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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在這響聲裏暗下決心(1500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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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拎起煮的咕嘟冒泡的玻璃茶壺,將茶倒在茶盞裏,看魏宇澈將倉庫裏的存料搬出來,一一碼好。

新材料得處理,她抽空把燒火爐子上下收拾了一遍,推到院子裏晾了一天,現在燒了點火,試試看效果。

她將茶杯在鼻尖聞了聞。從這茶來看,這爐子還是挺頂用的。

招聘啟事貼了兩天,孫姨跟張老太那裏也沒傳來一個信兒。

魏宇澈清早去買菜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巷子口的都已經被交通飯店招服務員的新廣告蓋住了。

他跟梁舒抱怨,“這也太不厚道了,還街坊鄰居呢,都不看看位置的。”

她語氣平淡:“這東西強求不來的。”

魏宇澈:“你真的不考慮改一下招聘內容嗎?”立馬接上,“你別誤會,我說的可不是讓你改掉招聘對象。我的意思是工作詳情,怎麽著都改靠譜一點兒吧。”

“不用。”梁舒搖頭,“來的人多了,難選。”

魏宇澈呵呵了。

現在根本不是她做不出選擇的問題,是根本就沒人來讓她選擇好嗎?

梁舒擡頭:“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做什麽?”

“我們吃火鍋吧。”

“啥?”魏宇澈跟不上這跳躍的思維,接著看了看竹材擺得擠擠攘攘的院子,反問,“現在?”

“冰箱裏有我上次買的肥牛,你去買盒火鍋底料回來就行了。”她布局著,“順便叫上鐘靈秀他們。”

都回來這麽長時間了,還沒告訴他們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今天正好是個機會。

“那爐子呢?”

“換個鍋燒水,火不用滅。”

他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可以嗎?”

梁舒:“你如果現在就立馬出發的話,就可以早點回來接應我。”

魏宇澈覺得在理,小跑著出了門,一路到商店門口停下,胸膛起伏著有些喘。

商店門口張老太的牌局剛散,看他滿頭大汗,麻將子也來不及收拾。

“哦呦,這是怎麽搞得?這麽著急做什麽呢?”

魏宇澈:“沒,沒事。奶奶,我要火鍋底料,您這兒有嗎?”

“有的有的。”張老太鉆到店裏,在鐵貨架上翻翻找找,“喏,你看看,大牌子,那個什麽撈的。”

魏宇澈接過來:“謝謝奶奶。”

“晚上就吃這個呀?”張老太問。

“對,我們準備煮火鍋呢。”魏宇澈答道。

張老太這麽多年的雷達動了:“你跟舒舒哦?”

“還有鐘靈秀跟她弟。”

“哦呦。”張老太語氣明顯失望了不少,“我還以為就你們倆呢,這麽著急。”

魏宇澈聽得出來其中意思,不好表態,只是笑笑,之後付了錢道謝就準備走。

“哦呦,你等一下哦。”張老太從櫃臺裏追出來,“我熬了梨膏呀,你帶點回去。”

魏宇澈不愛吃那玩意兒,正準備搖頭,讓她不用客氣,又聽張老太說:“再帶點給舒舒,她前幾天還說想吃的呀。”

他將拒絕的詞吞回去,點點頭,笑笑道:“那就謝謝奶奶了。”

兩瓶玻璃罐子一起遞到了他手上,魏宇澈小心地放袋子裏,用火鍋底料隔開,怕它們碰碎。

“對了,舒舒那邊招人是不是已經招到啦?”張老太問。

魏宇澈說:“還沒呢。她說不急。”

“啊?那她昨天來這兒把那什麽招聘單子拿走了做啥?”

魏宇澈一楞:“她把單子拿走了?”

“是啊,我當時忙著,沒來得及問呢,我還以為人招好了。”張老太懷疑道,“她不會是準備走了吧?”

