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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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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羅青竹走後,木飛寒從樓上下來,於通寶看了看木飛寒,說道:“羅青竹說想見你,他在醉仙島。”

木飛寒轉了轉她那雙大眼睛,笑了笑:“醉仙島是個好地方,就是脂粉氣太重!”說完翻了兩個跟頭到門前,理了理衣服,背著小手出了門。

醉仙島是京城一家大妓院,這裏容納了五湖四海的妓女,她們都是萬裏挑一,有來自契丹的,有金國的,有大理的,當然還有大宋的,進來花錢的客人,只要錢數夠,就可以請到想要的姑娘陪酒。

羅青竹進了醉仙島,老鴇熱情地召喚著:“羅大俠!”

羅青竹只笑了笑,老鴇引他上樓,請他進了雅間,那裏早有一人等他,正是趙川。這個房間雖然在醉仙島,可是十分安靜,且不會有人打擾,他們一向在此聚會。

趙川打開窗戶,看著樓下絡繹往來的人群,問道:“老朋友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吧?”

羅青竹說道:“有一件事要告訴趙兄,粱鯤要給你的那件金龜甲是贗品,我的齊斷紅塵刀一戳就破。”

趙川問道:“你怎麽知道?你見到金龜甲了?”

羅青竹說道:“趙兄只要知道我沒騙你。”

趙川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那他是為了什麽?”

窗口傳來一個聲音:“當然是要害你了!”

趙川和羅青竹都是一驚:“誰!”

從窗口飛進來一個人,正是木飛寒,她這次沒帶胡子。

趙川對木飛寒的到來感到吃驚,她沒帶胡子,趙川一眼就認出了她,問道:“你怎麽來了?”

木飛寒說道:“有什麽地方我不能來?”

羅青竹一見到木飛寒,就猜出來,點了點頭:“想必這位就是木飛寒了,真是好伸手!”

趙川顯得有些無所適從,問道:“你來做什麽?想讓我抓你?”

木飛寒笑了笑:“要抓我你早就動手了,我來是想見見羅大俠,只是沒想到你這個閑人也在這裏搗亂。”說完她走到羅青竹身邊,行了個禮:“見過羅大俠!”

趙川見她行完了禮,冷冷的說道:“把東西還給人家!”

羅青竹心下一驚,先是摸了摸口袋,銀子沒少,又提起衣服四處尋找,發現隨身帶的玉佩不見了,便笑了笑。

木飛寒伸出手來,亮出那塊玉佩,說道:“這玉真涼!”

羅青竹笑道:“你跟這塊玉有緣,就送給你了。”

木飛寒連忙搖頭:“這怎麽行,我不過拿來摸了一摸,這麽珍貴的東西,怎麽能送給我呢?”

羅青竹說道:“玉是有記憶的,它喜歡你,你就拿去吧!”

趙川說道:“這塊玉是羅兄在長白山拾到的,它不是一塊玉石,而是一塊冰石,羅兄鑿冰取玉,幾經雕刻,才做出這塊玉佩。這玉喜歡難為人,不管是誰,只要碰到它,身體就會結冰,沒想到你卻沒事。”

羅青竹也說道:“連我碰它都會結冰,只能將它做成玉佩,看來這塊玉是真的喜歡你啊,木兄。”

木飛寒盯著這塊玉,開心地說道:“原來這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將玉佩掛在身上,高興地轉了一圈把玩。

羅青竹見木飛寒那麽開心,搖了搖折扇,笑道:“木兄,今日能在此見到你也是緣分,不如我們三個就在這裏結拜兄弟,日後常來此地聚會,互相也能照應。”

木飛寒吃了一驚,擡眼看了看羅青竹,又轉過眼看著趙川,想知道趙川的意思。

趙川看了看木飛寒,笑道:“我是捕快,怎麽能跟賊結交?”

木飛寒低頭笑了笑,羅青竹說道:“趙兄此言差矣,木兄雖然是賊,可在江湖上是美名遠揚,人們都說,他是江湖上最講信用的賊。”

趙川撇了撇嘴:“我不過問江湖事,但是跟木飛寒結交,是萬萬不可的。”

羅青竹被趙川堵的沒辦法,只好對木飛寒說:“木兄,你我日後如同親兄弟,有事的時候盡管開口,我羅青竹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木飛寒被突然的熱情撞昏了頭,只好應道:“羅兄一番美意讓木飛寒我十分感動……我……以後我也會為羅兄赴湯蹈火的!”

