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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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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我陪你去。”

“我現在——”

“我說了吃了早飯去,你聽不見嗎?”他突然大怒,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對她吼道。

葛婷很害怕這個樣子的他,她天生就不是一個個性強悍的人,尤其不擅長的是跟別人硬對硬,她腦海裏有一千種解決眼前困局的辦法,但全都采用的迂回彎繞的方式,沒有一個辦法是來硬的。

就如當年她面對不可解的死局,一走了之一樣。

她咬著嘴唇,在他的示意下,十分聽話地坐在床邊上,接過他遞過來的小包子,合作地咬了一口。

食不知味,但是如果她不吃,又會惹得他不高興吧?

她用力地嚼著,嚼得包子爛碎,努力地吞下去。

他也沒好到哪裏去,打翻了一杯豆漿,一盒煎餃全都掉在了地上,他氣得將所有東西摔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他看著安靜吃東西的她,抽冷子說道:“懷了孕我就娶了你,你不用擔心。”

葛婷擡起眼睛看著他,搖頭說道:“我不會懷孕,也不會嫁你。”

“因為不愛我?”他問道,眼睛看著她。

葛婷低了頭,思忖著怎樣回答才不會激怒他,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誰都不愛,我不懂什麽是愛。”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他面前用這樣的口吻說話,過去不管是柔情蜜意的時候也好,是耍小性子發個小脾氣也好,她的言談舉止中總是帶著一絲刻意,刻意拿捏著“度”,想要討好他的度,想要讓他更喜歡她更傾心於她的度,在一起的兩年多,當著他的面,本質上她連一句實話都沒有對他說過。

孟田宇眼睛看著她,問道:“為什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愛任何人,為什麽不愛,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她說著,眼睛擡起來看著他,因為想要解開眼前的困局,她的聲音前所未有地誠懇:“對不起,以前我為了讀書利用了你,也對不起當初沒有考慮成熟就給你留下了那封信,讓你恨我到如今,如果能補償你,讓你忘了在我這裏吃的虧,我可以做任何事——”

“任何事?包括留在我身邊嗎?”

“除了那個。”葛婷連忙答道。

他嘲弄地笑了一下,烏黑的眼睛盯著她,然後說道:“那怎麽辦?我對你的任何補償都沒什麽興趣,除了——”說到這裏,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頓了頓,將後面的話猛地吞了回去,片刻之後才說道:“除了你的身體,你提供不了任何我感興趣的補償。”

她沈默了,好半天沒有說話,苦思了好長時間,才低聲說道:“既然這樣,我把過去欠你的錢還給你,還加上這些年的利息,從現在開始,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了,你也沒有權利強行要求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我一直因為過去你對我的幫助,對你心存感恩,所以當年和剛剛發生的事情,我沒有對任何人講,如果我講了,你跟我現在應該是隔著監獄的欄桿對話呢吧?”

他冷冷地看著她,好像對她剛剛說的話,完全不以為意。

“還是你不知道你自己在犯罪?”

“犯罪也好,瘋了也好,你都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打算困住你一輩子,你就得乖乖陪著我一輩子,要怪,就怪你自己,當初沒有任何人逼著你去南湖見我,對嗎?八年前,也沒有任何人逼你寫那樣的絕交信給我,對嗎?”

葛婷聽了第二個問話,臉色微變,眼睛迅速地看了一下孟天宇,咬著嘴唇,一聲沒吭。

“你種的因,就有今天這樣的果子,我不打算放了你,困住你,讓你在我身邊一輩子都別想脫身,就是我的打算,你……”

葛婷一直壓抑著的脾氣終於爆發,她受不了地站起身,用力推了一下他,把他徑直推到地上,她天生甜美的聲音平生第一次吼道:“你是瘋了吧?你到底想幹什麽啊?是不是真的腦子不正常了?”

“我是不正常了,我只要看見你,就沒法正常。”孟田宇吼回去,從地上站起身,一把抓住她發飆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她,陰沈地問:“你說,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腦子裏一直想的就是分手?你盼著離開我,盼到天天數日子,對不對?”