魏宇澈沒說話,張老太繼續講:“澈澈,你不要怪我多嘴的啊。實在是上林你也曉得的,地方小,留不住什麽人。”

何況梁舒在大家眼裏還算個有“前科”的。

當年她考上了蔚大,街坊鄰居的也都為她高興,梁晟就不用講了,雖然嘴上謙虛,但是眼睛裏簡直不要太得意。結果大學才讀了一年她說走就走了,給梁晟氣了個踉蹌。

魏宇澈抿了抿嘴角,心裏也開始有些拿不準,但面上卻不顯:“奶奶,你放心吧,我問過了,她說不走的。”

“哦呦,那就好啦。”張老太接著說,“你們年輕人啊,創業難是肯定的,吃點苦是好事。這話,你也幫我跟舒舒講。千萬不要有思想負擔,也不要覺得念了書還待在家裏是件丟臉的事情,這裏是你們家曉得嗎?家裏人是不會嫌棄你們的。”

魏宇澈點頭:“您放心,這些我都會跟她講的。”

張老太笑:“你們倆小時候天天打架,沒想到現在長大了關系還變好了。”

“我沒呢,都是她打我。那會兒梁舒有我爸媽撐腰呢,我哪裏敢跟她真作對啊。”

“哦呦,舒舒乖得哦,以前管你那是在拉你呀。你小時候,小混蛋的呀。”

游戲打架,夜不歸宿,學得爛光知道花錢,這樣一想是挺混蛋的。

魏宇澈笑了,點點頭說:“我知道的。”

他跟梁舒雖然是對頭,但捱不住家裏倆長輩關系好。

梁舒父母都在各自領域忙著到處跑,把她丟在烏川,每月回來看看。

魏宇澈比她好一點,他爸媽幾乎每天都回,就是作息跟他對不大上,但周末也都抽時間陪他。

梁舒總是會在魏宇澈媽媽的邀請下,過來打打牙祭。順便在魏叔叔批評教育魏宇澈的時候做一下正面表率,成為“你看看人家梁舒·····”這種句式的組成成分。

後來魏宇澈家生意越做越大,魏爸媽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等到上了高中,他們倆就雙雙成為了“留守兒童”。

梁舒跟魏宇澈不一樣,在長輩們面前永遠乖巧聽話,成績又一騎絕塵。

得益於如此正面的印象,魏宇澈媽媽授予了梁舒很大的“權利”,其中意思用個誇張的手法可以概括為“打死魏宇澈也沒關系”。

梁舒吃了人家那麽多年飯,不好意思不管。盡管有“尚方寶劍”,她也不輕易動手,大部分時候會選擇一種“柔和”的方式——動嘴。

她小小地告上一狀,魏宇澈這個星期零花錢就得削減掉一半兒,妥妥地拿捏住命門了。

在魏宇澈看來,這還不如動手呢。畢竟梁舒的擊打能力,還是在自己的可承受範圍之內的。這不能“擺闊”了,影響他在“朋友”中的威望,才是真的要命。

他那時候每天被叫起來,滿臉都寫著“煩死了”,卻只敢發發牢騷,不敢真槍實彈地跟梁舒過不去。

好不容易捱到高中畢業,尚方寶劍過有效期了,他退學重新高考也上了蔚大。沒等他親自到梁舒面前嘚瑟上一回,她這個“諫言大臣”就沒影兒了。

他真的特別特別生氣,比零花錢扣沒了都要生氣。

有一年,有部英劇特別出圈兒。

魏宇澈看見裏邊兒男主角笨拙地跟女主抱怨說:“你不能親了一個人,又對他不好,這樣會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這句式也能套自己身上。

梁舒不能管了他,又突然跑掉,這樣會讓他摸不著頭腦的。

而現在,魏宇澈有種刑偵劇終於又看到兇手的感覺。

他形容不大好,反正就是覺得好幾年摸不著的頭腦,這次又回到掌心了。

所以······

提溜的袋子裏,兩罐梨膏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當啷當啷的。

魏宇澈就在這響聲裏下定決心。

所以他現在說什麽都要把自己這腦袋焊在她掌心不可。

第25章 這倆聊起這種事情的時候,語氣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然啊?

