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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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晏清到的時候正巧一局棋結束。
顧老爺子哈哈大笑：“不錯不錯, 年輕人很有天賦啊，下次我把唐家的老頭帶過來，非要殺你個片甲不留。”
說罷他又笑道：“唐老頭喜歡象棋, 你可會？”
“略知一二，榮幸之至。”
虞木棠一邊笑著，一邊默默地棋盤上的黑白子收好裝入盒中。
一共三局，第一局他輸了老爺子一子, 第二局勉強勝他半子，第三局和棋。
顧老爺子又哪裏不知道虞木棠小是故意讓著他，對方棋藝精湛操控全局, 每次都只差一點點兒，不會顯得棋藝粗鄙, 又不會贏得太多。
“晏清？你來的正好，你去陪小棠到處轉轉, 我回去了。”
老爺子被虞木棠殺怕了, 當場拄著手杖倉惶跑路。
只剩下虞木棠含笑看著緩步過來的顧晏清。
“陪我轉轉？”
“嗯……”
虞木棠起身直接上前牽住了他的手，兩個人漫步走在石子路上。
總覺得眼前這一幕格外熟悉, 這園林景象好像二十年不曾變過，尤其是顧老爺子的這座花棚。
花棚內氣溫舒適, 養著一年四季的花兒，非本季度的花也能在這看到。
突然顧晏清在花叢中立定，彎腰折下了一朵牡丹花, 他輕輕嗅了一下畫香, 掃過花瓣上的泥土。
踮著腳尖插在虞木棠頭發小揪揪的地方。
顧晏清說：“簪花配美人！”
虞木棠指尖輕輕拂過那朵花, 腦海中忽而響起了一個奶聲奶氣的男童聲。
他穿著件西裝背帶褲, 手插在褲兜裏, 裝著小大人的模樣, 表情格外冷酷。
“簪花配美人，送你了。”
小男孩紅著臉冷聲將那朵牡丹花直接插在女孩兒頭上。
虞木棠眨眨眼睛。
“謝謝小哥哥——”
顧晏清聽著這聲稱呼突然一僵，“你叫我什麽？”
“小-哥-哥？”
虞木棠一字一頓地再次喊了出來。
“你……”
顧晏清臉色一紅，“怎麽突然這麽叫我？”
“不對！”
顧晏清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一樣。
“你是……小棠妹妹？”
哢嚓——
顧晏清整個人仿佛裂開了！這怎麽可能？小棠妹妹明明是個女孩子啊。
可唐老爺子僅有一女，唐文艷也只有一兒一女，按照年齡算小棠妹妹絕不可能是唐挽餘，而虞木棠的年紀反倒合適。
忽然間他想到了虞木棠手機裏的那些女裝照片，他倒是忘了，虞木棠有一個喜歡給他穿女裝的老媽。
虞木棠突然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微微笑道：“不像嗎？小哥哥——”
眼前放大的俊臉映在瞳孔中，顧晏清突然身體下意識後仰，卻被一雙長臂環住。
眼神中一模一樣的狡黠，是那種準備騙人、使壞前露出來的像狐貍一樣狡猾的神色。
眼前的虞木棠和記憶中那個抱著娃娃脆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漸漸重合。
顧晏清瞪大了眼睛，唇瓣微張，卻緊接著被人捏著下巴拽過去。
虞木棠俯身輕輕含住了他的唇瓣，卻故意睜著眼睛瞧他。
二十年前——
彼時顧晏清尚且七歲，卻端的是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模樣，平日裏寡言少語，說話間一板一眼。
卻突然有一天，顧明遠開車回家，從車上抱下來一個小女孩兒。
他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裙子，長長卷卷的頭發像海藻一樣茂盛，白色的襪子、黑色小皮鞋，皮膚白白透著粉色，精致的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
顧明遠將女孩兒放下來，牽著他的手進了屋。
老爺子一看到小姑娘頓時眉開眼笑，直接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揉著小姑娘的頭發。
此時的老爺子仿佛不是那個威嚴的顧家家主，也不是曾經那個說一不二的鐵血軍人，他好像只是一個慈祥和藹的老爺爺。
“叫什麽名字啊？”
老爺子笑呵呵地不知道從哪裏摸來幾個棒棒糖給他。
“顧爺爺，我叫小棠……”
小棠一點兒都不認生，規規矩矩的喊人，接過老爺子手裏的棒棒糖，反手撕開包裝紙，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聲音乖巧黏人。
老爺子更喜歡他了，連忙招呼了剛下樓的小顧晏清。
小顧晏清背著小提琴正巧從樓上下來，老爺子招呼一聲。
“晏清，今兒不必去學琴了，過來見過你小棠妹妹。”
小晏清下樓坐在沙發旁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半晌沒說話。
“小哥哥……”
“蘋果味的棒棒糖。”
小棠兩眼彎彎突然喊了一聲，將手裏的棒棒糖遞給他一個。
