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十章

關燈
一場宮變平息,二皇子罪證確鑿,被打入天牢等候問斬,五毒教徒被一網打盡,剩下流竄在外的,想來也不足為慮。

因為太子被證實是無辜的,太子太傅畢學文自然官覆原職,他的女兒畢芳被皇室之事牽連受了很大的驚嚇,皇上及皇後也賞賜了許多金銀財寶作為補償。

至於最令人驚訝的是太子,當他又開始學習他未來天子的政事時,竟主動向皇上要求遣回符望,因為他從符望身上學到的已經夠多了。

這件事無疑是國之大幸,皇後和畢學文都因此松了口氣。至於太子為什麽會仿佛洗心革面的最主要原因,或許只有流光知道其中真相,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公開的時候。

因為那個一句話驚醒混沌太子的蕭關,正帶著他未來娘子,在畢丞相的府邸爭取著自己的幸福--

“我不許你嫁給蕭關!”畢學文大袖一揮,一副斷無商量餘地的樣子。

“為什麽?爹……”畢芳急了,不由得哀求起來。

聽了她的撒嬌語氣,鐵漢如畢學文也不禁有些心軟,他只好用其他的誘餌看能不能勸女兒放棄蕭關,“夏邦呈有什麽不好?一表人才,前途無量,他也表明了願意與你重修舊好,和你再訂一次親……”

畢芳柳眉一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爹蒙難時,夏家馬上來退親,如今爹官覆原職,他們又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重新再來提親,他們的用意女兒再笨也都明白,難道爹真要我去嫁一個大難來時各自飛,只要我身後榮華富貴的夫婿嗎?”

這下畢學文無可辯駁,夏家確實相當功利,當初若不是算命大仙說了一句“皇後命”,他怕女兒真被選入皇宮,也不會急急忙忙讓她和夏邦呈定親。

一個方法沒用,他又試了另一個方法,“反正蕭關不也是因為你貌美如花,才娶你的?”

“爹,你錯了,女兒的臉現在變成這樣,他卻完全沒說過一句嫌棄的話。”畢芳黯然地拉了拉臉上的白紗。“當初我在蕭關面前自殘美顏,只是一心想拖延時間救他,並保住自己的清白,根本不奢望他會回來救我,想不到他最後不僅回來了,還把整個皇室都拖了下去,自己傷重欲死都要護我,甚至挖出自己個兒不堪的身世也在所不惜,像這樣真情真意的人,女兒願意從他。”

“你……唉!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世,就該知道他是……”畢學文頓了一下,還是坦然說道:“他才應是當今太子--皇上的長子歐陽謹。和他在一起十分危險,這樣你還願意從他?不如這樣吧,如果你不願意嫁夏邦呈,想一輩子留在相府,爹都可以答應……”

這回換蕭關聽不下去了,他涼涼地打了個岔,“未來丈人,你想問的,只不過是我會不會回去爭太子之位,不必這麽拐彎抹角的說話。”由於畢學文一直回避和他正面溝通,他索性來個激將法,“依我看來,留在未來丈人你這裏,才是真的危險。”

“你胡說什麽?”畢學文終於微慍地正視他。

“我胡說嗎?何不來算一下總賬,看看未來丈人你究竟做了什麽?”一彈指蕭關開始敘述起這一連串的事件之中,畢學文在其中的角色。

“從一開始,我們向你密報五毒教徒的行蹤與計劃,得到的結果居然是太子涉案,我就已經起疑了,再加上你並沒有將五毒教的令牌交給皇上,反而是留在身邊,我就知道未來丈人你必然是要包庇一個人。”

暗自觀察他的反應,蕭關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又繼續說道:“這個人是誰,一開始我還不知道,直到我見到了太子、見到了皇後,綜合他們兩個說的話,再加上未來丈人一聽到二皇子綁了畢芳時,一再的說二皇子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我才發現未來丈人你寧可被卷入風波之中,也要保的人竟然就是二皇子。”

他不客氣的用手指著畢學文,“你--從一開始就是二皇子的人馬,入獄也只是權宜之計,反正你早就算準了皇上的脾氣,安排了群臣在事後為你上疏開罪,如此你便能全身而退……這麽說起來,未來丈人你城府如此深沈,讓畢芳留在相府豈不是更危險?”

