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 (22)

關燈
句口頭的道歉,他是不會原諒自己了。

果然他不太容易原諒人,接了土豆,轉身就走,一句話都沒跟她講。

不過在他走了之後,旁邊小店和小吃攤上,倒是過來幾波因為好奇而嘗鮮的同學,他們嘴裏議論的是葛天籟吃了什麽口味的,聽葛晴說他只加了鹽,紛紛嘖舌。

“大神果然不一樣啊。”這是聽到的同學典型的反應。

“大神的口味還真是奇特呢,我也試試。”也有同學跟風,吃只加了鹽的土豆。

所以那廝在學校裏有“大神”的名聲嗎?葛晴心想,到底牛成什麽樣子,才會讓同學封為“大神”啊?

她不太會兜攬顧客,就盡量在量上和質上,提供最好的服務,她這裏做出來的土豆的味道和分量,都跟她這個人一樣,實實在在,一點兒花頭都沒有。

於是第三天葛天籟再出來的買土豆的時候,發現自己要排隊了。

他站在隊伍的中間,高高的個子,鶴立雞群一般,氣場讓他身前身後的人自動離他半米距離,他神情冷冷地,完全不跟身邊的同學打招呼,只偶爾從人群的頭上看一眼忙碌的葛晴,看一眼,像是回想到什麽惹他生氣的事情,臉上的線條變得極為僵硬,把目光從葛晴身上狠狠地扯開。

葛晴聽見排在最前面的兩位同學小聲嘀咕,她做事認真,很少分心,但是一撥又一撥的同學在反覆說著同一件事的時候,還是引起了她的註意,她擡起頭,看著排在最前面的同學,聽見他們說:“我也沒想到,他真的過來這裏吃土豆。”“對啊,我也是聽同學說的,所以過來看看,想不到還真遇到他了。”“真不敢相信啊,他連食堂的飯菜都很少吃,一貫都是他們家的人開車過來送飯給他,想不到他竟然好這口——不過這家的土豆我連續吃了三天了,真的特別好吃,分量也足,難怪我們班好幾個同學都過來買。”

葛晴不知道他們說的他是誰,她忙得沒有時間擡頭,也就沒有發現葛天籟站在隊伍中間,等到聽見她熟悉的“一盒土豆”的聲音,她擡起頭,看見葛天籟站在自己面前,後面跟了一大群嘉南中學的女生,好奇與興奮的目光向著葛天籟投過去,偏偏葛天籟沒有絲毫察覺一樣,臉還是冷冷地,目光也冷冷地,盯著葛晴。

☆、69

69

“只加鹽?”葛晴問。

他嗯了一聲, 葛晴快手快腳地做好了一份兒, 遞給他,葛天籟接了過來, 以往他總是接了過去,轉身就走,這一次不知道怎麽想的, 竟然端著土豆, 站在她旁邊,不說話,也不離開。

於是葛晴攤位前的隊伍越排越長, 葛晴再遲鈍,也從排隊學生好奇的眼光裏,猜出今天生意的反常,是因為葛天籟的緣故, 所以——他在這所學校非常出名了?

大神大神的,有這樣綽號的人,八成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她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 如果生意拜他所賜有所好轉,自己就不用白天再打一份工了, 上午空出來的時間,可以全都用來覆習。

雖然只是站在嘉南中學的外面賣土豆, 並沒有真地進入嘉南中學裏,但她也已經從妹妹疲於奔命的學習和掙紮中,多少領會到了這個學校的競爭之激烈, 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拿到獎學金的人,跟眼前的這些學生競爭,太過托大了,到時候成績不理想,因為交不起學費被從學校裏趕出去,那就太糟糕了。

她聽見一個聲音說:“兩份土豆,糖醋的。”

她正打算撈起兩份土豆的量,卻聽見旁邊站著的葛天籟突然開口了,對這個主顧說道:“你今天回家?”

