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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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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故淵拿過她手裏的絲巾整齊的折疊好放回錦盒交給家丁,“就回這東西太貴重,無功不受祿吧。”家丁往金律那看一眼,金律點頭道,“你就照景公子說的辦把東西送還將軍府。”

此時城內四處皆有天燈緩緩升起閃耀奪目蓋過星月光芒,丫鬟們看的神迷意亂心醉於這般壯觀美麗的夜幕。

這千萬盞天燈有多少是載著對皇帝真心的祈願不得而知。只是今夜在這頗大的一座商戶府宅不少丫鬟遙遙望著只想千裏之外憑借天燈寄去孝心。景故淵問道,“還有天燈麽?我還想再放一盞為家人祈福。”

金律大方的讓含珠再去取來,伊寒江也拿了一盞,對景故淵道,“若是外公知道我也如一般的婦孺做這樣迷信的事一定會笑破大牙,今晚的事你要保密。”

景故淵輕笑,見她把毛筆抵在下巴下想了好一會,才工工整整在天燈上寫下——

一願外公日日真心歡喜笑逐顏開,對孫女更是縱容;二願爹娘和睦親密更勝以往,對女兒更是疼愛;三願北望早日找到兇悍的妻子約束管教不能作怪,對親姐更是尊敬;四願昂兒乖巧聽話,對娘親更是孝順。

這一面不夠寫了,她又繞到天燈另外一面把對老頭子和叔叔的“祝福”也寫了。含珠瞠目看著這不一般的祝願,金律更是笑道,“或許我該讓含珠再取一盞來。”

伊寒江道,“我親人多自然祝願也多,人性貪婪我是真本色這麽寫有什麽錯。”

景故淵執著筆第一句願父親壽富康寧寫得極為順暢,寫到第二句時卻是筆尖一頓,凝神片刻才又繼續,兄友弟恭再無嫌隙。

最先放的兩盞燈已經是混進其餘的天燈中再也辨別不出來了,她和景故淵同時松手把這兩盞燈也送上天去做伴。卻是在升起高過屋檐時其中一盞突然就滅了火落了下來。

跟在金律身邊的薩馬最先跑了過去,把燈撿起看著景故淵道,“落下來真不是好意頭。”

含珠過去拍了他腦袋,“真不明白公子為什麽要把你帶在身邊,又笨又不會說話,總是得罪人都不知道。”

薩馬小聲喃道,“我不過是說實話,也不見他夫人那盞落下,就他的落了。”

金律對景故淵笑道,“怕是風刮滅的。再重新弄一盞就好了。”

伊寒江把毛筆塞進景故淵手裏,“我剛才就說了,這是迷信算不得準的。湊湊熱鬧玩玩而已。你若是心裏不安,再寫就可以了。”

含珠也是笑道,“是啊是啊,從前也有人放天燈落下來,惶惶不安還以為兇兆誰知接下來幾年家裏反倒是喜事一樁接著一樁。我再去為公子拿盞燈來。”

景故淵微笑看著金律道。“看來今晚我和我妻子二人是要金律你破費了。”

金律也笑,“這些蠟燭和紙張堆在倉庫裏好久了也賣不出去,與其被蟲子蛀了不如物盡其用。”

薩馬突然啊的大叫了一聲,金律側目口氣不好,“又做什麽,若是再不會說話就用線把你嘴巴縫上。”

薩馬伸出手指指著天邊一角。“不是啊公子,那邊的天燈好像都落下來了。”

金律一聽立馬走到薩馬旁邊,順治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不少升到半空的天燈突然就滅了光亮。都知這燈能升起靠的就是裏頭的熱氣,有可能是本身的宣紙黏得不夠好,這才漏進去了冷風墜了下來。

薩馬急呼,“東邊可是住著不少皇親國戚,太子的府邸好像也在那頭。”

金律不見反應。景故淵上前與他道,“你還是去看看的好。千萬別是你給太子的那些天燈出了問題。”這可是給南蠻國君祈福的天燈,想來不必他挑明了金律也曉得其中厲害。

金律點頭面色凝重的吩咐備車。

金律去了一夜也不見回來,一早倒是含珠來搬救兵。“夫人!”她發上簪了一朵小花,慌亂間就見額前的發絲垂亂,因為是一路跑來的喘息不止。話語裏帶了哭腔,為自己的不中用,“郡主帶了人來鬧事,還動手打人了,我不曉得要怎麽辦才好。”

景故淵安慰道,“你先別急,你是府裏的總管。金律不在便是你主持大局了。”

含珠聞言大大吸了一口氣,穩住了情緒。

伊寒江道,“和輝公主不管遇到什麽事都是臨危不亂的,就你這樣還把她當作目標,不曉得要磨練多少年才能比得上她十分之一。”

含珠低頭,耳上的小花花瓣有些褪了顏色甚至因缺水而發蔫,與人一般無精打采。想來她為金律的事擔憂了一晚,連自己的裝扮也沒仔細。

含珠羞愧道,“景公子和夫人說的對,我真是太沒用了。沒想到公子不在就像沒了主心骨一般,果真平日太依賴於公子了才不能獨當一面。”