趙川見木飛寒傻乎乎的樣子,心裏覺得別扭,又撇了撇嘴,把臉扭向一邊,羅青竹卻有其喜歡木飛寒的傻氣,笑道:“咱們兄弟一塊兒飲酒吧!”

木飛寒這時也不緊張了,點了點頭:“好!喝酒!”

可憐趙川,本不願跟木飛寒做結交,卻不得不跟她在一個桌上飲酒,羅青竹端起酒杯,於木飛寒稱兄道弟,木飛寒倒也不含糊,一杯接著一杯,跟羅青竹幹了起來,反倒是趙川像是個多餘的。

酒過三巡,羅青竹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粱鯤給趙兄一件假金龜甲,用意到底何在?”

木飛寒已經喝得差不多,看著趙川,想聽聽趙川的看法。

趙川想了想,說道:“他是想讓我以為自己穿著金龜甲,對別人的刀劍毫無防備,這樣我就會被別人的刀劍殺死了。”

木飛寒問道:“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趙川放下懸在手中的酒杯,嘆了口氣,說道:“我跟粱鯤早有交情,也素無過節,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麽想害我。”

羅青竹說道:“趙兄,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一點也沒得罪過粱鯤?”

趙川仔細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說道:“還真有一件事,可是,他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害我的。”

木飛寒感到好奇:“什麽事?說來聽聽?”

趙川白了木飛寒一眼,說道:“你為什麽這麽想聽?”

羅青竹也著急聽,催促趙川道:“趙兄你快說呀!到底是什麽事?我也想聽啊。”

趙川只好說道:“是去年的盂蘭盆節,粱鯤請我到他府上喝酒,結果我喝多了,跟他的小妾……”趙川說不下去,羞愧的低下了頭,一旁的木飛寒和羅青竹相互對視一眼,早已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趙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木飛寒,又看了看羅青竹,說不下去了。

木飛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羅青竹想了想,說道:“粱鯤有一妻十五妾,怎麽會在乎那一個小妾呢?”

趙川搖了搖頭:“當時粱鯤原諒了我,但是後來卻重重責罰了那個小妾。”

木飛寒嘆了口氣:“難怪他想害你,他一定恨死你了!”

趙川愁眉緊鎖:“這一年他對我還是如以前一樣,還說要把金龜甲送給我,沒想到……”

羅青竹站起來,說道:“總算弄明白了,趙兄,我代你到梁府打探一番,看看他到底要怎麽害你!”

木飛寒怕羅青竹去了梁府,就知道梁府丟了兩件金龜甲,連忙說道:“這點小事還是讓我來吧!”

羅青竹點了點頭:“嗯!你的輕功最好,你去最合適!”

入夜,梁府開始點燈,下人們也陸續休息了,木飛寒穿著夜行服,戴著面罩,悄悄潛進梁府。

粱鯤從房裏探出頭來,看了看四周無人,才把門關上回到房裏,房裏還站著一個人,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

木飛寒在樹上瞧見了粱鯤那張鬼鬼祟祟的臉,就知道粱鯤肯定有事,便飛身一躍,上了房頂,揭下一片瓦來,探聽屋內的動靜。

粱鯤對那個刀疤臉說道:“本以為給他一件假的金龜甲,他就能對你的刀掉以輕心,你穿著真的金龜甲,就能一刀殺了他,沒想到假的沒送出去,真的也被偷了。”

刀疤臉背上綁著兩把短刀,他背著手,說道:“我練了幾年的功夫,難道殺不了他?您不必如此小心,此時的趙川已經不再是我的對手,即使沒有金龜甲,他也一定傷不了我,他一定會死在我手裏。”

粱鯤急道:“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他是天下第一神捕,功夫了得,更何況他的府上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別忘了他父親是平西將軍,動動手指頭就能碾碎你我!”

刀疤臉絲毫不害怕:“我才不會傻到去他府上行刺,你放心,他躲不過我的快刀。”

粱鯤嘆道:“你真是自負!”