她沒法回答,當年的她其實從未想過跟他分手,她那時候沒有餘力也沒有勇氣想到分手這連個字,反而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哄他開心,討他歡喜,讓他長長久久地中意自己——

但是重逢之後,她心心念念的確實是怎樣逃開他,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是她心心念念的最理想的她跟他之間的關系,“你想聽什麽?你想要我說什麽?”

“你什麽都別說,因為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你這個撒謊精!”他冰冷陰森的樣子讓她心驚,眼睛盯著她,他說道:“你拿我當傻子一樣耍,你竟敢拿我當傻子一樣耍!我要讓你知道耍我的代價是什麽。”

說到這裏,他雙手猛地用力,將她禁錮在懷裏,居高臨下地對她說道:“這輩子你都別想逃,被我逮住,以後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死心塌地地用你全部的本事,來討我歡心,也許……”

葛婷氣得幾乎瘋了,她想不到他腦子裏竟然會產生這樣恐怖的想法,他是不正常了,對嗎?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人會幹出這樣的事!

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休想!”

她劇烈地掙紮,掙不脫,她體內連一絲暴力的因子都沒有,這會兒掙紮得發絲淩亂,滿臉潮紅,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也沒能從他胳膊下掙脫出去,無力地癱倒在他的臂彎中,她疲累的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

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到底為什麽,兩個人會變成現在這樣?

僅僅因為自己不愛他,就必須承受這樣的情感暴力嗎?我是個人,是個獨立的人,我可以選擇愛誰,不愛誰,我就不愛他又怎樣了?非要算賬,當年自己可以不用□□,就能從那位葛叔叔那裏拿到足夠的錢,念完高中和大學,而跟他在一起,他掏錢,自己陪他開心,錢貨當年就兩訖了,他憑什麽用當年的事情這樣拿捏自己?

所有的無情都是被逼出來的,她憤激地想到,對他的感恩顧念之情讓她從未對他心灰意冷過,來自當年的回憶,讓他在她心裏,依然是個自己可以依靠可以撒嬌的大男孩——

現在不是了,她用力地閉上眼睛,感到眼淚撲簌簌地掉在地上,她顧不上隱藏,事已至此,隱藏又有何意義,他是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在他眼裏強悍也好,軟弱也好,又有何區別?

再也不必在意他了!

“不要假惺惺地哭,這種演技對我沒……”

“我不是假惺惺地哭,我是真的傷心,田宇,你除非把我殺了,不然我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也不會陪著你!”她一邊哭,一邊傷心地道,使勁兒在他襯衫袖子上擦著鼻涕。

“你才不會死,你這樣自私虛偽的女人,怎麽可能為了陪男人睡就去死呢?把男人哄得開心了,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給你,才是你最擅長的吧?”他像是傷她傷得不夠似的,說著冷酷無情的話。

她哭得更傷心了,淚水打濕了他的襯衫,直到眼淚流幹,她啜泣的聲音漸漸小了,他也始終沒有動搖一下,雙臂緊緊地禁錮著,讓她無法動彈。

“你成功了,田宇。”她低聲說道,哭紅了的眼睛看著他,裏面傷心欲絕的神色讓她清澈溫柔的眼睛極為動人,一張美極了的臉對著他,哽咽著繼續道:“我——我以前只是不愛你,可我心裏一直都感激你,現在——現在你成功了,你讓我瞧不起了,我從沒有像瞧不起你一樣瞧不起過任何人,你……”

“隨便你,恨我也好,瞧不起我也好,你都逃不脫我的手心,葛婷,你這輩子能選的路只有一條,就是跟著我,再也別想像八年前一樣逃走!”

☆、姐姐

13

葛晴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有睡, 妹妹走後, 她就被呼進了手術室,沒想到剛出手術室, 就趕上一個產婦大出血,整個急診和主任手下所有的助手全都沖進了急救室,足足用了十六個小時, 動用了整個醫院的儲備血資源, 才保住了那位媽媽的一條命。

她出了手術室,就累癱了,躺在醫生值班室的床上, 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眼睛看著窗外黑沈沈的夜色,昏沈沈的腦子除了滿滿的器械、鮮血,監視儀嗶嗶的響聲, 好半天什麽都想不起來,直到妹妹臨走時慌張的神色閃入腦海,她才猛地一驚, 拿起手機看了看,淩晨四點, 這個時間,妹妹睡了吧?

