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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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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夫人,在家裏麽?”人牙子張大敲著秦玉麟的院門。

“什麽事?”一大早地,他還沒送顧思博出門,父子兩正在吃早飯。

“上次你說要買個婢子,我那有個好的,你還要不要?”張大在門口說。

“不要了。”秦玉麟搖頭說:“我一家馬上就要搬走,要來也沒用。”

張大認識秦玉麟,知道他在花城剛剛起勢,好奇得很,“怎地就要走了,你的茶樓和書院不要啦?”他倒是挺羨慕的,一個夫人家家,有這麽多財產在手,也不怪他連當官的都看不上,更別說一個老師。

“要的,交給別人打理也是一樣。”秦玉麟說得簡單。

“哦哦,那倒也是。”張大連忙應說,顯得自己也是懂的。

秦玉麟不與他多講,纏了幾句張大就走了。顧思博在飯桌上滴溜著眼睛,對秦玉麟說:“爹爹要搬家去哪兒?”

回花城也三十天有了,顧思博馬上就放假。秦玉麟挺想帶他回一趟陵州,他說:“咱們去你外祖父家裏好不?”

“外祖父家裏好遠。”顧思博說:“我想父親那裏。”

“你想他了?”秦玉麟問說,提起顧遠樟,他心下茫然,好似還沒準備好要怎麽安置這個人。這段時間他也沒消息來了,想必已經想開了。那他是不是不去招惹的好。

頭一次,秦玉麟有猶豫不決的情緒。

“嗯,我想父親。”

“你不是說他大笨蛋嗎,怎麽還想他?”秦玉麟為他夾了一塊蛋羹,蒸得有點老,不軟呼。

“他是大笨蛋,可是他是我父親。”顧思博歪頭說。

秦玉麟大概了解兒子的意思,就算顧遠樟再笨,那也是他父親,他不會嫌棄他,而是包容他。“兒子,他要是有你一半聰明就好了。”顧思博的心性和聰明,應該沒有顧遠樟的什麽事,完全是遺傳自他的。

“嗯,爹爹可以教教他呀。”

“笨蛋是學不精的,不然這世界上就沒有傻瓜了。”秦玉麟說著,突然闊然開朗。也不勉強了,就像自己說的,笨蛋學得精哪裏還會有傻瓜。沒有傻瓜的世界,那會亂套的。

“哦,那我們可以幫幫他呀。”

“怎麽幫?”秦玉麟挑眉,不知道顧思博還會說什麽。

“唔……不要讓他被騙了,告訴他他是笨蛋,要聽爹爹的話。”

“嗤!行啊,你去和他說。”秦玉麟笑起來,摸摸兒子的腦袋,這小玩意怎麽就這麽聰明呢。

“嘻嘻嘻。”

吃飽飯出門去,秦玉麟趁著顧思博還沒放假這幾天,對手下的產業盤點了一下。該交代的交代,他也許會有一段時間不回來。另外,書院那邊也是要和魏巖談一談。

聽他說,白琦下一個學季之後就會離開書院。來問秦玉麟的意思,秦玉麟有什麽意思,自然是允的。人各有志,看白琦的性格和背景,也不是能當老師一輩子的人。走了也好,省得兩邊為難。

還有就是顧思博,魏巖讓秦玉麟一定要帶顧思博回來。秦玉麟卻不敢答應他,誰知道回去了又是什麽光景呢。他現在正是茫然的時間,想來回到秦爹身邊待一陣子也是好的。

那些以後的事情,他暫時想不到。

“你近來變了許多,你自己可有察覺到?”臨走時,魏巖與他說了一句。

“是吧。”這一次是自己的選擇,怎麽可能不變。

一月初,秦玉麟帶著顧思博去了沂州。再一次走進這個城門,他已經決定好了他和顧遠樟的路,即便不是那麽和諧美滿,應該也能相安無事地一起待著。

顧遠樟剛剛忙完,一擡頭瞧見那雙日夜思念的人兒,說不激動是假的。卻想不明白,他們怎麽來了?

“父親。”顧思博喊他,雖然不像從前那樣飛奔過去,卻也是走到了他懷裏。

“哎!”顧遠樟親昵地抱住兒子,然後擡頭瞧秦玉麟,“夫人?”怎地來了“快過年了,我想回一趟陵州,你有空沒有?”秦玉麟直說,領著頭走在前頭。

“哦,倒是不忙。”顧遠樟跟著他的腳步,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長廊上,他低聲又問他:“你要回陵州……那你花城的產業不要了?”他心裏郁郁,若秦玉麟還在花城,至少離他近一些。

“要的,叫別人看著呢。我又不是不回來,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秦玉麟說,語氣變了,比以往更耐心回答他。

“是嗎?”顧遠樟也察覺到,他忍不住走近寫,與他肩並肩地走。而不時側頭看他的臉。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秦玉麟再一次說,剛才只是問有沒有空,那現在就是正面邀請。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顧遠樟點點頭說,側頭笑了,去仍然有些寡淡的面容。

“那你收拾東西,我們過幾天啟程。”秦玉麟也瞧瞧他,依著他現在的臉,回想他從前的臉,還是從前可愛些。

“好,我去收拾。”顧遠樟一路走,一路點頭聽他說,什麽都應下來。

一家三口團聚,今天的沂州府顯得異常溫馨,不再是平常的冷清寂寥。他們一同吃過午飯後,坐在一起喝茶。這般冷的天氣,秦玉麟只想縮進被窩裏。

“冷不冷?”顧遠樟關心地說,把暖和的暖手爐塞進秦玉麟的手裏。

“還算好的,沒有陵州冷。”秦玉麟握著暖手爐說,和往常一樣和顧遠樟坐在一起說話。“等到了陵州會更冷,我幾年沒回去了,恐怕會冷死我。”

