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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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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了十年,one p○ece的細節戴西西是真的記不清,連龍曾出現在非確定物終點站這件事都是發生了才觸動記憶……

她翻著被水龍卷掃平的垃圾堆,從裏面找到一件長長的後背兩個破洞的無袖背心,利索套上,花褲衩也被燒得只剩碎布,剛好遮住大腿,又翻出兩條破窗簾。

算了算了,明後天還有機會,繼續蹲等海岸線吧。

這樣安慰自己,她迅速把破窗簾一卷抱到河邊,分了三個水龍卷,清洗百色樹的葉子、藍藍草的根莖和窗簾,又甩幹包好,背負這個年紀本不應承受的重量艱難前行。

非確定物終點站裏四處散著倒下的人,痛苦的斷斷續續哀嚎,還有很多人歪著身體看不出死活,戴西西把窗簾布一鋪,開始急救。

首先是召集水源——中央森林旁的河流被她使用過的那塊區域類似於標記,會比從未使用的地區能更得心應手的輕松操控,她引導水流漂浮在小腿的高度汩汩流來——之所以不淹沒泥地直接引流,是怕多餘的細菌汙染傷口——雖然未經處理的河水也幹凈不到哪裏去,但總比蔓延過泥地的水好。

再來就是把葉子和根莖捏碎成糊狀,抹在清洗後的傷口上。

躺在她腳下的人尚有些意識,虛弱的睜開眼睛,見到半空漂浮的水流,整個人都懵了,像見鬼一樣瞪著她指揮河水蜿蜒,分支到各處。

戴西西誤以為他太痛了,安慰道。

“我會輕一點……請不要亂動。”

配上她臟兮兮看不出模樣的面孔,手裏捏著的糊狀液塊,這話聽起來頗有些恐嚇意味。

那人想跑,跑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戴西西把他剝光了翻來覆去用水清洗,活像砧板上的魚,被魔女挑剔哪塊肉更能入口一樣,閉上眼,痛苦的想死前居然還要遭受如此屈辱的對待。

緊接著魔女對著他燙傷的地方一陣清水沖洗,末了一把捏碎手上詭異的糊塊,仔細抹在傷口上。

這是幹什麽……殺來烤之前還要放佐料腌入味嗎……

不如給我個幹脆啊!現在的小孩子怎麽如此殘忍!

那人還在對下一代的教育痛心疾首,就見魔女利落起身,丟下一句“藥敷好了,可以止血殺菌,請盡量別動”就去料理別的人。

……唉?不吃他嗎?

魔女戴西西上藥一次後有了經驗,把周圍受傷的人用水流小心搬到一處,統一扒光衣服清理傷口,有人搞不清她要做什麽,罵罵咧咧說話很難聽,她要分神控制水流,又要手動捏碎根莖樹葉,這批處理完了還要趕著搜羅下一批,解釋起來頭疼,索性權當聽不見。

這一晚的場景頗有某些宗教圖畫的意味,魔女站在正中間“嘿呀嘿呀”處理可疑的藥草,赤/裸的傷患哀聲抽泣,被不知哪兒來的水流翻過來又翻過去,活像烤串,只是烤他們的不是火,是用來降溫的河水。

等所有人傷口被覆上厚厚的混雜根莖樹葉的液體後,戴西西把他們放下來,又去找下一批傷患。

除了這些拙劣低效的救治手段,戴西西別無他法,這地方沒有醫生、沒有藥物、甚至連辨別草藥的人都很少,大家痛得嗷嗷叫,還以為她給他們上的是什麽毒/藥,導致後期她只能像抓小精靈一樣到處抓傷患,連塊頭巨大長相兇惡的混混看見她(以及身後一片哀嚎的傷患)也是臉色大變轉身就跑。

……等等,自己是不是變成什麽令人聞風喪膽的反派角色了?

