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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貓貓,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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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宇澈在一陣異樣的觸覺中醒來,胸口悶得發慌,像是壓了塊磚頭。

迷迷糊糊睜眼,首先看到就是毛絨絨的“獅子頭”,再往下是在他胸前肆虐的一雙“山竹”,左腿毛色雪白,右腿花色“紋身”布滿。

魏宇澈一下子清醒過來,身子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梁舒那只“心意相通”的小梨花,不知從哪裏鉆進的房間,這會兒正在低著頭專心踩奶,被他動作驚到後,擡起玻璃珠般的眼睛,長窄的瞳孔在白天看起來略顯威武強悍。

“餵。”魏宇澈叫她。

小梨花耳朵動了動,眼睛一瞇,張嘴打了個哈欠,隱隱透著拽,跟昨夜梁舒在場時的慫包樣兒判若兩貓。

“你這是什麽意思?”魏宇澈跟人相處還行,對著貓就是一頭霧水,問,“困了?”

迄今為止,還沒有一項可靠的研究能夠證明所有貓咪都能聽懂人話。

小梨花擡爪蹭了蹭臉,又接著落爪在他胸前,“山竹”用力一按,露出有些尖的指甲。

“你什麽意思,耍流氓啊?”魏宇澈狠狠地被震懾住了,不敢輕舉妄動,意圖走道理路線,“我跟你說,你這樣不行的啊。你是個女孩子,男女授受不親。”

小梨花擡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往前挪了兩步。

魏宇澈胸膛遭重壓,嘟囔道:“梁舒給你吃什麽了,怎麽給你養的這麽重。”

小梨花張嘴哈他,露出尖尖的牙。

魏宇澈樂了,枕著胳膊說:“喲,這句聽懂啦?”

但很快他就樂不出來了。

軟糯的山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襲來,左右開弓。

本能驅使著魏宇澈快速做出反應偏頭應對。

兩秒後,小梨花收回武器,踩他鎖骨一躍離開,之後迅速爬上窗戶,從縫裏溜上屋檐,奏響一陣乒乓叮啷。

五分鐘後,魏宇澈急匆匆收拾了一下就沖到了梁舒的院子裏。

剛才威武雄壯的小梨花,現在正乖巧地趴在梁舒的工作桌邊。

梁舒將竹筒固定在桌前,沿著畫好的輪廓線打坯。

大平刀角度刁鉆地在那狹小的竹筒上行走,刮過肌理,露出裏面黃紅色纖維。

魏宇澈不敢打擾,他雖然不做這個,但從小在環境裏耳濡目染,更知道梁舒的習慣。

竹刻講究心境,比起可以熟能生巧的技藝,可以快速進入狀態才更考驗性格。

而梁舒兩者皆有,就好像她生下來就該是做這一行當的。

在她捧回獎杯同時再不碰竹刻之後,魏慶弘還常常感嘆:“老梁家那個外孫,不幹竹刻都可惜了。”

有天賦又努力,魏宇澈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促使她頭也不回的放棄並離開。

現在看到她重新撿起刻刀。一直以來懸而未決的那塊兒,終於在這麽多年後得以重新填上。

他只覺得放心。

小梨花換了個邊曬太陽,看到慘遭自己毒爪的受害者,不僅毫不心虛,還懶洋洋地“喵”了聲。

“噓。”魏宇澈對小貓咪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梁舒笑了聲,放下刀,“你進門這動靜,昏迷都要被吵醒了,還怕她打攪到我?”

魏宇澈撓了撓頭,原本就亂糟糟的頭發變得更加奇怪。

“你這是什麽打扮?”梁舒抽出一邊的濕巾擦了擦手,“這可都要到中午了,現在來我這兒討早飯吃可什麽都沒有。”

魏宇澈走近,扯開領子,指著“案發現場”說:“你自己看看。”

左邊臉頰一截紅痕,右邊脖子還有三道橫著的一直蔓延到喉結凸起,鎖骨處的爪印傷口更深,不僅皮竄到了底下,還在往外冒著血。

“這是怎麽了?”梁舒一臉驚訝。

“你問你女兒。”

梁舒立刻反應過來,偏頭去看:“小梨花!”

