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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被揭穿的秘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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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北望會說他見到的孔濂溪與所聽到的完全不相符,人總在變化,但孔濂溪卻是變得這樣的快這樣的徹底,環境和際遇使然,將她催化了吧。“怎麽會是你,今日這樣的場合,不是該蘇婉容陪著大皇子進宮拜年麽。”

孔濂溪舉止端莊稍稍撫了撫箭袖上被吹亂的又細又軟的銀鼠皮毛,笑道,“寒江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自然知道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多重要。臨出門時安兒身子不舒服,姐姐又嫌下人照顧不夠好,只有親自留下來了,所以由我代替姐姐陪伴大皇子入宮。”

伊寒江笑了笑,孔濂溪當日對景馳拓和他身邊的女人是那樣的排斥和抵觸,而今仿若已是將所有隔絕自己與他們的壁壘都消除了,全然融入了她新的生活裏,“你現在倒是一口一個姐姐叫的順溜。”

孔濂溪笑道,“姐姐在府裏那樣的照顧我,我對她心懷感激和尊敬,也真是發自肺腑把她當姐妹了。其實我本也不太想來的,只是想著能見到寒江你,聊聊天也好。”

伊寒江冷笑,她今日最討厭就是姐妹這個詞了。總會想起皇帝那樣一廂情願的要在她和景故淵之間安插多一個女人要與她平分丈夫。不是不知道這並非景故淵所想,但即便聽到他開口拒絕,她還是會為婚姻這樣的不自由而怒不可遏。

什麽都是皇帝老兒說了算,他要賜婚就賜婚,要誰休妻就休妻。

她是該考慮了,若是有一日不可避免的硬碰,要怎麽讓景故淵乖乖聽話站在她這邊。

她看著孔濂溪道,“可見你現在生活很好。”

孔濂溪抿嘴一笑,像是釋懷一般已是能冷靜的說起曾經的如夢如幻。包括景故淵這個與她無緣也無分卻是愛了許久的人。“比不上你好,畢竟我沒有你的福氣,你的孩子再幾個月就要出世了吧。我與你是堂姐妹,卻分別嫁給了大皇子和王爺兄弟兩,到時候這孩子該稱我嬸嬸呢,還是該稱我一聲姨?”

“這孩子有你這樣溫婉善良的阿姨,倒也是他有福。”

孔濂溪轉了轉指上戴著的瑪瑙戒指,把它調正了,“寒江是說我變了麽?”

她則反問,“難道你沒感覺自己變了麽。”

過去她衣著光鮮而華麗。那是秦蘭要求她舉手投足都要對得起孔家小姐的身份不能叫人看輕了。現在連些微小的細節,珠釵寶石也要時時註意,只是為了不想讓她的雍容華貴有一點點瑕疵和不足。

孔濂溪幽幽嘆道。“過去還生活在孔家的時候並不明白,環境若是將你逼到了盡頭會是如何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人總要長大的,既是環境不能遷就你就只有你去遷就環境了。之前我回去看爺爺,爺爺還很是欣慰。可見他也為我高興我終於是開竅了。”

開竅?過去對著孔濂溪說不上是能推心置腹的喜歡,倒是也覺得那樣一個骨子裏只揉進了善念,甚至從她眼眸中看不見一點汙垢的女子,竟是在秦蘭身邊亭亭玉立而成長的很是特別。

而今孔濂溪變得懂人情世故了,明白世易時移終是人所不能負隅頑抗的。兩人這樣對立著,只讓她證明了越是美好的東西果真越是為世所不容的不能長存。

“老頭子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他孔家人人人安分守己即便是逆來順受。只是我做不到。所以我絕不會姓孔。”以防她將來忍不住性子行差踏錯會給孔家招去災難。

孔濂溪柔聲道,“爺爺是那樣的疼愛你,若是聽到你的話。他會傷心的。”

伊寒江問,“既然當初逃離了大皇子那,為什麽又自動回去了?”

孔濂溪淡笑,“我是大皇子的人,我不回去還能去哪呢?我不嫁給陸大哥。結果解除了婚約兜兜轉轉還是命不由人被皇上賜給了大皇子做妾,這就是我的命。而人怎麽能鬥得過命呢。”

她若是遲上那麽一步,或許就能跟著爹娘到南蠻開始完全不同的生活,“那是你娘對你說的麽,讓你回到景馳拓那裏接受你的命?”

孔濂溪又是邁開步子徐徐與她拉緊了距離,然而越是靠近濃妝艷抹的也越是讓她臉龐宛若芍藥妖嬈無格,那樣的裝扮與殿裏頭靠著美色邀寵的妃嬪沒什麽差別了。“我知道我離開後,你來了孔家將我娘一頭的長發剪了,是為了我麽?”

