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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八年七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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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有個名詞嗎?”園子「嗤嗤」地笑著說,“文雅點那叫「非禮」。他這要是還不是喜歡你,我把我的腦袋砍下來給你當球踢。”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倒也不用這麽暴力。”

“你信了?”她問我。

我說:“這不信也得信吧?混蛋啊,這都幾年前的事情了,從來不說。”

她沒好氣地拍了一下我:“你自己呢?你瞞得更久,誰知道?等等,我說,他也不知道你喜歡他吧?”

我把腦袋從被子裏抽出來,呆楞地想了一會兒,絕望地說:“對……”

他從來沒發現過。

因為我太厲害了。

這種時候想自己厲害未免也太傻了,我寧願我笨一點。

顯然其他三個人也是這樣想的,無語地嘆了口氣,緊接著園子和野薔薇幹勁十足地支棱起來,說:“那今天的茶話會就改名叫「勇敢睦月の愛の大作戰」怎麽樣?”

我:“哈?”

園子笑瞇瞇地說:“那麽,首先,我們來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顯而易見,雙方正處於兩情相悅的狀態——我太喜歡這個狀態,好辦。”

野薔薇點點頭,揮舞著拳頭說:“幹就完了!直接把他推倒,然後問他做不做——”

“那未免也太快了吧?!”我忍不住說。“而且,野薔薇,你平日裏都在看什麽書啊?”

她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看書。”

我:“很好,回去之後交一篇一千字的阿爾貝加繆的《鼠疫》的讀後感。”

“假期也要布置作業太沒人性了吧?!”

“收回收回!聊到哪裏去了!”園子一本正經地看著我說,“睦月女士,請你註意你現在的身份,你是一個求助者,而我們是協助者!”

我說:“對不起,我錯了,您繼續。”

園子滿意地點點頭:“野薔薇其實說的也不錯。你們老夫老妻這麽多年了,直接上就完事了。保證一次性成功,還沒有後顧之憂。”

我虛心請教:“那您認為哪個時間好呢?”

園子是個浪漫主義者,腦子裏的東西稀奇古怪亂七八糟。但不得不說她的這些小心思在愛情上無往不利,至少是把京極拿捏得死死的。

她咳嗽了一聲,一拍小蘭:“蘭,你也好好聽著。”

小蘭頓時紅了臉。

園子說:“這種時候想要給對方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時間、地點、氣氛、人物打扮四缺一不可。

首先我們選時間,白天晚上其實都可以。但一定要註意的是,要選人少的時候,選對方閑暇的時候,你得有足夠的時間去挑起他的……”

從頭聽到尾,我只能送上兩個字——「佩服」。

園子大人,不知道你的這方法有沒有在你阿真身上試過,說實在的,我覺得但凡你試過,你都會在末尾加上一句:“友情提示,體力值差距過大切勿嘗試”。

“你們今晚就可以去試一下。”她的末尾是這句話,“我等你們好消息嘿嘿。”

我下意識說:“今晚不行。”

她一楞,“為啥?”

我說:“明天還要去沖繩海邊玩。”

她表情空白了一瞬:“那就後天。”

“後天我們要返程……”

“你的決心不堅定啊睦月!”

我噤聲,野薔薇嘆著氣拍拍我的背:“老師,做人不能那麽慫。你這麽慫的話,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為了你們的幸福!”園子撲上來扒我的衣服,“本小姐決定手動送你上路!”

我:“別吧?!餵!”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自古以來做出學生扒老師衣服的只有野薔薇了。我面無表情地想,大逆不道,回去之後多加五十道數學題。

“好白啊……”野薔薇感嘆,“老師,你用的什麽身體乳?”

我說:“VE……”

“那東西能當身體乳?”

“挺好用的。”

“餵餵……”園子很嚴肅地說,“我說,睦月,你不會還是處吧?”

我攏上衣服,有點奇怪地說:“對啊……”

她尤為震驚:“那五條悟也是?!他還能用嗎?!”

我:“……”

我摸索手機:“我問他……”

她連忙抓住我的手:“別啊!問了他肯定會告訴阿真,那明天我就完了……”

我也只是開玩笑,要我問我也不敢。我把手機放下,她就松了口氣,嘀嘀咕咕地說:“禁欲二十八年,不愧是最強。他馬上就要變成魔法師了吧?”

我哭笑不得。

“不過這樣的話,確實得慢慢來了。”她吐了一下舌頭,意有所指地說,“男人沒開葷的時候小奶狗純情可愛,再不濟也是大狼狗貼心霸道。但是一旦開葷立馬就變成餓了八百年的饕餮了!三天下不來床都是正常。”

我震驚:“這是你的親身經歷嗎?”

小蘭也很震驚:“難怪那個時候我打電話你沒接!”

“咦,蘭沒有嘛?”

“新一很溫柔。”

野薔薇看看我們:“我覺得,我好像不應該出現在這兒。”

園子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好了,以後都會經歷的——說起來,小薔薇,覺得同級生裏有看得過眼的嗎?”