葛晴心中微微奇怪,擡起頭,看見面前站著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女孩,臉很熟悉,正是那天叫葛天籟哥哥的小姑娘,她身後照例跟著那個胖胖的男同學,像是這小姑娘的大跟班一樣,如影隨形。

小姑娘,也就是葛天華,她身後跟著的就是王即來了,自從孟田宇出國留學之後,王即來沒了好朋友,變得形單影只,所以只要下了課放了學,他就都是跟葛天華在一起,這一點讓葛天華十分滿意,巴不得那個可惡惡心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孟田宇永遠都賴在英國,再也別回來。

她知道堂哥在這裏,只是跟絕大多數同學一樣,她不明白的是堂哥為什麽會在這裏?堂哥跟土豆——真是怎麽想怎麽別扭的組合!

她從小就怕葛天籟,這時候聽見堂哥跟自己說話,只敢擡起眼睛偷偷地看一眼自家哥哥,低低地恩了一聲。

“那你買五份。”葛天籟吩咐她。

“五份?”葛天華奇怪地看著哥哥,不明白什麽意思。

“你家裏一人一份。”葛天籟耐心地解釋。

這個,葛天華有些為難地盯著堂哥,什麽叫買五份啊?爸爸媽媽都減肥十來年了,根本不吃這些油炸的東西,土豆這類澱粉含量過高的食物,爸爸媽媽更是多少年都不碰了,買五份——給誰吃啊?

她沒說話,身後的王即來卻嚇壞了,他比葛天華靈通知機多了,連忙幫天華圓場道:“可以,哥開口,別說五份,買五十份也行。幹脆天華的五份也加上我的五份,一共十份,葛晴你快點兒裝上。”

葛晴聽見這胖同學叫自己的名字,有些驚訝,看著他,忍不住問道:“你認識我?”

王即來點頭,用手拉了一下葛天華,對葛晴點了一下下巴道:“你女神說話了,你楞著幹什麽啊?趕緊跟人家說話。”

葛天華臉立即紅了,恨不得按住王即來的大嘴巴,她有些忸怩地道:“說什麽呢啊?什麽女神不女神的,你煩人不。”

王即來楞沒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還以為是葛天華不好意思,對葛晴解釋道:“她是葛天華,天籟哥的堂妹,我是天籟哥的表弟,我們都挺好奇的,就過來買土豆來了,天華她還——”

葛天華用力踢了王即來小腿一下,把王即來踢得哎呦了一聲,看葛天華眼睛都立了起來,他這才反應過來,有些汗顏地撓了撓頭,對葛晴說道:“那什麽,我說錯了,天華她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你考了全省第一沒來上學,覺得你挺特別的,沒別的。”

葛晴恩了一聲,她性格古怪,別人對她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對她毫無影響,也沒因為王即來的話多看葛天華一眼,只是問:“要幾盒?”

“十盒。”王即來立即答,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表哥,圓圓胖胖的臉上全是“我幹得好吧”的討好笑容。

葛天籟只掃了他一眼,連一個鼓勵的眼神都沒給他。

王即來從小被表哥打擊慣了,因為整個家庭的生計都依托的天籟哥哥家,所以他也習慣了在表哥的威壓之下喘氣,說到底,他是個從底層爬起來的孩子,早就被生活柔韌了身段兒,沒那麽多傲嬌的毛病。

可等他把五十塊錢給了葛晴,拿著十盒土豆向學校裏面走的時候,葛天華卻義憤填膺,一邊走一邊恨恨地說道:“我一個月就那麽點兒零花錢,這下沒了二十五塊,氣死了,都怪我哥。”葛天華家裏雖然有錢,但是母親秦歡對三個女兒管束得極嚴,絕對禁止女兒未富先奢,養成不當花銷的壞習慣,所以零花錢給得並不大方,而且還勒令女兒記賬,每一筆開銷都必須讓父母過關,如果有不適當開銷,下個月的零花錢裏就會被扣掉相應數額,從無例外。

所以葛天華雖然生長富裕人家,但花銷一貫按照計劃來,從不浪費。

王即來不願意葛天華為了二十五塊這樣的小錢生天籟哥哥的氣,老好人地說道:“別埋怨了,天籟哥聽見了不好,二十五塊錢我給你出就是了。”

“誰要你的錢啊。”葛天華不太高興地說著,她心情不佳,十盒土豆,也太多了,丟掉又不符合她的節約的生活觀,一邊走,一邊撅著嘴,特別不高興。

“天華,你去哪兒啊?”

