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的發展顯然沒有狗血到那種地步。

結果這果然還是帝國精心布置的一場完美布局。亡靈兵團在林酥三人的高端圍觀下寸寸被裂開的巨大黑色旋渦吞噬，連骨灰都沒有剩下，至於可能是指揮人物的亡靈法師，則更是在消失前爆發出巨大的淒厲的慘叫聲。

從這厲叫聲透出的絕望中林酥完全可以判斷得出來，這位亡靈法師一定會死得透透的，絕對、完全、徹底沒有半點翻身逃脫的可能。

“很徹底也很可怕的吞噬。”精靈一號淺笑依然，只是眼中嚴肅的神色表示出了他並不是真的那麽不在意：“這並不是簡單的靈魂摧剿，托比羅帝國什麽時候掌握了這麽可怕的力量？！”

“誰升級了？！”

“不是。”精靈一號搖搖頭：“這是法則的力量，我不認為在短短時間內有誰可以成長到這種地步。”

林酥彈了個響指興奮：“那麽說是……準確說的話，我認為這應該是獻祭。”精靈一號努力不讓額上黑線跳出來破壞自己的形象，笑道：“付出某種代價，兌換短暫竊用法則的獻祭。”

……

一條細小的紋烙悄然從繃帶中探出頭來，向手臂上方，延伸向心臟的血管位置又前進了微微的一小條。

亞斐德顫抖著緊緊掐住手臂，臉色慘白的笑著，額頭上透出一層薄汗，雖然看似痛苦，聲音中卻透出歡悅的味道：“幹得漂亮！”又抓到一只老鼠。

翼人族少女看著對方那只手臂上延伸的契約魔紋，輕輕嘆息一聲：“你會死的。”

亞斐德微微一楞：“我早知道。”

然後又沈默了一會兒，擡起下巴高傲的一笑：“誰都是會死的。”

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也是他願意付出的代價。

亡靈軍團的攻勢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猛烈和迅疾，仿佛是積蓄了許久的力量在一瞬間爆發，期望著能夠以摧拉枯朽之勢在最短時間內覆滅他的帝國……是的，本來這個結果真的是有極大可能出現的。

翼人族少女不知是感慨還是語塞，張著眼睛瞪了亞斐德好一會兒後才僵硬的點頭：“……很好。看來我不用擔心精靈女王和你會有時間發展出什麽羈絆了。”

精靈女王？！

亞斐德默然。精靈女王身邊有超越神座，有海神。有妖獸，有地獄三頭犬……自己算是什麽呢？！但是還好，最起碼他可以給她和她的精靈族一片樂土。

托比羅是他的責任。他必須接受這一切。

……

林酥幾人沒回精靈之森。一路直接飛去了亞斐德在未登基前的領地，換句話說也就是第一個被墮落聯邦看上的起事點。

事情太多，一件一件整理要花不少時間，按林酥的想法。還不如直接到重災區看看情況，聽說那裏雖然已經被占領了幾座城池。但人民仍在奮勇反抗當中。這道理很簡單，都是怕墮落聯邦直接一個不爽或是哪天兵力緊缺的時候拿自己煉了骷髏兵，反正是沒活路，為什麽不拼命？！

等到了地方一看，被占領的幾座城池倒是挺搞笑，搞笑在哪裏？！城內一片蕭條瑟縮，原住居民或惶恐不安或義憤填膺，墮落聯邦高層們卻一個個擺出親民狀，親切友好天天下城間視察，偶爾拉幾個打哆嗦打得快暈過去的居民和藹聊天，意圖制造出“亡靈來了，挺好”之太平景象。

林酥幾人一入城即被發現，原因無他，實在是穿著和精神面貌太好，滿城除了墮落聯邦的人之外全是瑟縮襤褸，難得有三個氣宇軒昂的人出場，這不是實在沒腦子走錯門了，就是有心來找茬。

幾個被留下負責管理的墮落聯邦貴族略一碰頭商量，很快決定當後種情況處理。

他們親民是擺出姿態給別人看的，換句話說就像是占領墮落聯邦的時候一樣，我做個意思，表示出不趕盡殺絕的態度，你自然也別狗急跳墻。雖然大家還是要打架，但是有一線希望也就等於給你減一分必死的拼命之勇氣。

墮落聯邦掀起戰爭是為了席卷大陸，而想要走霸者之路，首先後方就不能亂，其次他們總也得留點人手做城池基本運營……否則打下一座城池就等於毀掉一座城池，大家辛辛苦苦漂洋過海又是所為何來？！閑著沒事幹搭人搭命搭時間就為了過把打架的癮？！