戴西西迷惑。

反倒是一些輕傷患者,見她忙得腳不沾地,暈頭轉向,自己的傷敷了迷之混合物後疼痛度降低,居然很快放下戒心,也沒有恐懼她操控水的能力,洗幹凈手就上前幫她按住不聽話的、揍一頓罵人的、拍暈掙紮的、像切菜一樣把草藥隨意堆成一團……

有了他們,戴西西能在頭痛欲裂的間隙稍微喘口氣,大面積長時間的操控水,處理水流經過處帶來的過度冗餘的信息,簡直讓她頭痛欲裂,動都不想動。

先前跑來跑去,汗水都把背心打濕了幾次,海邊的冷風又強,吹得她一陣陣透心涼……

但周圍人太多,幾乎整個非確定物終點站還活著的人都被她搜羅到一起,方便照看養傷。

她勉強撐起些力氣,看到藍藍草和百色樹快要沒了,和就近照顧傷患的小哥哥打了聲招呼,抱起破窗簾邁著小短腿又去采藥。

回來後,她把藥放在清理出來的幹凈的桌子上,又思及說不定還要換藥,想再去一次,多帶些儲備著。

頭真的太疼了,背心還發冷。她握握藏在腰間的小刀,預備這次去的時候,在路上自殺一次回回血。

幫忙照料人的有位大嬸看她的臉色實在太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罩到她身上,拍拍她的頭頂,差點把她拍得雙腿一軟趴在地上。

大嬸高大壯實,對著她的小身板直搖頭。

外套上有常年混跡垃圾堆沾上的臭味,但很暖和。她懵懵楞楞,頂著外套深一腳淺一腳向森林走去。

大概是腦子真的不清醒,又特別痛,她連轉頭看看自己是否走遠的力氣都沒有,正想抽出小刀,沒想到手一軟,整個人“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糟……

大腦痛得眩暈,神經一抽一抽的,哪怕可以覆活,但精神上長時間的壓力與過載的能力使用已經讓身體機能達到了極限。

戴西西倒在地上,感到世界不斷旋轉,寒意越重,身體冷得像塊冰,逐漸失去了意識。

就像是沈入深深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有人在耳邊喘氣,胸前慢慢的,有溫暖的溫度浸入。

她模模糊糊睜開眼睛,高燒通紅的臉頰蹭到一點涼涼的皮膚,黑色的頭發在眼前掃來掃去。

有人背著她,一步一步費力向前走著。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大腦突然閃過一個片段。

很多年前,也有誰這樣背著小小的她,在一個下雪夜,慢慢的唱著歌帶她回家。

但現在的戴西西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高燒使得大腦一片混沌,她拼盡比小貓大不了多少的力氣,收緊環在那人頸間的雙手。

“好痛啊……”

她呢呢喃喃,感到有什麽從眼眶裏滾落,很快被風吹幹了。

過了一會,她似乎被平放到堅硬冰冷的地上,瑟縮了一下。

大腦和身體仿佛被分成兩塊,能模模糊糊的接收信息,卻無法動彈,她在意識的深處沈沈浮浮,聽見耳邊有很多人腳步匆匆的走來走去,很快,她的身下墊了厚毯子,蓋上了暖和的被子,冰涼的帕子搭在額頭上。

連呼吸都滾燙得能夠灼傷自己般,她一面冷得發抖,一面渾身發燙。

不停有人在她身邊站起坐下,笨拙的隔著被子拍拍她,或者把帕子浸濕再搭上額頭,甚至搞到不知從哪兒來的溫水,扶起她餵了進去。

每一個人都是素不相識的人,每一個人仿佛都來看過她,詢問她的情況,留下一點東西。

戴西西沈重的呼吸著,頭微微偏向一側,不省人事。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體內燃燒的火焰和寒冷的堅冰終於妥協,她的體溫漸漸回到正常,大量出汗令喉嚨幹渴。

她掙紮著睜開眼睛,緩了片刻,盯著眼前的樹頂發呆,過了好一會才積攢夠力氣,虛弱的爬起來,一把灌下旁邊放著的水,連喝三杯,正在倒第四杯的時候有人發現她醒了,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

“嗯,燒退了,小鬼,以後不要這麽亂來,你差點就死了。”

說這話的是個很瘦弱、很瘦弱,瘦到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到的男人。他蹲在她面前,笑嘻嘻把手搭在膝蓋上。

戴西西捧著缺了一個口的杯子,露出一雙藍色眼睛回望他。

她很想說,沒問題,她不怕死,她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男人又亂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起身到不遠處的草地上,給其他人換藥。

戴西西摸了摸自己的頭,摸到一手臟臟的灰塵,上面還沾滿了灰燼、碎屑、亂七八糟的草葉、甲殼蟲……

連她自己都忍不住露出嫌棄的表情。

……剛剛那位大哥居然能面不改色下手,真是個體貼的好人……

她急急喝完水,隨手抓了個人——好像是之前借她外套的大嬸——問道。

“您好,請問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大嬸:“中午,你餓了?等著,忙完了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謝謝您……啊不是,不是指這個,我的意思是,從我發燒暈過去到現在,過去多久的時間了?”