葛天華聽見一個聲音叫著自己,她循著聲音看過去,見同學王金鳳朝著自己跑過來,她心中大喜,伸手拿過四盒土豆,跟丟出去四個炸藥包似的,遞給跑過來的王金鳳說道:“給你,特別好吃,你跟咱班別的同學分吧。”

王金鳳接過來,笑得虎牙都露了出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問道:“這就是那個葛婷的姐姐做的?”

葛天華嗯了一聲。

“真的是考了她們定招第一名卻沒來上學的那個葛晴啊?”

葛天華又嗯了一聲。

“這姐姐——好厲害啊,念不起書就出去打工,打工遇到壞人也不怕,誰欺負自己就敢拿著刀子反抗,老娘好佩服她啊,我也想去買土豆了。”王金鳳最近學會了自稱老娘,覺得這稱呼很適合自己。

葛天華連忙搖頭,“別去,排隊要排好一會兒,而且我哥也在那兒呢。”

王金鳳聽了,臉上神情更為精彩,驚訝有之,興奮有之,更多的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的烈火全數顯現在她臉上,她一疊聲地說道:“所以你說我們倆昨天晚上猜的那些事情對不對?”

葛天華哼了一聲,對堂哥坑她零花錢還在耿耿於懷,想到那個炸土豆的姐姐清秀的臉,那冷靜到了極點的氣場,就齒冷地說道;“我哥那個混蛋,那姐姐眼睛瞎了才會看上他。”

這句話說出來,王金鳳嘴巴都張圓了,說了句不是吧,大神還是很搶手的啊,學校裏多少人想追都不敢追啊。

“除了有錢,他還有的就是一堆臭毛病!”葛天華氣得跺腳:“煩死了,二十五塊錢的虧空,本來就不夠花,下個月又要被扣掉這麽多,都怪我哥。”

一旁一直看葛天華發作的王即來好脾氣地插嘴道:“二十五塊錢就別鬧了,我給你買你喜歡的那雙舞鞋,行不?反正我每個月的零花錢全都剩下了,一分也沒花過。”

葛天華哼了一聲,不說話。

王即來讓她發一會兒小姐脾氣,轉過頭對王金鳳說道:“田宇那家夥在英國怎麽樣啊?我聯系他好幾回了,我說十句,他最多回我一句,真是隔得太遠了兄弟都沒法當兄弟了,我特別惦記他。”

王金鳳聳了聳肩,“不知道,八成不錯吧,我姨什麽都給他安排好了,他什麽都不缺,有什麽可值得惦記的?”

他可值得惦記的事情多了,王即來心想,不過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罷了。

尤其是葛婷,直覺告訴他田宇沒那麽容易忘記葛婷,他忘不了當日田宇癡癡地盯著葛婷畫像時,那中毒一般的眼神。雖然他不敢直接問姑父,但是多方打探的結果是,姑父現在很少來學校了,造成這種現狀的原因只有兩個:不是姑父厭倦了葛婷,就是天籟哥出手,讓姑父放棄了葛婷……

——不管是哪一條,都讓王即來十分擔心田宇,有時候他真的慶幸還兄弟及時跑到了英國,如果繼續留在嘉南,只怕難逃葛婷的毒手。

不管田宇那混蛋怎麽混,被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當成提款機的感覺,都太糟糕了,他不希望好兄弟淪落到用錢買感情的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問題是你兄弟心甘情願用錢買人家的感情呀,王即來大胖胖→→

☆、70

70

葛婷看著手裏的銀/行/卡, 存進去四千塊錢之後, 這卡裏的錢,總算是跟葛文浩當初給自己時的金額一致了——她長長地出了口氣, 仿佛壓在肩膀上的一座大山被移開了似的,她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欠任何人的錢了。

以前的人說“無債一身輕”, 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啊,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之所以活得這麽累,原來就是因為自己拿了不該拿的錢。

她本來打算在葛文浩過來的時候, 當面將錢還給他,但是當她吞吞吐吐地跟葛文浩委婉說明,因為學習壓力大,不想再跟他見面的, 葛文浩只是笑了笑,對她遞過來的銀/行/卡也看都沒看一眼,只是安慰她讓她好好學習, 不要亂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然後銀/行/卡也沒有收回,斷交的事情似乎他也並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他很少再來找她了,事情似乎就這樣告一段落, 但是這種告一段落,並不是葛婷要的,那張放在自己這裏的銀/行/卡, 始終讓她有一種定時炸彈的感覺,她還是想跟葛文浩分割得一清二楚。