木飛寒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但她從來沒見過那個身背雙刀的人,感到十分好奇,剛吸了一口氣,刀疤臉便警覺起來,擡頭看到了木飛寒。

木飛寒一驚,慌忙飛身逃跑,刀疤臉早已追了出來,跟著追了上去,木飛寒不愧是輕功天下第一,總算沒讓刀疤臉追上,沒過多久就把他甩開了,不過刀疤臉的輕功也不容小覷。

羅青竹和趙川正在醉仙島的雅間內焦急地等待木飛寒,木飛寒又從窗子飛了進來,抓起桌上的茶壺,對著茶壺嘴兒喝了起來。

羅青竹焦急地問道:“怎麽樣?打探到什麽沒有?”

木飛寒喝夠了水,大喘了幾口氣說道:“粱鯤確實要殺你!”

趙川大吃一驚:“什麽?!”

木飛寒便把剛才看到的都告訴給他們,趙川聽過之後,想了想,說道:“你所說的那個身背雙刀的刀疤臉,應該是驚雷快刀雷一平,五年前他因殺了同鄉富紳被我收押,本來判的秋後問斬,沒想到他越獄逃跑,至今下落不明,唉!他怎麽會被粱鯤收買了!”

木飛寒看了看趙川,說道:“你這捕快當的,怎麽那麽多人要殺你!”

趙川湊近木飛寒,問道:“那麽你也想殺我嗎?”

木飛寒楞了一下,答道:“哼!我不想殺你,我只想耍你!”

羅青竹一臉的焦急:“趙兄!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一搭沒一搭的!”

趙川鎮定自若:“反正我知道他們要殺我,而且,快刀雷一平根本殺不了我。”

木飛寒冷哼一聲:“你怎麽知道他殺不了你?仇恨可以讓一個人付出常人不能付出的努力,他既然說能殺你,就一定有把握。”

趙川也冷笑一聲:“五年前他殺不了我,現在也一樣殺不了我,不然何必浪費心機,要穿著金龜甲才能殺我?他的功夫有長進,我的功夫也沒落下。”

木飛寒撅了一下嘴:“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去!”說完掀開窗戶,輕輕一躍,上了對面的房頂,又一陣疾奔,消失在鱗次櫛比的街道裏了。

看著木飛寒的背影,羅青竹說道:“木飛寒真是一表人才,可惜誤入歧途了!”

“她的任性一點都沒變。”趙川說道。

“你們以前認識?”羅青竹問道。

“我們一直認識,不是嗎?”趙川看了羅青竹一眼,羅青竹明白過來,笑著點了點頭:“能跟你鬥這麽長時間的,也只有他了!”

趙府在京城一個繁華地段,趙川的父親趙平西常年駐守真定府,抵禦契丹,是朝中舉足輕重的大將軍,趙府常年沒有主人,趙川又經常出門辦事,府裏的大事小情都由管家丁全和趙夫人打理,趙川只是回府吃飯睡覺而已。

趙川一進門,丁全就迎了上來:“少爺!你去哪兒了?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啊!”

趙川問道:“你找我?出了什麽事?”

丁全焦急地說道:“宮裏的王公公來召你進宮,說皇上要見你,等你好一會兒啦!”

趙川一驚,連忙加快腳步:“快走!”

大廳裏,王公公已經喝了好幾盞茶,臉也有些青不青黃不黃的,趙夫人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公公請您稍安勿躁,川兒可能辦案去了。”

王公公放下茶杯,氣呼呼地說道:“我是不急,可皇上急啊!趙捕頭再不來,我怎麽跟皇上交代?!”

趙夫人剛想道歉,趙川就出現在了門外,趙夫人驚喜地說道:“來啦!來啦!”

王公公撇著嘴,抖了抖衣服,從椅子上站起來,正好趙川進來,王公公沒好氣地說道:“趙捕頭,我都在這裏等了您一個時辰了,您可真會戲弄人啊。”

趙川連忙拜了拜:“王公公,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戲弄您啊,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我還要靠您為我美言幾句呢!”

王公公又是撇了撇嘴,說道:“像趙捕頭這樣,恐怕我想美言都難了!”

趙川當即掏出一錠銀子,笑呵呵地塞到王公公手裏:“王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今天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王公公接過銀子,露出了點笑容:“不愧是趙平西的兒子,看在你爹的面上,我也不能不管你不是,走吧,跟我進宮面見皇上!”

趙川恭恭敬敬地跟在王公公後面,問道:“皇上叫我進宮是為了什麽事?”