那位王金鳳嘴裏的“表哥”到底是誰呢?妹妹那樣急匆匆的離開, 是想要避開跟那個人的見面,還是想要對自己隱瞞什麽?

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對自己說的?

她疲累的腦子實在想不出任何頭緒, 暈暈乎乎地想著天亮的時候,要趕緊給她打個電話,手裏握著手機,心裏想要設定個叫醒自己的鬧鐘,不想手指還放在手機上呢,人就睡著了。

她猛醒過來,拿起手機一看,八點,一不留神竟然睡了四個小時,頭昏腦漲地撥了妹妹的電話,鈴聲響了半天,妹妹才接聽了,餵了一聲。

“你在哪兒呢?”她問。

“在家。”

“昨天有事兒嗎?”她問道,都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自己今天才問,唉。

“沒事兒啊,有什麽事兒?”葛婷低聲說著,聲音有些嘶啞,語氣裏有著刻意的輕松,葛晴昏沈沈的腦子立時清醒過來,她從床上起身,一邊脫下身上的白大褂,隨手捋了兩下亂糟糟的頭發,一邊向外走,嘴上說道:“沒事兒好,我今天歇班,去你那裏……”

“不用,千萬別來。”葛婷大驚,聲音都變了。

“怎麽了?”葛晴問,人已經向醫院外面走了,頭很昏,嚴重缺乏睡眠的大腦一片糊塗,但不管怎樣,她腳下沒停,穿過樓下排號大廳那些天沒亮就開始排號的人群,急匆匆地走到醫院的大門口,因為太過心急,破天荒地打了一輛出租車。

對師傅說了地址,她靠著車窗,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心中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著急,盯著手上的手機,恨不得一步趕到妹妹那裏。

她敲了很久的門,也沒人開,心中的焦慮蔓延到嗓子眼,拿出妹妹給自己的備用鑰匙,正想打開,眼前的門微動,開了,妹妹出現在門口。

看見她,葛婷臉上閃過一抹微笑,問道:“最近不是忙得白天黑夜都不分了嗎,怎麽有時間跑過來?”

葛晴緊緊地閉著嘴,眼睛盯著妹妹,所以,還是有事兒發生了,她在心裏想到。

可為什麽要瞞著自己呢?

她恩了一聲,邁步進來,走出不到一步,就被室內站著的個子高大的男人驚了一下,眼睛瞪著他,問道:“誰?”

葛婷走到她身邊,眼睛盯著對面的男人,嘴唇動了動,低聲說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葛晴是那種泰山崩於前,也沒什麽閑心擡眉毛的人,卻紮紮實實被這句話嚇了一跳,驚訝地看著對面的男人,見他長得很周正,個子高大,氣質沈穩,但長得再周正,也不可能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當了妹妹的男朋友啊?

怎麽冒出來的?

她皺著眉頭看著妹妹,不解地問道:“男朋友?”

葛婷咬著嘴唇,微微低了頭,神情中微微有些慚愧。

“我叫孟田宇,八年前的時候,我去你們班找過你,你忘了嗎?”孟田宇適時地插話,填補了葛婷沈默留下的空白,他走到葛晴身邊,恭恭敬敬地對著葛晴鞠了個躬,嘴上說道:“我也是嘉南畢業的,當年我跟婷婷同一屆。”

葛晴在回憶裏搜尋著那個男生的模樣,太多年了,她已經徹底沒印象了,但是那個晚上那個男生失魂落魄傷心欲絕的神態,她倒是這麽多年也沒忘記,每次看見妹妹,她都難免會想到當年的那個神秘的男孩子,原來就是他嗎?

男朋友?當年他確實是這樣自稱的,所以,他真的是妹妹的男朋友。

隔了這麽多年,兩個人竟然續上了前緣?

可既然是正大光明的男朋友,那當年和現在,妹妹都不曾對自己提起這個人,連一次都沒有提過,是為什麽?

尤其是現在,粗心如自己,也知道此刻妹妹臉上的神情跟喜悅毫不沾邊,如果沒看錯,妹妹此刻恐怕正極力地克制著眼淚,她到底是怎麽了?

