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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兵貴神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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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耶嘛並不許含珠太過靠近他們,以防他們使詐。等確定金律是見到含珠平安無事。“人你已經是見過了,可見我沒有騙你了。”他使了眼色想讓手下把人帶下去。

金律下意識便是脫口道,“慢著。”話音才落便是聽到極大的劍戟聲,若是只有一兩把是斷斷不可能飄得進來太子府這厚實的圍墻來的,必然是許多人同時持著兵器晃動中匯合而成。

有侍衛沖進來狼狽得已經是顧不上禮數急忙就道,“多羅王領兵硬闖了進來,府門外已經是被人重重包圍。”

卓耶嘛瞪著伊寒江,“是你搞的鬼麽?”

她裝作全然不知是怎麽回事,矢口否認。“我哪裏有這樣的本事。你好歹也是太子爺,想不到多羅王這樣按耐不住,你爹還沒死呢,他就明目張膽殺侄兒篡位了。”

她看著外邊的弓箭手聽得兵器聲越來越近,警覺已經是全部集中到了響動的那方,原本全部對準他們的箭頭也偏了方向,“就算你這些弓箭手真是百步穿楊也不曉得身上的箭夠不夠射殺多羅王帶來的人馬。”

卓耶嘛心想不對,“父皇雖然病重,但這天下終究還是他的天下,上京有大將軍的人馬鎮守,他怎麽敢……”

“問題是他已經就要闖進來了,可見你謀算人心這方面功力尚且不足,才會釀成現在的局面。”

卓耶嘛當機立斷吩咐侍衛道,“快出外去發信號,讓城中幾處的兵將來救援。再去通知大將軍,說多羅王要造反,讓他領兵來鎮壓。”

他這樣說著,卻也是擔心遠水救不了近火的,他光聽聲音便曉得沖進來的人數已經是超過今日他布置的人手。絕不可能以少勝多。

他掃落茶杯,無奈這瓷器碎落的聲音湮滅在人數眾多的亂步裏已經是聽不到了,卓耶嘛只能大聲道,“一會兒凡是沖進來的人,便放箭射死!”

能射死多少個呢?多羅王為保萬一一定是將上京能調動的人手都調動了,加上大將軍也不會來支援,這些弓箭手不過就是抵擋一陣給卓耶嘛延長逃生時間的犧牲品,註定都葬身在太子府了。

卓耶嘛已是打算從後門走,金律趁著混亂便是用力撞了那押著含珠的侍衛一下,把含珠護在懷裏後逃到伊寒江身後。這人敢情是把她當庇護。她瞪了金律,見他臉皮頗厚一笑只當是謝過了。

卓耶嘛怒不可遏,“你們果然是使詐!”

伊寒江插著腰。諷道,“你既然是懷疑了怎麽還會上當?人性狡詐奸猾絕無下限,可見還真不能隨便的信人。”她把金律是罵了進去,金律不反駁,只要能保他和含珠的命。怎麽罵都得。

卓耶嘛拂袖已經是顧不上他們了,正要逃卻是有浴血奮戰對他誓死忠誠的侍衛從後堂的方向竄了進來,一身的刀傷借著最後一口氣稟報,“後門已經是被破,太子切不可往那走。府裏侍衛估計也擋不久了,請早做打算。”說完就斷了氣。

卓耶嘛冷冷的看著那侍衛的屍首。還能如何打算?悲痛的不是這個人的氣息斷絕而是擔憂自己的下場是不是也會如此連葬身之地也沒有。

他喃道,“這不可能的。”多羅王的府裏不可能有如此人數眾多的侍衛,他自恃武功高強一手訓練的兵將更是能以一敵十。府中的侍衛也就是幾十來人根本沒有太子府裏的守衛多。

但現在看情形,必是摻進了一部分城外守軍。城門已關,若是城外調兵遣將,大將軍也不可能不曉得。他越發覺得古怪,註視著伊寒江。見她在這危機中卻是沒有要逃的感覺,即便她自信於自己的身手。也不可能不看重她相公的安危。

他把屍體放下,前後都有多羅王的士兵夾擊進來他預感或許逃不出去了,反倒危亂中恢覆了冷靜。

“我曾經聽說伊宰相有個癖好,最愛是看他整垮的對手如何的落魄淒慘再是親口與他說一遍那人敗在哪裏,讓人連死前也要憋著怨氣離去。表妹也有這樣的喜好麽?”

她沒去看金律他們聽聞卓耶嘛對她的稱呼是如何的大吃一驚,她道,“可別輸了就把責任怪到別人頭上。”

她不過是想著外頭在激戰中,視線又暗就怕侍衛見人就砍已經是殺得眼紅分不清敵我老幼了,她一個人能出去看熱鬧,若是帶著景故淵雖然負累點但也沒影響,只是現在她帶著三個沒功夫的一雙眼可未必盯得來,還不如等外頭平靜了再走。

卓耶嘛冷笑,“我如今都已經這樣了,還要繼續和我裝傻麽。從你射進那藍寶石進廢屋裏時我就該提防的,只是不能確定你是否真來了上京,才一再狐疑錯過了先機。”他頓一頓,“真的不打算向我誇耀你在背後做的種種麽?”

