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挨著梁稚玉, 和她傳音：“我應該打得過將軍，能不能打過金龍我不知道。”

梁稚玉便說：“試試？”

貓搖頭：“我跟她們又不是敵對關系，幹嘛打？輸了我不高興, 贏了我沒有好處。對了，我在無人坊裏聽到別的妖說, 有人蓄意挑撥金龍針對將軍。”

“什麽人？”

“那妖沒說清楚。”

想到夏無雙的志向是做南州龍王, 不是在武宜城和荔枝城當地頭蛇，梁稚玉把貓透露的情報拋到腦後。

一人一龍沒有太多的利益沖突, 挑撥指不定會變成撮合。

不說將來, 只看今朝, 夏無雙用心地指點東方荷珠，哪裏有敵對的苗頭？龍王分明是看中將軍的實力和潛力, 遞出橄欖枝，為謀取南州鋪路。

“稚玉。”貓瞥見不敢來演武場觀戰的青蛟, “說起來, 金龍比青蛟強多了，她還是北海公主，怎麽青蛟當了幾百年龍王才輪到金龍？”

“龍和人是一樣的。當官的女人有幾個？當龍王的母龍有幾條？”梁稚玉擡頭看一眼天空，感覺到雲層後投來的窺視。

瞬間，她靈魂出竅，神游南天門。

巍峨如山的白玉牌樓下，身穿鎧甲的天兵天將晝夜值守，出入需憑證。

兩位神仙站在雲臺前, 千裏眼瞪大一雙青蛙般鼓起的眼睛, 順風耳豎起了招風耳, 都在關註夏無雙, 誰也沒有察覺梁稚玉的來臨。

“龍女霸道, 大年初一不上天見天妃，跑去見別人，內中必有蹊蹺。”千裏眼板著臉，神情嚴肅。

“她又不是每年過年都上天。”順風耳傾聽大地的動靜，眉頭微蹙，“她指點的女人未來沒準能超凡入聖……近來幾年凡間多了不少強者，天帝若是問起，我倆怎麽回答？”

打量著鉤星家附近的學堂，千裏眼漫不經心：“我們可比不得竈神了解凡間。”

順風耳一聽就樂了：“不久前竈神上天，天帝問他禁忌怎麽來的，他說他不知道。”

千裏眼嗤笑：“有竈臺的地方就有他，他哪能什麽都不知道？”

他望向永朝皇宮，看見想看的人，臉上多了柔和之色：“瑤華長了一歲，臉胖胖的，頭上梳著雙丫髻，身上穿著鑲了一圈白狐貍毛的衣服，可愛極了。”

順風耳豎起耳朵聽了聽：“皇帝今年對她還行，至少認得出她……唉，原來她前陣子被人推倒，摔得暈了過去，皇帝看見了，才記起瑤華是他女兒。瑤華這一世，還得吃更多苦，才能結束。”

“可恨的火神，故意針對瑤華！”千裏眼憤恨地道，“錯的分明是她，理應她下凡受苦！”

“天帝既然讓瑤華下凡渡劫，自有其道理。”順風耳道，“聽聞司命們將下凡的墨淵上神欽點為新朝的第一位皇帝，派了神將到他身邊，又給了他替死之物，只怕他犯了禁忌，神魂俱滅。”

“墨淵上神？讓我看看他。”千裏眼在凡間尋找上神的蹤跡，卻看到別的上神，“咦？遲綾上神怎麽會跟凡間男子卿卿我我？凡人冒犯他，他全忘了？”

“那不叫卿卿我我，那是遲綾上神的結拜兄弟。”順風耳早就知道此上神在凡間，“你別誤會，上神要是知道，定會責怪你胡亂揣測。”

千裏眼哼了一聲：“都是見多識廣的神仙，是什麽我難道瞧不出？”

想到遲綾上神氣量小，喜歡遷怒，他沒多嘴。

“走吧，回天宮吃酒去。”順風耳道。

兩位神仙穿過南天門，正好一位眉心一點紅的織女駕雲落下，問道：“二位神君，我的三妹應該是這年回來，怎麽她還沒回來？”

“下凡輪回十輩子的三織女？”千裏眼說，“興許她留戀凡間呢。”

“不可能！”一點紅織女毫不猶豫地否定了，她給兩個神仙塞了一個精美香囊，“還請神君替我們尋找三妹。”

香囊是織女們制作的神器，在天庭也算好東西。

拿了好處，順風耳說：“我給你找找看，三織女這一世姓甚名誰？”

一點紅織女想也不想：“大名魏夢，住在南州府城。”

順風耳去雲臺傾聽，一點紅織女不能走出南天門，焦急地看。

少頃，順風耳說：“我沒聽到南州府城有人提起魏夢，你記錯名字了？”招呼千裏眼，“你瞧瞧三織女是不是在凡間。”

千裏眼的眼睛放出兩道神光，掃視南州府城，須臾搖搖頭：“我沒看到她。”

好處不能白拿，順風耳給一點紅織女建議：“你去找司命問一下吧。他們執掌命運，三織女今生如何，他們最清楚。”

“多謝你的建議，不過……”織女苦笑，“我們不滿司命給三兒寫的命，跟他們發生過不愉快，就算他們知道三兒的近況也不會告訴我們。”

