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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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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黃大小姐

掙紮不休的嬰靈被賀問瓊收起來, 關入拘靈囊中。葉飛霜肩膀被嬰靈咬一口生生缺了一塊肉,那一口利齒鋒利無比,還有鬼氣沿著傷口滲入血肉, 賀問瓊費了些功夫將鬼氣驅散。

服下療傷的丹藥, 效果立竿見影, 葉飛霜臉色緩和許多。

聽到噩耗的黃家五口臉色都非常糟糕,素來疼愛孩子的黃夫人面如土色, 顫顫巍巍抱著黃大小姐, 眼淚止不住的流, 痛哭道:“我的兒啊,為何你要遭遇這樣的厄運!又是鬼提親,又是邪道覬覦, 尚未出閣便如此,今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黃大小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和最小的弟弟,妹妹驚恐茫然, 弟弟的神色就耐人尋味了, 他震驚過後, 露出警惕忌憚, 看向黃大小姐的眼神有著明顯的嫌棄。

至於黃員外, 表情僵硬, 眼睛根本不敢去看黃大小姐, 好似自己這個女兒已經叫鬼纏身,遲早要化為那骯臟下賤的鬼妓, 辱了他黃家門楣。

聽到黃夫人的哭號, 黃員外怒斥, “住口!還不都是因為你給我黃家生了這麽一個孽障!攪得家裏不得安生!結親乃是結兩姓之好, 這麽個孽障嫁給誰都是結仇!”

黃夫人抽噎, 把懷裏長女抱得更緊了,不敢反駁黃員外。

黃員外呵斥完,擠出一個笑臉,他可沒邪道的眼力,認不出眼前的是人是鬼,看到陰司儀護著自己一家人便以為是賀問瓊的同伴,心裏嘀咕一身大紅色妖妖嬈嬈的不像正經姑娘,臉上卻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言語小心諂媚,“大師,您看是否有解決的辦法?”

陰司儀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賀問瓊面色凝重,“這種體質我亦有所聞,卻從未親眼見過。”

懷疑的目光落在陰司儀身上,方才雖幫了黃家,卻未必就是出於善意,他可沒忘記對方曾經讓鬼媒婆向黃家下聘,想要帶走黃家大小姐,如今說不準是賊心未死,見不得他人搶自己獵物才出手。

賀問瓊深深看了一眼黃家大小姐,之前來黃家的時候只見過黃員外,根本沒見到黃大小姐,非親非故的,人家待字閨中的未婚姑娘自然不會隨便見外男,如今一瞧,果然靈氣逼人,想來在家中也是備受寵愛。

陰司儀卻是嗤笑,對黃員外不屑一顧,這老的裝得像,但瞧那個小的就知道本質上是個什麽貨色,聽聞大姐悲慘厄運直接嫌棄起來,生怕又連累自己。現在他們都在這裏,這小的有點分寸,等他們都出了這黃家大門,估計就要吵著把大姐送走。

這老黃家的根發言,為了這個家,也為了兒子,黃員外還能強留女兒不成,送去做姑子都是輕的。

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名門正道哪懂這種人性。

“你這女兒都快十八了,尋常人家早就嫁人。”陰司儀冷冷嘲諷,“求人家救救你女兒,不想叫女兒結陰親被帶走,咋就不記得把收的聘禮一起還了?”

沒錯,當初叫鬼媒婆送給黃家的聘禮還都留在這裏呢。

黃員外臉色一變,看著陰司儀眼神驚疑不定,目光飄向賀問瓊,閃了閃。

曉摘星出言維護,“當日情況緊急,黃員外愛女心切,關心則亂,忘了禮節上的步驟也是情理之中,任誰忽然遭到如此厄運都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哪裏還能想到這麽多。”

葉飛霜齜牙,“現在叫他把聘禮還你不就成了,也把這樁事情徹底了解,以後不準再覬覦黃大小姐。”

黃員外聞言大驚失色,終於反應過來,這紅衣女人就是鬼提親的背後主謀,換而言之,她是鬼!

當即嚇得哆嗦,驚恐道:“大師!快將這女鬼除去!你們可一定要救救我們!”

才受了庇護之恩,轉頭就想弄死對方,翻臉比翻書還快。

黃夫人也是一哆嗦,不過她的表現比黃員外好多了,顫抖道:“這、這位姑娘,行行好,放過我家姑娘吧,我給您燒紙,每日上香,求您行行好……”

黎畫冷眼瞧了一會兒,問陰司儀:“你是不是還知道點什麽?看你對這黃員外很瞧不上。”

陰司儀回答:“實際上這兩個邪道不是第一次上門,早在黃家大小姐幼年時就找過黃員外。如今不過是看在黃大小姐漸漸成熟,即將滿十八歲,稍微提前過來收人。”

“凡是心疼家裏姑娘的,大多十二歲就會開始相看人家,早早篩選合適的人選定親,到了十六歲左右出嫁。哪家會一直把姑娘留著,既不相看人家,也不曾定親,毫無緣由的把姑娘留在家中留到將近十八歲。”

陰司儀說著冷笑,嘲諷道:“人家親爹早就想好了如何把女兒賣個好價錢,以她作為代價,叫邪道給自己兒子逆天改命,帶領黃家平步青雲,一飛沖天,成為世家豪門,流傳千古呢。”

葉飛霜倒抽一口氣,下意識去看黃員外,卻見黃員外矢口否認,破口大罵:“你這女鬼休要含血噴人!琴兒幼時有道士為她批命,說她命格尊貴,但十八歲時有一劫難,渡過之前不得議親,否則必出災禍殃及兩家!”