小晏清接過棒棒糖，紅著臉說了一聲，“謝謝……”
初次見面小晏清覺得這位「妹妹」漂亮的過分，性格乖巧，笑容甜美，比他嘴裏蘋果味的棒棒糖還甜。
直到小棠倒拔垂楊柳，徒手將老爺子從外面移植過來的珍貴樹木哢嚓拔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的樹，想到老爺子可能會發脾氣，當場又小心翼翼地將樹苗埋了回去。
一不小心又將樹枝掰斷了，他慌裏慌張地又找了502膠水準備粘住。
最後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十分滿意自己的操作，然而不等他高興，樹枝突然又啪嗒掉了下來。
正巧這會兒小顧晏清練琴回來，穿著小西裝，脖子上還帶著黑色的領結，肩膀上背著小提琴。
皮鞋踩在草地上吱呀作響，他剛走過來就看到小姑娘鬼鬼祟祟蹲在路邊，裙子上沾著草葉子。
“你在做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小棠頓時一驚，連忙轉過身來，將那只斷裂的樹枝藏在身後，臉色慌張。
“小哥哥，我在數螞蟻。”
小棠對著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小顧晏清歪著頭瞥了一眼身後，繼續冷聲道：“地上臟，跟我進屋！”
小棠這會兒哪裏敢進屋，他的罪證還沒消除呢，只能尷尬地立在原地結結巴巴道：“我……我馬上過去。”
小顧晏清見他不動也懶得理他，直接越過小棠進了屋。
小棠這才舒了一口氣，繼續努力想辦法消除罪證，他努力把樹枝插回樹上，但總覺得搖搖欲墜可能要掉。
他正拿著小鏟子哼哧哼哧地挖坑，最後打算把樹枝埋起來。
埋著埋著面前好像被人擋住了陽光，他擡頭一看，顧晏清正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漠。
“小哥哥……”
小棠尷尬地喊了一聲。
顧晏清嫌惡地看了一眼他臉上的泥，冷聲道：“這是爺爺托人從外面弄來的珍貴樹苗，你離這裏遠一點兒，不要弄壞了。”
小棠努力揚起一個笑臉。
完蛋了！已經弄壞了！
他站起身來擡頭看著顧晏清，想要去拉他的手，誰料顧晏清卻往後躲了一下避開了他。
而這一躲，正好踩在石子上，腳一歪，顧晏清手下意識朝身邊扶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抓住了某根樹枝。
小棠：“……”
好巧哦！
他眼珠一轉突然指著樹枝喊道：“小哥哥，你弄壞了爺爺的樹。”
顧晏清當場一僵，看著手裏的樹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漲紅了臉：“你胡說，我沒有……”
小棠歪著頭故意笑嘻嘻地看著他：“可是樹枝在你手裏。”
“你……”
顧晏清看著手裏的樹枝，氣得眼圈一紅，轉身就跑。
虞木棠哈哈大笑，提著裙子跟在他後面跑進去。
“小哥哥，等等我。”
顧晏清一進屋就看到老爺子坐在紅木沙發上看報紙，當場嚇得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他戰戰兢兢地伸出手裏的樹枝。
“對不起，爺爺……”
小棠跑進來的一刻就看到顧晏清乖乖認錯，當場整個人都懵了。
為什麽小哥哥一根筋，這麽輕易就認錯了？不掙紮一下的嗎？
顧老爺子放下報紙，那雙眼睛透過老花鏡探視著顧晏清。
顧晏清嚇得立得板直等待著狂風暴雨般的訓斥。
“爺爺——”
突然一個黃色的小團子撲了過來，一身是土，頭發上還沾著一根狗尾巴草，不管不顧地要老爺子抱。
老爺子神色一下子軟了下來，笑瞇瞇地將他抱起來，替他摘下那根狗尾巴草。
“怎麽一身是土？”
虞木棠擡頭啪嘰一口親在老爺子臉頰上，“我和小哥哥玩，樹枝自己掉了，不要罰小哥哥。”
“真的？”
老爺子捏捏他肉嘟嘟的臉頰。
小棠重重地點點頭。
老爺子哈哈大笑：“小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
小顧晏清錯愕地看著老爺子，爺爺向來說一不二，對待孩子們極為嚴厲，這種情況怎麽說也要挨打的。
老爺子還笑呵呵地拿著帕子擦拭小棠手上的土。
“小土猴，讓劉嫂帶你去洗一洗。”
小棠撅著嘴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顧晏清身邊，揪著小顧晏清的衣角。
“我要和小哥哥一起去。”
剛說完小棠就覺得不妥。
來之前媽媽特意囑咐他千萬不能暴露男孩子的身份，不方便他們以後跑路。
他縮縮脖子看了顧晏清一眼，“那我自己洗好了。”
他跟著劉嫂朝著浴室跑去，顧晏清跟在他身後，突然下定決心要報恩一樣。
“我給你洗！”
虞木棠：！！
“不要！我要自己洗！”
“為什麽？”小晏清不解，隨後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聲音軟了一些，“我保證以後不兇你。”
小棠根本不聽他說話，直接跑進浴室裏，啪嗒把門反鎖上，連劉嫂也被反瑣在外面。