金主什麽的,她有一個就夠了,她不貪心,並不想腳踏兩條船。

而且,她本能地覺得,孟田宇雖然並沒有強行要求自己跟葛文浩分割了斷,但是如果風聲吹進他的耳朵——比如通過那個該死的王即來大嘴巴——自己還在跟葛天籟的爸爸藕斷絲連,一貫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孟田宇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她心中也沒底。

表面上看,她是馴服了一頭獅子,但獅子終究不是家貓,她必須小心再小心,以免馴獅發了獸性,那時候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還是小事,萬一這頭獅子獸性大發瘋狂之下幹脆撕碎了自己,那可就糟天下之大糕了。

她內心隱隱地覺得,在自己還不能自立之前,最好還是不要惹怒孟田宇,在他從一開始追求自己時,那個時候對他的第一觀感應該不會騙人,看上去就不像個好東西的孟田宇,真的就不是個好東西——

她想到那個夜晚在南湖邊上發生的事情,用力搖了搖頭,止住所有的胡思亂想,專註在眼前跟葛文浩的麻煩上。

於是周日下午,她拿著銀/行/卡,給葛文浩打了電話,問明白他在哪裏,決定親自過去,把/銀/行/卡放在他手裏,就趕回學校來。

她留了個心眼,單身去找一個對自己懷有男女之情的男人這種傻事,她幹過一次,不會再幹第二次,她必須找個同行的,姐姐是絕對不可以的,她能選擇的人選,就只有石玲。

石玲對女兒跟葛文浩絕交這件事的反對,在看到孟田宇的照片,和聽見孟田宇的家世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反覆確認,得知孟田宇已經一次性給女兒掏了數額不菲的學費,數字大到足夠支撐女兒在高中的讀書和學習,心中多少高興了一些,雖然私心裏還是認為女兒不該跟葛文浩這樣來頭的人斷交,但是年輕的姐兒愛年輕的哥兒,不喜歡大二十多歲的男人,也是人之常情,她也就不強求了。

只是在心裏暗暗感嘆,自家女兒不是幹大事兒的料啊,不然拿出手段來,把兩個男人都抓在手裏,也不是什麽難事,跟老的那個談錢,跟小的那個談情,兩頭的好處都落了,不是更好?

男人嘛,也就那麽回事,女兒要是願意哄,兩個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但她不願意,也就算了,一個總比一個沒有的好。

她跟在女兒身後坐上了公交車,跟在女兒身後下了車,來到一個大樓下面,看見女兒打了個電話,然後就進了一棟大樓。

她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任何東西在她眼裏都是氣派的,前臺的那個小姑娘看上去都有氣派,從電梯裏出來的一個穿著套裙的女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更是氣派。她沒有底氣的人,到了這樣陌生的地方有些心虛,看了穿著校服的女兒一眼,見女兒神情自若,竟然看不出一點兒怯場,她心裏的緊張多少褪了些,縮手縮腳地跟在女兒身後,進了電梯。

電梯按鈕亮的是頂層,這意思是說,整棟樓都是葛家的產業嗎?

唉呀媽呀,那到底是多有錢啊?

她私心裏打算著,頂樓到了,跟著女兒進了大廳,又跟著女兒進了接待室,然後就跟著女兒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等到那個總是開車帶著女兒的男人從緊閉的屋子裏出來,她親眼看見了這個男人的氣派,當場心裏就敲起了邊鼓,暗道這樣的男人女兒竟然不要,是不是眼瞎了?

做妾都要上趕著呢,現在人家主動,女兒反而喬上了?

那個給女兒掏生活費的小夥子,身家估計連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個指甲都不如吧?