野薔薇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一群笨蛋。”

“誒?不是吧?我覺得不管是悠仁還是惠還是順平都挺好啊。”

“我們是戰友啊。”她聳聳肩說,“一起做任務什麽的還可以。但是對著那群家夥真的不會有那種漂亮的小心思。”

我笑了起來:“野薔薇是女王嘛。”

“哼哼……那當然啦,男人什麽的,只會影響我賺錢逛街的速度!”

我們聊到十二點多就回去了,大家明天都還有事,睡得太晚不太好。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發現五條悟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手機反扣在床上,睡衣上撩,露出一截精瘦漂亮的腰。

我默默地感嘆了一句:好腰。然後扯過被子給他蓋上,沒料到就這個動作就把他吵醒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遽然睜開,準確無誤地看到我,然後眨了兩下。

“喲……”他說,“終於回來了?”

我有點想笑,在已知前提的情況下去聽這句話。

就像是新婚夜裏被丈夫放了鴿子的幽怨新娘在訴苦。

我說:“額外聊了一會兒,很困嗎?”

他搖了搖頭,一骨碌爬起來然後拍了拍自己邊上的位置:“快來,睡覺。明天早上我們早點起,爭取跑過去吃午飯,就去上次我說的那一家。”

我從善如流地坐在他邊上,隨後問:“學生們睡了嗎?”

他楞了一下:“應該沒有?剛才去看的時候他們在看電影呢。”

我說那我們去看看吧,叫他們早點睡。他讓我別去打擾小孩子,年輕人想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我慢慢地「哦」了一聲,伸手關了燈,背對他躺了下來。大概是心態發生了變化,所以即便是像往常一樣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心跳卻忍不住加速起來。

我尋思著,到底是什麽時候我們變成那種共睡一張床而相安無事的狀態?

好像是從一開始,結婚那天我們就是這樣,開了頭之後,再靠在一起睡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也許我曾經緊張過。但久而久之也平靜下來,因為明白對方的態度。

現在同樣是明白對方的態度,我卻緊張了。他像是察覺到了一樣,“嗯?”了一聲,伸手戳了戳我的背,問:“你心跳好快,怎麽了?”

我說沒什麽,只是想到了剛才野薔薇說的一些話。

他好奇地問:“什麽?我也聽聽——你轉過來嘛。”

他抓著我的手臂把我轉了個面,落地窗在城市的燈光在底下鋪成一片,將天空都照亮了。更別說此時圓月高照,天下明朗。

我看見他眼底的笑意,舒朗溫和,像是沈醉了夜空裏旋轉的銀河。

他又問了一遍:“說說看……”

我心情平定下來,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我們年少時的初遇、青年時的並肩,而後倏然笑了起來。

我問:“悟,你知道我當年看到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麽嗎?”

他想了想,“絕世大帥哥?此人只應天上有?”

我說:“要點臉……覺得你好看是真的,但還沒到那種地步。”

他「嘁」了一聲,“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看的人嗎?”

我裝模作樣地說:“傑也很好看,你跟他不是一卦的……”

“好,回去我就把傑打成豬頭。”

我哭笑不得,靜了一會兒,道:“我當時覺得你挺嬌氣的。”

他拔高聲音:“哈?!”

我說:“你自己想想,當時你後面跟了那麽多人,還耍大少爺脾氣,我可不就覺得你金貴嬌氣嘛……當然啦,現在有所改觀。”

他臉色好了點,哼了一聲道:“是他們硬要跟著我。本來是想把我送去京都校的,是我自己進了東京,那群老家夥不滿了,可不就跟在我後面嘮叨。”

我應了一聲:“我知道啊。”

“那你猜猜我看到你是什麽想法?”

我沈思:“我猜是好弱之類的。”

他眨眨眼睛,笑著說:“怎麽會呢。當時頂多想你這家夥可真小啊,而且看起來毛茸茸的,像我家墻頭上趴著睡覺的貓。

不過你一笑,我就知道不是了。畢竟那只蠢貓又不會對我笑。而且不得不說,硝子說得對,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我被誇得老臉一紅:“啊,這。謝謝?”

“嗯?謝什麽?”他指著自己說,“我笑起來也挺好看,你誇我一個試試?”

我:“你不笑也很好看。”

他立即笑起來,眼睛彎彎,嘴角也彎彎。我看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兩個人傻兮兮地笑了半天,好像所有的思緒都在這種氣氛裏消融共通了。

我看著他放在枕側的手,多好看的一雙手,骨節分明,十指修長,擡起落下,指尖流瀉而出一曲悠揚的小調。

就在這樣的一只手上,無名指指根處,一圈素銀色牢牢地抓住了他。

月光落在他手上,我擡起左手放了上去,戒指觸碰的瞬間他抓住我的手,傾身靠過來吻我。

我這一生漫長的暗戀,從最初的心思悄然萌生,到如今的花滿盛夏,一共經歷十三年,略有盈餘,只是那時尚未知曉,所以私自舍去,湊滿十三年整。

這株名為暗戀的花,成長期十三年,生於盛夏,亡於盛夏。她落地,卻生了名為「熱戀」的根。

結婚七年,正在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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