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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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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內室,宋羊又著急忙慌地喚玉珠:“玉珠,快,去把止血的傷藥都拿來!”

他小心翼翼地托著程鋒的腳替他把鞋子脫了,卷起褲腿,就能看到繃帶上暈染開的血花。

宋羊沈下臉,眼裏似有風暴在醞釀。

程鋒的腿傷其實恢覆得算快的了,盡管林大夫再三擔保程鋒沒有骨折,但宋羊一直不放心,這個時代不能拍x線光片,如果程鋒有骨裂的話,大夫很可能是摸不出來的。所以宋羊不論如何都堅持讓程鋒坐輪椅,傷筋動骨一百天,得好好養一養才行。

宋羊這般上心,眼看著程鋒就要好了,如果徐菱又加重了程鋒的傷勢,宋羊絕不會放過徐菱的!

玉珠看著主人家的臉色,大氣也不敢出,拿來傷藥和繃帶等用具,安靜地在一旁伺候。

程鋒示意玉珠退下,自己接過宋羊手裏的剪刀,哢嚓哢嚓自己就把繃帶拆開了。

一道幾乎從腳踝蔓延到膝蓋、橫貫了整個小腿肚的猙獰傷口展露出來,已經結了痂的傷口此時崩裂開來,紅色的鮮血往外流著。

宋羊的眉頭皺得可以夾蚊子了。

程鋒拉住他有些抖的手,“我沒事,真的。她沒壓到我。”

宋羊給他一個“你以為我傻嗎”的眼神。

程鋒無奈,趕緊哄他:“是我自己用內力把傷口震裂的。”

宋羊一頓,緊鎖的眉頭松開些許,他可以理解,平日裏他們都做出一副程鋒傷得很重的樣子,徐菱或許是想試探程鋒的傷情,才故意有了這麽一出,所以程鋒靈機一動,用內力震開了傷口。

“徐巧被趙錦潤拖著,徐府的事他應該鞭長莫及才對,但是昨天我們剛有動作,今天就有人迫不及待來試探了,”程鋒說的不是徐菱,而是那名小廝,徐菱壓根不是踩到裙角才摔的,而是因為那小廝偷偷運氣往徐菱腳上打了個小石子,“徐巧不在,但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

“……那徐菱害你傷口崩開也是真的。”

“我不是在給她開脫,我是說傷是我自己崩的,我有分寸,一點兒不嚴重。”程鋒著急,宋羊蹲在他身前,半垂著頭,程鋒看不清他的表情。於是彎下身,“別擔心了。”

宋羊擡眼瞪了他一下,心裏憋悶,索性給了他一個頭槌暴擊,“知道了,我給你上藥。”

程鋒捂住腦門,見宋羊的眉頭不再皺著,緩緩松了口氣。他出於謹慎的習慣,立刻就想到將計就計,但看到宋羊的反應,程鋒忽然就覺得,暴露了也沒什麽。

比起宋羊,別的都不重要。

宋羊為程鋒包紮,沒怎麽說話,他也在反思,跟末世比起來,這裏的日子還是太安逸了,他知道徐府謎障重重,危機暗藏,但不夠警惕,這件事算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擡起頭來,一點冰涼正好抵上他的額頭,宋羊一楞,聞到了清爽的草藥味。

程鋒拿著消腫的藥膏輕輕塗抹,剛剛那一下頭槌,程鋒皮糙肉厚的沒什麽事,宋羊白皙的額頭上卻多了一塊紅印子。

“你下次不高興,想打哪裏你告訴我,我自己動手。”

程鋒柔聲說,神情裏帶著點討好,宋羊被這麽一哄,什麽煩悶都沒有了。

“我就是擔心你。”

“我知道。”程鋒把腦袋擱到宋羊肩膀上,“我很高興,你這麽擔心我。”

宋羊心裏一軟,但毫不猶豫推開程鋒的腦袋,“別蹭了,傷了腿你還挺得意是吧。玉珠——”

程鋒被推開,像條委屈的大狗,宋羊不理他,叫玉珠打盆水來,又讓玉珠把染血的繃帶拿出去,特意叮囑她:“一定要讓院子裏的人看到繃帶上的血,但不要做得太顯眼。”

“明白的。”玉珠是個伶俐的,立刻裝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捧著繃帶出去了。

徐菱坐立不安,一直站在原地,臉色越來越白,藏在袖子下的掌心已經被指甲壓出幾個深深的印子。

“玉珠姑娘,程公子他……”見到玉珠,徐菱連忙攔下詢問。

玉珠啐她一口,“徐小姐害得我家主子好慘啊!你看看這血!我家主子的腿傷本就嚴重,若是以後都站不起來了,定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韓@各@掙@離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一名大家閨秀,天天跑到我們院子裏來,不知羞!要我說,你就是有別有用心……”

“玉珠。”宋羊在屋裏聽著,差不多了就走出來。“不可無禮。”

玉珠立刻跪下,“玉珠多嘴。請公子責罰。”

“程夫郎,程公子沒事吧?”徐菱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

“多謝徐小姐關心,我家夫君沒什麽大礙,不過需要好好靜養,我也無心做繡活,徐小姐還請回吧。”

“那好,”徐菱立即就想走,卻得到身邊小廝一個警告的眼神,不由得緊了緊拳頭,改口道:“我可否探望程公子一二?”

