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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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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剛烈不屈

昔日身份高貴的王府郡主一朝淪為亂臣賊子的階下囚, 受盡屈辱,可笑的是,就連瑞王的舊部最後都希望她能夠咽下屈辱認命, 不要跟將軍使性子。

世間對女子就是如此苛刻, 如果她是個男人, 就是另外一副嘴臉。

楚婉清寧可一死了之,也不願活著受折磨。

猶記得王府落敗, 父王身死, 她剛剛淪為俘虜, 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其打擊猶如天崩地裂。她呆呆的,不吃不喝, 整整兩日粒米未進滴水不沾,眼睛一直睜著不曾合攏,整個人迅速憔悴。

若是能就這樣去了, 也能獲得個解脫。

將軍派人過來警告她, 如果她繼續這樣不愛惜身子, 自有下人代勞。

廚房端上滿滿一桌子的菜, 各色美味佳肴, 婢女們畢恭畢敬的圍成一圈, 還有虎視眈眈的嬤嬤們看著她進食, 威脅之意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來。

若還是不吃不喝,這些婢女嬤嬤就給她灌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楚婉清不怕死, 但不想被婢女嬤嬤們羞辱。

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神情恍惚, 卻不得不忍著屈辱進食。作為一個失去父親庇護的孤女, 這才是開始,淪落到亂臣賊子的手中,今後要受的屈辱還有的是。

那個男人是什麽意思非常明顯,把她關在後院裏總不會是為了供著一尊菩薩。

大廚的手藝很好,楚婉清卻吃不出滋味,心底的苦澀淹沒一切,眼睛空洞的註視前方,淚水克制不住的滑落,一邊落淚一邊機械的吃。平日裏的小鳥胃口吃不了多少飯菜,硬生生吃了大半桌,還是伺候的婢女嬤嬤們看的膽顫心驚,生怕她吃炸自己的肚子,趕緊把飯菜都撤下去。

當天夜裏楚婉清因為暴飲暴食撐的腸胃不適,大吐特吐,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然後開始發燒。

她若不喝藥,這些婢女嬤嬤只會強行灌藥,她們不是瑞王的人,還有將軍的命令,敢的很。

昏昏沈沈多日,身體好了。

這些服侍的人一刻都不放松,時時刻刻看著,楚婉清找不到任何自殺的機會。

咬舌自盡根本死不掉,還打草驚蛇叫她們更加警惕,將軍甚至給換了兩個懂武功的婢女看著她,名為伺候保護,實為監視。

那個男人自以為對她很好,是獨一份的寵愛,有什麽好東西都優先送來她院子裏,不準府裏任何人對她不敬,隔三差五的就來她這邊過夜以示恩寵,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後院裏就連主母都不如她體面。

任誰知道了都要誇讚一聲他對她的好,每個人都眼瞎了一樣忽略掉她父王是被誰害死的,他如今的地位又是怎麽來的。

成王敗寇,父王還在時,她是身份尊貴的郡主,下面的人捧著,父王沒了,她失了勢,個個見風使舵,誰都不願意為了一個死人跟手握大權的將軍作對。

她堂堂郡主,從小金尊玉貴千嬌百寵,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曾經又是怎樣的風光恣意。

兩年後,她查出身孕,一直被關在後院不得見外人,這回終於能夠見一見父王舊部。

然而心涼的叫她感到透骨冰寒,連血液都凝結。

昔日對她父王恭敬有加的舊部苦口婆心勸說,如今她有了身孕,才算真正站穩腳跟,有個一男半女以後好傍身,將軍後院女人雖然多,但她不一樣,是身份高貴的郡主,所以將軍對她也格外看重,如果能夠一舉得男,今後未嘗沒有機會從將軍手裏獲得大權的機會。屆時她也能借著孩兒重振瑞王威名,收回大權。

那一瞬間,楚婉清瞬間懂了,那個男人不是單純垂涎她美色,而是借著她籠絡父王舊部,安定民心。到底是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一朝得勢,看他不順眼的人多得是,雖然手裏有兵權,可難處也有很多。

父王經營多年,其威名在百姓乃至舊部之中根深蒂固,捧著她這個棋子,既能滿足自己卑劣扭曲的心理又能安撫人心,何樂而不為。

甭管多麽荒謬,有時候扯大旗就是好用,能讓大家都有一個臺階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果她生下孩子,身為孩子的父親,掌管這片地方就名正言順了。

如果她是個男人,只會被一刀殺了斬草除根。

父王舊部也能借著這個孩子的誕生,與那個男人緩和關系,甚至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擁護這個孩子,將其扶上世子之位,名正言順繼承那個男人的大權,讓封地重回瑞王血脈之手。

那人費了多大勁才得到的地盤,她只要生個屬於他的孩子就能拿回來,簡直血賺。

他們這些舊部有了這個孩子作為紐帶,也省了內心的糾結矛盾。

雖然中間隔著她父王的命,但有了這個孩子,未來就有了希望啊。

至於她,他們當然知道她委屈,堂堂郡主成了逆賊後院裏的人,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能從逆賊手裏拿回大權,想必在天之靈的瑞王也會感到安慰。

如果真刀實槍的打,不曉得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更重要的是,她是個姑娘,根本沒法帶領瑞王舊部跟逆賊正面剛。