“別說那個字。”顧遠樟捂住他的嘴,急忙說。

“別這麽迷信。”秦玉麟拿下他的手,不屑地笑起來說:“別說一個死字,我發的毒誓夠毒了吧,也不見我真的死了。”要是有用的話,他都死了好幾回了。

“都是我不好……”當初若不是他逼的,秦玉麟也不會發那樣的毒誓。顧遠樟想起來便難過,不知道如何是好。

“行了,你也不必一次一次地說你怎麽樣怎麽樣。”秦玉麟聽著煩,老實不客氣地說:“那些東西,我計較的話還用等你來自責,嘖。”在顧遠樟心裏不得了的事情,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

“我曉得你不計較,可我心裏難過。”顧遠樟被他說得低下頭,忍不住又蠕著嘴說。

“我讓你難過的時候你只管難過,我讓你笑著的時候你就給我笑著。”秦玉麟說,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滋生,他還是很習慣把顧遠樟當成自己的東西。

顧遠樟心頭一跳,不相信地擡頭看著他。“夫人?”難道他不曉得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瞧什麽,你不是一直求著我嗎?”秦玉麟說,出奇地有些不想去他的眼睛。他到不是認為自己沒面子。

“是……你的意思是……”顧遠樟語無倫次,心慌又心急地說:“可是,我想的那個?”

“你想的哪個?”秦玉麟問說。

顧遠樟低頭不語,不敢說出心裏的話。他突然害怕了,他不想秦玉麟再一次因為他而有什麽好歹。“沒有了……我沒想什麽。”

秦玉麟聽他的聲音都快哭了,便說:“那樣啊,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夫人。”顧遠樟擡頭說了句,有些兒委屈嗔怪的意味。

“那你應是不應我?”秦玉麟湊到他身前,雙眼壓迫著他說。

“應,我應你。”顧遠樟紅了眼眶,說出口的那一霎那什麽委屈都沒了,他伸手抱住秦玉麟,努力點頭說:“我求的就是你這句,我怎麽能不應。”就是死了也要應的啊。

“這麽幹脆,這會子就不怕毒誓了?”秦玉麟讓他抱著說。

顧遠樟身體一僵,想到那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誓,他心裏一陣揪緊。這如何是好,他絕望地放開秦玉麟,卻又舍不得地抱回來。不能放,放了就永遠失去了。

“讓我來承擔你的毒咒,讓我不得好死。”他死也要得回他的妻兒,不會放手。

“兒子說的沒錯,你當真是個大笨蛋。”秦玉麟戳戳他呆楞的臉頰,滿不在乎地說:“當初我只說了我不去纏你,又沒說你不能來纏我。”

“……”顧遠樟張著口,楞楞地望著秦玉麟。

“你瞧,哪一次我去纏過你,還不都是你來纏我?”秦玉麟看著他,認真說。

“是這樣嗎?”顧遠樟呆楞地想了半天,突然喜悅地笑起來,秦玉麟說的總不會錯的,他總是這樣覺得,“那就太好了,夫人。”是啊,秦玉麟從來沒纏過他。

剛才看見他哭喪著臉,秦玉麟便想安慰安慰,現在看他高興的臉,秦玉麟卻也不爽。憑什麽一個小小的歪理由你就理所當然地高興了,哼。

“好是好,不過你得聽清楚。”秦玉麟冷森森地對他笑,“以後要是再惹著我,你懂的。”

“是,我知道。”顧遠樟忙不疊地點頭,又喜又怕地看他。他曉得的,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真知道還是假知道?”秦玉麟尤不放過他。

“真知道,我真的知道了……”顧遠樟就像見了貓的耗子,想表現好,又不敢大聲。

“希望如此。”秦玉麟盯了他一會兒,然後才移開眼睛,換一種溫和的聲音說:“你對我好,我也不會對你壞。”

“嗯,嗯。”顧遠樟笑著點頭,他知道秦玉麟不說假話,這不是蒙他的。

“其他的就不多說,你也知道我的為人。”秦玉麟說。

“嗯,我知道。”顧遠樟一直看著他,眸子含情脈脈,又可憐乖覺。

秦玉麟看看他,拍拍身旁的軟榻說:“過來坐。”

“好。”顧遠樟應得飛快,動作卻小心翼翼,有些遲疑。他總害怕這是假的,秦玉麟根本是在逗他。於是那雙像一汪潭水似的眼睛又出賣了他的想法。

“不逗你,坐。”秦玉麟伸手拉著他坐下,而他緊張地往他身上摔去。秦玉麟順勢把他按到在榻上,居高臨下地說:“我是與你說認真的,這是我第一次給同一個人第二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

“嗯,不會讓你失望。”顧遠樟使勁地點頭說,手抓住秦玉麟的手臂,情緒有點激動。

“我相信你。”這也是秦玉麟第一次對一個人這麽說。不管怎麽樣,他不想做秦玉延口中那樣的人。他也是有感情,會對一個人全心全意。

“謝謝,夫人……”顧遠樟尤為感動,他拉起秦玉麟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角紅紅地看著他。

“要謝謝我,那就……”秦玉麟低頭吻住他的唇,讓後面兩個字融入二人的親吻中。

“好好愛你。”顧遠樟說,輕輕抱住失而覆得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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