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了, 兒子未必能做幫主。”程時晉早就知道程家和猛虎幫的婚約，直視父親，“與其把我嫁過去, 不如接觸那位打死副幫主的。她年輕，好拿捏, 未來也許能成為宗師。”

“先天武者隨處可見, 武道宗師有幾個？”鎮靖使吸煙，“小家夥習武不久, 實力進展這樣快, 八成透支了潛力。”

一口煙吐出來, 鎮靖使滿足地喟嘆，仿佛通過吸煙得到了極樂：“殷老爺把小家夥派去山裏守礦脈, 能不能回來還不知道呢。”

小心揣測著鎮靖使的意思，程時晉道：“所以, 爹沒打算把我嫁過去？”

“當然。”鎮靖使露出讚賞神色, “朝廷的新告示說，女子成親年齡最少也得在二十歲，小了生孩子容易難產。我女兒少，個個都是費了東西養大的，不能死在生孩子上。況且猛虎幫兩虎相爭，勝負未分，不適合落子。”

程時晉垂下眼簾，松了口氣。

成親不是她向往的事情, 拖得越久越好。

“你挺高興。”鎮靖使看到女兒上揚的嘴角, “真是個小孩子, 什麽都寫在臉上。”

擺了擺手, 他說：“回去吃飯吧。”

“爹！”程時晉未走, 哥哥進了來，看她一眼，對鎮靖使說，“爹，我要取五百兩銀子。”

“要這麽多錢你想做什麽？”

“煉丹！”哥哥興奮地捏住拳頭，游說父親，“我偶然得到煉制仙丹的秘方，只要湊齊藥材把仙丹煉出來，吃了就能長生！”

“煉個屁丹！”鎮靖使黑了一張臉，“老子送你去學宮，是讓你修文氣，以後考個秀才舉人，不是讓你煉丹！”

“別啊爹！”哥哥叫道，“我會煉丹就是在學宮學的！老師給了我一顆丹藥，吃了能變好看呢！阿晉別走，哥哥有仙丹，保準你吃下去之後變成大美人。”

程時晉加快腳步，融入昏暗的天色下。

月上柳梢時，程時晉去找哥哥。

哥哥指揮仆人搬回來一個鋼鐵做的大煉丹爐，這爐子像人一樣高，四個壯漢擡不動，需八個壯漢擡，可見其沈重。

等到煉丹爐安置妥當，程時晉說：“哥哥，我有一些文氣方面的問題向你請教。”

不經意間，她瞥見大煉丹爐上凸起一張怪異的臉，定睛看去，大煉丹爐表面光滑，映著模糊人影，哪裏有臉？

“文氣待會兒再問。”哥哥拿出一塊寫了小字的布帛，“阿晉看的書多，給哥哥瞧瞧這丹方有沒有毛病。”

“我不會煉丹。”程時晉接過布帛一看，上面有許多名詞是生造的，“哥哥，這種回返青春之藥你去哪裏找？找不到你可煉不成丹。”

“嘿嘿，這藥我找到了。”哥哥不無得意地說，“所有藥我都湊齊了，馬上就能煉丹！”

不等程時晉看完布帛上的丹方，他一把搶回了布帛，愛惜地折成小塊放進懷裏。

看了看大煉丹爐，程時晉想到藥鋪賣的藥。

藍眼睛玄衣衛帶著手下進藥鋪裏，本是興師問罪，結果他們都買藥來吃，集體變好看。藥鋪的古怪他們也弄清楚了，要買藥，必須付出壽元、氣運等虛無縹緲的東西。

進了藥鋪就要買東西，不可以不買。

買的藥要當場吃掉，不能帶走，若帶走，藥會自行融入買藥者的身體。

望向哥哥，程時晉問道：“你去過街上的藥鋪？”

“什麽藥鋪？”哥哥不解。

“有回返青春之藥賣的藥鋪。”程時晉沒有深入解釋，向哥哥請教，“文氣能否在短時間內暴增？”

“能，府城有個舉子得到詩聖的青睞，身上的文氣很濃。”哥哥不無忌羨地說，“他不足二十歲就中舉，雖然是鄉下小地方來的，可是伯父想把阿坤嫁給他。呵呵，阿坤天天驗屍，那舉子婉言拒絕了。伯父生氣，不許阿坤驗屍，要她回家待嫁。”

……

每日戌時正（晚上七點），論壇必考試，不能及時參與可以延遲。

大廳內，大妖八號說：“考完試了，得到一個積分。最近我沒空學習，考試內容全是過去學過的，月考不知道能不能拿第一。”

四號（劉如寶）：“我考試得到三積分，月考我也想拿第一！”

這個月的月考獎勵是【速度永久增幅30%】，劉如寶的身法學得不是很好，為了拿到獎勵天天刻苦學習。

五號：“我考完了，得到三積分。一號在不在？我哥說，詩聖的青睞能讓文氣更濃，儒聖、詞聖、文聖等聖人的青睞也有一樣的效果。”

六號（段小琴）：“聖人的青睞隨時能收回。”