王公公細聲說道:“皇上的事我這個做奴才的怎麽猜的透?不過這次給您安排的應該是重任,他老人家的臉色很重呢。”

聽王公公不說,趙川也不敢再問,只跟著他進了皇宮。

東河書院後邊的竹林裏,先生正在撫琴,木飛寒坐在石凳上,靠著石桌,石桌上放著一支蠟燭,接著燈光,木飛寒大聲讀書:“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這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

過了一會兒,先生一曲終了,便問木飛寒道:“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明白了嗎?”

木飛寒點了點頭:“我明白,聖人是說,無論富貴貧賤,都要堅持君子之道。”

先生點了點頭:“你天資聰穎,可惜啊!”

木飛寒問道:“可惜什麽?”

先生搖了搖頭:“今天就到這裏吧,回去好好讀書,別再偷東西了。”

進了皇宮,皇帝正在案上讀書,他做了幾年的皇帝,大宋的內憂外患讓他絲毫不敢懈怠,每天讀書到很晚,從不敢早睡一天。這會兒,見王公公帶著趙川進來,便放下書本,對趙川說道:“趙捕頭,連朕都要等你。”

趙川慌忙跪下:“皇上息怒,微臣正在辦案,不在家中,怠慢了皇上,臣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王公公也跪下替趙川求情:“趙捕頭的確在外辦案,他為了辦案,盡心盡力,實在是大宋的功臣,請皇上開恩!”

皇帝點了點頭:“趙愛卿,快快請起,朕不過是開個玩笑,你是大宋的功臣,朕等你也是出於愛才,不過,愛卿最近在辦什麽案子?”

趙川連忙起身回道:“最近盜匪猖狂,今天臣就在追蹤一個江湖神偷。”

皇帝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問道:“是天下第一神偷木飛寒嗎?”

趙川奉承道:“皇上聖明,正是木飛寒。”

皇帝突然開心地笑了笑:“朕也聽說了,木飛寒讓你頭疼了很久,你卻總是抓不到他。”

趙川說道:“是臣無能。”

皇帝說道:“先不說這個木飛寒,真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趙川問道:“請皇上明示。”

皇帝走了兩步,嘆了口氣:“朕做了四年皇帝,如今大宋四處受敵,每年送給契丹的供奉就有幾十萬,還不算布匹糧食,府庫再無結餘,朕擔心這樣下去,大宋江山就快維持不下去了。”

趙川跟在皇上後面,安慰道:“皇上放心,如今我們整頓經濟,養兵蓄銳,等時機成熟,就一舉北上,一統中原。”

皇帝又是嘆了口氣:“如今的情形並不樂觀,所幸前日契丹皇帝來信說,想讓契丹太子與安平公主通婚,朕想了一夜,安平如果能嫁過去,兩國就能結連理,就可以保證至少二十年的和平,這是件好事,可是,朕又舍不得自己的親妹妹,把安平送到那麽遠的地方,朕實在是不放心。”

趙川說道:“皇上一定是要將安平公主嫁過去的。”

皇帝點了點頭:“朕已經下定決心,準備好了豐厚的嫁妝,朕想讓你護送公主到契丹,除了你,沒有人能讓朕放心。”

趙川連忙拜道:“多謝皇上信任,臣一定不辱使命!”

皇帝點了點頭,回過頭來,對趙川說道:“不愧是趙將軍的兒子,安平就拜托給你了。朕怕契丹人等的急,明日就啟程吧。”

趙川拜道:“遵命!”

從皇宮裏出來,已經是半夜了,趙川既感到對不起皇帝,又感到了壓力,回去之後收拾一下就該上路了。

胡同裏,冒出一個人影,只一眼,趙川就認出來是木飛寒。他停了下來,問道:“你又要幹什麽?”

木飛寒停在他面前,想了想,說道:“我不能找你嗎?”

趙川冷哼一聲:“你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你記住,我只等抓你人贓俱獲,送你進大牢。”

木飛寒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你一定沒想到木飛寒就是我。”

趙川面無表情:“我確實沒想到,喜鵲,你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你怎麽能去做賊?”

木飛寒重重嘆了口氣:“我們走得路不同,你從小生活就比我優越,你會寫字,會做文章,衣食不缺,又得到皇上的賞識做了捕快,而我在你來京城後遇到西夏兵南下,我爹被西夏人殺死,我娘也被擄走,江湖大盜於通寶救了我,他給我飯吃,教我功夫,除了做賊,我別無選擇!”