“爹!”畢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說的是真的嗎?你是太子太傅啊!怎麽會是二皇子的人嗎?又怎麽會為了保二皇子陷害太子?”

畢學文沈默了片刻,才面無表情地道:“他說的是真的,為夫我……一開始確實是站在二皇子的陣營。”幽幽嘆了口氣,反正話都說開了,他也大方的為女兒解答,免得女兒真認為他是個小人,“原本我也是支持皇後,才會在巫蠱之亂時替她將真正的太子歐陽謹送走,以保皇室命脈。然而後來當符望這個人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樣,太子歐陽吾變得更加懦弱無能,甚至唯符望的命是從,而皇上居然對此置若罔聞,相信了符望那套太子仁厚的狗屁說法,所以我才覺得朝廷不能毀在軟弱的太子身上,更不能因此被符望給篡奪。”

“難怪皇後會說,你根本不是忠於任何一個人,你只忠於朝廷。”蕭關若有所思地道。

“沒錯。先皇將護國的任務交給當時年紀輕輕的我,賦予之信任令人動容,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傷害這個皇朝的延續!”說道這裏,畢學文幾乎是眼睛發亮,如果是為了朝廷的事,犧牲了誰他都在所不惜……只有女兒例外。

芳兒是亡妻留給他的唯一女兒,也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血脈了。

“但……爹,二皇子也不是好人啊!他和五毒教勾結的事你也知道,即使太子繼位可能讓外族幹涉朝政,但五毒教若興起,整個皇朝將籠罩在巫蠱風氣中啊!”

畢芳仍是不能理解父親為虎作倀的理由。

她的問題,領畢學文豎起臉來,因為事實上,他也算是被蒙騙的,“歐陽澈承諾過我,會將五毒教徒散去,我才答應幫他這一次,讓他登上王位,可是我卻被他蒙騙了,他竟是將五毒教徒藏入宮中,以利他發難,這是我的不察。”

原來如此,只是爹為的是國家大業,不是個人私利,這讓畢芳心裏好過了些。“幸好爹後來改弦易撤,不再支持二皇子,他的計謀才會曝光,否則又是一場宮變,不知道會再死多少人……”只不過,她仍是無法體會父親愛她的心

蕭關搖了搖頭,畢芳的心性確實還單純,看來這父女之間的這層隔閡,還是他這個外人幫一把來捅破吧。

“小娘兒們……呃,我是說芳兒,這你就太擡舉未來丈人了,我想未來丈人在乎的只是皇族及朝廷的延續,死多少人他應該不在乎。未來丈人會對二皇子改變看法的最大原因,是他竟不顧恩義,想染指你這京城第一美女。”

畢芳聽了內心動容,訝異地看向父親。“爹,是這樣嗎?”

“你是我的女兒。”畢學文只是簡單地回答了幾個字,卻代表了一切。

“爹……”鼻頭慢慢的算了,畢芳直至這一刻,才真真實實的感受到父親的愛,即使破壞了他的原則,他還是選擇先救女兒,至於那些民族大義,在她面前父親都能拋在腦後。

原來……原來一向嚴肅的父親、對她教養毫不松懈的父親,心裏藏著的竟是那麽豐沛的感情,如果不是地點和時機不適合,她好想抱著父親大哭一場,好好的對他肆意撒嬌。

她美目含著淚,抖著唇瓣對畢學文道:“爹,經過了這些大風大浪,我們父女倆還能團聚,已是上天保佑了,女兒感恩的心,相信爹也感受得到。女兒和蕭關也不想再被拆散了,那是很辛苦、很心痛的過程啊!”

