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感覺很恥辱，但是我咬著牙接過來。

“還有生活費。”我緊緊的盯著項震，絕不妥協的向他要求道。

項震嘴角動了動，拿出皮夾，用食指和中指從裏面夾出一張百元鈔票丟到我臉上：“給你！滿足了吧？”

我呵呵的冷笑，任憑那兩張鈔票刮過我的臉龐然後飄落在地上。

“項震，你打發叫花子呢？”

“打發叫花子可用不了一百塊。”項震嗤聲道，“你要是想跟叫花子一個待遇，那就只有五毛了。”

這個男人曾經有多溫柔，現在就有多心狠，我對他根本就不該有一點點的幻想。

“項震，給我兩千，算是我借你的。”我冷漠的道。

“兩千？你拿這麽多錢幹什麽？”項震皺了皺眉。

“你放心，我會還你！”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項震想了想，把皮夾裏的幾張百元鈔票都丟給我：“只有這些，多了沒有！我會給你記著帳，生了兒子就什麽事都沒有，不然，連本帶息一分錢不能少！”

粉色的紙幣飄落在地上，我低頭看著項震的腳尖，看著他挪動了步，踩在鈔票上。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要徹底擊潰我僅剩的自尊，他和賀可軍已經準備好接手一個百依百順的我。

咬牙蹲下去，我當著他的面，把五張鈔票撿起來，攥在手裏。

我要生活下去，不能沒有錢。

“你放心，我會還給你的。”

我拿著錢，轉身回去臥室，關上門倒在床上。

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人可以依靠，吃好！睡好！養好身體！我才有可能去更遠的地方找囡囡！

早晨醒來，我去給自己做了一頓好吃的，吃得飽飽的，把錢、證件和手機帶好出門。

站在小區門口，看著延伸的馬路，我仔細的想，帶走囡囡的人到底會往哪裏去。

窮到娶不上媳婦的地方，會花錢買媳婦，不會花錢買一個剛滿月的小女嬰，養大還要花本錢呢。

所以，還好，囡囡肯定在城市中，或許就還在這北城的某個房間裏。

我先去補了張手機卡放到手機裏，然後找了個覆印社，打印了一摞尋人啟事。

覆印社裏的人很同情我，建議我附上照片，可惜我沒有。

手機丟了，我手裏就再也沒有一張囡囡的照片，如果不是房間裏還有嬰兒床和她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她簡直就像是沒存在過一樣。

謝過店員的好意，我拿著一摞只有文字描述和聯系方式的有償尋人啟事，遞給每一個路過的人，在我路過的每個路口和每個小區門口，我都貼上。

我沒有錢，可我仍然在上面印上懸賞五萬征求線索。

有錢能使鬼推磨，囡囡那麽小，賣也賣不出五萬的價格，我盼著那些人販子看到後，為了這五萬塊錢會把囡囡還給我。

很快，就有人打電話給我，問我是不是真的，還問我報沒報警。

我直接掛斷電話。

報警？報警有用嗎？上次那兩個警察自從走後就再也沒有了音訊，我能指望他們幫我找孩子？

覆印的傳單發完了，我就去再覆印，再發。

手機無數次的響起，帶給我無數次的希望，再無數次的撲滅希望。

當夜幕降臨，我疲憊的站在北城最熱鬧最繁華的市中心，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霓虹閃爍。

又一天過去了嗎？怎麽這麽快？我還沒找到囡囡啊。

就在我拿著剩下的傳單發楞的時候，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卿卿？你在這裏幹什麽呢？”程佳晴驚訝的看著我。

我眨了眨眼睛，眼睛裏酸澀難忍，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佳晴，我還有佳晴！

“卿卿，你怎麽了？你哭什麽？我看看你拿的什麽？”

手裏的東西被人取走，緊接著，我聽見程佳晴尖叫了聲。

“這是什麽？！童卿卿，這是真的嗎？”

我留著眼淚無力的點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先別哭，先把話說清楚了！”程佳晴沖我吼道，聲音很大。

“佳晴……我、我把囡囡弄丟了……”我哭著告訴她。

“你把囡囡弄丟了？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你怎麽把她弄丟的，她還那麽小……”程佳晴楞楞的看著我，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出門忘記關門，項震他們沒註意到，囡囡就人偷走了！”

程佳晴半天沒說好，好一會兒後，她才拉著我往前走，一直走到她的車前，她打開門，把我推進去。

“好了，卿卿，這裏沒有人了，你想哭就大聲哭吧。”她說。

我搖搖頭，從她手裏接過紙巾把眼淚擦幹凈。

“我不哭了，我本來都發誓不會再哭了，可是剛剛看到你，沒忍住。”

“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程佳晴問道。

我搖搖頭：“我手機丟了，誰也聯系不上……”