這男人的身價,全看荷包的深淺,年齡長相什麽的,在鼓鼓的荷包面前根本就是個屁,她暗中盤算著,聽見女兒跟有錢的男人說著話,也不知道女兒怎麽跟有錢男人介紹的自己,有錢男人只看了自己一眼,也沒打招呼,就看著女兒,眼神也不像是一般的嫖客看著小姐的猥瑣猴急相,反而跟看著女兒似的,十分好脾氣,一邊耐心地聽著女兒講話,一邊瞅了一眼手表說:“我正好有些事要出去,要不然你跟我一邊走一邊說,行嗎?”

唉,這有錢男人連說話的聲音,都閃著錢聲,石玲心裏遺憾地想到,實在是太遺憾了,她連走路都遺憾得踉蹌了。

有錢男人有專任的司機,車子也看著氣派極了,司機開得不快,坐在後面的女兒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說話,八成是因為有自己和司機在旁的關系,男人手裏拿著手機,一直在忙著處理事務,看樣子也並不著急,莫名其妙地這整個車子裏,最不相幹的人,也最著急的人,反而是自己。

她眼睛時不時地看著後視鏡,想從裏面監視一下女兒的動態,看的時間長了之後,她竟然看出個不太正常的事兒來,忍不住奇怪道:“後面那個車子咋一直跟著啊?”

她話音剛落,開車的司機神情一凜,問道:“哪個車子?”

“黑的,牌子是三個小子彈的。”石玲用手指著右後視鏡力的一輛黑色別克,大街上最常見的商務用車,她似乎有些得意自己的話能引起這了不起的司機的註意,立即顯擺上了,“從出門就在後面了,一會兒在左邊,一會兒在右邊,躲躲藏藏的,我都看出來了。”

司機眼睛向後面看了一眼,對石玲說道:“你確定?從出門就跟著我們?”

石玲點頭說道:“車前臉上是三個小子彈,車牌子尾號75,就是啊,跟著開了半天了。”

司機沒說話,車子依舊開得穩穩的,隔了一會兒,一直在手機上忙碌的葛文浩擡起頭來,對司機說道:“小朱,在前面找個地方把婷婷她們放下,我先去處理一些別的事情。”

司機小朱嗯了一聲,找了個能靠邊的位置,將車停下了,走下來給葛婷和石玲打開車門,葛文浩在車裏對葛婷笑著說道:“婷婷,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麽,別著急,你現在先好好學習吧,過陣子我聯系你。”

說完這些話,不等葛婷回答,他的司機已經上車,迅速將車子開走了。

葛婷出師不利,眼睛盯著遠去的車尾巴,氣得使勁兒跺了跺腳。

石玲卻暗暗地笑了,跟這樣的男人鬧分手,腦子有包嗎?女兒的那個小男朋友,就算那娃娃的老娘再有錢,也比不上這個男人的一個手指甲,更何況,那錢還是那娃娃老娘的,老娘再嫁再生,事兒還指不定是怎麽回事呢,現成的金山不挖反倒跑去淘河,真是年輕識淺!她忍不住勸著急的女兒道:“著啥急啊?人家不差錢,你緩幾天還給他,和現在急著忙著還給他,有啥差別啊?你只要不花他給的那錢,不就行了?”

葛婷根本不想搭理石玲,她捏著手裏的銀/行/卡,這卡明明就放在口袋裏,捏在自己的拇指與食指之間,在車上的時候,她只需要將卡丟給他,然後跟他說自己已經找到男朋友了,再也不想用這種錢,如果那樣做了,現在這一切不就早結束了嗎?

為什麽自己沒有做到呢?

是因為不忍心那樣吧?不忍心用那樣不夠尊重的態度對他,仿佛葛文浩是個用過的衛生紙一樣,對自己來說沒用了,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丟到一旁了?

相識以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不管他對她存著什麽樣的用心,他都沒有錯待過她,就算自己有個世界上最好的親爸爸,也不可能比葛文浩對自己更好了。

所以,等下一次吧,總會有更好的機會,能讓自己用更好的方式,跟他和平地分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給我抓蟲子,跟我的能力比,這個文寫得實在太快了,前所未有的快,所以很多地方都沒有仔細檢查和推敲。木法,網文最重要的是要快呀,沒速度啥米都沒有了

☆、71

71

周日的下午, 也是孟田宇跟她固定聊天的時候, 回到嘉南中學附近,葛婷甩掉石玲, 找了家學生不多的網吧,在偏僻的角落裏開了一臺電腦,她連怎麽用電腦, 都是孟田宇在電話裏一步一步地教的, 為了讓她學會使用Q/Q,那天他足足打了一個小時的電話給她,也不知道花了他多少電話費。