她的一番話,著實沖擊著畢學文的心,他靜靜的看著她,發現女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愛恨情仇,會為自己的幸福努力爭取,不是他這個頑固的父親能夠左右的了。

是時候放她自由飛翔了嗎?他的小孔雀兒,他的親親女兒……

沒有人知道他古井無波的臉上隱藏的是多麽激動的情緒,他只是淡淡地轉向蕭關,“蕭關,我沒想到你會玩上這一首,將往事全掀出來,來左右皇上的意思。我不管你是如何從我身上拿回五毒教的令牌,也不管你是怎麽和流光搭上線,我只想知道……你,想當歐陽謹,還是蕭關?”

這個問題問的迂回,卻直指蕭關是否會回宮中爭奪王位。

蕭關灑脫地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閃,意味深遠地道:“那要看歐陽浯挺不挺得住。若他一如既往的軟弱,那就說不定歐陽謹會重出江湖,否則當初讓歐陽澈當皇帝不就得了?該保住的,是江山,不是人。”

一句簡單的話,道出了他的志向。太子軟弱付不起,難道真讓他登基當皇帝,然後敗掉祖先流傳下來的江山?

畢學文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聯想到的是一個海邊小城長大的孩子,到京城才一年多,居然就成功地控制了京城的地下勢力,下層階級無不聽命於他。

到了皇宮,也能反過來利用他的血緣興風作浪一番,皇後、太子甚至連冷漠高傲的禁衛軍統領流光都對他服服帖帖,整個京城的人儼然已被他牽著鼻子走,若他真想在政治上有一番作為,相信以他的能力,不管是誰在最高的位置上,都能輕易的被他給扳下來。

畢學文在心中嘆息,皇後命啊皇後命,女兒真的逃不了這個命運嗎?

不過轉念一想,依蕭關對女兒專情寵愛的程度,拼著傷痕累累,聲名狼藉也要救他,若是她當了蕭關唯一的妻子,一旦蕭關功成名就,說不定她反而能享盡榮寵一世。

想開了,心裏也就好過了些。看著蕭關那不馴眼光中帶有的氣勢及實力,畢學文心中一凜,意味深長地又問道:“芳兒跟著你,不會吃苦嗎?”

“未來丈人你放心,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宮裏,我的勢力都不容小覷,一定讓芳兒過得舒心妥適。何況,我還想帶著芳兒雲游天下呢!我的計劃是,先痛快的玩一圈再回來煩惱其他的事……”他朝畢芳眨眨眼,因為他知道,兩人的事八成能成功了。“說不定我以後還有的忙,芳兒也閑不下來。”

聽懂了他的暗示,畢學文沈吟了一下,終是接受命運的安排,痛下決心道:“好吧,我把芳兒交給你,未來萬一芳兒回來找我哭訴,我便唯你是問。”

畢芳開心的歡呼了一聲,立刻沖向蕭關的懷裏,而蕭關也難得忘形的樓了她的纖腰,將她抱起轉了三大圈。

“咳!”畢學文咳了一聲。這兩個孩子也興奮的太過頭了,他這個長輩還在這裏呢!

只不過自行觀察,就會發現其實畢學文眼中早就出現安慰的笑意。

蕭關知趣的放下畢芳,只見她露在白紗外的美眸對他頑皮的眨了眨,什麽京城第一美女要維持的氣質蕩然無存,只有在他眼前,她才能無拘無束的做自己,像以前那樣妝模作樣的硬要擺出高雅儀態,人生多累啊?

成功抱得美人歸的蕭關,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未來丈人,皇上怎麽從沒過問那件往事?”

畢學文唇角一彎,有些感慨地回答,“有什麽是皇上不知道的?只要是皇家正統血脈來繼承王位,為了穩定政局,我相信就算皇上隱約知道些什麽事,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太子若真的積弱不振……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蕭關聽得有些傻眼,到最後爆出大笑,“好個畢丞相!做丞相做到你這程度,也算是老奸巨猾……啊不,是雄才大略,哈哈哈……”

也就是說,要是太子屆時表現令人失望,畢學文不管是出自於對皇朝的忠心,或是守護女兒的幸福,都將毫不考慮的站在他這邊。

橫豎他對太子也沒有什麽兄弟之情,要真說起來,頂多就是幾分同情,太子自己保重了。

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取舍,尤其是事關國家存亡的時候,決不能婦人之仁。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日後絕對能兵不血刃的解決所有紛擾,歐陽吾這個可憐的應聲蟲兄弟,根本不適合鬥爭。

大笑之中還帶了些得意,蕭關心忖接下來他和畢芳的人生,真是能橫著走了,有誰能相信,一個海邊小城來的小子,能由身無長物,轉眼間成長為一個有著君臨天下氣概的男子漢呢?