她眼睛盯著妹妹,嘴巴動了動,想要問的話,一句都沒有說出口,只能伸出手來,緊緊地握住妹妹的手,從生下來開始就相依為命的一雙手,這時候握上去竟然涼得讓人心驚,握得時間稍久,甚至能感到她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葛晴心中疑心大起,著急了,方言腔就露出來了:“咋了?”

“沒咋,以後我跟你解釋。”

“現在咋了?”葛晴不聽,平生第一次刨根究底追問別人的事。

葛婷擡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睛低垂,嘴唇緊閉,不肯回答。

葛晴擡起目光看著對面的孟田宇,他就是始作俑者吧?

拉著妹妹的手,她走到室內的沙發旁邊,推著妹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旁,然後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對孟田宇說道:“你坐下。”

孟田宇走過來,坐在葛晴指定的沙發上,眼睛盯著始終低垂著頭的葛婷,神色冷峻,一言不發。

“你是威脅我妹妹當你女朋友了?”葛晴問道,她的談話藝術比年少的時候強了一點兒,但也只是強了一點兒,心中一著急,原本那種直接坦白的說話風格,立時暴露無疑。

“沒有。”孟田宇目光始終都停留在低頭的葛婷身上,並沒有看向葛晴。

“不對。”葛晴說著,握著妹妹的手用了點兒力,看妹妹依然一臉神游天外的樣子,這個樣子哪像是跟多年的心上人久別重逢啊?她心中疑雲大起,一抹不安從身體深處升起。

孟田宇的目光總算從葛婷移到葛晴身上,搖頭否認道:“真沒有。”

“你用什麽威脅的我妹妹?”葛晴繼續問,跟沒有聽見孟田宇的解釋似的。

孟田宇哭笑不得,看著葛晴,八年前他就留意到她們姐妹二人長得非常相像,但是這個姐姐眉宇之間有一股妹妹葛婷沒有的銳氣,顧盼之間冷意森森,一看就知道個性不好惹,他只喜歡葛婷那樣的,對姐姐這種敬而遠之。

“不回答就是承認了?”葛晴說。

“我沒承認任何事,我喜歡葛婷,當她男朋友,我喜歡,她願意,沒有什麽威脅不威脅的。”

“你不承認沒有用,糊弄不了我。”葛晴說到這裏,握著妹妹的手輕拍,對身邊坐著的葛婷說道:“你不想他當你男朋友,我幫你回掉——”

“我沒有。”葛婷輕輕地說,依然低著頭,總是很甜美的聲音這時候有些嘶啞,仿佛喉嚨有些緊張似的。

“別怕,你有我呢。”葛晴用力地握著妹妹的手,看著她,當年在紅河鎮,十六歲的姐妹兩個人,收拾好了打工的小包裹打算出門的時候,她那時候在妹妹的臉上看見的就是此刻的神情:驚恐,害怕,不確定,嘴唇因為未來的茫然在微微顫抖,十年過去了,早已獨立的妹妹怎麽會又這個表情呢?

她在對她的未來害怕什麽嗎?

葛婷聽了姐姐這句話,大大的眼睛總算擡起來,看著姐姐,她看了好長時間,才對姐姐微微一笑,搖頭說道:“沒什麽,我就是太驚訝了,隔了這麽多年,沒想到田宇他還等著我,我以為他早就忘了我呢,我現在還處在不敢相信的狀態中,別的沒什麽,你不用擔心。”

“你也沒說實話。”葛晴搖頭說道,她睡眠不足的腦子原本一片糊塗,現在清醒無比,在孟田宇和妹妹之間看了看,思想單純的人,對覆雜的情勢往往更容易做出一刀見血的評斷,她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自己下了決定,說道:“我知道有私家偵探,醫院對面就有個大廣告牌子,就叫什麽‘福爾摩斯’,我去他們那兒雇個偵探跟著你們倆,你們不說也行,我自己弄明白。”

葛婷心裏亂麻一樣,幾乎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崩潰,聽了姐姐這個話,她翻滾的內心竟然寧靜了片刻,她柔和的眼睛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姐姐:多秀氣啊,多幹脆啊,多自信啊,做任何事都跟自己的風格迥然不同——真羨慕姐姐這樣的人啊!