劉嫂嚇得連忙敲門：“小小姐，小小姐，我給你洗好不好？那池子那麽大太危險了。”
“不要……”
很快劉嫂聽見裏面嘩啦啦的水聲，急得連忙跑出去叫老爺子去了。
一群人圍在外面，死活打不開門，急得團團轉。
“小棠，爺爺幫你洗好不好？或者讓晏清哥哥幫你洗，你不是最喜歡晏清哥哥嗎？”
小顧晏清聽他這麽說，臉色突然一紅。
管家老金最後直接將門鎖卸掉，一腳踹開了門，正好看到小棠裹著他的粉色小浴巾，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後。
脫下來的鵝黃色小裙子規規整整地放在椅子上。
“我洗幹凈了。”
水靈靈的小人十分乖巧地站在他們面前，眼裏還帶著大大的疑惑。
劉嫂連忙上前找了塊毛巾開始幫她擦頭發，小棠裹著粉色的小浴巾還在咯咯地笑。
老爺子這才舒了一口氣，連忙招呼老金把自己才托人買回來的小裙子拿出來，整整一小箱子的裙子。
“小棠，這個粉色的小裙子喜歡嗎？”
“喜歡……”
小木棠猛地點頭。
“但是我要自己穿……”
“好好好，自己穿。”
小木棠的作妖成功讓整個顧家開始忙碌起來，但又樂得其中，全家上下一會兒拿橙汁兒，一會兒拿小卡子，宛如公主般的待遇。
劉嫂幫她把頭發吹幹，柔軟的發絲自然垂落下來，小棠整個人像一個漂亮精致的洋娃娃一樣，看得人愛不釋手。
“小哥哥……抱……”
偏偏洋娃娃最喜歡黏著他們家性格孤僻、冷言冷語的小少爺。
小少爺那性子比老爺子還可怕。
顧老爺子倒是樂得他們相處，當場打電話要跟唐老爺子定了個娃娃親，結果唐老爺子一句「孽種」，成功讓兩個老頑童在電話裏對罵起來。
小顧晏清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來，蓮藕般的手臂軟軟嫩嫩地環住小晏清的脖子，突然臉頰上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落上來。
“小棠最喜歡小哥哥了。”
笑眼彎彎，眼中好像藏著天上的星星一樣，小顧晏清一下子紅了臉。
晚上小棠死活吵著要和顧晏清一起睡，劉嫂哄了半天，小棠眼淚像線珠子一樣掉。
最後無奈之下劉嫂只能敲響了小顧晏清的房門，把他塞了進去。
小顧晏清看著眼前穿著粉色公主裙脆生生的小娃娃正滿臉淚痕，當場心一軟答應了。
他拿著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小棠擦著眼淚，牽著軟乎乎的小手，把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準備睡覺。
第二天小顧晏清看著床上的一攤水漬臉色徹底黑了。
“小哥哥，你尿床了？”
“你……不可能！”
小顧晏清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睡得一側，被褥濕了一小塊。
作惡多端的某人扯出一個笑容。
“就是你尿床了，我媽媽說尿床找不到媳婦兒。”
小顧晏清被他氣得臉色通紅，死活不相信是自己尿床了。
“你下去！一定是你……”
小棠哈哈大笑轉身跑出了屋，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小哥哥尿床了！”
此時小顧晏清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小顧老爺子看見他的一刻便什麽都明白了，寵溺地捏了捏小棠的鼻尖。
“古靈精怪的丫頭！小棠，不許欺負小哥哥，去跟小哥哥道歉。”
小顧晏清氣得眼眶通紅，決定再也不要理這個人了。
小棠好像見他真的生氣了，連忙從顧老爺子身邊爬下來，噠噠地跑到顧晏清身側，拽了拽他的衣角。
“對不起嘛，小哥哥，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我請你吃糖……蘋果味的棒棒糖。”
小顧晏清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小哥哥，你等等我。”
小木棠提著裙子小跑兩步跟上他，連連道歉：“對不起嘛，我不笑你就是了，那灘水是我潑上去的。小哥哥，大不了我給小哥哥做媳婦兒好不好？”
小顧晏清突然立定腳步，看著眼前閃著無辜大眼睛的小女孩兒，突然臉色一紅。
“好——”
“那我們拉鉤，等我長大你就來娶我。”
指尖相碰，笑容像春日裏的暖陽和煦。
小顧晏清也難得露出笑臉。
後來的兩個小孩兒相處還算愉快，小棠身後又多了一個跟屁蟲，幫他一起鬧得整個顧家雞飛狗跳。
“小哥哥，你拉琴給我聽好不好？”
“好……”
園林涼亭下，小顧晏清穿著他的小西裝，神色莊重，優美的小提琴旋律穿過花墻，飄揚在眾人耳中，琴弦上音符跳動，曲調輕揚舒緩。
他像一位紳士，站在舞臺上努力表演。
他的面前鵝黃色裙子的「小姑娘」正捧著臉看著他。
一曲終了，啪啪的掌聲響起。
“小哥哥，你真厲害。以後你每天學琴回來拉給我聽好不好？”
小顧晏清有些害羞地垂下頭，突然從一旁的花叢中摘下一朵牡丹花。