礙於蕭關身份敏感,宮中大臣若見到他的臉和太子如出一轍,再聯想到之前京城裏的謠言,絕對會引起極大的風暴,因此他與畢芳的婚禮辦的十分低調。

至於畢芳,依她以往的個性一定是希望婚禮越風光越好,然而如今她已改變許多,知道無謂的虛榮只會替蕭關和自己帶來麻煩,再加上身為新嫁娘,在整場婚禮中也不過在拜堂時出現一下子,甚至還蓋著紅蓋頭,根本無法展現自己的美貌,所以她也不反對婚禮的規模小一些。

因此,由畢學文主婚,連皇後及太子都微服參加,平民則都是蕭關一些乞兒親信如錢小鼠等人,流光則領著一些禁衛軍在外頭暗中保護,這個京城裏最高及最低階層的人共同參加的婚宴,就這麽奇特古怪卻和樂融融的圓滿結束。

拜完堂後,在新房裏等著夫君掀紅蓋頭的畢芳,等到都快睡著了,好不容易聽到蕭關的關門聲音,她嬌羞的垂下了頭。

一刻、兩刻、三刻鐘過去了,蕭關竟一點也沒有過來掀開她紅蓋頭的動靜,反而走來走去,不知在忙些什麽?

畢芳終於忍不住問:“蕭郎,你怎麽不掀我的紅蓋頭呢?”

蕭關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在床沿坐下,為難的看著她的紅蓋頭許久之後,才艱難地道:“在掀開之前,我必須先確認,你紅蓋頭底下沒有再包個十層白紗吧?”

“我白紗已經取下了。”原來是擔心這個。她忍不住在蓋頭的紅巾下微笑。

雖然她回答得幹脆,蕭關仍是遲疑,“我若掀起你的紅蓋頭,你不會又一記粉拳揮過來吧?”

“當然不會。”她不由得嬌嗔。

蕭關頓了一下,才吶吶地道:“還有一件事……那個……我的家傳寶刀能不能先還給我?”

畢芳心中一緊,既納悶又不滿,“為什麽?你不是送我了,還教我蕭氏刀法……”

蕭關搖搖頭,苦笑道:“唉,別再說蕭氏刀法了,你還真是將我那套終極奧義的最強一招發揮的淋漓盡致,害我心痛了多久你知道嗎?”

他永遠忘不了她在她面前往自己臉上劃下一刀那種決絕,至今在午夜夢回時,他都還會被那一幕噩夢嚇醒,因為那對於他而言太過殘忍、太過刻骨銘心了。

或許是因為她又紅蓋頭遮著,他才能夠收起嬉笑,毫無顧忌的用深情款款的目光註視著她。“我要表達的是,我真的不在意你臉上多了幾道疤、多了幾顆麻子,甚至貌似無言。我一開始會被你吸引,是因為你獨特的性格及堅毅的個性,以及能夠勇敢接收不完美的現實,所以你千萬別因為我掀了你的紅蓋頭,就把蕭氏刀法用在我身上……”

原以為他的告白會多麽動人,想不到前半段她還感動的鼻頭微酸,最後一句卻立刻讓她哭笑不得。“你這人……我才不會像你說的那麽暴虐,我當然是做足了準備才將白紗取下,你放心吧。不過,這蕭家的家傳寶刀我不會還給你,因為……這是我們的定情之物。”

她這麽一說,蕭關倒真是不好拿回那短刀了,何況她語氣堅決,當真非常寶貝那把刀。其實那短刀原本也只是他以前在桃諸的時候,由一個富商那兒坑來的,之後就成了他坑蒙拐騙的工具,並不是真的什麽家傳寶刀,可既然她深信不已,那就將錯就錯吧。