她打開自己的Q/Q, 登錄就看見孟田宇的頭像在閃,然後不過片刻功夫,孟田宇看見了她上線的提示,視頻通話的邀請立即發過來, 每次都這樣,好像每個周日下午的這個時間,他就守在電腦前面等著她上線一樣, 葛婷一邊點了接聽,一邊有些臉紅的想到。

要如何跟一個自認是自己的男朋友, 而自己則毫無感覺的人進行談話呢?

用騙的吧?

她既不喜歡他,也不喜歡跟他見面, 而之所以她從他出國至今,一直忠實地履行著每個周日下午跟他的視頻通話,僅僅是因為她需要他的錢。

僅此而已。

如果孟田宇沒有錢, 她會不會在那個他要出國的前一個晚上,去南湖邊上獨自見他?

可能不會。

她想到了這裏,就想到了那個晚上,每一個對話,每一幕,都仿佛剛剛發生過一樣,一切是否都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了呢?

不能說全部,但是至少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像外婆說的,她抓到了一個年輕的有錢的男人,兜攬住他,哄著他,讓他心甘情願地為了自己,掏出錢來,掏出心來,在他心意迷失的這段青春時光,無怨無悔地供自己驅使,不管是他的人也好,還是他的錢也好。

雖然付出的比外婆教導自己的多了一些,但那真的算是一個意外,而且遇到孟田宇這樣的人,那樣的意外也並不難以理解,就像現在兩個人聊天,他偏要身處臥室裏,鏡頭正對的偏偏就是他淩亂的床,那亂放的枕頭和被子,明明白白地在跟她暗示著什麽,這一點讓她心頭無比氣惱,盯著鏡頭的眼神顯得十分淩厲。

而且,不光是淩亂的床鋪,還有他本身,窮得沒有衣服穿嗎?英國的這個時間很熱嗎?為什麽每次身上都只穿一件黑色的背心,讓他健壯的身體從鏡頭裏看去,越發顯得像個十足的男人?

天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男人。

那寬肩細腰,那赤/裸的肩膊,年輕男性的荷爾蒙氣息幾乎要透過屏幕,向對面的她撲面而來,葛婷感到自己胸口憋悶,心臟怦怦地跳的厲害,渾身都不舒服,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甚至痛恨這樣的自己,而每當跟他視頻通話,這種痛恨自己的感覺都會襲來,所以,視頻的過程中,她一點兒好臉色都沒有。

從鏡頭裏看去,就像她一直在生氣一般。

“你跟他斷了嗎?”他突然問道。

你跟他,他是誰,葛婷心知肚明,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下午問這個話題?他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嗎?誰?王即來?王金鳳?還是哪個討人嫌的王八蛋?

既然問起來了,就是信不過自己吧?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對付孟田宇,她能在瞬間想到一萬種辦法來應付,而每一種應付他的方法都因為他對自己的喜歡,顯得超級有效,在喜歡你的人眼裏,情緒失控不過是一種小打小鬧的調劑,是另類的風情,所以當她斜著眼睛看著他,臉色極差地問他:“你問這個幹什麽?你是信不過我嗎?”時,孟田宇就被她這個眼神盯得楞了楞,他滿肚子的疑慮全都被她這個眼神壓制了下去,半晌無言。

他只是用力捋了一下頭發,沒說信得過,也沒說信不過。

捋向後面的頭發耷拉了下來,出國的這幾個月,他沒有去剪頭發嗎?這麽長了,幾乎蓋住了耳朵,本來就長得像個流氓,再留一頭長發,出去就會被警察盤問吧?

這個兩條腿的會行走的危險分子!

“我說跟他斷了,就是斷了,你不要再問我這件事了。”葛婷惱怒地說,讓他無法錯過自己聲音裏的不高興,本來這個下午沒有還成銀/行卡,無法像她預想的那樣跟葛文浩斷個幹幹凈凈,已經夠讓她惱火的了,偏偏他要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哪壺不開提哪壺,是故意要惹她不高興嗎?