“那就問判官？”順風耳給出新建議，“天宮宴席上有一位判官在座。”

神仙們駕雲回天宮，一點紅織女找到判官，向他詢問。

判官面前擺著幾壇子仙釀，喝得醉醺醺，把織女當成對自己投懷送抱的仙婢，笑呵呵地說：“坐我懷裏，你想要什麽我都給……”

一點紅織女忍住厭惡的表情，道：“這裏是天宮，我是織女！”

判官充耳不聞，伸手拉她。

一點紅織女拍開他的手：“我去拿醒酒湯給你！”

取來醒酒湯，判官已經摟著個仙婢，揮手便打翻醒酒湯，對仙婢動手動腳。

仙婢無多少法力，是考仙官上到天庭的，急得不行：“神君請住手，小婢只能端茶遞酒，您自重……”

下一刻，一點紅織女放出錦緞纏住判官的手腳。

趁此機會仙婢連忙起身，向織女道了一聲謝，捂著臉急匆匆地跑開。

“嗝——”判官吐出一口酒氣，找回些許了神智。

看向面沈似水的一點紅織女，他調笑：“大織女何故捆綁本君？”把身體一挺，凸顯了胯部，面色酡紅地道，“當眾玩這個不太好，但是大織女有意……”

嗖！一點紅織女收了錦緞，冷冷哼了一聲：“神君自重！”

她轉頭去找天帝告狀。

判官是天帝請來參加天宮宴席的。

聽罷一點紅織女的抱怨，天帝當即命令天將把判官及證人帶到面前詢問。

判官掐了個法訣去掉一身酒氣，恭敬地道：“陛下，小神方才喝醉酒，神志不清，加之大織女刻意親近，才會冒犯她。”

別的神仙說：“醉酒難免露出醜態，判官之舉，情有可原。”

“向我公開道歉並賠償損失！”一點紅織女鐵了心給判官一次教訓，“男神仙是神仙，女神仙難道不是？判官，隨便一個女神仙接近你，你都冒犯，你將天宮當成什麽地方？”

“還能當什麽地方？”坐在天帝下首，與天帝之子一桌的天妃含笑說，“當然是女神仙隨便他玩的勾欄院。”

“娘娘請不要誣蔑小神！”判官殘存的醉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額頭見了汗，躬著身體彎著腰說道，“陛下請見諒，是小神得意忘形，小神願意抄寫天條一百遍！”

生怕一點紅織女順著天妃的話往下講，判官立刻道歉，詢問織女要什麽賠償。

瞧他曉得怕了，一點紅織女出了一口郁氣，說：“你打開生死簿，讓我知道我家三兒現在過得怎樣，我可以原諒你。”

“不行。”天妃說，“這判官冒犯的，是天庭所有的女神仙。”

“小神願意抄寫天條五百遍，發誓從今往後不醉酒！”判官連忙掏生死簿，“大織女，生死簿給……”

他摸了個空。

生死簿放在哪裏了？

摸來摸去判官也沒有摸到生死簿，連判官筆也沒有摸到，冷汗頓時滑落臉龐，滴在地上。

“怎麽了？”天帝問他。

“小神……小神找不到生死簿和判官筆。”判官臉色慘白，咽了一口唾沫，“可能、可能是上天時沒帶。”

天帝擺了擺手，命令天將：“你護送大織女與判官下一趟地府。”又說，“若是找到三織女，你們讓她把遺落凡間的梭子收起，不得再造冤孽。”

未待天將領命，戰神攔住他：“陛下，我願走一趟。”

“行。”天帝無所謂。

於是戰神騎著騶吾護送大織女和判官下地府。

在戰神的註視下，判官把判官殿翻了個底朝天，生死簿和判官筆硬是找不到，他的汗越流越多：“難道我把生死簿落在天宮宴席上了？”

大織女等得不耐煩了，對戰神說：“上神請通融，我想去凡間找三兒。”

“可以，但是你三天後必須回返天庭。”戰神收了她給的香火，通情達理地說，“或者我陪你去凡間？”

謝過戰神好意，大織女婉言拒絕了。

通過鬼門，她去往凡間。

新年第一天，商鋪統統關門，家家戶戶貼春聯，換上新的門神像。地上遍是染成紅色的鞭炮紙，小孩們尋找鞭炮，嘻嘻哈哈。

昨天才從礦上回來的魏醒，今天睡到中午才肯起床，與白靈瓏一起喝湯。

——她喝雞湯，白靈瓏喝素湯。

本地人煮湯喜歡放一種氣味芬芳的藥材，魏醒嗅著香氣：“這雞湯新鮮，很好喝。”

去年過年她沒有雞湯喝，今年過年她喝到了。

“希望今年更好。”魏醒說道。

“今年一定會更好。”白靈瓏樂觀地說，“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拜年，先去幫主家見幫主和錦麟，再去拜訪阿晉和她堂姐……”

拿著禮物二人出了門，幫主有話跟魏醒講，白靈瓏不好旁聽，去後院找殷錦麟。

她以為她會見到活生生的殷錦麟，厚重簾幕後傳來的，卻不是友人的聲音，而是仆人的驚聲尖叫：“天啊！小姐！小姐不要上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