“那我掀咯!你可別激動,也別沖動。”蕭關小心翼翼的探手過去,做足了心裏與身體上的準備。一方面是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免得傷了她,害她以為他在看了她的容貌後有任何嫌惡的情感波動;另一方面,又要擔心她懷裏那把寶刀真會隨時揮出來。

掀起了她的紅蓋頭,即使自以為已經做足了準備,見到她的容貌,蕭關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你你你你……”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啞口無言”

“蕭郎?你怎麽了?你嫌棄我嗎?”畢芳擡起纖手摸著自己的臉,有些失落。

“我我我,我嫌棄你個頭!”蕭關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大笑,他抖著手擡起她的下巴,左轉右轉上看瞎看,怎麽看都還是那麽的精致無暇,害他除了傻眼無法做出其他的反應。“你根本一點傷都沒有,甚至連痕跡都看不出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天天大雁,居然還是被雁啄瞎了眼?他自以為有點小聰明,騙透了他認識的每一個人,想不到最後居然被自己最愛的女人騙,為了她自殘而傷心苦痛、食不下咽還一度崩潰,結果這小娘兒們卻是好端端的,且比以前還要明艷照人?

畢芳沒好氣地捏了他一下,“看你的表情,一定覺得被我耍了。我告訴你,我是確確實實的在臉上劃了一刀,當時流出來的血,我自己看了都害怕死了,不禁懷疑自己究竟為什麽會有自殘的勇氣。”

“那為什麽你現在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因為太過難以置信,和他預估的想象差太多,蕭關聲音都走調了。

“因為我相信你呀!”她微微一笑,取出他的短刀,假意一劃。“你記不記得你用豬肉向我示範這把刀?蕭氏寶刀削鐵如泥,絕世鋒利,你說過只要刀夠快,外人根本看不出刀痕,就算將來愈合也不太會留疤,我信了你的話,所以冒險在臉上劃了一刀……”

聽了她的解釋,他真是又悲又喜,不知道究竟該用力的擁抱她,還是狠狠的教訓她的小屁股。他本來還怕她力道沒控制好,會傷的太深或留疤,她將來會難過,幸好幸好……

“既然不太會留疤,你為什麽還要蒙那麽久的白紗?就算在二皇子面前要偽裝,之後你見到我,根本沒必要隱瞞啊!”問道這裏,他還真是火氣都有點上來,畢竟連她親生父親都沒像他為她操心這麽多的心。

“因為我手法不精準、手勁不夠,所以還是留下一條紅色的刀痕,像頭發那麽粗呢!”她不依地在臉上比劃了一下。“我要等刀痕淡去,才要拿下白紗,否則我這傾國傾城的面貌,在你印象裏不就留有一絲汙點?”

這這這是什麽道理?他連她剛剛自殘,傷口可怕、滿臉是血的猙獰模樣都看過了,還會怕她一條像頭發那麽細的紅痕?

蕭關徹底哭笑不得,真是完全被她打敗了。這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念念不忘她的美貌,難道她還沒收到教訓,不知道美貌只會替她帶來無盡的麻煩?

他蕭關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可不會因為寵愛她就無條件的讓她耍著玩,因為有了這麽勢均力敵的對手,他不反擊回去怎麽行呢?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明知道寶刀威力,為何還如此傷痛與擔心?”蕭關的臉突然一沈,刻意表現的心痛難當。

“難當不是因為你心疼我受傷了?”畢芳眉頭一皺,莫非她了什麽?

“當然是,然而我更害怕的是,其實我這把蕭氏寶刀,上頭淬了無名毒,這種毒一開始看不出來,但時日一久,受傷的部位就會慢慢潰爛……”

“你說什麽?!我的臉會慢慢潰爛?!”光是想象那畫面,畢芳就受不了。“那怎麽辦?有救嗎?”