好,現在他成功了,她不高興了,他能怎麽辦?隔著屏幕過來把她哄一頓?還是打一頓?

兩個他都做不到吧?

孟田宇坐在鏡頭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他們倆做過最親密的事,但是卻是世界上心靈距離最遙遠的兩個人,沒有話可講,他們倆甚至都不會寒暄,似乎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他們倆已經做過之後,再問對方你今天學習累嗎、你今天晚上打算吃什麽這樣的話,是件很滑稽很無聊的事。

葛婷氣呼呼地任憑他看,偏不看他,心不在焉地在電腦上胡亂點著,平時一個小時混混也就過去了,可是今天的一個小時卻十分難熬,她越點鼠標越是心浮氣躁,實在坐不下去了,看了一眼鏡頭,卻見對面的他竟然沒有看著自己,正在低頭忙著,她有些生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生氣,心中隱隱約約地有個念頭,暗想自己每個周末之所以會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陪著他,不過是因為他想見自己,可是自己明明坐在這裏的時候,這個孟田宇的眼睛偏偏又看著別處,那兩個人在這裏胡扯什麽?

浪費彼此的時間好玩嗎?

不喜歡看我,那就彼此別過,各生歡喜不是更好?

她氣沖沖地問他你在幹什麽?

孟田宇立即擡起頭來,臉上神情有些驚訝,顯然很意外她竟然會主動跟自己講話,他眼睛盯著她,慢慢擡起胳膊,讓她看自己手裏拿著的書,對她說道:“看書,明天有個QUIZ。”

她最近跟他聊天,總能聽見他說QUIZ,已經知道了這就是歐美國家的隨堂小考,現在英國也是周日了吧?明天既然有小考,今天就好好休息,不是更好嗎?

何必一邊跟自己視頻,一邊看書?浪費彼此寶貴的學習時間?

“那我走了?”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說道。

孟田宇聽了這話,立即從書上擡起眼睛,奇怪地問:“為什麽?”

“你不是看書嗎?”她說道,那你就接著看書好了,別看我了,“我也想回去看書了。”

“坐下。”他說道,很簡單的兩個字,語氣也並不如何嚴厲,甚至他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葛婷還是坐下了,很是聽話,她跟他對話多了,漸漸能分辨出來什麽時候自己可以發作,什麽時候最好別逆了他的性子,乖乖地聽話。

現在就是最好乖乖聽話的時候。

“下個月我會再給你轉一些錢過去,你去買一個好一點兒的智能手機吧?”鏡頭那邊兒的他沈默了半天,突然說道。

葛婷奇怪地盯著他,“什麽?”她跟他在一起,確實是為了錢,但是除了讀書必須的那些,她從不曾多要過他一分一毛,不是她不需要,而是她不想讓自己更瞧不起自己。

讀書交學費生活費,拿了他的錢,那是無可奈何;但是拿了他的錢,大肆地買化妝品買衣服鞋子包包,那是無恥下賤。

無可奈何已經夠讓她覺得自己無恥下賤的了,如果無恥下賤再無恥下賤,她還是她嗎?

人的墮落,最難過的其實是自己這一關。

“買一個好一點兒智能手機,藏起來不要讓老師發現,這樣我們倆視頻,就不用再到網吧裏了,你弄個隨身WIFI,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可以跟我視頻。”

葛婷臉騰地通紅,雖然他什麽暗示的話都沒有講,但是她就是知道孟田宇是在抱怨網吧人多不方便,可是大費周章地又是買手機,又是隨身WIFI的,讓自己在沒人的地方跟他聊天,是想要幹什麽?

難道是要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嗎?

還是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她腦海中不能克制地想到了那天在南湖的湖邊,他對自己所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很多痛苦的回憶湧上來,時隔幾個月,每次那些痛苦的回憶占據腦海的時候,就是她的臉色看起來最輕松的時候,孟田宇也好,姐姐也好,這個世界也好,都看不到她為了活下去,為了能繼續讀書,所付出的,所忍受的——

那些痛苦,那些傷痕,都只屬於自己,未來有一天她老了,死了,所有的這些傷痕與痛苦都將隨著她煙消雲散,讓這世界無從得知。

買手機說悄悄話嗎?給他提供悄悄話,也是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