軍師出的計策，我們是不可能繼續攻下這幾座城池了，來，大家敬他一杯。”南榮子宸招呼著大家，心情很好的樣子。

“來來來，軍師我敬你！”慕成貴率先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臉已經喝得通紅。

“我也敬你，在下對你實在是敬佩，我怎麽就沒長那樣的腦子，能想出那樣的計策呢？”中鋒舉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對著淩懷雲拍馬屁。

可是淩懷雲卻不為所動，仍然在發呆。就像是那些人敬的不是他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旁邊的人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看著眾人都向他舉起了酒杯，“我在軍營中的時候不喝酒。”讓整個場面都變得很尷尬，不知道為什麽在商人之間游刃有餘的他，到了軍營裏變得很孤僻。

南榮子宸聽到了淩懷雲的話，還是舉起酒杯幹了，“軍師喝不喝是他的事，但是咱們敬不敬是咱們的事。”說著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倒扣過來，裏面沒有留下一滴酒，“我先幹為敬了啊！”環視一圈。

眾人互相看看，看看南榮子宸，紛紛仰頭喝下自己杯子裏的酒，每個人看上去都很豪爽，也很談得來。

這時淩懷雲涼涼地開口，“我覺得咱們應該一鼓作氣，趁著齊國沒有準備，攻下齊國的幾座城池才行。”這樣的聲音在熱絡的氣氛裏顯得很突兀，所有人左右看看，最後看向了南榮子宸。

南榮子宸放下酒杯，臉上的表情稍微有點不悅，“現在是慶祝的時刻，就不要談軍事了，大家今天表現的都不錯，不醉不歸啊！”

淩懷雲看著面前的那些人，都以你怎麽這麽不合群的眼光看著淩懷雲。淩懷雲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繼續，我吃飽了，先出去消消食。”說著起身離開了。

而他的離開使得裏面的氣氛變得更加歡快，他根本就沒掀起什麽波瀾。

淩懷雲走到外面，感受著迎面吹來的風，這裏比盛京城要涼快不少。但是這裏的東西沒有盛京城豐富，也有這個地方的特產。

比如今天他們吃的就是烤全羊，還有大塊的牛肉。這裏的人不註重食品有多精致，而是講究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吃到的肉往往是只用水放點鹽煮一煮，只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

他剛剛就是對著桌子上的一塊牛肉發呆，因為他想起了淩玉那天早上做的“餛飩”，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名字，也從來沒吃到過那麽鮮的肉。但是淩玉就是有一雙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手，總能變出新的花樣來。

望著外面的星空，和那天淩玉和皇上一起歇息在怡紅院的時候差不多，只不過這裏的星星看起來更大更亮，好像也離得更近。那天晚上他一夜未眠，就在那棵桂花樹上看著慢慢從黑夜變成白晝，然後看到一個身影輕手輕腳地從房間裏走出來。

看上去她對皇上很上心，不然不會那麽小聲的。但是她沒有發現皇上隨後也跟了出來，而皇上第一件事就是朝著他這個方向看過來。他只好解釋自己實在是起的太早了，睡不著了，其實那陣子他在努力睜著自己的眼睛。

皇上沒說什麽，只是以一種帶著深意的眼光看著他，然後朝著淩玉消失的方向走了。

其實淩玉要成為皇後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不同意的。因為他直到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一個男子只是個皇商在裏面還要小心翼翼、左右逢源。每天帶著虛假的笑容，說著違心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官的話他寧願回去當他的商人，總要比這個自由一點。

淩玉她是個女子，還是個身份尊貴的人。在他的眼裏世界上沒有一個男子能夠配得上她的，也不希望她這麽早嫁人。他是從什麽時候知道淩玉不是以前的那個淩玉的呢？或許就是從第一面開始。

以前的妹妹是不會以這種目光去看一個男子的，無論對方是誰。總是很安靜，活得小心翼翼。但是她好像還是以前的淩玉，因為所有的武功還在。那麽她為什麽有這麽大的差距了呢？他開始著手調查。

這才發現原來她不是他的親妹妹，知道的那一刻淩懷雲是興奮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喜歡上了這個淩玉，可能是從摘桂花？他實在是記不得了，但是沒想到最後她嫁人了。

那個人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是他殺父仇人的弟弟，他說什麽也不同意，甚至在那幾天跪在皇宮門口，只為了讓皇上收回成命，但是卻被爺爺淩羽扇硬拉回了丞相府，並且把他鎖在了丞相府，直到封後的儀式結束。

那幾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也是最長的日子。爺爺每天都來寬慰他，說淩玉其實是喜歡南榮昭的，列舉了一條條的例子，有什麽為南榮昭做衣服，南榮昭生病的時候去探病等等。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動一樣......

聽說她是在那次從懸崖跌落的時候變得不一樣的，而她那個時候見到的第一個人好像就是皇上。有時候他在想，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夠放下自己手裏的一切事，趕回來，和她更多相處一些，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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