伊寒江道,“我在上京這幾日做的,絕對沒有你這幾年搞的小動作多。”他也只能在這廳裏默默等待宣告他失敗的那一刻來到,與他坦白也未嘗不可,“其實你真不是敗在我手裏,你爹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你做這個皇帝,只怪你誰人都防了沒防你老爹,不及他老謀深算。”

她見他因為話語裏提及皇帝眉宇輕蹙而閃過疑惑,卻是又不想多想了,讓她直接說不是省了力氣了麽。

她道,“你爹其實已經死了。”

卓耶嘛身子一震,他雖然已經是有準備父親熬不了太久了,卻還是為她這突然宣之於口的舉國哀事而怔怔,“不可能的,父皇若是駕崩,宮中定會有人來通傳宣我入宮才對。”

“因為他死的時候不在宮裏,而在外頭。”她眨了眨眼,想起還有茶水可在她說的口幹時滋潤滋潤,便是呷了一口茶,“上京對故淵來說人生地不熟,我防備心那樣的重,就這樣把他一個人扔在金律府裏你就不覺得怪麽?”

卓耶嘛吶吶,終究是生身父親,幾十年的養育之恩,他不是不傷痛的,“父皇就是那時候離世的麽?”

伊寒江摸著藏在衣領裏的信物,“他把東西給我以後就死了,然後就吩咐國師和大將軍按照他的遺照來辦理身後之事。”

卓耶嘛大笑,夾雜著不甘,他防備著所有的人,就是沒有對膝下只有他一個孩子關懷照料的父親提防過。“父皇很早便是讓我參與朝政,學著如何處理政事,我真是從沒有想過他心中的人選不是我。”

他果然是父皇的孩子,一樣會騙人,只是他沒到父皇那般厲害,只為了掩蓋本意造了種種的假象,他上山領取毒藥暗中對多羅王的下屬下手,想悄然的替換他的勢力,父皇不是不知道,卻是沒阻攔,誰能想到呢……

他一直以為他為自己的將來打算父皇是暗許而設法維護的,如今想來,多羅王的勢力這麽多年也沒耗損多少,是不是父皇也在暗中絆住他的手腳。

伊寒江道,“你爹說你不是做皇帝的料。”

卓耶嘛怒極反笑,反問,“那麽誰適合?多羅王?”

伊寒江撇撇嘴,她又不是他爹,怎麽知道他爹心裏真正是怎麽想的,“其實你可以放心,你始終是他兒子,他已給你留下後路,多羅王不會殺你的。”

卓耶嘛恨恨的道,“把我囚禁一生和殺了我有什麽不同?”父皇深知他的性子卻是在臨死的時候給了他一刀子,即便讓多羅王留他的命,他一輩子也是怨恨難平,他若是為他想過,怎麽還會做這種決定。

景故淵柔聲道,“放下自在,或許把執著的放開,餘生反倒清平。”

卓耶嘛輕蔑的看著他道,“不過就是個胸中無大志的人,甘於庸碌又怎麽會明白已是登上高處只差一點卻是要拱手讓人的不甘。”

伊寒江笑道,“你想登高是麽?那還不容易,日後就叫多羅王給你在山上蓋座別院,到時候你日日都能登高。”

只聽到外頭淒厲的叫喊不斷,卓耶嘛布置在廳前的弓箭手本是排成了幾排來抵禦,卻是如打下的浪花般一排排的倒下平覆,攤倒在已是死去的同伴身上。他的人越來越少孤掌難鳴其勢如大江東去。

陰冷的凝著伊寒江,“我是不會這樣束手就擒的!”他大喊一聲,讓剩下的弓箭手放棄抵抗多羅王的手下,把箭頭改調轉大廳。

既然多羅王抓到他也不會殺他……亡命之徒還有什麽好怕,入了窮巷便搏一搏吧。

伊寒江把瓷瓶往地上一擲,就見裏頭白色的粉末沖出瓶身的裂縫四散在風力,她一把掩住景故淵口鼻,道,“別呼吸。”

卓耶嘛一驚,立馬也是警覺的蓋住口鼻,他見伊寒江身後的金律和含珠因為事出突然雖然已經屏住呼吸,還是吸進了一點香味,便軟了手腳攤到地上。

而外頭靠大廳最近的弓箭手已經是全部無力的倒下了,卓耶嘛便是知道自己上當,瓶子裏的應該只是迷香。

他沖著金律和含珠去,估計想著拼一拼運氣,看能不能抓住一個做人質要挾,景故淵到時候必定會心軟,他也能借機利用伊寒江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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