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林霄的黑色轎車內，顧顏，顧林霄，趙小瑜三人正同時擠在後排座位，趙小瑜坐在中間，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商許交給她的包裹，一旁的顧顏已經亟不可待地伸手要幫忙，卻被趙小瑜一手拍開。

“你別亂動，這張紙藏了十幾年了，老化嚴重，脆得很，說不定你一碰就碎了！”

“那行，你來，你來！”顧顏果真不敢亂動，只是一雙眼睛還緊緊盯著。

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燥熱了，車外的陽光熱烈，照得車內溫度緩緩上升，三個人挨在一起盯著那張泛黃發黴的協議書，身子皆是冒了一層汗。

“趙小瑜，你從哪兒雇傭的人，這麽厲害！”顧顏看得傻眼了，蒼白虛弱的臉也終於有了幾分氣色。

“秘密，你把這個送回霍家，只有他們有能力保護好，下面的事就要由你親自來做了。”趙小瑜將包裹提交給顧顏，“記住，小心保管！”

顧顏走後，車內還留下兩人，趙小瑜成功交接完畢，心裏終於松了口氣。

“我們把顧佑一個人留在病房，不出事吧？”趙小瑜隨口問道。

“切，有什麽事？那個傻子裝傻，還以為自己瞞過了我，不必去理會。”顧林霄不屑一笑。

“你早就知道他裝傻？”

“前陣子才知道的，剛開始還真被他騙過一段時間，天天給他端茶倒水的......不過，整天聽他‘哥哥’‘哥哥’的叫喚，感覺也不錯，畢竟我比他小，平時哪兒有機會聽他喊我哥？”顧林霄嘴角一揚，顯得有幾分得意。

“你們兩個，真是夠幼稚的.......”

沒過多久，顧景被A市與S市公安機關聯合調查的事便傳開了，證據確鑿，又是由當年出事夫妻的親生女兒舉報，案件審查的流程走得很快，顧景鋃鐺入獄的日子也終於到了。

還是那句話，報應終究會到來，或早，或晚。

顧景正式被判刑的那天，審判庭的觀眾席上卻沒有顧顏的身影，她的病情突然加重，好些日子沒有離開過醫院了。

趙小瑜拎著一籃子水果，一個人找到顧顏所在的私人醫院，再次見到這個顧家大小姐時，一切已經全然不同。

她躺在窗邊的病床上，鼻間插著一根透明的輸氣管，眼窩深陷，臉頰上已經瘦削到不剩下幾塊肉，像個年邁的老太太。

“你來了？”顧顏眼珠子朝門口一掃，硬生生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微笑。

趙小瑜將果籃放下，“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別人？”

“為什麽要告訴他們？我現在的樣子很好看麽？我不要。”顧顏淺笑，緩緩吐出一口氣：“這些年，我一向是那麽漂亮貴氣，就算大小姐的身份是假的......咳咳......咳咳”

“少說點話，要喝水嗎？”趙小瑜起身，正要拿起一旁的水壺倒水。

“不喝，謝謝！”顧顏擺手，“趙小瑜，你看，我都快死了，你能不能跟我說實話？”

“你想問什麽？”

顧顏喘了一口氣：“......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好久之前就想問，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告訴我真話，我總覺得，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你是......外國間諜麽？呵呵呵......”

她用開玩笑的語氣開始胡亂猜測：“或者......你是重生來的？或者你有超能力？你到底是怎麽搞到顧景當年的協議書的？這兩年發生的一切的事件，好像都與你相關，你真的只是一個普通女孩麽？”

趙小瑜望著窗外的天空，湛藍，她想到了她剛到地球的那天，天氣沒有這般好，那天下了暴雨，飛行器將她送到地面後便瞬間消失，留下她一個人在空地上淋雨，她一擡頭，只能瞧見烏青的天色，直線落下的雨滴。

“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顧顏肯定道。

趙小瑜沒有接過話題，而是直白問道：“你還有多少天？”

顧顏輕笑：“怎麽？開始同情我了？看運氣吧，運氣好的話，一個月，運氣不好的話，今晚吧！”

她又是那般不正經地開起玩笑，弄得人不知該笑不該笑。

“所以你趕緊現在告訴我，以後就沒有機會了，我會將你的秘密帶進墳墓。”

趙小瑜搖頭：“我怕我說了，你也不信，我告訴你，我是外星人，你信嗎？”

顧顏的笑容定住，足足半響沒有出聲。

“怎麽覺得比重生還扯啊？”她又笑了。

趙小瑜拿起一旁的蘋果開始削皮，手法流暢，“沒騙你，你看，我們外星人削蘋果皮都比你們快。”

“呵呵呵.....”顧顏被她逗笑了，咯咯笑個不停。

顧顏又順著她的話題：“那你們來地球幹嘛？”

“談戀愛”

“撲哧哈哈哈......真扯......”

趙小瑜將削好皮的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戳了幾塊遞過去。

顧顏：“你看我現在這樣，還吃得下這麽硬的東西嘛？我感覺我的牙都快掉了......”

趙小瑜放下手，“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要說實話啊。”

顧顏來了興趣：“你還有好奇別人八卦的時候？”

“你到底喜歡誰？顧佑，顧林霄？還是那個霍源珈？”

顧顏睫毛微顫，唇邊的微笑有點僵住，“我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顧佑，我小時候喜歡顧林霄，但是他性子特別冷，我又是養女，根本不敢跟他多走近，但是顧佑就不一樣了，他是私生子，在顧家的地位本就不高，又不喜歡討好長輩，那會兒他的日子不好過，我的日子也不好過，我們兩個人就抱團取暖，相互依靠，怎麽說，弱者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他後來是真的喜歡上了我，但我對他，只有親情......”

“真的只有親情？”趙小瑜輕聲道：“我倒覺得，你對顧林霄的感情是對強者的傾慕，也就是慕強，因為你從小沒有安全感，對強大的人自然會有一種向往依戀的感覺。”

顧顏側頭看她，“你又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不知道，直覺吧，你一直把顧林霄當做得不到的珍寶，把顧佑當作理所當然的陪伴品，或許有一天，當你真正得到顧林霄的時候，你就會感到失落，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呵呵呵......感覺你說的也有道理，或許直到我死了，都搞不清楚自己愛的到底是誰？”顧顏無力地輕笑幾聲，眼底之下，是化不開的疲憊。

趙小瑜：“這很簡單，你問自己，最後的時刻裏，你最想見到的是誰？”

“我現在誰都不想見，我這副樣子，一定會嚇到他們，還是讓那個漂亮驕縱的顧顏成為他們唯一的回憶吧......”

“如果我有辦法，讓你能看見他，而他卻看不見你呢？”趙小瑜問：“那你會選誰？”

“如果......”顧顏仿佛陷入了思索，半響她又擡頭說：“沒有如果，你這個假設不成立，我也不需要回答。”

趙小瑜從包裏拿出一個腕表大小的儀器，“這是隱身儀，我可以把你想見的人約到這裏，然後讓你隱身，這樣，假設就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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