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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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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結束後的蘇嘉譽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就連接聽陳奕邦的來電也未讓他睜開眼睛,長時間的忙碌幾乎讓他身心疲憊,尤其是處於鏡頭之前,不能出現任何惹人反感的言行,否則一切努力都會染上不完美的烙印。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陳奕邦在電話裏的語氣難掩興奮。

他們這群人, 從出生開始,就淩駕於他人之上, 雖然都說人人平等, 但金錢所帶來的階級,卻是旁人無法想象的。可以說他們沒有什麽沒玩過, 以至於對很多別人看來刺激有趣的樂子都變得寡淡無味,但那只是算玩樂而已, 像如今這般,公司與公司之間的對抗, 卻是第一次, 尤其是還與家裏的老頭子們沒有關系,屬於他們自己的行為,這就意義非凡了。

誰會想到蘇嘉譽的直播並非無奈之舉,而是一箭雙雕, 既通過此將“東爵”營銷到更上一層樓,又通過直播, 將所有人的註意力全都吸引到這裏,比如孟古昇和林清風一定會關註這一場聲勢浩大的直播,從而不可避免的去解決他們事後的麻煩, 以求警方在查找幕後黑手時不會把他們抓出來。

這就給了陳奕邦他們非常充裕的時間了。

“嗯。”蘇嘉譽單手揉著眉心,語氣很淡。

這種讓自己去吸引對手註意力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了,並且這一次的事件,對他而言,頂多算是小打小鬧。要知道在發生戰事時,別國主帥都幾乎默契的認定一件事,只要將大盛朝的長風將軍拿下,大盛朝的軍隊整體實力就會大幅下降,因此他所遭受到的刺殺和攻擊不計其數,而他向來喜歡反其道而行之,既然別人把註意力放在他身上,那他就給他們機會,主動站出來。

“你怎麽一點都不興奮?”陳奕邦略略失望。

“累了。”

“得了吧,我要是你,得樂翻天,這隨便一個直播,帶來的價值無可計量,比打多少廣告都管用。我看你們‘東爵’以後也別找明星打廣告了,只需要你直播一下,憑著那張臉就有無數讓你為你花錢。”

蘇嘉譽嗤了一聲:“羨慕?你也可以這麽幹。”

陳奕邦竟然還真去想了想這可能性。

蘇嘉譽擰著眉頭:“別掉以輕心,看著點。”

“嗯,我明白。”

……

蘇嘉譽掛了電話,睜開眼睛,把手機拿起,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休息室,轉身離開這棟大樓。

蘇嘉譽沒回“東爵”總部,盡管公司裏還有一堆事等著他,他坐進車裏,閉上眼睛休息,司機則直接開車回去。

……

慕西在家關了好些天,看自己的屋子,都覺得像住在牢籠裏,人果然還得出去放放風。她在電腦前,隨意的搜索了一下關鍵字,就知曉蘇嘉譽的這一次直播有多成功,讓無數對“東爵”路人態度的網友徹底變成了死忠粉,而蘇嘉譽的名字熱度空前的高,甚至超過了一些熱門明星,而這件事持續發酵後,一些有熱度的明星和營銷號紛紛加入,使得“東爵”幾乎零□□。

她把電腦關上,起身洗澡,換了衣服,這才準備出門。

她剛打開門,就那麽巧,蘇嘉譽正在門口,正準備開門。

多天不見的夫妻兩,互相看著彼此,幾秒後,慕西側開身,讓蘇嘉譽進來。不過蘇嘉譽沒有動,依舊擋在大門口,疲憊的眼神裏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某種深沈的東西。

“去哪裏?”蘇嘉譽的目光牢牢鎖住她。

“出去。”

“一個人?”