愚民可以愚，但面對的如果是個硬點子，那就必須得幹掉以防後患。

墮落聯邦主意拿得很正，為了怕破壞之前好不容易在民眾面前裝了半天的友善形象，悄悄布置好人手，準備一入夜就去把人拿下。

……

“你們……唉！進來吧。”開酒館的老板已經好多天沒有生意，普通平民沒心情出來消費，有心情出來消費的墮落聯邦自己又沒心情接待。

好不容易見到三個不同的人，酒館老板卻心中清明猜到他們活不過今夜。

“有生意上門還這麽沒精神？！”林酥笑，帶精靈一號和黑兄進門，一見酒館裏面雖然被破壞掉不少東西，但總體收拾得還算幹凈，總算看上去沒有那麽死氣沈沈的。最好的一點是酒館裏半個人影都看不到，自己一個銅子就能享受包場待遇，這可是平常萬萬遇不上的福利。

酒館老板斜眼三人：“喝點什麽？！”就當是為三個倒黴短命鬼送終吧，在亂世大家活得都不容易。

“血腥瑪麗。”林酥露牙羞澀一笑。

於是酒館老板手開始哆嗦，顫抖著從酒架面前轉過身，聲音哽咽有些激動：“女、女……”

“噓。”林酥指指自己戴著的易容額飾，豎食指：“低調。”

“嗯嗯！”酒館老板狂點頭，而後一抹眼淚重新以期待目光看林酥身後的另外兩個鬥篷人：“那麽這兩位是？！”

身邊精靈一號把帽兜稍稍往上一撩，笑笑後又重新放下，黑兄冷哼一聲。不用撩酒館老板都猜到是誰了。

酒館老板內心幾乎想歡跳高唱，三位大神都來了，這下自己還愁什麽？！

“這裏什麽情況？！”沒人正好方便林酥打聽情報，幹脆連黑話都不用對了。

酒館老板一聽心酸：“如您所見，這裏已經被墮落聯邦占領了。他們想以此為據點。將占領的範圍繼續向周邊輻射……留下平民大概是想維持城池繼續運轉，但是即便如此也殺了四成充當亡靈軍力。現在大家都不敢出門。”

“你好說也是魔族小隊長，怎麽混得這麽慘？！”林酥有些不能理解。

沒錯，酒館老板不是人族的。而是魔族之前被派到林酥身邊學習潛行等刺殺技的進修人員之一。

黑兄在之前曾經從亞斐德手中獲封一個子爵爵位。有爵位自然也就有領地城池，有領地城池也就需要派出人來管理，其他的不說，至少賺倆零花錢免得日後連個飯館都不敢下總是應該的吧。

再經過一點點調整之後。林酥覺得自己還需要有些情報網，但是精靈族人手不能派得那麽分散怎麽辦？！好辦。到精靈之森進修的魔族都派出來在黑兄領地實習，至少半年輪換一批，平常就是靠著經營一些適合情報流通的店面如酒館一類，來收集情報消息。

這個魔族小隊長也是命苦，剛輪到他值守酒店，一個月不到就突然爆發了戰爭，緊接著亡靈封城，再想出去就已經不是那麽簡單。

再加上亞斐德也知道林酥手上的這批人手，第一時間派了死士進來傳話，請求其為自己傳遞消息，於是在魔族和精靈族的友好關系下，該魔族小隊長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這個任務，就這麽一直駐守了下來……

“光明聖女的獻祭是怎麽一回事？！”

“您也知道了？！”魔族小隊長驚訝，而後嘆息聲：“就是為了驅散瘴氣，墮落聯邦的人只會破壞，哪來凈化的能力，本來如果任瘴氣彌漫的話，那片地面至少十年都不會再有一只活物，光明教廷只好犧牲聖女……可笑的是墮落聯邦竟然也做出一副感動於聖女拯救世人的樣子，一邊散播言論說自己也不是故意想這麽過分，只是遭遇反抗太過激烈，一邊又追封聖女為墮落賢者……光明教廷差點因為這個和墮落聯邦拼命。”

“差點？！”

“聖子帶了教廷騎士出發，才走了一半就被教廷追回來了，所以是差點。”

林酥聽完也無語，這墮落聯邦確實也是忒無恥了點兒，居然連這麽惡心人的一招都用得出來，看起來對方確實是有意思在這片大陸上也再建一個聯邦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打下那麽多土地到底是想做什麽？！