“簪花配美人，送你了。”
小顧晏清將牡丹花別在他頭發上，臉頰幾乎要紅透，又怕人發現，只好偏過臉去，大步離開。
“小哥哥？”
幾天後，小顧晏清出門學琴，臨走前恨不得把小棠也帶走，依依不舍地上了司機的車，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早點兒回來。
小棠在草地上手裏抱著一個小顧晏清送的大娃娃玩的開心，突然腳邊落下一個紙飛機，模模糊糊中他聽到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媽媽？”
小棠眼前一亮，連忙跑了過去。
唐文艷還是那麽漂亮溫柔，她四下看看朝小棠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小棠，我們回家了，媽媽來接你了。”
小棠像一只蝴蝶一樣撲到她懷裏。
“走啦。”
唐文艷抱起他，就要走人。
“媽媽，我還沒有和顧爺爺、顧伯伯道別，還有小哥哥、小姐姐……”
唐文艷捏捏他的臉頰，溫和笑道：“那我們給爺爺寫一封信好不好？”
“嗯……”
唐文艷從包裏取出便簽紙筆，看著他趴在石桌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忍不住彎唇笑笑。
【爺爺我走了，我會想你和顧伯伯的。】
【小哥哥，我的棒棒糖都給你吃，記得來娶我呀】
唐文艷看到最後噗嗤一笑。
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女孩子了？看來以後不能經常給孩子穿小裙子。
他拿出一個棒棒糖壓住桌子上的紙條，重新被唐文艷抱起來，一家人上了不遠處的車。
等小顧晏清學琴回來，再也沒有那個撲到他面前的鵝黃色小團子身影。
“小棠？”
他嘗試著喊了兩聲，沒有。
很快用人發現了石桌上的便簽和糖。
“小少爺……”
小顧晏清捏著那張便簽，雙拳緊攥，眼圈紅紅的。
騙子！說好等他回來，聽他拉琴的。
顧家老宅被鬧得雞飛狗跳後，漸漸又恢覆了往日的寧靜。
——
虞木棠輕輕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所以……你後來為什麽沒有再學小提琴了？”
其實五歲時的記憶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頂多還記得一些零碎的東西。
顧晏清有些沈默。
“我喜歡什麽從來不由得我自己。”
“那我呢？”
虞木棠突然再次湊近他。
“你……你是例外。”
顧晏清推開他，慌忙跑路。
“小哥哥-等等我？”
虞木棠故意掐著嗓子說話。
顧晏清一僵：“別這麽叫我，你走後爺爺一直很傷心，他還不知道你是……”
虞木棠也有些苦惱：“但是我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唐家那邊一直在找我們一家，要是我暴露了，可能我爸媽就要被強制拆散了。”
“那算了……回頭我去探一探唐爺爺的口風。”
顧晏清心下尷尬走的飛快，腳底生風。
虞木棠笑著搖搖頭，漫不經心地拿著手機搜了些什麽東西，隨後按照上面的數字撥通一個的號碼。
“您好，是鳳尾琴行嗎？我要訂一架小提琴，要最好的那種。”
“送到梧桐路66號，簽收人顧先生，打我的這個電話就行。”
他掛掉電話，這時才看到唐挽餘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
他滑到最上面的位置。
【無語死了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我要跑路了，顧晏清其實是一個大變態】
【哥哥，你快跑吧】
隨後數十張照片唰唰地發出來，那是一個有些昏暗的房間，拉著窗簾。
裝修十分普通，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很快虞木棠發現了盲點。
中央擺的那張大床柔軟舒適，但床腳卻纏繞著一些鐵鏈，地板上擺著一條已經被拖出來的鐐銬。
墻面上唐挽餘特意用紅筆在照片上圈出來的一些鏈子和手銬。
虞木棠吞了吞口水，幾乎猜到了這些東西到底是做什麽使的。
【你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相信，白菜的逗貓棒突然從底下門縫裏掉進去了，我去幫它拿，結果傭人都沒有鑰匙，我找了個鐵絲把鎖撬開了】
【嚇死我了，顧晏清在家裏弄一個這樣的地方】
【他是大變態】
虞木棠這才想起來，他好像還一直沒來得及好好轉一轉那個莊園。
那麽大的地方，那麽多的房間，他不可能都走一遍。
【哥哥你快跑吧，他們有錢人玩的都很變態的，我已經跑了，再見！我還是去住酒店吧】
此時顧晏清也收到了消息，眸色暗了暗，沒有說什麽。