伊寒江道,“我是不喜歡你娘,給她些教訓而已。”

“我從小就沒有姐妹,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羨慕那些家中有姐妹可以說心事的人。自從你來了,我心裏是高興的。你即便不喜歡我娘,但對我卻是沒有惡意。”

“你不恨我嫁給了景故淵?”恨李代桃僵,恨一次又一次給她做了替身,代替她和陸庭淞訂立了婚約,最後又是因為她而嫁給了景馳拓。

孔濂溪笑道,“我已是嫁給了大皇子木已成舟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思呢?我還記得我從小就養在閨閣裏,第一次有機會出府游玩是因為你,盡管最後我還是被爺爺給罰了,但我卻是覺得值得。姐姐曾說過,你曾私下請她照顧我。”

“現在看來是我做得多餘了,你已經是有足夠的能力能照顧自己。”蘇婉容當初道孔濂溪心有所屬又是性子安於平淡不會爭寵的,不曉得現在還是這樣想麽。

孔濂溪提起過往恩情,“我依舊把你當我的好姐姐,也記得當初爺爺要把我趕出孔家時,是你施以援手,上次我狼狽出逃,也是你拉了我一把。”

她諷笑,“你喊蘇婉容姐姐,喊我也是姐姐,你就不怕喊著喊著會認錯麽。”

孔濂溪與她直言道,“她是大皇子的妻,而你我是有血緣關系的,終究是多親近些自然是不同的。”

“你若真決定要安分的做景馳拓的女人,我勸你還是多和蘇婉容親近的好,畢竟後面的日子,你對著她可要比對著我多。血緣,那對有的人來說是牢不可破,而對有的人來說卻是薄如白紙。”

起風了,吹的身子骨單薄的孔濂溪也禁不住顫了一下,反正她也無話再和她說,曾經與她說話毫不費力,現在只覺得與她說多幾句就犯懶不想再聊了。

孔濂溪拉住了她,道,“我見過北望了呢,和寒江你長得很像,我爹娘一直遺憾我不是男孩不能給孔家傳宗接代,現在可好了,北望回來了。”

北望與她一樣知道自己是個愛闖禍的,即便是孔家唯一的男丁,他也和她一樣的想法,必定不會順從的冠上孔姓。“他回來也不表示會繼承孔家,他搬進了孔家,你娘可就慘了。”

“終究是幾十年前的恩怨了。”

她笑道,“我和北望記仇是能記很久的,寬宏大量不是我們的做派,我想進去了。”

孔濂溪卻是道,“再聊一會吧,我方才在殿裏,看到你和王爺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呢,你們吵架了吧,所以你才會一個人出來走走。”

她冷言道,“你既然眼神這麽的好,看到我與他鬧脾氣,怎麽現在就看不出我不想與你再聊呢。”她直接說道,“你與我不同,孔家小姐最是善解人意,別做讓人厭惡的事。”

孔濂溪笑道,“這裏雖然風冷,但吹著能讓人頭腦清醒。寒江你脾氣執拗,若是進了殿裏又是一言不合只怕會傷害夫妻感情,不如與我再說說話,舒解一下心裏自然就舒坦了。”

孔濂溪拉著她笑盈盈的似還有話與她說,糾纏不休的,她眼神狐疑,只感覺孔濂溪東扯西扯就是不讓她進殿。她瞇起眼來,“放手。”

也懶得再廢話,她既是提醒了,孔濂溪不當心就是她的事了。手使了些勁,不會傷人,但對一個柔弱的女子來說已經是疼得支撐不住了。伊寒江一推,就見孔濂溪跌倒在地,衣裙也被一旁栽種的梅樹勾破了裙角。

離開時殿內歌舞不止,可回來卻是納悶裏頭安安靜靜再無絲竹管弦之聲。她心下閃過些什麽,不由加快了腳步。

進到殿裏就見李三跪在殿中央額頭抵在地面,一身的粗布麻衣與周遭衣香鬢影的華貴是那樣的格格不入又是那樣的顯眼,氣息仿若凝滯了,已停留在了景馳拓手指李三言之鑿鑿的逼問,“七弟,你兩腿到底是否早就痊愈,你是菩薩心腸,從來不願殺生造孽,你今日若是說一句,這人不過是造謠,做大哥的自當會信你。就當他是有意汙蔑皇親國戚必要株連。”

李三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殿內無一人敢出聲似乎是連呼吸都已屏住了。景故淵側頭朝她望了過來,那般的鎮定從容只讓她記起他被狼群圍攻,生死攸關時,他們視線交集她所接觸到的訊息也不過是一個淡淡然的毫無畏懼的笑。

景承勤是不能置信,“七哥,你說話呀,你告訴父皇,不過是這個賤民在造謠而已。”

景故淵終是慢慢的站了起來,在眾人的訝異和驚呼聲,朝著皇帝鄭重的一拜,請求道,“李三沒有說謊,我確實是罪犯欺君,只是稚子無辜,我只求父皇看在寒江懷有身孕,不要牽連於她。”

皇帝已是啞然,咬著牙關直到皇後不願再這樣僵持,這才出聲道,“請皇上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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