為了大計順利,別跟將軍使性子,女人都要嫁人生子,現在也不算太埋沒。

這就是她父王的舊部,打著為她好,為了父王的名義,讓她認命。

楚婉清心裏一片冰涼,想起將軍第一次在她房裏過夜,她自是不願意,連根手指都不想讓他碰。

區區一個階下囚,哪有任性的餘地,如果不願意,可以讓婢女嬤嬤幫她。

堂堂一個將軍,怎可能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按不住,這麽說不過是羞辱威脅罷了,或許他壓根不覺得自己有在羞辱威脅,只是說出一個事實叫她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他願意捧著,她還可以擺幾分郡主的譜,他不願意,她就是個玩物。

這麽、這麽一個惡心卑劣的男人……

楚婉清徹底認清現實,沒有人會幫她,哪怕是父王舊部也因為她是個姑娘而放棄了她,把她視作棋子。

那個男人特意讓她見父王舊部,就是想讓她認命。

之後楚婉清似乎乖覺了,開始主動養胎,儼然一副慈母之態,日日關心腹中胎兒。

漸漸的,身邊婢女和嬤嬤都放松了。

就連將軍也以為她徹底認命,從此以後安分,乖乖當個後院裏的側室夫人,當他孩子的母親。

楚婉清覺得非常奇怪,怎麽會有人覺得她有了孩子就會變?

她受了這麽多的屈辱痛苦,心中只有恨,恨之入骨,他下面那根玩意兒是鑲嵌了寶石的黃金,還是能下迷魂術,只要捅幾下就能叫人昏頭,從此連自己是誰都忘記,連痛苦屈辱都能拋之腦後?

孩子是什麽靈丹妙藥嗎,有了孩子就能改變一切?

大概是男人的傲慢吧,他們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內心是怎樣,也不屑去了解,打心眼裏覺得女人有了孩子就如同有了弱點,再剛硬的女人都會軟化下來,為了孩子能夠咽下一切屈辱痛苦,忍受所有苦難。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哪個女人不喜歡當母親呢,女人都希望當母親,樂意當母親。

不光男人這麽想,女人也這麽想。

所以當她一把摔死自己孩子的時候,誰也沒想到。那個男人滿臉的不可置信,又驚又怒,如同被戲耍了一般的暴跳如雷,青筋浮現,滿臉猙獰,雙目赤紅爬滿血絲,大怒的模樣宛如惡鬼。

楚婉清只覺得暢快,大笑,狂笑,火上澆油的諷刺:“以後記得找人練練,把迷魂術下在蛋裏,看上哪個男人就去捅兩下,別忘了自己的部下也要捅捅,省的一碗水端不平,部下吃醋鬧你!”

那人果然怒不可赦,不想再聽刺耳話語,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怒極之下力道那樣大,哢嚓一聲,掐斷了她的脖子。

受到如此羞辱,怕是恨不得把她撕了餵狗吧,拖去亂葬崗棄屍其實也差不多,他不會不知道亂葬崗是個什麽情形,野獸出沒,屍體丟在這裏只會死無全屍。

自己居然沒死,楚婉清也覺得十分意外,她摔死自己的孩子就沒想過還能活。

父王死了,父王舊部不可靠,她被關在後院作為階下囚三年,與外界隔絕,就算逃出牢籠又能做什麽,失去權勢地位,像她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柔弱女子根本無法在亂世裏求生,偏生還有一副好相貌,叫別人抓去當玩物都算輕的,更差的是當很多人的玩物。

直到瞧見葉飛霜的肚子,親自感受到胎動,楚婉清忽然覺得自己果然命不該絕,不然怎麽會遇到如此稀奇的事情呢。

男人懷孕,聞所未聞。

女人能生孩子,所以就應該生孩子,要為孩子奉獻一切。那男人要是能生孩子,是不是也應該生孩子,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再強硬的男人生過孩子就會軟化,為了孩子咽下一切屈辱痛苦,忍受所有的苦難?

楚婉清很想看看,男人為女人制定的規矩,他們自己能不能遵守。

若換到他們自己身上就換一副嘴臉,說明他們明白的很。

楚婉清腦子裏轉的飛快,從淪為階下囚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興奮雀躍過,怕嚇到對方暴露出自己的意圖,她竭力收斂情緒,溫柔的問:“這孩子的娘是誰?”

葉飛霜:“……”

她雖這麽問,目光卻飄向黎畫,以她古樸的思想,還沒想過男人和男人生孩子的可能性。

楚婉清憂心忡忡,苦口婆心的說:“既然有了孩子,千萬別任性,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莫要因為一時的爭執傷了和氣。”

黎畫:“這怕是不能吧。我已經有人了,他最多只能當我第二十九房侍妾,夫妻兩字不合適。”

葉飛霜氣得鼻子都歪了,正想破口大罵,卻聽見楚婉清語重心長道:“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別跟自己妻主置氣,你要多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孩子不能沒有娘啊。”

這一口反轉的爹系話語差點沒梗死葉飛霜。

這姑娘哪裏來的?!

房間的門被推開,裴容含笑站在門口,“打攪到你們了嗎?”

黎畫立馬道:“沒有。”

裴容依靠著門框,右手擡起,一只黑色鳳尾蝶落在上面,“有個新消息,想要聽一聽嗎?”

黎畫:“要,是什麽消息?”

裴容:“據說錦城裏最有權勢的那個將軍昨夜剛死了一個備受寵愛的側室夫人,現在正忙著辦喪事,很多人跑去吊念,感嘆將軍對愛妾的情深意重,可憐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失去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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