“有救,可你的臉勢必要付出一些代價。”他仿佛十分可惜,又擡起她的臉蛋假意打量。“唉,可惜,可惜你的傷疤好不容易愈合了。”

突然的打擊讓畢芳沈默很久,像在心裏做著痛苦的掙紮,她最後毅然擡起頭,僵硬地道:“如果……如果我的臉真的爛了,你會因此拋棄我嗎?”

“畢大小姐,我一開始就認為你的臉已經變得慘不忍睹,試問我又任何嫌棄之意嗎?”他只是怕被她用蕭氏寶刀誤砍了,其他的,他根本就沒那麽在意。

畢芳哭喪著臉瞪著他,最後銀牙一咬,“那好!我……我想我可以忍受臉上的殘缺,只要你不嫌棄……因為只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會一直愛著我,無論我長得如何,對吧?畢竟人總是會老的,青春美麗也會不覆存在。”

終於有一個男人愛上的是她的本質,而不是美麗的外表,她雖然心痛自己即將失去的美貌,但若執著於表象,強求那些一定會失去的東西,因此錯過真愛不顯得太愚蠢了嗎?

瞧他聽得有些驚訝,她以為他在意,所以她垂下頭沮喪地道:“若你是怕旁人的眼光,我頂多再帶上白紗就是了……”

“芳兒!”蕭關忍不住擁住她,他真的想不到她會看的這麽開。“我很開心,真的,你真的蛻變了。我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你膚淺、虛榮,但瞧瞧如今的你,失去最動人的美貌,卻擁有了最美好的德行。”

“是啊……我很快就要沒有美貌了……”她幽幽地覷著他,突然漾出一個絕美的笑。“在我最美的時候,我要將自己獻給你。蕭郎,春宵苦短,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蕭關對著她一笑,識趣地緩緩吻上她的唇。對剛才成親的兩人而言,洞房花燭夜是最重要的事。他將她壓上床,大手欺上她的胸前,一顆一顆的解開布扣,他的吻也更加火熱、更加深入,讓她渾身熾熱得快無法忍受,一股酥麻感由下腹湧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很需要什麽,卻又不知自己究竟需要什麽。

“蕭郎……”她眼光迷蒙地望著他,纖手撫上他的下巴,“我要……”

這種天真無邪的誘惑簡直就是犯罪的邀請,蕭關目光一濃,挑逗著她敏感柔軟的胸部,“你這小妖女……”

直至兩人坦誠相見,彼此間欲望的拉扯已脹滿到極點,床帳一放下,遮住了滿床春光,只聽得到畢芳婉轉承歡的嬌吟,以及蕭關極樂的低吼。

一番雲雨後,彼此都體會到了人間的至樂,畢芳嬌喘籲籲地趴在蕭關汗濕的胸膛上。以往她絕對不會允許流著臭汗的男人靠近她身旁三尺,然而他是她的夫婿、是她最愛的男人,她只覺得這樣的他好性感、好迷人。

蕭關何嘗不是被她迷得團團轉,不過,都成了真正的夫妻,有些事還是趁著她被激情沖昏頭的時候先解釋清楚的好,免得日後令她河東獅吼。

“芳兒,咱們已經是名實相副的夫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剛剛突然想起來……”

“什麽事?”

“其實我剛剛想起來,那把刀上淬的毒,只要男女交歡就能解……”

“什麽?!”

畢芳粉拳一揮,之後就只聽到蕭關悶哼求饒之聲。誰叫他如此可惡,真當她是傻子,會被他反反覆覆的蹩腳謊話給騙了?

而蕭關只能苦笑著阻擋她的滿天花雨般的胡亂攻擊,暗自慶幸那把蕭氏家傳寶刀和她的嫁衣一起落在凳子上了,不然他現在身上不多了幾百個窟窿?