鐘靈秀他們還要開店,來不來的另說。

梁舒也想到了這一點,爐子上換了鍋以後就給鐘靈秀打了電話,說自己有大事宣布,如果她不是很忙的話最好過來一趟。

今天是工作日,酒館人本來就不是很多,加上她語氣嚴肅又神秘,鐘靈秀當場就答應過來了。

一路上,她還在跟鐘靈陽猜測到底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院門推開,滿地竹子,穿著碎花圍裙的魏宇澈端了兩盤肉,挑空處落腳,姿態有些芭蕾的味道。

鐘靈秀姐弟倆忍了又忍,最後不約而同地握拳掩唇地咳了咳。

“快進來。”魏宇澈說完,想到白天不請自來的高嘯寒,補上了句,“把門帶上。”

“你這是什麽打扮,家庭煮夫?”鐘靈陽扯了扯他的圍裙邊。

魏宇澈拍掉他的手,“你懂個屁,這叫田園風。”

梁舒拎著四把竹椅,從廳堂裏出來,“哎喲,來了啊。”

夜幕漸起,小院裏的燈亮起。爐子裏木料燒得劈啪作響,煮了好久的火鍋在揭蓋的那一瞬間,喚醒院子裏的每一個味蕾。

魏宇澈卸下圍裙,折好搭在椅子上,提前開始下菜。

鐘靈陽眼睛尖,看到他脖子上的還未好完全的紅痕,問道:“你那兒怎麽回事?打架他們還撓你?”

兩個人打架進局子的事兒沒瞞著他們,鐘靈秀還嚷嚷著要蹲守著再給那三個敗類打一頓,不過被梁舒駁回了。

魏宇澈忙著下菜,朝旁邊一昂下巴:“還不是梁舒咳咳咳······”教唆女兒行兇。

他離得太近,被辣椒嗆到近乎失聲。

“哈?”鐘靈秀大驚失色。

這是梁舒抓的?

她跟鐘靈陽對了個眼神,從彼此那裏都看出了驚疑。

梁舒跟魏宇澈,他們倆好了?

梁舒餵完小梨花回到桌邊,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一樣了。但具體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火鍋是全辣的,幾口下去,大家紛紛擼起了袖子。

鐘靈陽帶了酒過來,倒到梁舒那裏的時候,她只要了半杯。

鐘靈秀說:“在自己家摳摳搜搜像什麽話?”

梁舒往杯子裏摻了些檸檬水,“我現在喝不了多少了,沒保持住。”

酒精可實在算不上什麽太好的東西,尤其是對她來講。

她曾經沈溺於酒精帶來的狀態裏,但很快又覺得厭倦,宿醉後帶來的巨大的空虛無法填補,那種毫無把握的感覺讓她覺得惶恐。

但是不管哪一個階段她是如何選擇的,她都不允許自己滿身酒氣地拿起刻刀。對她而言,那是對這份工作的不上心,更是對徽派竹刻這門手藝的不尊重。

魏宇澈從中打岔,“她不懂,我們喝就好了。”

幾人吵嚷嚷地一起碰杯,梁舒臉上的笑就沒撇下過。

酒過三巡,到底還是鐘靈秀按捺不住。

鐘靈陽在自家親姐的示意下清了清喉嚨問:“對了梁舒,你不是說有事兒要跟我們講嗎?什麽事兒啊?”

梁舒剛從魏宇澈筷下奪過一片燙好的毛肚迅速塞到嘴裏,邊嚼邊得意地沖他揚眉。

鐘靈秀在一邊幫腔:“是啊是啊,我們都做好準備了,你們倆就說吧。”

梁舒嘴裏還在嚼著東西,含糊說:“你們也都看到了。”

鐘靈秀心一揪,跟鐘靈陽對視一眼。還真是這事兒。

果然,書上說的都是對的。

越是死對頭的倆人,越容易成一對。

鐘靈秀靠著椅背,老神在在:“你倆可真行。”

“我是真的一點沒看出來。”鐘靈陽同樣語氣唏噓。

梁舒轉了轉臉,四處打量一番:“沒有啊,我覺得挺明顯的。”

“那不問誰能知道呢?”鐘靈秀說。

梁舒看向魏宇澈:“你跟他們說了?”

