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斐德所負責的領地已經到了形勢危急的時刻。從最新的戰報上來看，亡靈法師群已經放棄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澀矜持，大方囂張出現在人前，並開始動用亡靈召喚術，企圖將戰禍中死去的平民或是戰士們轉變成骷髏兵。這意味著亞斐德不能也不敢將戰線擴大下去，否則就等於是給對方送去源源不斷的生力兵源。

瀆神者和亡靈法師大規模聯手，還做出這麽大的動靜，照理來說應該是會引起全大陸國家驚恐和聯合反抗的。可是在這之前還有更加震撼的聖地山異變為神魔囚所的大八卦，大陸上是個人基本都有信仰，這會兒聽說神祗有可能也將遭遇危機，誰還有心情去管別國領土上的亡靈肆虐？！

說得更直白些，亞斐德和托比羅現在已經被整個大陸的人看成一塊試金石。瀆神者和亡靈法師們到底有多大的胃口？！這次他們是不是打算向整個大陸宣戰？！瀆神者和亡靈法師們為什麽會突然一改以往的低調躲閃，是不是有什麽後手大招……

所有人都好奇，但是沒有人願意用親身冒險來滿足自己的這份好奇心。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圍觀收集資料……這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反正還沒打到自己家門口呢，再等等不遲。

但是，這對亞斐德和托比羅帝國來說卻是生死存亡，其中最最嚴峻問題就是戰爭消耗。和瀆神者與亡靈法師的戰爭中肯定會有消耗，士兵的生命與帝國國庫都會遭受嚴重削弱。之後如果戰敗自然是徹底的失敗，而即便是戰勝，托比羅元氣大損之後，虎視眈眈的其他各國想必也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好機會。

衰弱的趨勢只要有了開端，之後一路的潰敗就無可避免。

直接毀滅於戰爭中的國家其實遠不如政治中被篡權的國家來得多……除了盡快遏制戰爭，將影響和傷害控制在最低限度之外，亞斐德想不到還有其他挽救托比羅的辦法……

托比羅王失蹤了，神祗在聖地山被關起來了。就當前局勢來看，哪兒哪兒都屬於比較緊張形勢，而林酥在經過仔細斟酌和認真選擇後，終於將自己的下一步目標定在了北方大陸。

北方大陸有新亡靈聯邦。不管從其首創性還是獨特性來看，這個新地圖都極具有探索價值，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即便不說是為了摸查十二裁決者的行蹤，就算是為了純看新鮮，林酥也覺得這個很有必要走上一趟……

“北方大陸要坐船過海，預計在路上大概會行駛上一周左右的時間。所以……”

“這麽遠？！”林酥詫異打斷：“有沒有其他辦法縮短行程？！如果沒有的話我想表示驚訝下，不得不說瀆神者和亡靈法師群實在是太有創意了，要擴充地盤居然都不在自己家附近，反而還特意跑到另一片遙遠的大陸……”這簡直不是一般蛋疼的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精靈一號失笑：“原本我們可以通過傳送陣，但是陛下想來也應該明白，北方大陸上的亡靈新聯邦成立後，這片範圍內的傳送陣自然就被大網絡禁用排斥。我想他們選擇攻打托比羅應該是有其他的考慮，而其深層次目的也值得研究……這正是我們將要去調查的答案。”

除林酥和精靈一號外。船上另有參加組團境外游的普通精靈數名，平常大家老老實實坐船的機會不多，這會兒都很興奮聚在船舷邊上土包子般大聲喧嘩。其中主要對話人群又分為來過的和沒來過的。

來過的當然是指之前海底聖城事件中時趕來的部分精英人員，這一批人對海洋已經有部分親身見識，此時在向同伴們介紹時顯得分外有經驗，優越感和自豪感火箭般上躥，一副見多識廣社會精英人士派頭。

沒來過的不服氣，只能不停提問找茬，試圖打擊前者之囂張氣焰，可惜他們本身也無法對對方回答的答案進行真假驗證，到底是只能湊個熱鬧。就這麽你來我往一會兒後，一方吹牛吹得疲憊。另一方聽吹牛聽得更疲憊，海洋知識普及大會很快歪樓成海神八卦研討大會……這個大家都能插上幾句，而且都有興趣，於是會議氣氛終於熱烈起來。

“海神……”林酥聽這熟悉稱呼沈吟半晌，有些沈默。

精靈一號看她一眼，想想後笑了笑：“我們的船隊之後也將路過一片汐族的聚居海域。聽說海神沈眠就是在這附近，陛下想去看看嗎？！”

