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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拜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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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的江山會不會長治久安關她什麽事,就連剛才獻計,也不過是看不過眼其他人置身事外,她想聽到有人痛失銀子的哀嚎聲而已。

吃飽了以後皇帝便拉景故淵要去下棋,她把景麒交給奶娘照顧時打了個大哈欠,本來皇帝在,她做為媳婦也該是亦步亦趨跟著接待才對,但誰讓她是孕婦,皇帝心疼的是他她肚子他的孫兒,只擺手讓她回房休息了。

錦被一角緩緩掀起,霎那的涼意好似一條水蛇游走竄入纏上了她的裸足,她慵懶的睜開眼,景故淵憐惜道,“想著動作輕些,卻還是把你吵醒了。”

把她上床時亂踢,一只站著一只躺著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好,脫下的外衣也已折疊好放在床頭,她真是嫁給了一個很是賢惠的王爺呢。拉過他冰涼的手,懶懶散散的道,“沒抱著懷爐麽?”

他笑道,“下棋不方便。”

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你爹走了?”

“父皇五更還要上朝,見風雪小了些,就趕回宮中了。”他脫了靴子,見到伊寒江像是毛蟲身子蠕動挪到了外側,他心一暖道,“手腳已經是不疼了。”

她道,“你當我給你抹的是仙藥麽,怎麽可能完全不疼,你哄你爹也就算了。你睡裏頭,省的我翻身壓倒你左手。”

他小心的越過她的身子,到了床的裏邊拉起被子,被上那鴛鴦戲水的圖案微微抖動了下,好似那一針一線繡出的淡藍色的水紋也跟著蕩漾開來。她挨過去摟住他身子,景故淵掖好被角把她包緊,“你不想知道父皇會不會用你的法子麽?”

她閉眼胸有成竹,“他一定會用的。他急著用銀子不是麽。倒是你們下棋,誰贏誰輸?”不會是和他大哥投壺一樣。又弄虛作假吧。

“一勝一負。”他知她心裏在想什麽,“父皇是真心疼我,若是時時刻刻都是虛情假意,不是太淒涼了麽。父子之間對弈只當是游戲,輸贏都沒關系。何況父皇並不喜歡有人刻意討好而作假。”

他是在說姜是老的辣麽,他爹太精明不好哄騙,有的時候不如坦率相處,更能討他歡心。“你們下棋時沒說些什麽麽?”原是想問他和皇帝下棋時有沒有趁機探聽景馳拓進宮時還說過什麽,哪知道開眼瞧他是面紅耳赤比臘梅還要嬌艷。她好奇了,“是說了什麽。讓你這個樣子。”

他不好意思道,“囑咐了我幾句,行房事太多會傷身。尤其你現在有了身孕。”

她笑了起來,定是那姓甄的老頭和皇帝說的,“你爹怎麽不叮囑自己,他夜夜寵幸妃嬪,難道就不傷身麽。他是不是把我這個兒媳婦當成女妖怪了。就為了來吸幹他的兒子陽氣的。”

景故淵輕笑,“越說還越起勁了。”故意在他腰身上摸了一把,景故淵按住她的手,親了她的額一下,“睡吧。”

只是她哪裏肯這麽乖乖聽話,又問。“他沒和你聊起你大哥麽?你大哥既然對你起疑了,你要不要考慮看看先發制人,私下和你父皇坦白?就說是我翻閱古籍。終於把你的腿治好了。”

“若是治好了,為什麽當初不說?是不是私底下謀劃什麽,才對人隱瞞。”他冷靜的說著,儼然已經是把坦白後可能會出現的情形琢磨過了,“即便坦白也未必那麽容易就讓我過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你不必憂心,我只求你平安生下我們的孩子。我定會好好疼他。”

伊寒江狐疑的看著他,“你這語氣像是很有把握。”

他淡笑道,“睡吧。”將她擁在懷裏,只等著她閉眼呼吸平穩的睡去,夜已深沈……

過兩日就是大年三十,總管分配了人手將王府裏外打掃幹凈。因為西北雪災,景故淵吩咐若非必要的東西就不用重新置辦替換了,用舊的就好。

下人踩在梯子上將檐上掛的舊燈籠取下,換上喜氣的大紅燈籠。她看到侍女在剪窗花,倒也是興致勃勃要了紅紙和剪刀,打算自己剪一個花樣貼到房間的窗戶上。景故淵寫好了春聯讓人拿去貼到府門兩側,這才擱下筆走到她身邊。見她難得專註,也不喊她,只坐到她身後,拿起桌上堆放的她的作品。一看是不禁莞爾。

她註意力集中在剪刀上,頭也不擡,“我第一次玩這個,你不許笑,一會一定能剪出漂亮的。”

景故淵笑容可掬,“你慢慢剪,我妻子這樣聰慧,只要有心學,一定能學得又快又好。”話音才落,卻是哢嚓一聲,紅紙被剪成兩半,她無理取鬧看著他氣道,“都是你,和我說話讓我分心。”