“那項震呢？項震的手機也丟了？出這麽大的事，你們夫妻兩個竟然一聲都不吭的，要不是今天碰到你，你們是不是還打算繼續瞞著我？”程佳晴很是不高興的道。

我看著她苦澀的笑了下：“我和項震鬧翻了。”

程佳晴的表情僵了下：“他埋怨你了？”

“我不知道……也許吧。”我苦笑。

真相把所有的事情對程佳晴和盤托出，趴在她懷裏歇斯底裏的大哭一場。

可惜不能。

我深吸了口氣道：“他放棄尋找囡囡，但是我沒有放棄，我會一直找，直到找到為止！”

“項震放棄尋找囡囡？”程佳晴驚呼了聲，“他怎麽能放棄……你們……你們是不是完了？”

我點了點頭。

雖然很不想在她面前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我和項震，已經走到盡頭。

“你們……就這麽完了？！”程佳晴臉上驚疑不定，“你打算怎麽辦？你們……離婚嗎？”

我搖了搖頭。

“都已經這樣了，你們為什麽還不離婚？”她突然激動的喊了聲，繼而聲音又沈下去，“卿卿，你和他早就完了對不對？”

“你們的婚姻，因為突然有了孩子又多走了十個月，現在孩子沒了，你們的婚姻就走到盡頭了對不對？那你們為什麽還不離婚呢？”

我苦笑連連，我倒是想離婚，可是項震卻不放我走啊。

那個理由，我沒法跟程佳晴說，只能含含糊糊的找了個其他理由：“我父親這些日子心臟不好，囡囡的事都要瞞著他，我和項震……先這樣吧，等我父親身體好一些再說。”

程佳晴怔怔的看著我，突然嘆了口氣。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是啊，怎麽就讓我遇到這些事呢……”我也跟著嘆氣。

程佳晴看了看手裏的傳單，突然拉著我下車。

“我幫你發吧，早點發完，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看著你都瘦了好幾圈了。”

“不用了，佳晴，我自己來就好。”我從她手裏拿過傳單，婉拒道，“這種事，你幫不上我的，你該忙什麽就去忙吧，不用理會我。我發完了自然會回家去。”

程佳晴猶豫了下：“那好，你自己註意點，我去你家裏找項震去，問問他是怎麽想的，丟孩子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找找，”

我沒有攔她，反正虛偽如項震，總有辦法和說辭可以為自己辯解。

看著程佳晴駕車離開，我轉身回去路邊，繼續發傳單。

夜色漸深，路過的人也漸漸的少起來，因為上次的事，我挺害怕夜深人靜的街道，看著手裏沒發完的傳單，我決定第二天再繼續。

不敢走路回去，為了省錢，我做了公交車回去，路上接到項震的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回家。

“項震，你不用管我，也不用找我，該回去的時候我自然就會回去。”

“你這話說的，你是我老婆，我能不管你嗎？快點回來，程佳晴還在家裏等你呢。”項震語氣溫柔的道。

我立刻意識到，他這是當著程佳晴的面在演戲呢，不禁冷笑了下，掛斷電話。

等車、轉車，又走了一段，我才終於回到小區裏，上樓後，卻沒有看到程佳晴的人，只看到臉色陰沈的項震。

“你還知道回來？！”他一見我就冷冷的道。

我很累，不想理他，拖著疲憊的雙腳往臥室走去。

項震卻上前堵住我的路：“童卿卿，麻煩你管好程佳晴，讓她別動不動就來煩人！”

“她是個大活人，我管不了。”我面無表情的回答。

“童卿卿！”項震低吼了聲。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賀可軍打開房門，冷冷的看著我們道：“你們說夠了嗎？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的！”

說完，他砰的一聲摔上門，項震臉色變了變，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疾步往賀可軍的房間走去。

我冷冷的看著他，喊了他一聲：“項震！”

“又有什麽事？”他轉過頭不耐煩的問道。

“我認真的告訴你，以後我去哪裏，什麽時候回來，都不用你管，你也不用找我！你放一百個心，你和賀可軍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包括程佳晴那邊。”

說完，我就進了臥室，關上門，不管他有什麽反應。

第二天又是重覆的一天，只是我沒有在外面很晚，而是天一擦黑就回去了。

覆印傳單花錢比我想象的多，我需要節省一點，譬如回去吃別人的飯。

進門的時候，項震和賀可軍在吃飯，我旁若無人的盛了滿滿的一碗飯，坐在餐桌大口大口的往嘴裏扒。

項震嫌惡的看了我一眼，我只當看不見。

大概是我的“厚顏無恥”超出他們的想象，他們不再理會我，而是繼續他們聊天的話題。

“小賀，大澤商貿的岳總你聽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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