轉而對賀問瓊師徒三人道:“大師,這女鬼胡言亂語惡意中傷,分明就是造謠挑撥,還請幾位大師莫要相信,快快斬了這個惡鬼,還我一家安寧!”

他淒苦喊冤:“我對琴兒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大師們都是知道的!”

“直接問這邪道不就知道了。”一句話飄過來,叫黃員外剩下的話都卡在喉嚨了,如同忽然被掐住脖子發不出聲的鴨子,滑稽可笑。

裴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黃員外,“若當真心中無愧,直接對峙就是。”

黃員外惱羞成怒,“這等害人性命的邪道,他說的話哪裏可信!一個女鬼,一個邪道,說不定聯合起來坑害我黃家,都不是好東西!”

“你自己說吧,是怎麽回事。”黎畫對那奄奄一息的邪道說。

對方連同伴之情都塑料的很,哪會管黃員外的死活,只要能叫自己多活一秒,他都是樂意的,極為配合。

“咳咳咳……八年前我們與黃員外商議好此事,待黃大小姐快十八歲時,我們再次上門,履行承諾,為黃家公子開壇做法,逆天改命……咳咳咳……”

黎畫挑一挑眉,“真有那麽神奇,能讓他平步青雲一飛沖天,帶領黃家成為世家豪門流傳千古?”

邪道毫不猶豫,“這是黃員外自己想的,我們可沒這麽說過。只是答應他開壇做法,為黃公子逆天改命。”

黃員外睚眥欲裂,氣得差點吐血:“你們騙我!!”

邪道喘氣,語氣和神色都極為冷漠,“開壇做法就能成為豪門世家,哪裏還能輪到的你們黃家,人家真正的頂級豪門手裏錢財資源不是更多,拿錢砸也要砸出來。”

黃家三郎才十三歲,驟然聽到這些整個人都懵了,滿臉不可置信。

黃夫人睜大了眼睛,錯愕震驚的看向黃員外,懷裏的黃大小姐渾身顫抖,心裏頭一片冰涼,兩眼含淚,不敢相信親爹八年前就謀算著把她賣了給小弟換前程,那些疼愛難道都是假的?

黃二小姐又是震驚又是懵逼,信息量太大根本反應不過來,雖然她也是黃家一員,此刻卻像是個來不及消化的吃瓜群眾,暈頭轉向。

黎畫兩手揣在袖子裏,“這麽說,黃大小姐是不能繼續留在黃家,他爹能賣她一次,就能賣第二次,而且她這個體質是個問題,放任一定會出事。”

逃掉的邪道還有其他同夥,再次找上黃家也是可能的。雖說黃員外已經知道自己幻想的不可能實現,但也不能說就是被邪道給騙了,說不定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要是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哪裏會被忽悠了去。分明是覺得舍棄一個女兒就能換來整個黃家的飛黃騰達,美滋滋的做著夢的。

至於疼愛,老黃家的根才是黃員外的心頭肉,女兒算什麽。

裴容說:“關鍵還得問問黃大小姐的想法吧,她自己若是不肯,別人怎麽為她打算都是趕鴨子上架。”

黎畫:“說的也是。”

目光落到黃夫人懷裏的黃大小姐身上。

黃員外先發奪人,厲聲道:“孽障,我養你這麽多年,對你疼愛有加,何曾對不起你,難道今日要因為幾個外人,還有女鬼邪道的巧言令色,就對親生父親生出懷疑,以為我要害你!?”

黃大小姐頓時瑟縮,腦子裏一片混亂,她一個養在閨閣裏的姑娘哪裏經歷過這種陣仗,親身父親的質問叫她心亂如麻,搖擺不定。她不想相信親爹會害自己,可那女鬼和邪道的話卻不受控制的在腦子裏回蕩。

是啊,一般人家早就給姑娘許配人家,她卻從來不曾議親,甚至娘親提起都還被父親訓斥,愁的娘親睡不著覺,百思不得其解。今日之前,她們完全不知道曾經有道士批命這件事,如果是真的,為何一直不曾說,讓她承受了許多閑言碎語,被人暗地裏恥笑。

黃大小姐面色慘淡,嘴唇動了動,低聲道:“女兒萬萬不敢疑心爹爹。”她垂下眼,對其他人軟言軟語道:“今日多謝諸位恩公相救,讓諸位費心了。”

黃員外神色緩和,對長女的態度十分滿意,神情冷淡的拱拱手,“黃家廟小容不下大佛,今日諸位大鬧一場,還請得饒人處且饒人。”

說著還冷眼打量兩眼陰司儀和那邪道,出言諷刺:“大師看著風光霽月,沒想到卻與女鬼有所勾結,還聽信邪道的讒言冤枉好人,是非不分,顛倒黑白,著實令我大開眼界。”

膽兒肥的不是一星半點,吃準了賀問瓊師徒三人是名門正道,不會隨便對他這樣的普通人動手,也不會看著女鬼和邪道肆意傷人。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麽冤枉,要不是吃定這點,黃員外哪敢這麽放肆。

還真是人善被人欺,看人下菜碟兒,撕破臉皮後懶得偽裝了。

賀問瓊神色一冷,曉摘星和葉飛霜表情惱火。

黃員外這小人嘴臉著實下頭,黎畫懶得再看,問那邪道:“你說把黃大小姐的消息透出去,其他同伴一定會感興趣?”