【唐小姐撬開了那扇門，我們沒來得及阻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10-08 16:04:22-2022-10-09 15:4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亦昷 2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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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爺子哈哈大笑：“不錯不錯, 年輕人很有天賦啊，下次我把唐家的老頭帶過來，非要殺你個片甲不留。”
說罷他又笑道：“唐老頭喜歡象棋, 你可會？”
“略知一二，榮幸之至。”
虞木棠一邊笑著，一邊默默地棋盤上的黑白子收好裝入盒中。
一共三局，第一局他輸了老爺子一子, 第二局勉強勝他半子，第三局和棋。
顧老爺子又哪裏不知道虞木棠小是故意讓著他，對方棋藝精湛操控全局, 每次都只差一點點兒，不會顯得棋藝粗鄙, 又不會贏得太多。
“晏清？你來的正好，你去陪小棠到處轉轉, 我回去了。”
老爺子被虞木棠殺怕了, 當場拄著手杖倉惶跑路。
只剩下虞木棠含笑看著緩步過來的顧晏清。
“陪我轉轉？”
“嗯……”
虞木棠起身直接上前牽住了他的手，兩個人漫步走在石子路上。
總覺得眼前這一幕格外熟悉, 這園林景象好像二十年不曾變過，尤其是顧老爺子的這座花棚。
花棚內氣溫舒適, 養著一年四季的花兒，非本季度的花也能在這看到。
突然顧晏清在花叢中立定，彎腰折下了一朵牡丹花, 他輕輕嗅了一下畫香, 掃過花瓣上的泥土。
踮著腳尖插在虞木棠頭發小揪揪的地方。
顧晏清說：“簪花配美人！”
虞木棠指尖輕輕拂過那朵花, 腦海中忽而響起了一個奶聲奶氣的男童聲。
他穿著件西裝背帶褲, 手插在褲兜裏, 裝著小大人的模樣, 表情格外冷酷。
“簪花配美人，送你了。”
小男孩紅著臉冷聲將那朵牡丹花直接插在女孩兒頭上。
虞木棠眨眨眼睛。
“謝謝小哥哥——”
顧晏清聽著這聲稱呼突然一僵，“你叫我什麽？”
“小-哥-哥？”
虞木棠一字一頓地再次喊了出來。
“你……”
顧晏清臉色一紅，“怎麽突然這麽叫我？”
“不對！”
顧晏清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一樣。
“你是……小棠妹妹？”
哢嚓——
顧晏清整個人仿佛裂開了！這怎麽可能？小棠妹妹明明是個女孩子啊。
可唐老爺子僅有一女，唐文艷也只有一兒一女，按照年齡算小棠妹妹絕不可能是唐挽餘，而虞木棠的年紀反倒合適。
忽然間他想到了虞木棠手機裏的那些女裝照片，他倒是忘了，虞木棠有一個喜歡給他穿女裝的老媽。
虞木棠突然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微微笑道：“不像嗎？小哥哥——”
眼前放大的俊臉映在瞳孔中，顧晏清突然身體下意識後仰，卻被一雙長臂環住。
眼神中一模一樣的狡黠，是那種準備騙人、使壞前露出來的像狐貍一樣狡猾的神色。
眼前的虞木棠和記憶中那個抱著娃娃脆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漸漸重合。
顧晏清瞪大了眼睛，唇瓣微張，卻緊接著被人捏著下巴拽過去。
虞木棠俯身輕輕含住了他的唇瓣，卻故意睜著眼睛瞧他。
二十年前——
彼時顧晏清尚且七歲，卻端的是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模樣，平日裏寡言少語，說話間一板一眼。
卻突然有一天，顧明遠開車回家，從車上抱下來一個小女孩兒。
他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裙子，長長卷卷的頭發像海藻一樣茂盛，白色的襪子、黑色小皮鞋，皮膚白白透著粉色，精致的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
顧明遠將女孩兒放下來，牽著他的手進了屋。
老爺子一看到小姑娘頓時眉開眼笑，直接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揉著小姑娘的頭發。
此時的老爺子仿佛不是那個威嚴的顧家家主，也不是曾經那個說一不二的鐵血軍人，他好像只是一個慈祥和藹的老爺爺。
“叫什麽名字啊？”
老爺子笑呵呵地不知道從哪裏摸來幾個棒棒糖給他。
“顧爺爺，我叫小棠……”
小棠一點兒都不認生，規規矩矩的喊人，接過老爺子手裏的棒棒糖，反手撕開包裝紙，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聲音乖巧黏人。
老爺子更喜歡他了，連忙招呼了剛下樓的小顧晏清。
小顧晏清背著小提琴正巧從樓上下來，老爺子招呼一聲。
“晏清，今兒不必去學琴了，過來見過你小棠妹妹。”
小晏清下樓坐在沙發旁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半晌沒說話。
