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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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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飛機。

池遇和銀發少年一同待在一個封閉空間裏。

緊接著一個穿著緊身藍白色, 科技感十足的制服的工作人員朝池遇走過來。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在看見池遇的時候還是扯了扯嘴角,還是勉強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遞給池遇一個小板凳休息。

這也算是對池遇的特殊關照。

想來應該是上面的人已經叮囑過他們,這個少年和他們以往捕獲的高級異物不同。

池遇:“謝謝。”

平時都是在與異物做鬥爭, 工作人員見慣了它們的嘶吼、咆哮以及血腥敵視的一面,第一次被道謝,他也不由得楞了一下,冷峻的臉色稍許緩和了些。

“不用謝。”頓了頓,工作人員眼神覆雜地看著池遇道:“你和它們, 確實不一太樣。”

說完, 不等池遇回答,工作人員就轉身離開了捕捉倉。

旁邊傳來銀發少年的譏笑:“哼,你倒是對他們善良。”

池遇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坐在小凳子上閉目養神。

少年站在籠子裏, 抱胸冷眼看著籠子旁的池遇,見他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 於是又道:“你還真的相信他們說的話?”

“你背叛了我們,與他們為伍。然而他們嘴上說著你和我們不一樣,實際上還是把你和我關在一起。”

少年臉貼在了籠子的欄桿上,猖獗地譏諷池遇:“你看看你,你除了沒有籠子外,和我又有什麽區別?”

“你的話好多。”池遇終於舍得給他眼神, 他看了眼靠在籠子裏的銀發少年, 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至少我沒有被關在籠子裏,對不對?”

池遇伸手拍拍自己屁股底下的小凳子,又補刀:“而且我還有凳子, 而你……”

池遇眼神涼涼地看了眼少年空蕩蕩的籠子。

意思很明顯——

你什麽都沒有,還好意思說你和我沒區別。

“哈!”少年發出了一個類似笑一樣的單音節的聲音,冷冰冰的臉上表情就像是見了鬼:“沒想到丟失了主程序,你連智商也跟著下降了!”

“也對。智商沒有下降,怎麽會喜歡上一個人類……你喜歡他吧?所以才會為了他那麽拼命。等我逃出去之後,第一時間就殺了他。”銀發少年的聲音又恢覆了寒冰一樣的質感,臉貼著鐵籠,舌頭伸出來,銀灰色質感的眼睛就像是銳利的玻璃。

他發出呋呋的笑。

“哐當!”

籠子劇烈碰撞發出響聲。

少年的頭發被隔著鐵籠被一只手薅住。

“你算什麽東西?”池遇扯著他,臉上溫和平靜的表情不覆存在,手就像是鐵鉗一樣,攥著他用力地往籠子上撞。

很快,少年也發出反擊。

金屬撞擊聲在昏暗的空間裏響起,直到機艙門被打開,一群穿著厚厚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沖進來,這才動用武力強行分開兩人。

池遇舔了舔染血的嘴唇:“抱歉,沖動了。”

為首的工作人員很不好意思地說:“沒有,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到,要不然你和我們一起……去外面吧。”

其實他們的本意並不是讓池遇跟他們待在一起。

池遇的攻擊性實在是太強了。

身上還沒有任何的行為限制,將他和飛行器裏的工作人員放在一起,發生任何一點意外,都會成為船上所有工作人員的滅頂之災。

但看兩人目前的架勢,放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他們只能暫時這麽處理。

臨走前,銀發少年則頭發淩亂地抓著籠桿,挑釁似的對池遇笑,嘴巴無聲地說:殺——了——他——

池遇沒有理會,只是扭頭看他的時候,眼神不動聲色地暗了一暗。

不過他很好地掩藏了下來。

工作人員帶池遇到的是一個敞亮的空間。

這裏比剛才他和銀發少年呆的空間小一些,但光線好很多,和之前放籠子的倉庫有著明顯的不同,暖色的大燈懸在頭頂上,周圍是一些休息用的按摩椅和幾塊大屏幕。

有的播放的是飛行器的內部畫面,有的則是外面的畫面,甚至還有一塊屏幕在播放狗血肥皂劇。

池遇已經很就沒有看過電視劇了。

在等到工作人員告訴他可以隨便坐後,便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津津有味地開始煲劇。