景故淵只能苦笑。

她瞪著桌子上堆疊的失敗品,發起脾氣,“我見其他人剪得都很容易,才那麽一會的功夫就出來一個福字了,我就不信我伊寒江還鬥不過一張紅紙了。”

景故淵把她剪的福字展開來看,“你第一回剪,這樣已經是不錯了,我讓人一會貼到窗上。”

她嫌棄道,“哪裏不錯了,我剪的只是個單純的福字是最簡單的,方才我見到有人剪了一個雙魚戲荷圖案的福字。”攀比道,“我是要貼窗花,但是要貼最好看的。”指著那些失敗品道,“這些都不要了,蕊兒,再去拿一疊紅紙來。”

景故淵笑道,“我喜歡你剪的這些,你又何必非要和別人的比較呢。”

當然要比,她要不就不做,要做一定是最好的。不過是張紅紙一把剪刀,她連這個都駕馭不了,也不用再混了。“反正我就是要繼續剪,剪到我滿意為止。”

蕊兒穿了一件百蝶穿花玫瑰色的棉襖,衣料是裁縫來府裏量身訂制新衣時,她給蕊兒挑的,裁成了衣裳穿在蕊兒身上顯得她膚色紅潤白皙,足見她眼光極好。蕊兒手捧一盤金乳酥,只等著伊寒江嘴饞的時候隨手撚上一塊來吃。

“去拿紅紙。”喊了兩聲依舊是見人呆站在她跟前,伊寒江擡頭,見蕊兒雖人還在,眼珠子動也不動盯著窗外,魂已經是飛到九霄雲外了。她稍稍提高了音量,“蕊兒!”

蕊兒大吃一驚,手中的鎏金魚龍紋銀盤掉落,只可惜了廚娘費了心思做出的糕點掉在地上沾了灰塵吃不得了。

蕊兒邊道恕罪邊蹲下將碎了的糕點拾起收拾。伊寒江問道,“你是怎麽了,心神恍惚的。”蕊兒平日做事認真,還從未在服侍她時心不在焉過。

蕊兒搖頭道,“我沒事。”

景故淵道,“是不是連夜趕制孩子的衣裳,休息不足?若是這樣就別做了。”

伊寒江記起她從前為她縫制嫁衣通宵達旦,便道,“又不是明天就要生了,急來做什麽,若是辛苦就給裁縫做吧,小孩子的衣裳也不用太講究。”她甚至覺得衣服實用保暖就好,也不用要求什麽花樣,又繡龍又繡鳳的,反正孩子長得快,穿不過幾回就穿不下了。

蕊兒笑道,“能給王妃未出世的孩子縫制衣裳是我的福分,又怎麽會辛苦呢。多謝王爺王妃的關心,我去膳堂再端一盤點心過來。”

蕊兒欠身離開,景故淵道,“看著不像是身子不舒服。”

她望往窗外望了望,這個角度恰恰好看到顏闖立於寒風中,身上穿著的那件冬衣不正是當日她見蕊兒細心縫制的那件麽。她了然的笑道,“真是沒想到,你的侍衛呆頭呆腦的居然也有人喜歡。”

景故淵也往窗外看,外頭喜氣洋洋人人端著笑臉等著新春福氣迎門,就他那侍衛不茍言笑時時警惕。“你是說——”

她道,“蕊兒的女紅很好,就因為好,我一眼就認出顏闖身上那件衣裳是她做的。”

景故淵很是意外,雖然共處一個屋檐,好像也沒見他們兩人搭過什麽話,“顏闖和蕊兒麽……”見他不過是喃了一句,對二人私下往來並不發表意見,那淡笑,和她以為的讚許表示不太一樣。

她道,“你之前不是還說他該成親了麽,還是你不喜歡他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是覺得蕊兒出身不好,配不上你那生死之交?”

他笑道,“蕊兒是出淤泥而不染,他們若是彼此有意,我倒也樂見其成。只是我們憑一件衣服就在這裏混亂猜測,我只怕到頭是鬧笑話。”

“是你自己說這邊的姑娘保守,若是無意,怎麽送人家衣服。”而且她當日看蕊兒縫衣的神情,分明就是含情脈脈,她的保密也做的太好了,居然瞞到現在,“你想知道也很容易,你去問顏闖不就行了麽,反正他對你肯定是知無不言的。”

他勸說,“別人的感情事,我們插手不太好吧。若不是,我只怕多一個人知道他們日後見面也會多一重尷尬。”

“我沒讓你插手啊,我只讓你私下去問顏闖他喜不喜歡蕊兒而已。”

他帶笑目不轉睛看著她,她眼珠子溜溜轉,算是承認了,“你當我好奇不行麽,看著身邊有人做事拖泥帶水拖拖拉拉,我渾身也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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