“不必了。”宋羊冷冷道,他沒錯過徐菱與小廝互動,心裏的疑惑不斷加大,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我家夫君需要靜養,徐小姐這段時間還是莫要來打擾了,待趙大人回來,我夫夫二人會立即離開的。”

“程夫郎可別說氣話,我先告辭,一會兒就讓母親請個大夫過來,霽州城裏的大夫能人眾多,定能讓程公子好起來。您千萬別拒絕,此事是我的錯,還請讓我賠罪吧。”徐菱說著,不看宋羊的反應,也不敢看身旁的小廝,轉身就往院門走,卻被門口的人攔下來。

攔人的是程鋒的下屬們,他們看向宋羊,見宋羊點頭,他們才告罪放行。

看著徐菱等人離開,宋羊轉身回屋,若有所思地道:“程鋒,我覺得我們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徐菱被那名小廝“押”著回了自己的院子,此時這人已經褪去了偽裝,對徐菱毫不留情地說道:“大人讓你勾引姓程的,你這麽久沒得手,我看你根本就沒有誠心勾引!廢物一個,還敢對大人陰奉陽違?”

“我豈敢?程公子和程夫郎情比金堅,沒有第三人的位置。”

“哼。”小廝沒了方才的低調,“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好好在院子裏待著,哪也不準去。晚點普言大師前來,你跟著一起過去,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留在他們的院子裏。”

“我知道了。”

小廝快步離開,徐菱知道院子裏的下人都是看管自己的人,徑直回了房間,牢牢把門關上。

長長出了口氣,徐菱褪去風情萬種的媚氣,變得木然又冰冷,一雙眼沒了神采,她打開衣櫃,扯出一塊包袱皮,裝上一串銀錢,衣服、首飾,還有她最心愛的歐陽譯文集,包袱很快就收拾好了,但徐菱的眼神卻更加黯淡。

她多想離開徐府,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可是……

在她手邊,是歐陽譯的文集,和一支鳳仙花簪子。

可是她還沒有報仇。她不能讓母親就那樣含冤而死!

徐菱最終把包袱裏的東西又通通拿出來,放回了原處,那本文集則被放到了衣櫃深處,一個平日裏看不到的地方。

握著母親留下的鳳仙花簪,徐菱緩緩走到鏡子前,露出練習了千百次的嬌媚笑臉,而後將簪子插到了頭上。

客院裏,程鋒接連下了幾道指示,然後和宋羊一起用飯,兩人等著徐府的下一步動作。

午後不久,徐夫人為首,好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客院。

宋羊將人請進來,命玉珠上茶。

“我已經聽說菱兒的所作所為,真是羞愧難當,是我教女無方,沒想到菱兒居然做出日日上門叨擾這樣的事,”徐夫人擺出知府夫人的氣度,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無賴,她說:“只是菱兒的心意確是真的,她對程公子是一片癡心吶……”

徐夫人說著,悄悄打量程鋒和宋羊的神情,見兩人不為所動,有些失望。

她在徐府多年,一直無所出,對徐巧的兩個孩子也只能做到表面親和。徐菱的生母不過是個卑賤的妓子,徐夫人也很不喜徐菱那副矯揉造作的媚態,常常背地裏罵她勾人的狐媚子。徐菱誤傷了欽差大人的恩人,徐夫人幸災樂禍還來不及呢,她不是誠心要給徐菱牽橋搭線,只是要給徐菱難堪罷了。

“唉,看來二位是無此意了。”徐夫人給了徐菱一個涼涼的眼神,“是菱兒不像話,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這般風塵女子作態,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徐菱一聲不吭,任由她陰陽怪氣。

程鋒只是看著手裏的茶,仿佛一切與他無關,宋羊負責應對這些人,聞言卻也只是淺笑。

徐夫人唱了好一會兒獨角戲,才清了清嗓子,為程鋒和宋羊引見身側之人:“瞧我,關心則亂,說了一堆不相幹的話,程公子的腿傷如何了?這位是普言大師,能妙手回春,往日我家大人有個頭風腦熱的,只要吃了普言大師的藥,都能藥到病除。程公子,不妨讓普言大師瞧瞧啊?可不能諱疾忌醫呀。”

“阿彌陀佛。程施主,貧僧普言,略通黃岐之術。”普言行了個佛禮。他一身淺色的僧袍,未披袈裟,看起來很是樸素,眼裏是悲天憫人的慈意。

該程鋒表演了,他露出一個苦笑,“多謝徐夫人關心,只是我的腿傷並無大概。”

“夫君,畢竟是徐夫人的一片心意,不如就讓這位大師為你看看吧。”宋羊也配合著演,側過身子面對程鋒,拉著程鋒的手,認真相勸。

“好吧。”程鋒微微拉開袖子。

“阿彌陀佛。得罪了。”普言伸手搭上程鋒的手腕,面上沒有什麽表情,心裏卻驚疑,這姓程的竟是內功虧損、功法逆行?!哈,虧他連日警惕,原來不過是廢人一個。

“程施主的腿傷並無大概,只是內傷嚴重,怕是……”普言話沒說完,但他凝重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普言大師,我夫君還有救嗎!”宋羊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淚頓時出來了。

徐夫人沒想到還有這情況,“程公子原來傷得這般重啊!”

程鋒搖頭一嘆:“我的身體我清楚,不過是廢去一身功夫,做個普通人罷了,幸好我夫郎不會嫌棄我。”

“夫君,我怎會嫌棄你呢!”宋羊心裏尷尬,他演得好像有點過了。

“貧僧倒有方子能為程施主調理一二,服用一年半載,配上健體的訓練,雖不再能習武,但也不至於落下病根,纏綿病榻。”

“如此便多謝普言大師了。”程鋒拉住宋羊的手,與他對視,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這時,徐菱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小女徐菱對程公子一見傾心,自願為程公子侍疾,還請程公子和程夫郎不要嫌棄小女,還請母親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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