雖然他們已經盡量地在對池遇釋放友好,但在和池遇接觸時,還是不免手腳略顯僵硬,心頭一陣警惕。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機械異物。

但確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一個思維清晰,不被籠子隔斷並且有反抗能力的機械異物。

一個沒有任何的限制措施的異類生物,只要他在機艙內發生躁動,那麽飛行器中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將受到生命威脅。

直白一點,在面對池遇時,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待宰的羔羊,必死無疑。

這無疑是首席的一場豪賭。

他們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身為下屬,他們沒有反對的權利。

因此,哪怕是在工作結束休息的時候,機艙內的工作人員們的精神也是高度緊繃的。

他們的想法出奇一致,選了盡可能遠離池遇,並且靠近艙門的位置坐下。

這樣一來,哪怕發生異常情況,他們也能最快地做出反應逃離,然後鎖死休息艙。

和機械異物就像是正常人交往一樣同處一屋的感覺相當的其妙,作為長期和機械異物對線的科研人員們,研究和分析的心理早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髓,融入了他們血肉。

因此,他們經歷了一開始的警惕和戒備後,便開始不由自主地悄悄觀察打量池遇。

——這個異物少年好乖,他的手竟然是放在膝蓋上的,正仰頭看電視呢。

——高級異物的可視化影像偏好竟然是這種類型?這狗血劇已經循環播放了八百遍了,機艙裏沒有人完整看下來一遍的。

——他和那些曾經被他們捕獲的高級異物不一樣。他的臉上一點也沒有冷冰冰且高高在上的機械感。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是溫和的,讓人聯想到冬日的陽光。

他們一邊悄悄地觀察池遇,一邊在自己的虛擬電腦上記錄觀察日志。

由於池遇的態度實在是太溫馴了,在節目插播廣告的間隙,甚至還扭頭朝他們笑,以至於他們連偷窺被抓包的尷尬都免了。

池遇的態度過於溫馴,他們很快忘記了他與捕捉倉裏的銀發少年兇狠打鬥的畫面,觀察也逐漸變得大膽起來。

活標本!

這可是活的!

錯過這次的話,也許他們就再不會有第二個這麽友好的高級異物了。

“你好,請問,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耳邊響起略帶點怯意的聲音。

池遇擡頭朝前面看去,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孩子,她手中的虛擬電腦正打開著,淡藍色的屏幕上有一連串的文字。

池遇很容易就看清了上面的一些描述性文字。

他們在對自己進行研究。

她的神色有點忐忑,見池遇將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餘光卻依舊戀戀不舍地盯著屏幕,便又忙不疊地道歉:“抱歉抱歉,不會耽誤你看電視的,我們可以幫你暫停!”

她鼓足了勇氣開口,說完扭頭看自己的身後。

那邊是她的前輩們,一個個的眼神都滿懷期翼地看著她。

沒辦法,誰叫她長得最可愛,年齡最接近這個少年呢。她是提出這個冒犯的要求後,最有可能不被計較的人選。

於是,女孩又深吸了一口氣。

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加油,蘇蘇你可以的……這是個很友善的高級異物……

但是她的腿還是止不住地打顫。

池遇見那邊的屏幕果然在白衣女孩話落後適時地暫停住,這才將全部的註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一眼就註意到了她微微震顫的白大褂下擺。

池遇了然的收回目光,然後仰頭彎眸朝她笑:“可以,你想問什麽都行,或者需要讓我做什麽,我也可以配合。”

池遇的長相本來就是最人畜無害的那一類型。

尤其是在他全力釋放自己善意的時候,很容易就會瓦解人的防備心和膽怯情緒。

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落在了女孩的後背,讓她心底升起了一種踏實、安穩的感覺。於是,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女孩忍不住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

雖然性格比較內向怯弱,但能被選入這種頂尖團隊的,個個都是人才,女孩的業務水平也是直接拉滿。

她手指在虛擬光腦上翻飛,迅速地拋出一個個問題。

她狀態進入得也很快,在問及一些高級異物生理結構以及神經反射之類的問題時,見池遇有些不懂,更是直接上手按了按池遇相應的肢體部位。

池遇好脾氣地任由他弄,在看見後面那一排望穿秋水的工作人員時,主動地喊道:“你們也可以過來。”

這簡直就是人間小天使。

眾人一喜,直接就擁了過來。

“手指關節進化得也很完美,黃金比例。”

“消化系統怎麽樣?除了吞噬同類外,你吃飯嗎?……唔,也吃啊。那你拉屎嗎?”