“咳咳咳……這樣的好材料千載難尋,他們不會錯過。”

“行,那就交給你,我要看到你的同伴匯聚。”黎畫沒有許下任何承諾,因為她知道,就算沒有任何承諾這邪道也會努力幹活兒,他恐怕巴不得吸引來更多邪道同夥,這樣才好聚集力量把她幹掉。

藤蔓破土而出,一把困住黃員外,以及黃夫人、黃大小姐、黃二小姐,黃三公子。

黃員外大驚失色,“你做什麽?”他的目光飄向賀問瓊師徒三人,大聲質問:“你們就是這樣看著妖女欺淩無辜百姓?為虎作倀,妄為正道!”

葉飛霜早就受夠他這副嘴臉,陰陽怪氣的說:“我們還能怎麽辦,我們只是柔弱的美男子啊!”說著,往曉摘星身上一靠,虛弱,可憐,“師兄,我感覺頭好暈,一定是因為身體還沒有恢覆就勉強自己,還叫嬰靈咬了一口,現在好難受。”

曉摘星嘴角抽抽,不過他也很看不上黃員外的嘴臉,從善如流扶著師弟,關切道:“師弟,你好好休息。都怪我,竟然沒註意到你的身體。”

師兄弟偷瞄師尊,想看他什麽反應。賀問瓊原地盤坐,一副要在這裏紮根,等邪道上門的架勢。

氣得黃員外怒火中燒,破口大罵:“我一定會好好替你們宣傳,好叫大家都知道名門正道都是這樣行事!”

黃大小姐含著淚,哀求道:“小女子知道諸位恩公俠肝義膽,還請饒了爹爹,放過阿娘、二妹還有三弟吧,我……我跟你們走,不要在黃家做這種事情。”

黃夫人哭道:“我的兒,你怎麽就這麽命苦!”

“阿娘,爹爹的養育之恩,女兒無以為報!既然一切都是因女兒而且,有什麽全都沖著女兒來!”

黎畫盯著黃大小姐看了半晌,粲然一笑,“既然你有這個覺悟,好啊,我答應你。”

藤蔓松開黃家五口,黃大小姐掙脫黃夫人的懷抱,跪下來對著爹娘重重磕頭,流著淚說:“從今往後,只當沒有女兒這個人。”

黃夫人哭成淚人,黃員外手握緊,冷冷一哼,卻沒有阻攔,黃家二小姐和黃三公子根本沒有開口的餘地。

看著黃大小姐,黃員外眼裏滿是不甘心,以及期望落空的巨大失落,冷言道:“不必你說,今後我也會當家中沒出過你這招災的孽障!”

黃大小姐猛然一顫,面色更加蒼白,緊緊咬著唇,搖搖欲墜。

黃員外還不忘記譏諷師徒三人:“今日當真是領教了!”

這樣還不抽不是惡心自己嗎,雖然被擠兌的不是黎畫。

黎畫使了一個眼色,陰司儀領會,立馬抽了黃員外一個大耳刮子,抽的他暈頭轉向,滿眼金星,回神意識到自己被扇了耳光,臉皮火辣辣的疼,腦子嗡嗡作響,不可置信極了。

陰司儀:“一,抽你對娘娘不敬!”

然後又抽一耳光。

“二,抽你忘恩負義!”

接著還是一耳光。

“三,抽你薄情寡義!”

……

這一通比兜打下來,黃員外臉腫得老高。

賀問瓊師徒三人毫無反應,冷眼看著。

黃員外眼中流出憤恨之色,當場又被抽了一個大比兜,吐出帶血的牙齒。

“行了,停下吧。”黎畫一手攬著裴容,擡高下巴,趾高氣昂盛氣淩人,裴容笑吟吟的大鳥依人。

陰司儀停下手。

“別人不打你,不是因為你有本事,是人家涵養好,不想跟你這種人一般見識,壞了自己的修養。我們就不一樣了,咱當鬼的,圖的就是開心!”黎畫問裴容:“是吧,阿容?”

“娘娘,我不是鬼,是魔啊。”

“哦,咱們做魔鬼的,圖的就是開心,苦誰都不能苦自己啊。”

黃員外幹的這事,但凡苦主不是他女兒都得糟糕,一個血緣親情,一個孝道,就能把黃大小姐死死拿捏,除了原諒她還能怎麽辦,借著這個機會脫離黃家已經是黃大小姐能做的極限。

哼,這操蛋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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