慕西擡眼盯著他,卻沒有出聲回答。

她就是在家待的時間太長,想出去走走而已,吃點東西,再隨便逛一下。覺得無聊的時候,大概會給王玉秋她們打電話一起出來吃飯聊天,如果她們沒有空的話,她大概就會給沈慕琳打電話,但這肯定是很無奈的選擇,因為她真的不想聽沈慕琳單方面的秀恩愛。

不過慕西一點也不想和蘇嘉譽說這些。

蘇嘉譽看了她一會兒,嘴角似乎漫出了一絲笑:“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慕西詫異的挑挑眉,隨即也跟著他一樣笑了起來。

不想和不能之間,差距就很大了。

蘇嘉譽擡步進屋,伸手便將大門關上,目光依舊鎖定著她,如同她是他的獵物一般,然後他向她靠近,短短幾步的距離而已,卻讓他演變成了某種侵略的氛圍。慕西沒動,站立原地,旁邊是放置各種小玩意的架子,她的後背幾乎抵在了上面。

蘇嘉譽單手撐在架子上,將她圈在離他最近的位置:“不準出去。”

那淡淡的語氣中透露出執拗的命令,不容反駁。

其實這個時候的他並無盛氣淩人之感,甚至因為長久未得到充足的休息,有一點虛弱之意,雖無病美男的氣質,但也隱隱有點內虛氣場,如同一個深受重傷的武林高手,即使知曉他身體健朗時危險強悍,如今身受重傷,危險度早已打折,可還是不能輕舉妄動,因為會擔心他有著後招。

電視劇裏的武林高手們,即使在死前的一刻,也沒人敢掉以輕心,因為他們總能夠擁有無數殺手鐧,即使結局已定,也不會束手就擒。

這大概才是這種人最為恐怖的地方,在最為虛弱的時候,也不可能完全無害。

慕西微微擡起下巴:“我偏要呢?”

蘇嘉譽神色中依舊帶了笑容:“我說了,不準。”

慕西瞪他幾秒:“你不準我就不出去?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麽聽你的?”

“你可以不聽。”

這固執強硬的態度讓她突然就惱怒起來,伸手就去打他的手,然而這行為對他來說仿佛只是小打小鬧,他就隨她折騰,也篤定只要他不讓開,她就絕對逃不出去。

慕西推打了一陣,自己也覺得累,這時候幹脆利落的狠狠猜了他一腳。她的鞋子有跟,不高,三厘米左右,但她後悔極了,如果能料到這一刻,一定穿高跟鞋,最高的那種,可以當武器使用。

“別把自己弄累了。”蘇嘉譽笑笑,仿佛在放縱她的無理取鬧。

“蘇嘉譽,你讓開。”

“不讓。”他嘴角淺淺的笑意仍在,“除非你帶我一起出去。”

慕西幹脆又靠在了架子上:“哦……你知道我出去見誰?”

蘇嘉譽在這個時候,終於收回了撐在架子上的手,然後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疊照片,一張一張的讓慕西看。

不用多看,慕西就知曉這些相片裏的畫面是什麽,都是她和林景行在一起的畫面。

“這一張,是你們在酒吧裏的照片。這一張是在鬼城。這一張是在廣場,你看他們表演……”一張又一張,他似乎全都認真看過,甚至研究過一般,“你們在一起的過往,都再次去回顧一次了,甚至還有彌補性的出海……你今天如果還去和林景行見面,是要去哪裏?又去紀念哪個地方?”

“我們第一次遇見的十字路口,還沒有去過呢,謝謝你的提醒。”

“那現在去?我給你們拍照?”

慕西狠狠的瞪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因為他這態度而惱怒不已:“蘇嘉譽……”

這是在告訴她,她做的一切,他通通都知曉,然後看透了她,通過現象看清楚了本質,於是完全不需要當一回事?雖然知曉,他肯定會猜到,但發生的這一刻,她就是很不爽。

他們都清楚,她在用這些東西宣告她的不滿,這些照片的出現,價值也就在於讓他過目而已,根本不可能真正流傳出去。

蘇嘉譽把她輕輕一推,讓她全身力氣似乎都壓在了架子上,而他欺身向前,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眼睛緊閉,雙手將她徹底圈在自己懷裏,然後他把自己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我知道,我都知道……”