她伸出手,輕輕地抱住葛晴,聲音很輕,但是很果斷地說道:“別這樣,我真的很喜歡田宇,他昨天找到我,我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重逢了,所以一直處在不敢相信的狀態,我之所以瞞著你,是因為他家裏很有錢,特別特別有錢的那種有錢,他家裏的大人可能會嫌棄我這種出身的兒媳婦,不會同意我進門,所以我心裏才不太開心,沒有別的事,這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田宇了,除了他,我誰都不要……”說到這裏,她松開姐姐,把臉轉向對面的孟田宇,對他微微一笑說道:“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啊,田宇?”

孟田宇看著葛婷,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接過話頭對一臉懵然的葛晴說道:“婷婷杞人憂天了,我們家歡迎她都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嫌棄她,要是她願意,我現在就可以跟姐姐你商量好日子,娶她進門。”

姐姐——這個人現在就管自己叫姐姐?葛晴最不吃別人花言巧語那一套,她冷冷地不為所動地看著孟田宇,心想巧言令色鮮矣仁,看他這個樣子,就是日後吃定了妹妹的類型,婷婷性格柔和,不處男朋友也就罷了,如果處的話,最好還是找個醫生或者老師,那種斯斯文文性格柔和的男人類型,比眼前這個大灰狼一樣虎視眈眈的家夥,更適合個性甜美可人的妹妹。

“你家大人不喜歡我妹妹嗎?你爸還是你媽?”葛晴不理他,只關心妹妹給出的訊息,眼睛盯著孟田宇,一點兒不拐彎地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姐姐的部分

☆、106

14

孟田宇從來沒有被人用這種方式盤問過, 而且他從大學畢業開始就跟著母親在商場上打滾, 與人打交道的經歷不知道多豐富,但也從未遇過葛晴這樣的類型, 奇怪的是,他竟然並不反感,只需要看一眼, 就知道眼前這位姐姐, 是個表裏如一,個性直接的人,他厭煩透了口蜜腹劍的撒謊精, 對表裏如一的人,自動就有好感。

“我沒有爸爸,家裏就只有媽媽,我媽會喜歡婷婷, 這一點我保證。”孟田宇答,而且答得很誠懇,明顯對自己說的話十分確定。

“你什麽都保證不了。”葛晴搖頭, 多年的習慣,她自然而然就相信了妹妹, 心想既然不被未來的婆家歡迎,那又何必舔著臉嫁過去?看妹妹的樣子, 也不像是多喜歡這位來自舊日的男朋友,當年沒準兒是因為某種不得已的想法而不得不暫時跟這位孟田宇在一起,不然妹妹絕對不會對自己守口如瓶, 一次都沒提過這個姓孟的。

“我可以保證,還請姐姐相信我。”孟田宇說,

“相信你很簡單,既然你們倆都相處這麽多年了,你剛才還說願意娶我妹妹,帶著你媽媽過來跟我提親,我親耳聽見你媽媽說願意娶我妹妹,我就考慮一下。”葛晴說道,口才利索,她的語言能力到了該用的時候,從來沒有拖過她後腿。

“我媽媽身體不好,剛剛做過非常大的手術,正在靜養,等她身體好了,我立即帶著婷婷去找她。”

“什麽病?”葛晴職業病犯了,追根究底地問道。

“宮頸癌。”

那是切除了吧?還真是不小的一個手術,葛晴心想,她考慮了一會兒,對孟田宇說道:“在見到你媽媽之前,我不相信你對我妹妹的誠意,我妹妹是個從不撒謊的人,她說你家大人可能不同意,那就……”

孟田宇像是覺得葛晴的某句話很有趣,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葛晴盯著他的笑容,奇怪地問:“怎麽了?你不信我的話嗎?”

“沒有,我信,我怎麽敢不信,我覺得姐姐說得對,婷婷確實是個從不撒謊的人,我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一句假話。”他說到這裏,眼睛盯著始終一言不發的葛婷,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葛婷臉上微紅,神態有些羞窘,慚愧似地回避著孟田宇的註視。

葛晴立即警覺,問道:“你在說反話?你聽過我妹妹撒謊?”