“既然路過，到時候隨便瞄兩眼就好，特意去看也看不到什麽。”林酥伸食指逗逗自己肩上坐著的小精靈，嘆息聲道：“我倒不是多愁善感，只是覺得海神這人確實比較傳奇，作為大陸有代表性又極富盛名的神祗之一，他這麽自求沈封也未免太可惜了。”

“活著是為了感受生命或是在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跡，而死去卻是為了回避或是抹去這個痕跡。”精靈一號身子向後倚上船舷，看著林酥笑：“陛下覺得活著是理所當然的選擇，但是對於一些人來說，活著也許是比永恒沈封更難以面對的一件事……當我們活著卻不知道還能找到什麽喜悅和希望的時候，那麽主動消失就只能是最後唯一的選擇。”比如說他在還是伽路菲勒的時候，繼續活下去只能剩下毀滅的世界和萬年的孤寂，那麽不如在還絢爛和熱鬧時滿足沈睡。

如果不是睜開眼時看到了林酥，也許精靈一號也早不是精靈一號。

再比如說海神，一閉眼就是千年，再次醒來時只剩全然陌生的世界，過往的一切都在自己無所知覺的歲月中消逝了，獨剩空空的神座。不死，他也只能抱著神冕淪落瘋狂。

林酥明白精靈一號的意思，但不讚同：“生命分靜止和流動兩種，活著是流動的時間，死亡就是一切的終止。你說活著要有希望，這沒錯，但是此時沒有希望不代表以後也一直不會有。活著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我家鄉有句話叫山窮水盡，柳暗花明……解釋起來比較覆雜，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說當一個人認為前方已經沒有路可走的時候，到了盡頭卻發現其實拐過彎還有另外一片天地。”

“意外降臨的驚喜嗎？！”精靈一號笑了笑：“陛下就是我遇到的意外……這需要運氣，我運氣很好，但是如果當時的伽路菲勒一直是伽路菲勒，陛下認為我和這個世界還能有萬年的生命來等到您出現？！

理論上正確的選擇和人們真正會做出的選擇之間並沒有必然聯系，也許當時我活著，之後會找出克制力量的辦法。也許海神選擇活著，漸漸會擁有新的夥伴和新的愛情，但是這也不代表我們就必然會選擇痛苦的等待希望……

有時候創世神也並不一定會讓人如願以償，哪怕人們無比執著。我們只是不想去賭這個希望，或者說我們已經不願去等待。”

林酥被整郁悶了，摸摸鼻子認輸：“好吧，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反正現在你活了，他死了，咱們只要看這最後結果就成，其他的跟咱們無關，咱也管不了……媽的！看來無聊確實不是好事，我居然還有這麽文藝深沈的時候。”

精靈一號也被逗笑：“陛下的思想深度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您本來就不是淺薄的人……唔，陛下請看，我們現在航線前方5海裏偏離45度角的位置正是海神曾經被封印的地方。”精靈一號如稱職導游般介紹海洋中極富歷史和文化底蘊的著名景點——海神沈眠之所。

“真的？！哪呢哪呢？！”林酥忙刷個望遠鏡出來湊熱鬧，順口又問：“當初他在聖地山說要回海底沈眠，也是回的這裏？！”

“沒錯，神祗封印並不是隨便找個地方躲著就行，還必須有足夠的力量禁錮封鎖神祗的力量，否則哪怕海神本身願望是願意沈眠，外界的一點小動靜也很容易把他驚醒……比如說龍神之所以選擇沈眠龍島深底，就是借了全龍族力量和龍島結界作為封印的鑰匙。”

“所以你當初變回樹種就是借了生命巨木的力量做鑰匙？！其實我還是覺得海神有些可惜了，畢竟是一代梟神，這結局真……咦？！”

林酥感嘆到一半，突然詫異瞪大眼睛看海底躥出一個小黑點，小黑點正極速向自己船只飛躥而來，在海面如履平地——竟然有人私闖海神的沈眠之所？！

“哇——”群精靈也發現異常：“上帝耶！”

“屁！女王說能在海裏走的那人是叫摩西，上帝是家裏窮得只能在馬棚裏出生那個。”

“馬棚裏的不是耶穌？！”

“耶穌？！就是那個很著名的西大陸牛仔？！”

“那是馬仔，跟牛仔沒關系。”

“餵！我們是不是跑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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