景故淵笑道,“你已經很厲害了打理起府裏的大小事務都井井有條。”只是年紀畢竟太輕,才會欠缺了些歲月沈澱積累下的經驗。

“金律若是遇事沒法子解決反而要你擔心,那才真是沒用。”伊寒江把頭發只以簡單的一根布條綁起,取下耳環,又是拿來男子的長衫直接披在外頭。“那瘋婆子又是來鬧什麽。”

去到大門還沒見到人就聽到氣勢洶洶罵聲,“金律,你給我滾出來!”但凡阻攔朵祗的丫鬟都挨左右開弓賞了耳光只能不停的抽泣。

含珠素來與府裏的丫鬟都相處得很好,看見她們挨打便上前為她們可憐抱不平,疾步就跑到朵祗跟前,護著那幾個丫鬟道,“郡主怎麽能平白無故的打人呢。”

朵祗氣勢淩人,“誰讓你們不讓我進去。”

含珠跺腳,只覺得跟她有理說不清,“我說過了,我家公子不在,郡主若是想找他,還請改日再來。”

朵祗兇神惡煞道,“你們都是他的下人,自然一個個都幫著他,我非要進去搜一搜,就不信不能把那只縮頭烏龜揪出來。”

伊寒江兩手交疊在胸前,踱步而來,“我若是沒記錯,多羅王是有交代過郡主不許再來找我們麻煩的吧,現在又是怎麽回事。是郡主明知故犯還是王爺有意縱容。”

朵祗見到是她下意識先把鞭子往身後藏了藏,語氣雖還是傲氣卻是少了淩厲,“與我爹無關,是我自己要來討公道的。”

伊寒江諷笑道,“討什麽公道,他欠郡主銀子還是又不曉得哪裏得罪了郡主,使得您帶著手下來要把他煎皮拆骨,可不要像之前把人打得半死。出了什麽差池百姓又會把賬算到您頭上了。”

朵祗不是聽不出挖苦,她咬了咬嘴唇意外的竟沒使她的火爆脾氣,“昨夜上京的百姓放天燈,有兩盞卻是落到多羅王府院落裏差點釀成大火,好在發現得早才沒人傷亡。”

伊寒江涼涼說道,“那你就去找放燈的人啊。”

朵祗道,“放燈的人已經被抓了,他們說那天燈是太子府拿來的。”

伊寒江已是心裏明白,推卸責任道,“既然是太子發的,你該去太子府邸鬧,朝著他大門潑熱油也好,抓他的人來毒打洩憤也得。又何必來為難這幾個不相幹的下人。”

朵祗罵道,“太子府裏的天燈都是金律鋪子裏買來的,若不是他偷工減料賺那些黑心錢,天燈怎麽會飛到一半就落下來。”

景故淵慢條斯理道,“郡主未免下結論太早,那些天燈是要給君王祈福來用的。金律再怎麽膽大也不會敢在上頭動手腳,須知一旦出事重則會危及性命。”

含珠忍不住出聲維護起主子的名譽,“我家公子在上京做生意從來都是規矩老實的,不曾缺斤短兩過也不會看在那點蠅頭小利就那做這樣的黑心事。”

朵祗揚眉,大聲道,“他若真是問心無愧為何不敢出來見我!”

伊寒江笑道,“郡主年紀輕輕已經是眼蒙耳背了麽,她們方才已經說了金律不在,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試問不在的人要怎麽出來見你。”

朵祗聽她也這般說,原先的不信已經開始動搖,“他真的不在?”

伊寒江道,“他去了太子那,你要找他算賬就去太子門前大吵大鬧,在這裏吵鬧他看不到。”眼見她還在擋在大門前不走,“不信,不信郡主可以進去搜。”

含珠急道,“怎麽行呢,府裏有許多貴重的東西……”

含珠眼角瞥見景故淵含笑朝她輕輕搖頭,那笑容像是菩薩撚指微笑庇佑世人的大慈大悲,又像是一杯歸於沈靜自得一份心安的熱茶。提起的心又安穩的落回了原處,顯然是信任伊寒江自會有能力處理便噤聲。

伊寒江道,“王府的侍衛不會做賊,但也難免握慣了刀劍會粗手粗腳,若是砸爛一件,是不是能到多羅王府找王爺賠銀子?裏面從桌子椅子到花瓶杯子每一件都是古董,就怕郡主從頭到腳所有東西加起來也不夠賠償的。”

朵祗只覺得受了一肚子的氣高高撅起嘴來跺腳喊了一聲,“走!”侍衛恭敬的跟隨其後。

伊寒江喊道,“慢著!”只等朵祗轉身,她指著被她掌摑的丫鬟,“郡主家大業大,打了人不會連那丁點湯藥錢也賠不起吧。”

朵祗拔下腰帶上的錢袋子,狠狠的扔到地方,吼道,“行了吧!”她眼裏浮出水汽,咬著下唇不肯示弱,蒙著鼻嘴跑了。

ps:

最近白天都出去,所以還是晚上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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