孟田宇看著葛婷,搖頭,輕描淡寫地答:“我怎麽可能跟姐姐你說反話呢,我捧姐姐的場還來不及。不過婷婷撒沒撒過謊,她自己心知肚明,我是個聽者,哪裏能判斷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那是你對我妹妹不夠信任。”葛晴說:“不然你就會跟我一樣,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

“每一句話?”孟田宇不太相信地問。

“當然是每一句話,我妹妹肯定不會撒謊。”葛晴一點兒不猶豫地說,她這句話剛剛出口,就感到自己的手微微緊了一下,只見妹妹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盯著自己,眼神裏盛滿了感激。

“包括她當年口口聲聲說愛我,跟我在一起兩年半,卻從沒跟姐姐你提起她交了男朋友,這也叫從不撒謊?”孟田宇邊說,邊露出微笑,眼睛死死地盯著葛婷,一瞬不瞬。

葛晴很討厭他看著自己妹妹的這個眼神,這不是愛人的人看著愛人的方式,反倒像極了猛獸盯著逃不脫的獵物時的眼神——襯著現在來得及,還是不要這個人跟妹妹在一起比較好,她在心裏下了決定,嘴上毫不含糊地說道:“她選擇不告訴我你們倆的事兒,一定是因為不告訴我,比告訴我更好,至於說她曾經說過愛你,那她就一定愛你——”

“我不知道她愛不愛。”孟田宇淡淡地截住葛晴的話,他目光始終沒有從葛婷身上移開,隔了一會兒,他才又說了一句:“她嘴上說了愛我,隔了一段時間,又說不愛,姐姐你說哪有人用這種方式說真話的?”

葛婷像是動了動,神游天外的臉終於回到現實,美麗溫柔的一雙眼睛看著對面的孟田宇,兩個人目光相接,這次她沒有收回目光,就那樣跟他對視著。

“那就是她說愛的時候是真愛,過了一段時間說不愛,也是真的,愛不愛,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誰規定愛就要愛一輩子了?”葛晴說道,眼睛看向妹妹,卻見妹妹目光正盯著對面的孟田宇,眼前男女二人眨也不眨地對視著,情狀之詭異讓她不由得瞇起了眼睛,本來要說出口的嘴邊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這倆人——怎麽回事?

她自己發育晚,個性古怪,長到二十六歲從未心動過,在男女之事上向來自詡第三性,但這並不意味著她見到情人情動的場景會毫不知覺,尤其這情動的二人中有一個還是自己的親妹妹,她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梭巡,看了幾遍,目光定在妹妹身上——

所以,他們倆是上過床了?

她自己是醫生,很清楚妹妹雙唇上的紅腫和耳朵後面的吻痕是怎麽回事,而這樣熱的天氣,妹妹竟然詭異地套了一件高領的單衣,八成是為了遮掩她雪白肌膚上被某人留下的痕跡……

奇怪,妹妹竟然會跟“男朋友”上床,這個認知讓她心中有些難過,同在一個家庭中長大,她原本以為妹妹會跟自己一樣,認為男女之間的事情——那種會讓女人大肚子並生下小孩的事情,挺無聊、挺惡心的……

看來並不是這樣嗎?

葛婷的眼神總算是動了動,低頭片刻,然後擡頭對孟田宇柔聲說道:“讓我跟我姐姐說一會兒話,你出去買點兒做午飯的東西回來?”

“午餐我請姐姐吃就是了,還做什麽?”孟田宇看著她回答。

葛婷對他笑了,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孟田宇身邊,伸手將他拉起來,然後微微用力,一邊推著他向外走,一邊對姐姐說道:“姐,你先坐會兒,我帶著他下樓,告訴他去哪兒買東西,馬上就上來。”

葛晴沒說話,眼睛看著他們倆向外走,一動沒動。

等到房門關上,她立即站起身,快步走向房門緊閉的臥室,伸出手推開門,室內顯然經過一番粗略的打掃,但是打掃得匆忙,留下了很多的痕跡,讓葛晴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斷。

她繼續找暴力的痕跡,床頭床尾,床上床下,甚至廁所的廢紙簍,全都檢查了一遍,沒有找到可以佐證自己疑心的血液,所以——是半推半就,還是幹脆掙紮不過就委屈就全了?

應該不會是心甘情願?