“冒犯地問一下,我可以脫你的褲子看看嗎?我想研究一下你們的小居居。”

池遇軟萌溫和的表情徹底繃不住了,他伸手抓住自己的褲子,使勁搖頭。

“這個不行。”

“啊……太遺憾了……記錄一下,與正常人類一樣,擁有強烈的羞恥心。”

語氣充滿無限可惜,不過很快,他們又找到了新的可研究的地方,池遇在保住自己褲頭的情況下,盡最大限度滿足他們。

然後在回答問題以及四肢被隨意擺弄的情況下,池遇問:“如果抓到異物,你們怎麽處理的呀。”

“一般會進行銷毀。小可愛你不用害怕,首席說過把你當正常人相處就好……嗯,聽說你還有一個人類戀人,是嗎?”

八卦不論是在什麽時候,都是令人興趣高漲的話題。

池遇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嗯,我喜歡他。”

“絕了,竟然還能自主學習戀愛……記下來記下來,到底是什麽驚艷天才設計的你們,我好想知道你的程序!你和我們以前捕捉到的異物完全不一樣。”

池遇見縫插針:“你們以前也抓到過很多異物嗎?你們是怎麽進行處理的?”

是女孩回答池遇:“二十多個吧。基本上都用冷凍技術強制睡眠了,我們還沒能找到銷毀他們的方式。而且,一區的異物越來越多。我們的城市混入了一群偽裝成人類生活的機械異物。”

這都是機艙裏公開的秘密了。

並不需要對池遇隱瞞,就算他們不說,池遇也會發現,在他們同類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感應。

“其實還是有完全銷毀他們的方式的。”池遇突然說。

眾人手上的動作都頓住,池遇朝他們靦腆一笑。

“只是……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銀發少年還在籠子裏研究它的材質到底是什麽玩意兒,自己用了最大的力氣都依舊掰不開。

黝黑的空間讓他略有些不適。

雖然他的視線在漆黑中並不受阻,但他還是不喜歡這種昏暗的感覺,就像是陰雨綿綿,永遠不會變好的地球。

他的情緒也變得暴躁起來。

就在這時,關著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有光從外面照射進這個關押艙,銀發少年質感極佳的瞳孔陡然收縮了一瞬,虹膜上印出逆光走進來的清俊可愛美少年。

呵。

回來了。

少年站在籠子裏,靜靜地盯著池遇,冷冰冰的臉上露出同樣冷冰冰的笑:“又被關回來了?”

池遇搖頭:“我不是被關回來的,我是主動回來的。”

銀發少年歪頭:“回來看望我?”

池遇走進來,咧嘴笑笑:“準確一點,是來殺了你。”

“你沒有這個能耐。”銀發少年譏諷地看著池遇,“沒用的廢物,這幾場較量下來,你認為你能打得過我?”

不止打不過,池遇在對上他的時候,甚至還隱隱落了點下風。

池遇往後退了兩步,臉上依舊帶著那種無辜且純良的笑,他看著少年,突然說:“我是打不過你,但是……我們呢?”

“哐當!”

巨大的玻璃罩一樣的透明罩將整個籠子罩住。

銀發少年心頭猛地一跳。

他站在籠子中央擡起頭,他看見那邊打開的艙門外,推著各種儀器的白大褂人類匆匆地走進來。

五分鐘前。

池遇問:“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漫長的沈默後,休息艙的門開了,最開始池遇看見的那個冷峻藍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他靜靜地看了池遇許久,說:“首席說,讓我們配合你的一切行動……”

然後,池遇認真地看著眾人,提出了只有他才能做到的高級異物銷毀方式。

——冰凍他,然後由我來吞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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