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楞，楚父連連點頭：“對對對，應該這樣，應該這樣的，這身上，這味兒，太熏人了，要不，你們回家，我就去旁邊澡堂子好好泡泡再回去。”

“呵……”楚希就翻個白眼兒，“等您從裏面出來，得倆小時了吧？人家秦爺爺秦奶奶秦叔叔秦阿姨可都在家等著呢。”

楚父紅著臉分辨：“哪有那麽誇張？我就讓那搓澡師傅往死裏給我搓，店裏還有一身洗了沒穿的衣服，進門的時候，保準一點兒異味都沒有。”

“那來來回回是不是也得一個小時？”

“啊？”楚父就有些茫然，“那……那怎麽辦？”

“算了，爸就胖著吧，反正爸是男的，對吧？”

“行，行行行，聽我閨女的，就胖著吧，閨女，你帶恩人同學回家吃點兒水果，然後咱爺倆一起送恩人同學回家，怎麽樣？”

好笑的看著專註於和女兒來來往往，連自己已經把完脈都不知道的楚父，秦天禮貌的告辭：“叔叔，改天我再登門拜訪，今天我姐出院回家，我是要早點兒回去的。”

“啊？那我送你……”楚父說著又漲紅臉搓搓手，“容我換換衣服，行不？”

“叔叔，不用了，接我的車就在外面停著呢。”秦天擺擺手，又輕拍了楚希一下，“別逗叔叔了……”她又轉頭看向楚父，“叔叔，藥過幾天讓楚希給您帶回來，您按照說明吃就好。”

“啊？”楚父更茫然了，“藥？”不是說要根據他的體制配藥嗎？

這下子，楚希再也憋不住了，笑哈哈的指著自家父親：“爸，你好有意思，天爺已經幫你把完脈了，你竟然沒感覺到？這得多皮粗肉厚？”

“把……把完脈？”楚父舉起自己的兩個胳膊，因為天冷，泛著油光的手上全是凍瘡還有一些皴裂，看上去就格外的臟，再看看幹幹凈凈的美的不像話的小姑娘，楚父臉立馬紅成了猴屁股，“秦……秦同學，平時，平時我是不讓希希來店裏的，家裏被她媽媽收拾的特別幹凈，衣服天天換洗……”

秦天就打斷了楚父：“叔叔，我喜歡楚希，她是我的朋友。”

“好！好好！”一米八多二百多斤的漢子，控制不住的淚糊了眼，女兒有多受歧視他是清楚的，為此，他不知有多自責……

楚希送秦天出去後，一直默不作聲的一名店員，往楚父的身邊湊了湊：“老板，再厲害的老中醫，把脈都是坐下，慢慢試探，剛才那小姑娘，就只是用手指捏著您的手腕試了試，就說把完脈了，您信嗎？”

楚父擺擺手：“沒事，小姑娘是個心善的，給的藥肯定吃不死人。”

“老板，您怎麽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中年女人一臉的無語，“這要真吃出點兒問題來，後悔就晚了。”

“不會的。”楚父擺擺手，“做人得講信用。”

“老板，講信用也得分什麽事兒吧？”

“任何事都得講信用。”楚父不滿的看賂女人，“邵英，秦同學救了我閨女，就等於救了我們這個家，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就她現在給我的是毒藥，我也吃！”

“爸……”楚希已經站在門口一會兒，她一直知道父親是很寵著她的，但從來沒想到，會寵她到這樣的程度。

她知道，她對秦天的信任，除了對方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有一絲屬於這個年齡的特有的義氣和盲目，她原本是打算要好好說服一下父親的，卻沒想到，父親對她的信任更盲目。

而這種盲目，是因為愛！

想想鐘麗的父母，楚希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福了！

“閨女兒，快回家吧，這兒冷，味也不好聞……”楚父邊說邊上前輕推女兒，“你同學是個好孩子，有這樣的好朋友，爸爸特別替你高興。”

摟住楚父粗壯的腰，楚希腦袋埋在對方胸口：“謝謝爸爸。”

“這孩子……”略一猶豫，楚父粗大的手還是落在女兒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只要希希不覺得爸爸給你丟人，爸爸就非常開心了。”

“爸爸，對不起……”楚希就慚愧的垂下了腦袋，有那麽一段時間，她的確是因為父親的職業，對父親生出出了怨懟。

她甚至覺得，父親哪怕是做一名普通的工廠工人，也比屠夫好聽的多。

甚至，她還聽有人說，殺生的人，都會遭報，要不然，一家子怎麽都胖的跟豬似的呢……

她還真的就信了那種說法兒，覺得她的病，她的體型，都是因為父親的職業造成的，她也有逼著父親換個職業。

當時父親很無奈的跟她說，他就這麽個掙飯吃的本事，如果他換了職業，一家子的生活要怎麽辦？他還說，等她大了，會明白他的苦楚的。

那個時候，她大概是上初中吧。

後來，漸漸的，她適應了別人的嘲笑，也適應了父親的職業，但，她從未跟父親說過，她已經不介意他的職業……

可真真正正的不再介意，似乎還是從認識秦天開始，她可真的是太不孝了！如此想著，楚希就松開父親，去拿了暖壺幫父親倒水，職業的原因，是不能生爐子也不能開空調的，父親的手一到冬天就凍成了大紫蘿蔔。

被晾在一邊的女人，打量打量少女的背影，突然就發現，這姑娘還真的是瘦了不少，這一瘦，臉部的輪廓就出來了，看上去，竟然帶了那麽點兒清秀的意味。

想到自己剛上大學的兒子，心中就是一動：“老板，我兒子寒假的時候想要找份鐘點工，能不能讓他來店裏幫忙？”

“你兒子不是上大學了嘛，能願意來咱們這兒？”楚父是見過邵英的兒子的，小夥子白白凈凈的，一看就不是能吃得了苦的主兒。

“希希不是要考大學了嘛，讓我兒子給補補課不也算是鐘點工嗎？”邵英邊說邊笑，“老板，您請誰都是誰，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對不對？”

楚父還真的就有點兒意動，邵英兒子考的大學不錯，女兒的學習，不上不下的，補補課，能稍稍上一點兒也是好的。

“那就……”

“不用了。”一看自家父親真要答應，楚希趕緊接過話茬，“爸，天爺會幫我幫習的，您就別操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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