趙川絲毫沒有被木飛寒的一番話感動:“伯父伯母的厄運我也很傷心,那次動亂之後,我爹一直在打探你們的下落,沒想到你這個忠良之後竟會去做賊,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犯了法就要受到懲罰,這只能怪你自己。”

木飛寒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可我還是以前的喜鵲……”

趙川打斷她道:“是的,但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的發小而對你手下留情,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任何把柄!”

木飛寒癡癡地看著趙川,問道:“小時候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趙川想了想,眼裏突然閃了一道柔情,可這道柔情馬上被他的憤怒淹沒:“小時候的話都是胡亂說的,我怎麽會記得!”

木飛寒十分失望,她快哭了,緊咬著嘴唇,最後悵然地說道:“那就當我們從沒遇見過。”說完輕輕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安平公主送親的隊伍排了長長的一整條街,趙川騎馬站在隊伍最前頭,氣宇軒昂。羅青竹早早地來到醉仙島的雅室,打開窗戶,站在窗前,手裏還拿著個酒杯,等著趙川帶著的送親隊伍從樓下經過。

這時,雅室的門開了,羅青竹回頭一看,正是木飛寒,十分驚喜:“木兄,你也是來送趙兄的?”

木飛寒低下了頭,輕輕說道:“怎麽說也是老相識,我看到你在這裏,就過來了。”

羅青竹點了點頭,走到桌旁為木飛寒斟了一杯酒,遞到木飛寒手裏:“木兄請!”

木飛寒接過酒杯,和羅青竹一道走到窗前,等著趙川經過。

羅青竹問道:“木兄,你能一次次從趙川手中逃脫,實在是江湖上的奇跡。你是怎麽做到的?”

木飛寒抿了一口酒,說道:“那些只是偶然,我想,被趙川繩之以法,只是時候沒到而已。”

羅青竹笑了一下:“你跟趙川鬥了這麽多年,他卻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好像一開始就對他很了解。”

木飛寒楞了一下,想起了小時候兩人一起玩耍時的情景,趙川拿著條蘸濕了的手絹給木飛寒擦臉,擦著擦著,趙川停下了,木飛寒睜開緊閉的眼睛,正看見趙川傻傻地看著她,說了一句話……

正在這時,鑼鼓聲從樓下傳來,送親的隊伍開了過來,趙川走在隊伍前面,後面跟著長長的禁軍隊伍,還帶著數十箱的珍寶嫁妝,公主的紅馬車就在隊伍中間,前後都有禁軍保護。

走至醉仙島樓下,趙川向雅室的窗口看了一眼,正看到羅青竹和木飛寒,他朝羅青竹揮了揮手,羅青竹舉起酒杯,像是跟趙川幹杯的樣子,然後一飲而盡。

木飛寒端著酒杯,嘴角輕輕笑著,她不敢像羅青竹一樣跟趙川“幹杯”,她怕趙川不理她,在趙川面前,她是個失落的人。

趙川也看到了木飛寒,他只是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他知道木飛寒此時一定很失落,因為他傷了她的心,可是他們倆一個是賊,一個是捕快,他們沒有一點共同的地方,即使小時候在一起玩過,他也不能放過一個賊。

木飛寒不敢一直看著趙川,她轉開自己癡癡的眼神,茫然地看著道旁觀看的人群,她的眼神游離著,游離著,游離到一個地方,卻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她心裏感覺怪怪的,像是一種殺氣——雷一平!他臉上的刀疤提醒了她。

沒錯,人群中有一個身背雙刀的人,木飛寒才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比那天看起來滄桑的多,可是從他的眼神中木飛寒並沒有看到殺氣,他到底是不是快刀雷一平?她從正面見過雷一平,也不敢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只是他的雙刀跟那天晚上的差不多,木飛寒想著,如果他是要殺趙川的雷一平,那麽不僅趙川會有危險,安平公主也會有危險,和親不成,契丹就會南下,到時候像自己這樣失去父母的人必定增多,做賊的說不定也多了……雖然她是賊,最好也得阻止這樣的悲劇發生啊,她決定跟著趙川,雷一平即使是趙川的對手,也不能同時打敗趙川和自己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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