“小哥哥……”
“蘋果味的棒棒糖。”
小棠兩眼彎彎突然喊了一聲，將手裏的棒棒糖遞給他一個。
小晏清接過棒棒糖，紅著臉說了一聲，“謝謝……”
初次見面小晏清覺得這位「妹妹」漂亮的過分，性格乖巧，笑容甜美，比他嘴裏蘋果味的棒棒糖還甜。
直到小棠倒拔垂楊柳，徒手將老爺子從外面移植過來的珍貴樹木哢嚓拔了下來。
他看著面前的樹，想到老爺子可能會發脾氣，當場又小心翼翼地將樹苗埋了回去。
一不小心又將樹枝掰斷了，他慌裏慌張地又找了502膠水準備粘住。
最後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十分滿意自己的操作，然而不等他高興，樹枝突然又啪嗒掉了下來。
正巧這會兒小顧晏清練琴回來，穿著小西裝，脖子上還帶著黑色的領結，肩膀上背著小提琴。
皮鞋踩在草地上吱呀作響，他剛走過來就看到小姑娘鬼鬼祟祟蹲在路邊，裙子上沾著草葉子。
“你在做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小棠頓時一驚，連忙轉過身來，將那只斷裂的樹枝藏在身後，臉色慌張。
“小哥哥，我在數螞蟻。”
小棠對著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小顧晏清歪著頭瞥了一眼身後，繼續冷聲道：“地上臟，跟我進屋！”
小棠這會兒哪裏敢進屋，他的罪證還沒消除呢，只能尷尬地立在原地結結巴巴道：“我……我馬上過去。”
小顧晏清見他不動也懶得理他，直接越過小棠進了屋。
小棠這才舒了一口氣，繼續努力想辦法消除罪證，他努力把樹枝插回樹上，但總覺得搖搖欲墜可能要掉。
他正拿著小鏟子哼哧哼哧地挖坑，最後打算把樹枝埋起來。
埋著埋著面前好像被人擋住了陽光，他擡頭一看，顧晏清正站在他面前，神色冷漠。
“小哥哥……”
小棠尷尬地喊了一聲。
顧晏清嫌惡地看了一眼他臉上的泥，冷聲道：“這是爺爺托人從外面弄來的珍貴樹苗，你離這裏遠一點兒，不要弄壞了。”
小棠努力揚起一個笑臉。
完蛋了！已經弄壞了！
他站起身來擡頭看著顧晏清，想要去拉他的手，誰料顧晏清卻往後躲了一下避開了他。
而這一躲，正好踩在石子上，腳一歪，顧晏清手下意識朝身邊扶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抓住了某根樹枝。
小棠：“……”
好巧哦！
他眼珠一轉突然指著樹枝喊道：“小哥哥，你弄壞了爺爺的樹。”
顧晏清當場一僵，看著手裏的樹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漲紅了臉：“你胡說，我沒有……”
小棠歪著頭故意笑嘻嘻地看著他：“可是樹枝在你手裏。”
“你……”
顧晏清看著手裏的樹枝，氣得眼圈一紅，轉身就跑。
虞木棠哈哈大笑，提著裙子跟在他後面跑進去。
“小哥哥，等等我。”
顧晏清一進屋就看到老爺子坐在紅木沙發上看報紙，當場嚇得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他戰戰兢兢地伸出手裏的樹枝。
“對不起，爺爺……”
小棠跑進來的一刻就看到顧晏清乖乖認錯，當場整個人都懵了。
為什麽小哥哥一根筋，這麽輕易就認錯了？不掙紮一下的嗎？
顧老爺子放下報紙，那雙眼睛透過老花鏡探視著顧晏清。
顧晏清嚇得立得板直等待著狂風暴雨般的訓斥。
“爺爺——”
突然一個黃色的小團子撲了過來，一身是土，頭發上還沾著一根狗尾巴草，不管不顧地要老爺子抱。
老爺子神色一下子軟了下來，笑瞇瞇地將他抱起來，替他摘下那根狗尾巴草。
“怎麽一身是土？”
虞木棠擡頭啪嘰一口親在老爺子臉頰上，“我和小哥哥玩，樹枝自己掉了，不要罰小哥哥。”
“真的？”
老爺子捏捏他肉嘟嘟的臉頰。
小棠重重地點點頭。
老爺子哈哈大笑：“小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
小顧晏清錯愕地看著老爺子，爺爺向來說一不二，對待孩子們極為嚴厲，這種情況怎麽說也要挨打的。
老爺子還笑呵呵地拿著帕子擦拭小棠手上的土。
“小土猴，讓劉嫂帶你去洗一洗。”
小棠撅著嘴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顧晏清身邊，揪著小顧晏清的衣角。
“我要和小哥哥一起去。”
剛說完小棠就覺得不妥。
來之前媽媽特意囑咐他千萬不能暴露男孩子的身份，不方便他們以後跑路。
他縮縮脖子看了顧晏清一眼，“那我自己洗好了。”
他跟著劉嫂朝著浴室跑去，顧晏清跟在他身後，突然下定決心要報恩一樣。
“我給你洗！”
虞木棠：！！
“不要！我要自己洗！”
“為什麽？”小晏清不解，隨後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樣聲音軟了一些，“我保證以後不兇你。”
小棠根本不聽他說話，直接跑進浴室裏，啪嗒把門反鎖上，連劉嫂也被反瑣在外面。
劉嫂嚇得連忙敲門：“小小姐，小小姐，我給你洗好不好？那池子那麽大太危險了。”