不過一直挨打也不是辦法,撫去她所有的掙紮,讓她再次沈溺於激情之中。

只期待她再度纏綿之後,別那麽快回過神來,最好徹底忘了和他算賬,否則多來幾次,他怎麽吃得消啊……

尾聲

昆侖仙宮上,王母娘娘與金童一起看著輪回池裏的畢芳,看著她如何從蕭關那裏學習到外貌不是一切,虛榮只會腐蝕人心,直到她願意為了愛情自殘美貌,相信愛情能夠彌補缺陷。

大袖一揮,王母娘娘沒有再看下去,只是滿意地微笑頷首。

“娘娘,畢芳看似革除了虛榮的天性,不再一味的沈浸在別人的吹捧及讚美之中,然而看她最後之狀,似乎仍是執著於外貌的美麗啊?”金童似懂非懂地問。

“畢芳的元神是一直孔雀,愛美是她的天性,硬要改變就是違反天道,但至少她學會了不以自己的美貌利用別人不被身外的溢美之詞所惑,也能夠接受自己的美貌總有失去的一天,懂得真心待人,這樣她已是收獲良多,能確立自己修行的道路不會走偏。如果她心志夠堅定,不故態覆萌,過完這一世之後,相信她毅然能夠位列仙班。”

“那她真有皇後命嗎?”金童對此十分好奇。

“相對於君王為龍,後即是鳳凰,而鳳凰的原形就是孔雀,因此畢芳有皇後命乃是天定,並不奇怪。此世她若在榮華富貴之中仍能安分守己,不因此虛榮自傲,懂得真心體恤於民,澤被眾生,那麽她獲得的,將遠超過修行千年。”

對於到目前的成果,王母娘娘很是欣慰。“如今三頭靈獸都成功地革除了天性--大蛇香柳在人間情愛中學會了忠實,革去了天性‘不忠’;金虎陸蕪在這一世透過感情懂得尊重生命,去除了天性‘暴虐’,孔雀畢芳也籍著愛情革除了‘虛榮’的妖性,她們在人間這一世總算沒有白走。”

金童恍然大悟,但旋即又擔憂地問道:“娘娘,這是代表著她們在這一世的情愛都得到了美滿的結果吧?萬一她們過得幸福,這一世完結後想再入輪回,以求再世為人續情緣,不願回來得道成仙怎麽辦?”

“這……”王母娘娘倒沒想到這個,畢竟得道成仙是所有萬物都夢寐以求的境界,她沒有想過會有任何人類或是物種會想要放棄。

不過她親眼瞧見三頭靈獸蛻變的過程,在人間為了追求情愛幾乎吃盡苦頭,才得以革除天性得到幸福的果實。在享受過七情六欲後,加上她們都和命定的男伴有極深的宿命淵源,非常有可能會寧可生生世世在一起,也要放棄成仙。

略微考慮了一下,王母娘娘突然對著金童慈愛地笑了,不知為什麽,明明看多了王母娘娘的笑,金童卻在此時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

“我想,或許派個使者同樣輪回下凡,也經歷一世之後再點化她們,帶她們回來,是個好主意。”王母娘娘金口一開,這件事就已經決定。

金童被她看的渾身寒毛豎起,笑得有點勉強,“娘娘想派哪只靈獸去呢?”

“下凡的對象,總該呃是需要人間歷練的。”王母娘娘笑吟吟地盯著金童,“金童,聽說你最近和玉女整日嬉戲,幾乎忘了自己的仙職了?”

“金童知錯!”金童機靈地連忙認錯。“金童會立刻痛改前非,絕不會像那三只靈獸般,還要麻煩娘娘送她們至人間,才能自己領會了解,革除天性。”

豈料王母娘娘根本不管他說什麽,徑自道:“等會兒,你找到玉女前來晉見。”

“娘娘,金童相信玉女也會痛改前非……”

“你們來的時候,我會各賜你們一顆蟠桃仙果……”

“娘娘,這麽好的東西,金童玉女可不敢要……”

“然後一起到輪回池旁等我。”

“娘娘,你不會……”

“食下蟠桃仙果能留你們靈臺一絲清明,屆時入了輪回池,過了一世,你們才會記得將三頭靈獸帶回來。”

“娘娘,其實……呃,三頭靈獸只有一世的考驗,或許天性革除得不夠堅定,所以金童覺得,說不定多來幾世會比較好……”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