在慕西憤怒的前一刻,蘇嘉譽繼續道:“我知道你只是在發洩你的不滿,在你用的方式抗議,也知曉你不會和林景行有什麽關系,我通通都知道,但看到這些照片,我還是會不爽,很不爽……”

他自己笑了笑,輕嘆了一口氣。

他自己也不過如此,以為自己聰明無敵,能高高在上把一切看透,然而真正面臨某些事時,才會知道,理智是一回事,感性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他可以告訴自己,那些通通都是假的,卻無法騙自己,和林景行在一起的她,卻是真正的開心,不涉及感情的微笑,沒有機關算盡,也沒有隱情和尷尬,就是那麽自然發自內心的微笑。

那樣的微笑,才是像針一樣射過來的暗器,輕易的將他射傷,形成暗傷。

慕西身體僵了一下,卻是偏開了頭:“是嗎?我還以為你打算成全我們呢!”

“不可能成全。”蘇嘉譽仍舊輕輕抱著她,“我……自以為是的想著,讓你去選擇……但如果你真的去找林景行,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來。謝謝,謝謝你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待在我們的家裏。”

是的,她哪裏都沒有去,看似在他面對最低谷的時候不曾出現。可換一個角度來想,這時候的她,沒有選擇和林景行在一起,而是在家裏,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

蘇嘉譽發現,自己在這一刻竟然很懦弱,不敢去問她,哪怕她做這些事是故意讓他不爽,可是她在和林景行一起說笑時,她的心有沒有動搖過?如果她真的選擇林景行,那她就真的從沼澤地裏徹底解脫,前塵往事如青煙如夢一場,最終消散而去,那些耿耿於懷和無法獲得的一切,也跟隨著一起離開。

“對不起。”蘇嘉譽閉著眼睛,他在此刻才懂得,他們在一起,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他總以為,他們是不同的,他們才是天生應該在一起的人,命中註定,有共同的追求和執念,他們會有一生相伴,好像旁的一切就可以完全忽略了。

“對不起什麽?”好一會兒,她才有所反應。

“我沒有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請你給我時間,讓我努力,爭取達到你的要求。”

慕西嗤笑一聲,是給他時間達到要求,而不是給他一個機會達到要求,這人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依舊固執得厲害。

“看到我和林景行在一起的畫面,有想過我們會做出超越界限的事嗎?”

“沒有。我相信你。”

“那你高興嗎?”

“……”

“高興嗎?”

蘇嘉譽這才又重新與她對視,迎上她不善的目光:“不高興。”

“所以呢,你現在才能理解我的感覺嗎?我也知道你和葉佩璇沒什麽,也知道你有合情合理的理由。我和林景行之間沒什麽,我和他見面也有合情合理的理由。但你高興嗎?”

“謝謝你給我上了這麽一堂生動的課。”

“蘇嘉譽,你不要和我如此輕描淡寫,我討厭你這樣的姿態。”

“那應該如何?你告訴我?”

……

慕西看了他半響,無奈的扯扯嘴角:“算了。”

她推開他。

在她的手剛從半空中垂下時,蘇嘉譽再次拉住她,不管不顧的親吻上她的唇瓣,在她的掙紮中,仍舊強勢的掠奪,手也不規矩的摸著她身上隱秘的地方,這是她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他表現出來的欲、望。

當然,最後依然偃旗息鼓。

蘇嘉譽抱著她低低喘氣,他說:“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最介意的事,他都知道。

慕西從他的呼吸中,覺得自己聽明白了他的話,也感受到了那沈重背後的隱藏著的一切。

“你是誰?”她聽到自己這樣問他。

“蘇嘉譽。”他如此回答,“只能是蘇嘉譽。”

慕西在他鎖骨的位置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咬出了血,還在加深那個傷口,這樣才能夠發洩出她的不滿。

他只能是蘇嘉譽。

所以他真的懂她在逼他承認什麽,但他仍舊拒絕回答,這個該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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