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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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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樓閣,臺花驚羨,屋檐上的招風鈴搖曳,雨珠從檐角滑落,滴打在樹葉和沈靜的大地上,浮起絲絲漣漪。沒有鳥語,只有急忙走動的弟子。臨屋的走廊,“師父,師妹到底怎麽樣了?”

渡虛子越過素慕的身旁,停在她背後,“…你們給她看什麽了?子纓會變成這樣,全然是重現了她心中一直不肯面對的東西。”

素慕轉過身,“……什麽?”難道是……

“我現在去山上采摘靈血草,替我好好留意她。”

“是,師父…”

欲要想走的時候,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又轉過身來,“子蘸現在在何處,我有話要問他。”

“……徒兒這就去通知大師兄。”

“嗯。”

白衣的人這才安心離去。素慕緩步走進內室,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罹纓,有一股著實的不祥預感,但她自己卻怎麽也說不上來。只和當時師父初次帶她來這裏的時候一樣,既擔憂又害怕。因為有吩咐在身,素慕並不能多留在罹纓身邊照看,也並未看到罹纓手上的蝕骨花發生了些許變化。

找到阿墨的時候,已是晌午。

阿墨站在水池裏,狠狠地沖洗著身上的血跡。如若不是有意,絕對不會看清他身上的每一塊皮膚都擦洗到發紅,水漬滿臉,卻絲毫沒有擋住他的俊朗模樣,只是靜靜地,待在水池中。

“大師兄,師父有事要……”

他回過頭“嗯。”

他是立馬應了素慕的。

似是有心事般的便又馬上轉頭,繼續站在水中冥思。那時間不長。

盡管是再沈靜的人也承受不了直接面對屍骸。花娘的事還是刺激到了自己。他似乎明白又不明白,是他猜出了她的真相,亦是他逼死了她,更是他親手殺死了她。只是她本不該死。這恐是他現在正在煩惱之事。

阿墨離開了水池。看著他背影遠去的人影隨地找了一棵大樹,在一旁倚靠著,不語。

你到底在顧慮什麽。

蜀山的白石山崖上,一襲白衣的人背離著這個少年。聲音卻是他發出來的,“任務,完成了?”

他輕輕地發出顫抖的聲音,“…嗯。”

“那她,沒有說什麽嗎?”老者深深嘆息。

阿墨頓了頓,“沒有。”這一聲說的如何堅硬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渡虛子所說的話語使阿墨輕皺眉頭,“師父……她不該死。”

“哦?”渡虛子踱步向著阿墨走近,“這是上一世她欠你的,你不過是今世討回來了而已,不必要悲傷欲絕。”

“……是。”還是恭敬師父似的應了。這一世,你我都不相欠。

“哦,子纓這孩子,多和她說說話,她傷得不比你輕,我這有剛剛采的靈血草,你給她服下吧。”他說的是心傷。

“是。”

不過是人事常常,慘絕人寰罷。只嘆,天道無情,人道無常。

舉步走入清心齋,面向躺在床上的罹纓,或許在他眼裏罹纓只是女孩,外在前面還要加上“小”字。她微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邊靜養,面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臉色是那麽憔悴。

說起來,還未曾仔細觀察過她的模樣……

這麽仔細觀察來,也確實有那麽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麽睡著的時候,手是攥緊著的……她的姿勢是那麽不自然,右手手心緊攥著,阿墨向著罹纓走去,見她未醒,便輕輕掰開她的手。

是蝕骨花。

他竟然下意識地將蝕骨擲出窗外,神情驚慌錯亂,手腳竟不知所措。他皺起了眉,一楞坐在了凳椅上,重重地撐起身子扶額。睡著的人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很小聲地起來,一副朦朧的姿態,睡眼惺忪地看著屋內的一切,包括阿墨這個大黑影。

“大師兄?”她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他聞聲緩緩擡頭,“你幸虧醒了……”阿墨發出了會心的一笑,這笑是他所不知的,溫暖的。他不常笑,所以只有很少人知道他的笑容中有怎樣溫柔的味道。他的笑就如同最絢爛的陽光,可以驅散人們心中的冰雪。他或許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一句簡單的話語中加入情緒的。

這“幸虧”二字。

罹纓看著難得一笑的師兄對著自己笑,自己也不自覺地笑起。

“你笑起來很好看,為什麽總是繃著臉呢?放輕松嘛。”

“……”

下一秒就是被大師兄的白眼瞪了回去。

被阿墨扔出窗外的蝕骨花,靜靜地眠於塵土之中,等著蓄勢待發。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時過境遷,轉眼五年已過。罹纓跟著大師兄和師姐一起習武,大不比從前。她現在的功力全然在於素慕之上,但是比這阿墨永遠都只是差一點。於此每天的對弈輸贏變成了他們的必課,雖這對於阿墨說有些不公平。