“但是這個內裏也確實是有些古怪。”魔族小隊長又加上了一句。

“什麽古怪？！”林酥精神一振。

“還沒查出來。”魔族小隊長抱歉道：“瘴氣剛剛開始蔓延的時候光明聖女曾經悄悄去找過亞斐德殿……陛下，當夜兩人說了些什麽沒第三個人知道，然後回去之後又過了一周聖女就獻祭了，如果您想知道得更詳細些的話，我想亞斐德陛下應該能夠為您解釋些什麽。”

孤男寡女聊一整夜可不一定是人生理想，也有可能是風花雪月……當然林酥知道亞斐德和赫希緹這對CP的可能性是真不大，首先兩人對彼此都沒什麽意思，其次這個大環境下也實在是沒什麽談戀愛的心情。

要說亞斐德知道點兒什麽的話倒是有可能，但赫希緹知道多少或者說她願意說多少才是更關鍵的。

林酥太了解了，赫希緹就是個純粹到可以讓人一目了然的姑娘，也許是光明教廷的教育方式問題，也有可能是其本身的天生屬性。赫希緹骨子裏就有種隱忍和犧牲奉獻的精神，就算光明教廷真有什麽不妥，她也不一定會那麽簡單就透露出來，一來那畢竟是養育了她的教廷，二來她也怕身邊人會因為自己而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

精靈一號見林酥有些走神，於是開口接著問：“最近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嗎？！比如說哪裏啟動過大型魔法陣。或者是有是什麽大強者降世？！”

“沒有，但……”

“直說沒關系，我們就是要了解盡可能多的情報。”精靈一號一笑。

魔族小隊長想了想：“我們的人並沒有發現什麽明面上的異常事情出現，但是托比羅軍隊中突然掌握了一個很詭異的魔法陣，根據初步的分析。那應該是界面法則的‘流放’……要做到這一點唯有法則的掌控者或超越者。所以這背後一定有某位強者的影子，只是我們沒辦法知道是誰。”

“又是亞斐德。”林酥喝口酒沈吟。本來自己是想晚點再去找他，沒想到這所有事情最後都和亞斐德有關，看來其他事情只能先緩緩了。

“您打算什麽時候動身？！”魔族小隊長小心翼翼問。

“不忙。我先問你。在這座城裏的魔族有多少損耗？！你還剩多少人可用？”

“……”魔族小隊長一咬牙：“阿爾法大人已經在戰爭爆發的第一時間把城中將近半數的魔族都調了回去，剩下三分之二留在城外，城內只剩三分之一。”

“沒有損耗？！”林酥笑：“個死狐貍倒真是不會白幫人多做一點兒事。”

魔族小隊長冷汗：“魔族畢竟是魔王麾下，若是在人族的戰爭中有所損耗。就連阿爾法大人也未必能交代得過去，陛……”

“行了。不用說了。”林酥擺擺手：“找個地方給我們休息一晚上，明天出發。”

“一晚……可能不太平靜。”魔族小隊長猶豫。

“要的就是不平靜。”林酥摸顆造型奇特，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戒指出來在眼前看看：“也不知道這些人的檔次夠不夠覲見路克斯。”

“咳咳咳咳！”精靈一號失笑狂咳幾聲，黑兄冷氣直飈。

女王陛下下手果然是越來越狠了，就連和瀆神者終級大BOSS會面談判的時候都敢遞爪子，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摸來了人家的信物，自己兩個大活人就在旁邊居然也沒發現……

到城裏逛了一圈，林酥愈發深刻意識到城池與往常的不同，明明是大白天，城內應該還有六成平民，街面上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個個關門閉戶如同鬼城。話又說回來，如果墮落聯邦真要再做些什麽的話，單是薄薄一扇門又能擋得了誰？！

可見這裏居民都是頗具慧根之人，我關上門，就看不見，我看不見，這個世界就不存在……說白了其實也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至於說城主府，這個更是早早就被墮落聯邦清洗過了，別說是城主府中原本養著的一幹武士和魔法師，就連城內鐵匠鋪一類的店面也全部被清掃，平民家裏連菜刀都被勒令用薄木片代替，很有種禁鐵令的意思，估計是防備人造反。

做情報的人都比較八卦，酒館老板也非常八卦的提供了一些小道消息。據說本城內負責管理城池的人是一名亡靈騎士暫代城主管理職責，其本身戰鬥力不算很高，但棘手就棘手在城底地下埋了一萬屍骸。

一旦城內發生什麽異動或是亡靈騎士身死，一萬骷髏兵在十分鐘內就會由地底全數爬出，將全城殺戮為一座死城……強者也許不懼怕這個，但是誰能或者說誰敢把六成平民的生命視為無物？！