然而兇手早就嗅到了不對,已經光速溜走,逃亡途中還絆倒花盆一個。

她來不及追責,看了兩眼他的傷口,起身往廳堂走:“你等等,我去拿東西給你處理一下。”

魏宇澈松開衣領,抱著手湊到桌邊去看竹筒。

她做的是個筆筒,坯子打了一半,墨水鋼筆繪的圖樣還剩一半沒推。

但見峻嶺奇松,凜若冰霜,松下僧人面容平和寧靜,手上一把木魚,犍稚似下又上。

魏宇澈在美術上是一塊榆木,既看不懂畫中意境,也不明白徽州新安畫派所推崇的師法自然究竟是什麽。但這不妨礙他從這密密叢叢的瘦削線條裏,評估出這東西多難做。

多年不見,梁舒做的越來越繁覆了,而從那利落的刀痕來看,她的功力並沒有因為擱置的幾年而倒退,甚至還愈發精細。

果然是“天生做這個的”。

他正思索著,梁舒已經拎著藥箱子出來了。

“楞著幹什麽?”她將他按在椅子上,接著彎腰托住他的下巴,“讓我看看。”

下巴溫熱的觸感一點點升溫,他們距離有些近,近到魏宇澈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子,手扶在椅子把手上不停摩挲著上頭的雕花。

太陽將空氣裏的浮塵都照得發亮,穿過木欄桿落下光影,其中一束,剛好從梁舒眼前穿過,在她垂著的睫毛上輕輕顫動。

梁舒忙著查看傷口,吐氣都灑在了他皮膚上:“你怎麽也不躲一躲?”

魏宇澈不說話默認。他覺得坦白自己躲了但沒躲過的話,明顯比忘了躲要更丟臉一點。

梁舒先倒了涼水兌了點鹽,將幾處傷口都沖了沖。接著又從藥箱裏找出一大瓶碘伏,擰開倒出一點放瓶蓋上,取棉簽沾濕。

“我自己······”魏宇澈伸手要去接。

梁舒擡手躲開,打斷他說:“怎麽,你眼睛能摳出來掛著看啊?”

魏宇澈:“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我好好說話,你好好配合了嗎?”梁舒將他的頭往旁邊用力一撇,力道大得像是給了他一巴掌,“磨磨唧唧的。”

魏宇澈說:“你輕點行不行?”

“別亂動。”

她說著,手掌又貼過來,虎口鉗住他的下巴,溫溫熱熱的。

棉簽輕輕貼著臉頰傷口,又濕又涼,卻沒有想象中的疼。

梁舒動作輕柔,一邊擦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沒讀出什麽異樣,也算是放下心來。

他來得匆忙,胡子都沒來得及刮,下巴冒著青短的茬兒,棉簽輕輕拂過就被勾出幾根白絮。

梁舒要去撚,剛碰到手就被捉住。

魏宇澈神色不大自然:“你做什麽?”

梁舒不說話,伸出指頭來回搓著他刺刺的胡茬兒。

之後給他展示了一下指尖黏下的棉絮,有些嫌棄:“你這胡子就不能剃剃嗎?”

魏宇澈抿著唇,崩出下巴的痕給她看:“你覺得我現在能拿刮胡刀蹭來蹭去嗎?”

“對不起,我替小梨花跟你道歉。”

女不教,母之過。

梁舒從沒有要賴賬的意思,接著又叮囑他:“你下次關好門窗。”

小梨花閑不住,偏偏膽子又小,出去見人是萬萬不敢的,正好借著矮墻在兩邊院子撒野,倒是很勇。

之前魏宇澈沒回來,隔壁沒人,梁舒就不知道逮了她多少次,只是問題不大,也就沒怎麽批評教育。結果今天這下,可算是捅了簍子了。

梁舒一邊給他擦傷口,一邊深刻反思自己的教育問題。心裏決定扣掉小梨花兩天的雞胸肉,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鎖骨的傷最深,尤其扒拉下來的死皮半掛著蹭不下來。

鑷子太硬,梁舒用酒精洗了手,摸上他的鎖骨,配合著行動。

魏宇澈覺得她這手法有點像《武林外傳》裏那個算命師傅整的摸骨。

柔軟的指腹貼在傷口邊,酒精的火辣都被這溫度沖散了,只剩下微微的麻。

他扯著領子,大氣都不敢出,視線不自覺黏在她認真的神情上,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一番,莫名覺得渴。

這動作落到梁舒眼裏,她擡頭,難得安慰說:“沒事兒啊,別怕。”

魏宇澈一頓,臉上升起熱,不自然地別過臉,耳朵微紅,說:“怕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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