魏宇澈攤了攤手:“我沒有啊。這幾天我都快被你壓榨幹凈了,哪裏有時間跟他們說啊。”

梁舒鄙視道:“那是你自己不中用。”

鐘靈秀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救了命了,她聽見了什麽?壓榨幹凈?不中用。

這倆聊起這種事情的時候,語氣能不能不要這麽自然啊?

梁舒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話裏的迷惑性,而是給她順了順背,才說:“不就是做竹刻嗎?你至於這麽激動嗎?”

鐘靈秀點點頭,“我就說你們倆不對勁兒,我早就······啥?”

馬後炮的話還沒說完,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剛才聽耳朵裏的,跟自己想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兒。

“竹刻哦,你是說竹刻哦。不是你倆談戀愛了哦?”鐘靈陽在旁邊再三確定。

魏宇澈覺得這個“倆”裏應該包括了自己。

“啊?”這下換梁舒懵了,“什麽戀愛?”

“就是你們倆啊。”鐘靈秀嗓子啞著依舊活躍在吃瓜一線,“你們不是在談嗎?”

“誰腦子抽了跟他談戀愛啊。”梁舒瞪大了眼睛。

魏宇澈同樣反應激烈,只不過重點有些偏:“梁舒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叫腦子抽了,跟我談戀愛怎麽了?很丟人嗎?”

梁舒:“我沒說丟人。”

“你沒說,但你就是這個意思好嗎?”

“我的意思是不會跟你談戀愛。”

魏宇澈冷笑一聲,沒頭沒腦地說:“渣女。”

“誰渣了,你人身攻擊要負法律責任的。”梁舒被這個酒蒙子刺激得上頭,跟他對起線來。

魏宇澈將自己知道的名字全部抖了出來,從青春期開始一個不落,數完得意洋洋:“我哪一個名字記錯了嗎?”

“記得這麽清楚,幹嘛?他們是你情敵啊?”

“你少自戀了。”

“我拜托了,明明是你更自戀好吧。”

魏宇澈耳朵都憋紅了:“你自戀,你收到情書還要跟我面前晃兩圈。”

“你不自戀?你發現自己沒收到,還去跟我外公面前告我早戀。”

“哈,你還敢說告狀。小學三年級,你打架輸給我,轉頭跟我媽面前假哭。”

“哇,魏宇澈,你馬上三十了,還惦記著三年級的事兒呢。”

“誰三十了!我今年明明才二十五好嗎?”

“這又不記得自己三年級學過四舍五入了?”

局勢遠遠超出了鐘靈秀跟鐘靈陽的可控範圍,兩個人楞是一句話都插不上,只能看著他們爭得面紅耳赤。

在梁舒擼起袖子,疑似準備動手的時候,為了防止事態進一步不可控制,他們倆只能硬著頭皮入場。

一人按倒一個,讓他們冷靜一點。

鐘靈秀做了個抓脖子的手勢,“那那個呢,這個,不是說都是梁舒的原因嗎?”

魏宇澈臉色通紅:“我話沒說完,是梁舒的女兒,她的貓。”

梁舒立刻反應過來:“原來是你剛才說話含糊不清,誣陷我。”

“我誣陷你什麽了,是他倆沒聽清楚好嗎?”

梁舒冷笑:“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鐘靈秀再次匆忙叫停:“啊,我們的錯,我們的錯。”

鐘靈陽:“誤會,一場誤會。”

魏宇澈跟梁舒對視一眼,紛紛氣憤地別開頭,相看兩厭。

“還沒詳細說呢,竹刻,竹刻到底什麽情況。”鐘靈秀趕緊轉移話題。

談到這裏,梁舒心情稍稍平靜了些,將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鐘靈陽恍然大悟:“所以,那個騙······咳咳,那個人就是你哦。”

魏宇澈冷哼:“沒錯,而我現在是甲方,是她領導。”

梁舒表情無語。他也就只有這點東西可以拿出來炫耀的了,實際上呢,三次機會的生殺大權還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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