很絕辣的一招，但也很有用。

三人走在街上倒是沒人來找麻煩，就是路過的巡邏兵多了些，也就是意味不明的打量三人一番，顧忌著影響問題倒是沒人動手，但林酥估計著他們能忍到晚上應該也就是極限了。

墮落聯邦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很明顯的想把自己打造成新興合法勢力，雖然手段拙劣了點兒，但如果真的讓他們成事話，十年百年之後，未必真有人還記得現在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歷史從來都由勝利者書寫。

“回去吧，沒意思了。”林酥嘆息一聲帶人轉身。

“陛下不再多看看了嗎。”精靈一號笑問。

“還看什麽？！一邊是兔子一邊是狼……還以為多少能看到幾個反抗的勇士，沒想到走了一圈全是明哲保身的君子。”林酥多少覺得有些諷刺，亡靈沒有大肆出現在世人面前時，到處都是沸揚的反對和詆毀聲，一旦兇徒真在面前亮出利刃。敢出聲的人就沒了。

這種人之前到底是憑什麽以為自己在亡靈法師面前擁有的優越感？！就憑他們站在順從輿論的一方？！

回了魔族小隊長的酒館後也不能直接睡覺，畢竟離入夜還早，人家不方便動手，自己就算著急了也不能上門去催，說“要不你們把刺殺時間提前點兒吧。我們有點困”……

三個人能幹點什麽？！對身為天朝人的林酥來說。這個不成問題。四個人可以打麻將，只有三個那就鬥地主。

在林酥身邊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個個都會幾招賭術。不是人心墮落，主要是閑的。

異世界人民的娛樂活動少啊，真少啊。大型宴會之類的交誼場所只能是有身份的人才進得去。進去了還得勾心鬥角爭奇鬥艷。折騰一次至少得準備兩周，休息一周，不適合長期進行。

那麽平常閑下來了還能做什麽？！要麽修煉魔法，要麽修煉武技。實在什麽都不會的，那就只有為人口增長做出貢獻。

所以說半蠻荒時代怎麽那麽多破事兒呢。主要就是沒地方打發時間鬧的。難怪這裏連吟游詩人念些爛大街故事都能那麽走紅，可不是物以稀為貴麽。

林酥也如是，有一段時間裏她最煩躁的就是想起來某些小說吹噓的穿越之好。

好個屁！沒廁所沒浴室就不說了，這頂多也就是日常生活不大方便，勉勉強強當自己反璞歸真體驗生活。

可是沒網絡沒酒吧沒電視沒會館沒桑拿……這可真是要了親命了。

一個習慣現代生活的人怎麽可能真的能適應得了原始社會那貧瘠的生活？！林酥很不解，同時也詛咒一切以為穿越是多麽美好，好象能穿越竟然是多麽大的福利和幸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混蛋們。

於是在回到精靈之森的沒幾年後，林酥順理成章的就“發明”出了撲克，眾精靈們遇上不當班巡邏的時候最愛這個，根據參與人數不同還可以選擇多種玩法。

再加上大家又都是高手，眼明手快……根據各自擅長技能不同，還有各種由此衍生的精妙賭術，娛樂與修煉集與一體……

“四張2！”林酥甩出手張炸彈堵回精靈一號手中大鬼，順手拿賭註再加兩張畫了王八小紙條：“願賭服輸！黑兄記得打欠條。”

精靈一號抓一把牌淺笑讚道：“陛下的偷竊術果然越來越精妙了。”這一局牌光小二他就見到了六回，前面才從黑兄手裏出了一對，轉頭林酥手上又拿了二炸，是個腦子沒問題的人都知道肯定有問題了。

可惜精靈族賭博有規矩，出千可以，但是只要不被當場抓到就是技不如人，不能追究。所以精靈一號也只有無奈認栽。

他不是不會偷，只是不想對自家女王使詐，沒想到對方倒是完全沒這顧慮……

乖乖把王八紙條貼到自己腦門，如花似玉的精靈一號頓時變得搞笑。不過美人即使臉上有王八也依舊是美人，精靈一號笑意嫣然：“陛下還想再來一局嗎？！”這回看來自己不能留手了。

“再來？！再來就是脫衣服了。”林酥嘿嘿壞笑，反正是自己手下，豆腐不占白不占，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往八蛋。

黑兄同樣貼了幾張紙條正冷氣狂飈，精靈一號一笑正想說話，突然臉色一正揭下紙條，順手抄出腰間匕首。

“來了？！”林酥皺眉。

“來了。”黑兄冷冷起身，直接走向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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