大嬸皺著眉頭想了想:“吃了兩頓飯……那就是三天,今天是第三天。”

戴西西懵圈了。

“啥、啥……?!”

幾頓飯?!第幾天?!三什麽?!

她顫顫巍巍抖得像是帕金森發作。

“那、那個……請問,天龍人已經來了嗎……?”

“呿……那群家夥昨天就來了,”大嬸似乎不太高興提到他們,“你要是腦子還沒清醒,就再去躺一會。”

“不……”她的眼睛都瞪直了,恍若游魂,“我現在……很清醒……”

又、又錯過了……!

天龍人已經來了的話,龍已經在昨天救下薩博離開了!

接連錯過兩次了啊啊啊啊啊!

薩博!龍!居然一個都沒見到!

A計劃失敗了!

戴西西躲在樹下恨不得以頭搶地。

要是她早一點自殺!早那麽一點點!就不會因為暈了三天而誤事了!

就差那麽一點點……!

她躺在地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A計劃失敗,需要啟動B計劃。

當初制定備選計劃B的時候,萬萬沒想到A計劃會失敗啊……

為了A計劃,付出了那麽多努力……

至少死掉八十次了啊!

八十次!

戴西西雙眼放空躺著緩了緩,很快收拾好情緒,麻溜爬起來,把之前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折好,沒發現它們的主人是誰,就先放在樹下,準備去幫忙給別人上藥。

這裏是她之前用水龍卷清理出來的空地,傷患都安排在附近,草藥看起來是足夠的,這裏的人們應該在她昏迷時去采了藥……還好還好,她起先還擔心藥不夠。

她小跑到就近的安置處,旁邊放的有盆清水,洗了手,挨個給別人上藥。

患者們同時表現出不同程度的不配合。

“又來了!”“哼!這麽點小傷,你們這些年輕人……根本不知道我們以前多麽艱苦BALABALA。”“我超強的!會受傷只是意外!”“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才不要再抹這種奇怪的東西!”“你走開走開”……

……怎麽回事,這地方傲嬌的含量是不是太高了。

先前上藥的時候沒這麽多別扭的啊?

她挨個好言相勸,“傷沒有完全好,如果後面感染了,可能會切除肢體”“這個不奇怪,是藍藍草和百色樹的汁液,可以止血消炎”“是的,沒錯,我們現在沒有您當年那麽……”

到第七個人的時候,戴西西口水都說幹了,喘了一口氣,又喝兩杯水,繼續和他們嘮嗑。

按照one p○ece世界觀的大家蟑螂一樣的生命力(褒義),三天的時間裏大部分人的傷好得都差不多了,那種全身性的燒傷要麻煩些,得不斷翻身均勻刷藥,正面刷完反面刷……有種刷燒烤醬料的錯覺。

……突然想吃燒烤了。

她咽咽口水,決定一會去附近找找有沒有什麽能吃的。

眼前的小哥哥是她經手的第十二、還是十三個人,擺出一副區區小傷根本不用上藥的模樣,好的好的,會繼續嘮嗑的,這套流程她已經很熟悉了。

她看也沒看人家的臉,只盯住他上半身露出來的傷口。

“請擡一下手臂,我這邊上藥,謝謝。”

旁邊立刻有人叫嚷,身形和語氣像小孩子。

“居然真的可以每個人都治療嗎?太好了,這樣達旦也會得到照顧了吧?艾斯就拜托你了!”

而且,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

戴西西木然的擡頭,與one p○ece現任人氣王·未來海賊王·無論何時都是攻略王·總而言之簡稱王先生·路飛面面相覷。

他的旁邊,向下撇著嘴,臉頰上布著小雀斑的男孩別扭的把手遞過來,聲音很小的答道。

“啊……”

戴西西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靠!

頂上……

頂上PTSD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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