她走出臥室,關上房門,在沙發上坐下來,隔了不長時間,葛婷果然回來了,進門看見姐姐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她臉上閃過一抹安心,坐在姐姐旁邊,她對一言不發的葛晴解釋道:“這事兒挺突然的吧?”

“你說呢?”葛晴看著她問。

“我沒被他威脅,我就是不太喜歡他媽媽,我覺得我們倆成不了,才沒跟你說的。”葛婷說著,眼睛看著姐姐。

葛晴判斷這句話應該是句實話,但是心裏還是不太相信,奇怪地問:“他不是說他媽媽絕對不會反對嗎?”

葛婷無奈地笑了一下,搖頭說道:“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她媽媽很早以前就找過我,讓我跟田宇分手,我當初離開,所有的手續還都是田宇媽媽找人幫我辦的,她不會同意我進門的。姐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好了,最多一年,我們倆還是會分開。”

“她媽媽憑什麽不讓你進門?”

葛婷有些傷感地笑了笑,輕聲嘆了一口氣,隔了一會兒,她低聲說道:“她媽媽瞧不起我。”

“憑什麽?因為沒爸沒媽嗎?”葛晴問。

葛婷嗯了一聲,隔了一會兒,她又加了一句說道:“還因為我當初讀書,田宇給了我很多錢,那些錢都是田宇用他在國外的生活費省下來的,田宇自己只好出去打工賺生活費,吃了很多苦,她媽媽知道了,也很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寄生蟲懶骨頭一樣的女人——唉,她可能也沒說錯……”

葛晴被最後這句話氣得不輕,立時問道:“所以你就上了她的當,自己瞧不起自己了?”

“我確實是個寄生蟲啊,我……”

“你什麽蟲都不是,你不過是為了能把書讀完選了一條可行的路而已,那沒有什麽不對,外婆教過我們,車有車路,馬有馬路,你在自己沒有能力養活自己的時候,用男朋友的錢讀了書,她媽媽有本事就去收拾她見色心喜的兒子,吃飽了撐的管別人家的女兒怎麽念書幹什麽?”

葛婷看姐姐如此生氣,內心暗暗嘆息,就這樣吧,自己做過的很多事情並不適合讓姐姐這樣單純的人知道,這輩子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姐姐對自己的看重和維護重要,葛文浩葛叔叔、南湖邊的往事什麽的,就讓姐姐永遠蒙在鼓裏吧。

所以葛婷微微笑了一下,輕聲說道:“因為他媽媽的關系,我不想將這段關系對外聲張,我們倆撐不過一年就會分手了,那時候就當沒有這回事吧……”

“為什麽是一年?”葛晴奇怪地問。

葛婷自嘲似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他喜歡的,不過是我的一張臉而已,長得再好看,看了一年也該看膩了,男女之間的關系跟動物界的雌雄動物沒什麽兩樣,他在我這裏膩了,自然有更吸引他的女人等著他,我覺得,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長了。”

☆、姐姐

15

葛晴坐上回醫院的公交車時, 腦子裏依然是妹妹和她的新晉男朋友孟田宇的事兒。

她心裏有很多疑團, 內心一百個不讚成妹妹跟孟田宇在一起,但是妹妹一句話讓她不得不讓步——

“這是我的生活, 我決定了這樣過,肯定有我的原因,姐姐你能尊重我的決定, 不要反對嗎?”

因為這句話, 她吞掉了所有的異議。

中午那個孟田宇請葛晴吃飯,開著他的豪華車子,去了豪華的飯莊, 吃的過程中聽著他說下午帶妹妹去看聽上去很是豪華的房子。

當著葛晴的面,他們兩個人討論了半天關於房子的各式各樣的細節,要在市中心,要有地鐵線, 要知名開發商,要面南背北,要單獨的大平層——討論到最後, 她才聽出來他們倆原來是決定買了房子之後,就搬到一起同居。

葛晴驚訝地看著一臉淡定的妹妹, 二十六年來,她總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妹妹, 總覺得如果自己不在妹妹身邊,妹妹就會吃很大的虧,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無依無靠, 唯一的親人就是妹妹了,為了她,要好好努力,好好工作,這樣才有能力讓妹妹的每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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