“不要……”
很快劉嫂聽見裏面嘩啦啦的水聲，急得連忙跑出去叫老爺子去了。
一群人圍在外面，死活打不開門，急得團團轉。
“小棠，爺爺幫你洗好不好？或者讓晏清哥哥幫你洗，你不是最喜歡晏清哥哥嗎？”
小顧晏清聽他這麽說，臉色突然一紅。
管家老金最後直接將門鎖卸掉，一腳踹開了門，正好看到小棠裹著他的粉色小浴巾，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身後。
脫下來的鵝黃色小裙子規規整整地放在椅子上。
“我洗幹凈了。”
水靈靈的小人十分乖巧地站在他們面前，眼裏還帶著大大的疑惑。
劉嫂連忙上前找了塊毛巾開始幫她擦頭發，小棠裹著粉色的小浴巾還在咯咯地笑。
老爺子這才舒了一口氣，連忙招呼老金把自己才托人買回來的小裙子拿出來，整整一小箱子的裙子。
“小棠，這個粉色的小裙子喜歡嗎？”
“喜歡……”
小木棠猛地點頭。
“但是我要自己穿……”
“好好好，自己穿。”
小木棠的作妖成功讓整個顧家開始忙碌起來，但又樂得其中，全家上下一會兒拿橙汁兒，一會兒拿小卡子，宛如公主般的待遇。
劉嫂幫她把頭發吹幹，柔軟的發絲自然垂落下來，小棠整個人像一個漂亮精致的洋娃娃一樣，看得人愛不釋手。
“小哥哥……抱……”
偏偏洋娃娃最喜歡黏著他們家性格孤僻、冷言冷語的小少爺。
小少爺那性子比老爺子還可怕。
顧老爺子倒是樂得他們相處，當場打電話要跟唐老爺子定了個娃娃親，結果唐老爺子一句「孽種」，成功讓兩個老頑童在電話裏對罵起來。
小顧晏清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來，蓮藕般的手臂軟軟嫩嫩地環住小晏清的脖子，突然臉頰上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落上來。
“小棠最喜歡小哥哥了。”
笑眼彎彎，眼中好像藏著天上的星星一樣，小顧晏清一下子紅了臉。
晚上小棠死活吵著要和顧晏清一起睡，劉嫂哄了半天，小棠眼淚像線珠子一樣掉。
最後無奈之下劉嫂只能敲響了小顧晏清的房門，把他塞了進去。
小顧晏清看著眼前穿著粉色公主裙脆生生的小娃娃正滿臉淚痕，當場心一軟答應了。
他拿著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小棠擦著眼淚，牽著軟乎乎的小手，把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準備睡覺。
第二天小顧晏清看著床上的一攤水漬臉色徹底黑了。
“小哥哥，你尿床了？”
“你……不可能！”
小顧晏清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睡得一側，被褥濕了一小塊。
作惡多端的某人扯出一個笑容。
“就是你尿床了，我媽媽說尿床找不到媳婦兒。”
小顧晏清被他氣得臉色通紅，死活不相信是自己尿床了。
“你下去！一定是你……”
小棠哈哈大笑轉身跑出了屋，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小哥哥尿床了！”
此時小顧晏清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小顧老爺子看見他的一刻便什麽都明白了，寵溺地捏了捏小棠的鼻尖。
“古靈精怪的丫頭！小棠，不許欺負小哥哥，去跟小哥哥道歉。”
小顧晏清氣得眼眶通紅，決定再也不要理這個人了。
小棠好像見他真的生氣了，連忙從顧老爺子身邊爬下來，噠噠地跑到顧晏清身側，拽了拽他的衣角。
“對不起嘛，小哥哥，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我請你吃糖……蘋果味的棒棒糖。”
小顧晏清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小哥哥，你等等我。”
小木棠提著裙子小跑兩步跟上他，連連道歉：“對不起嘛，我不笑你就是了，那灘水是我潑上去的。小哥哥，大不了我給小哥哥做媳婦兒好不好？”
小顧晏清突然立定腳步，看著眼前閃著無辜大眼睛的小女孩兒，突然臉色一紅。
“好——”
“那我們拉鉤，等我長大你就來娶我。”
指尖相碰，笑容像春日裏的暖陽和煦。
小顧晏清也難得露出笑臉。
後來的兩個小孩兒相處還算愉快，小棠身後又多了一個跟屁蟲，幫他一起鬧得整個顧家雞飛狗跳。
“小哥哥，你拉琴給我聽好不好？”
“好……”
園林涼亭下，小顧晏清穿著他的小西裝，神色莊重，優美的小提琴旋律穿過花墻，飄揚在眾人耳中，琴弦上音符跳動，曲調輕揚舒緩。
他像一位紳士，站在舞臺上努力表演。
他的面前鵝黃色裙子的「小姑娘」正捧著臉看著他。
一曲終了，啪啪的掌聲響起。
“小哥哥，你真厲害。以後你每天學琴回來拉給我聽好不好？”
小顧晏清有些害羞地垂下頭，突然從一旁的花叢中摘下一朵牡丹花。
“簪花配美人，送你了。”
小顧晏清將牡丹花別在他頭發上，臉頰幾乎要紅透，又怕人發現，只好偏過臉去，大步離開。