二號（魔將）：“文氣近似於香火。”

八號（大妖）：“看來陸判官背後有聖人。這聖人給儒聖的後代灌註文氣，要麽他是儒聖，要麽他跟儒聖關系密切。”

一號（謝和光）：“剛才我看到知府的仆人偷偷賣畫，畫是高仿的畫聖作品，畫裏是年輕的儒聖。”

六號（段小琴）：“簡言之，知府知道年輕的儒聖長什麽樣子。”

八號（大妖）：“你懷疑知府的死與儒聖有關系？”

六號（段小琴）：“有這個可能。一號，你和九號聯手能殺掉羅漢，你還要多久才能超凡入聖？”

一號（謝和光）：“十年之內，我必定入聖。”

九號（夏無雙）：“我也能在十年內入聖。”

八號（大妖）：“陸判官和李員外死了聖人也沒有露面，他未必是我們的敵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該提防的不能輕信。”

四號（劉如寶）：“聖人是天庭封的嗎？”

五號：“有的是天庭封的，有的是人封的，有的是自己成聖。”

九號（夏無雙）：“朝廷對江湖人是什麽態度，天庭對聖人就是什麽態度。”

鍛煉得出了一身汗，魏醒用熱毛巾擦身，看了幾眼論壇內的對話，詢問架子上把頭埋在翅膀裏睡覺的八哥：“礦脈上的消息，你打聽到多少？”

八哥沒醒，在打呼嚕。

魏醒戳了戳它，它張了張翅膀，道：“你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對上她的眼神，不敢啰嗦，“礦脈邪性，上個幫主一家老小都死在裏面，礦工說礦上鬧鬼。”

“上個幫主是武道宗師？”

“嗯。”八哥勸她，“你別去礦脈，那裏危險。”

魏醒坐下來，吃著手下送來的燒雞，不慌不忙地思索。

礦脈在猛虎幫裏頗具傳奇色彩，有人在礦脈喪命，比如老幫主，有人在礦脈得到晉升宗師的機緣，比如現任幫主。

她打死阿天後，殷幫主派她去鎮守礦脈，並非對她不利，恰恰相反，這是信任她。因為鎮守礦脈之人，必定是殷幫主的親信。

可是，她把副幫主打死，殷幫主的態度改變了，竟然夜半召集心腹商議如何對待她。

“咚咚。”

有人敲門，一張紙條從門縫下遞了進來。

八哥扇了扇翅膀，紙條飛來，在空中展開，八哥問：“上面是什麽字？”

魏醒道：“幫主秘密去礦脈上了。”

“誰給你遞的紙條？”八哥飛出去，一無所獲地回來，“外面沒人……魏醒，你怎麽不好奇是誰給你紙條？”

“會給我遞消息的人，與幫主不對付。”魏醒說，“我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了。”

“誰？”

“不告訴你。”

魏醒去洗了澡，回到臥房，隱隱覺得臥房氣氛不對。環視臥房一圈，她聞到似有若無的淡淡檀香味。

取出手套，她尚未戴上，一團灰影猛地撲來，被她一拳打中。

“砰！”

那東西倒飛出去，砸碎了窗戶。

低下頭，魏醒看到長且硬的尖刺紮得滿手都是，血液流出來，疼得鉆心。

空氣中的檀香味更濃，熟悉的臥房變得更陌生。

“啪嗒！”

血滴落在地上，魏醒沒動手上的刺，閉上眼靜靜感知，一拳打向自己的太陽穴。

吱的一聲尖叫響起，魏醒沒有打中自己，打中了一只老鼠。它摔在地上，渾身抽搐著，想爬起來逃走。

不遠處是一只渾身刺的刺猬，掙紮著，奄奄一息。

魏醒不在臥房裏，而是在浴桶中，澡未洗完。

地上躺著一條白蛇，氣息萎靡。它通過香味編織幻境迷惑魏醒，幻境破了，它遭到法術的反噬。

俄而，白蛇、老鼠和刺猬被拿去廚房做菜。

披著寬松的居家衣裳，魏醒看書學習，吃了一頓宵夜。

第二天，魏醒沒去礦脈，在家習武。

白靈瓏去醫館，中午時回來，拿著一個小盒子：“阿醒，這是別人讓我給你的。”

打開盒子，魏醒看到一個巴掌大的石佛，它身上裹著紅布，像在對她怪笑。

這樣的石佛魏醒毀了七座，她這次沒毀掉它，交給仆人：“拿去填糞坑。”念及石佛背後的大富貴佛會制造幻境，她改了主意，“我去扔。”

“阿醒，這是佛像。”白靈瓏拉住她，“上面有佛光，不能玷汙。”

“傳說中佛祖割肉飼鷹，大慈大悲。”魏醒拂開她的手，“這個佛雖然有一層佛光，可它若是真佛，我對它做什麽它都不會記恨我。”

把石佛扔進糞坑，看著它淹沒在穢物中，魏醒說：“你這幾天別出門，好好地在家裏看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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