“師兄,你不要每次都讓著我,這樣我跟你比有什麽意思啊?”罹纓手拿黑炎和對面的男子說,

“既然你都知道比不過我,那你還不如不和我比,直接認輸如何?”男子勾起唇角笑了笑。

“這絕!不!可!能!”罹纓氣急敗壞了的臉被漲的通紅,逐字逐句地道出她的憤怒。

白石山上,在陽光下,遠山就像洗過一樣,歷歷在目,青翠欲滴,看上去好像離眼前近了許多,也陡峭了許多。素慕默默地坐在石凳上,看著在一邊比武的兩人,表情是那麽的冷淡。只不過是五年而已,僅僅是五年罷了,這些就已經改變了很多,而自己是一點都沒有變。男子的發縷長長墜下,恰到好處。發鬢依舊是半梳半留,綄綄青絲,沒有遮掩的秀氣。雖是手拿刀劍,猶是顯得霸氣幾分,比那時的他還要沈穩很多。身上的衣服可以勾勒出他寬大的背,他似更加好看了。而她對阿墨的情根早就已種下,深根難拔。

不知為何,素慕突然徑直,走向了罹纓。

“危險!”罹纓趕緊收了要刺向阿墨的劍,忍住了幾步功,吃了一次悶虧。“慕慕你做什麽,為什麽要在這麽危險的時候過來?”罹纓有些生氣地對著素慕喊,她甚至覺得是阿墨的指控。

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素慕一陣清醒,“……!”她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冷冷地笑“沒什麽。”拖著長長的白色裙衣擺,緩緩地又走了。

“這……”這什麽跟什麽,慕慕你……沒吃飽麽。

正想和大師兄繼續,但是卻被他委婉拒絕了,“小師妹你還是自己先練著吧,子慕的樣子好像不太好。我們的比武還是放在下次吧,時間還很漫長。”語結他轉身走向了素慕,一瞬間手中的禦寒已然消失不見。他扶了扶素慕,“你沒事吧?”

素慕定定地擡頭,用深邃的目光看著阿墨,淡然一笑,“師兄,我沒事。”不要,不要再對我那麽好,我會控制不住的!為什麽你對任何人都是那麽好,我不想,不想你為那麽多的人微笑。每次我都會制止自己有這種想法,但是每次看見你笑,我便又想獨自占有……

自己真惡心。

“我扶你去房裏休息。”他這樣主動說著。

“……”

素慕就在罹纓的隔房,所以罹纓也跟著過來。她的眉頭輕輕皺著,似乎是因為幫不上任何忙而苦惱著,“慕慕……”是了,她是這樣柔柔地叫著她的名字,似是撒嬌又似是致歉,永遠的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慕慕她怎麽了?餓了麽?”罹纓還是在沒頭腦地問著大師兄,大師兄則是很無奈地看著她,不語。

既然是這樣,那麽我……

“沒事啊,你們幹嘛都這麽看著我?我臉上是有什麽嗎?”素慕直直地看著他們,情緒轉變的過快,“師兄,你可以回去了,我有話要和罹纓說,再者這是女孩子的閨房,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進來呢!”簡直不同於一個人。

“……”阿墨走了。

整個屋裏只剩下罹纓和素慕,顯得異常安靜。

“纓纓……”素慕首先開了口,

“嗯?”

“我要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非常非常確切地回答我,不然我變成厲鬼也要來找你……”不這麽說,不行。

罹纓有些被嚇著了,顫抖著聲音,微微道:“慕慕,你問吧,我一定一定如實地回答你。”

“你覺得師兄怎麽樣?”還是直截了當地說,不必要拐彎抹角。

“大師兄?他人很好,總是幫我練武,很友善。”

“不……”素慕還是覺得有些難開口,“是你對他的感覺。”她冷冷地說,嚴肅的樣子直逼得罹纓不敢言語,“你喜歡他嗎?”

“大師兄,人很好。”

你讓一個十三歲少女怎麽和自己談人間情愛的感覺,她最多也只能回你“人很好”,“很照顧自己”之類的,絕不會輕易說出“喜愛”這個詞,如若非要說,那最多也只是對於兄弟姊妹的喜愛,別無其他。

當素慕聽到這句話時,還是放下了心。

既然你沒有做出選擇,那就讓我自私一回……她的心思全然是等待著罹纓的回答,並沒有註意到門外的人。

門外的人聽完整個過程,才舉步離開。

浮生亂世,不是你所能掌控的。江湖之事,風雲多變,妖魔四起,泛濫成災。永安縣又出現了麻煩,倒是永安縣的百姓一點也不回驚慌。因為最近,永安縣出現了一個戴薄鬼面具,武功了得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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