“小哥哥？”
幾天後，小顧晏清出門學琴，臨走前恨不得把小棠也帶走，依依不舍地上了司機的車，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早點兒回來。
小棠在草地上手裏抱著一個小顧晏清送的大娃娃玩的開心，突然腳邊落下一個紙飛機，模模糊糊中他聽到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媽媽？”
小棠眼前一亮，連忙跑了過去。
唐文艷還是那麽漂亮溫柔，她四下看看朝小棠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小棠，我們回家了，媽媽來接你了。”
小棠像一只蝴蝶一樣撲到她懷裏。
“走啦。”
唐文艷抱起他，就要走人。
“媽媽，我還沒有和顧爺爺、顧伯伯道別，還有小哥哥、小姐姐……”
唐文艷捏捏他的臉頰，溫和笑道：“那我們給爺爺寫一封信好不好？”
“嗯……”
唐文艷從包裏取出便簽紙筆，看著他趴在石桌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忍不住彎唇笑笑。
【爺爺我走了，我會想你和顧伯伯的。】
【小哥哥，我的棒棒糖都給你吃，記得來娶我呀】
唐文艷看到最後噗嗤一笑。
這是真把自己當成女孩子了？看來以後不能經常給孩子穿小裙子。
他拿出一個棒棒糖壓住桌子上的紙條，重新被唐文艷抱起來，一家人上了不遠處的車。
等小顧晏清學琴回來，再也沒有那個撲到他面前的鵝黃色小團子身影。
“小棠？”
他嘗試著喊了兩聲，沒有。
很快用人發現了石桌上的便簽和糖。
“小少爺……”
小顧晏清捏著那張便簽，雙拳緊攥，眼圈紅紅的。
騙子！說好等他回來，聽他拉琴的。
顧家老宅被鬧得雞飛狗跳後，漸漸又恢覆了往日的寧靜。
——
虞木棠輕輕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所以……你後來為什麽沒有再學小提琴了？”
其實五歲時的記憶他早就忘得差不多了，頂多還記得一些零碎的東西。
顧晏清有些沈默。
“我喜歡什麽從來不由得我自己。”
“那我呢？”
虞木棠突然再次湊近他。
“你……你是例外。”
顧晏清推開他，慌忙跑路。
“小哥哥-等等我？”
虞木棠故意掐著嗓子說話。
顧晏清一僵：“別這麽叫我，你走後爺爺一直很傷心，他還不知道你是……”
虞木棠也有些苦惱：“但是我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唐家那邊一直在找我們一家，要是我暴露了，可能我爸媽就要被強制拆散了。”
“那算了……回頭我去探一探唐爺爺的口風。”
顧晏清心下尷尬走的飛快，腳底生風。
虞木棠笑著搖搖頭，漫不經心地拿著手機搜了些什麽東西，隨後按照上面的數字撥通一個的號碼。
“您好，是鳳尾琴行嗎？我要訂一架小提琴，要最好的那種。”
“送到梧桐路66號，簽收人顧先生，打我的這個電話就行。”
他掛掉電話，這時才看到唐挽餘不知道什麽時候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
他滑到最上面的位置。
【無語死了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我要跑路了，顧晏清其實是一個大變態】
【哥哥，你快跑吧】
隨後數十張照片唰唰地發出來，那是一個有些昏暗的房間，拉著窗簾。
裝修十分普通，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是很快虞木棠發現了盲點。
中央擺的那張大床柔軟舒適，但床腳卻纏繞著一些鐵鏈，地板上擺著一條已經被拖出來的鐐銬。
墻面上唐挽餘特意用紅筆在照片上圈出來的一些鏈子和手銬。
虞木棠吞了吞口水，幾乎猜到了這些東西到底是做什麽使的。
【你不敢相信吧？我也不敢相信，白菜的逗貓棒突然從底下門縫裏掉進去了，我去幫它拿，結果傭人都沒有鑰匙，我找了個鐵絲把鎖撬開了】
【嚇死我了，顧晏清在家裏弄一個這樣的地方】
【他是大變態】
虞木棠這才想起來，他好像還一直沒來得及好好轉一轉那個莊園。
那麽大的地方，那麽多的房間，他不可能都走一遍。
【哥哥你快跑吧，他們有錢人玩的都很變態的，我已經跑了，再見！我還是去住酒店吧】
此時顧晏清也收到了消息，眸色暗了暗，沒有說什麽。
【唐小姐撬開了那扇門，我們沒來得及阻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10-08 16:04:22-2022-10-09 15:4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亦昷 2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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