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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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秋回到金宅的時候已經很晚，的確，這也是洛小秋他故意地錯開晚飯時間，從前他就一直有一種想法：他，洛小秋，是個小偷，偷走了原本屬於曾煜陽的一切。親人，地位，聲望，以及幸福。他與曾煜陽的相遇就像是一個魔咒，曾煜陽王子變青蛙，而他洛小秋則不知羞恥的青蛙變王子。
“小秋啊，曾煜陽最近在幹嘛呢？”“小秋啊，你知不知道曾煜陽他們最近都在忙些什麽？”“小秋啊，你到底清不清楚曾煜陽這次回國有沒有說會留多久？”“小秋……”
面對林曼莎滔滔不絕的詢問，洛小秋感覺頭都要炸開了，他不耐煩又帶些粗魯地把林曼莎按到了沙發上，直直地與那個女人的眼神對視了好一陣，沒錯，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給了他生命，卻缺席了他的成長，而此時此刻，看著五官與自己一脈相承的母親，卻是無比的陌生。
“為什麽”，洛小秋動作有些激動，言語有些壓抑，“為什麽那麽急匆匆地就把曾叔叔給火化掉，那是他的父親啊，你，卻連讓他們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留，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曼莎顯然是有些被洛小秋震懾住了，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語言。倒是洛小秋將臉又湊近了一分，繼續咄咄逼人地問道，“還是，你心裏有鬼，為的是，掩飾住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完後，洛小秋慢慢放開了林曼莎的手，而林曼莎也正好乘機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挺起胸，高傲地冷笑一聲，“別忘了，我們才是母子！還有，明天是你親生父親的忌日，我們一起去給他掃墓”。
洛小秋回到自己的臥室，“大”字型地將自己鋪開在床上，一年前，他的父親洛維新終於還是離開了，臨死之前，曾一度回光返照般地恢覆意識，向洛小秋懺悔，懺悔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原來，那場血案根本不是無意識的酒後失言，原來，那根本就是一場蓄謀的報覆，原來，真的就是自己的放學後的那一聲“曾煜陽”，親手葬送了阿婆的性命，原來，他洛小秋不僅是個小偷，更是個兇手。
那個夜晚，洛小秋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睡，耳邊久久無法消失的竟然是三年前，曾煜陽曾經無數次問過他的問題，“小秋吶，我，可以相信你嗎……”
第二天一大清早，洛小秋一個人獨自早早地去了墓園，深秋的寒露讓整個墓園都充滿了濕氣。
洛小秋放下花束後，坐在對面的石階上，看著墓碑上永遠微笑著的父親，自己也跟著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父親，呵呵”，父親這個詞，在那個人活著的時候一直不讓自己這麽叫，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作為一個孩子，那個時候有多麽渴望這個詞，雖然，洛維新給予洛小秋的也只有打罵和虐待，但，在那個時候，作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父親，這個詞，也許意義遠大於那兩個字那麽簡單。
“父親，請你告訴我，我，還能幸福嗎？或者說，我，還有資格幸福嗎……”
離開墓園後，洛小秋默默地一個人來到了曾煜陽的公寓。按了幾下門鈴，沒有人開門，可是，洛小秋並不打算離開，他坐在走廊裏，看著太陽慢慢升到最高，然後又慢慢的落下，在這段時間裏，洛小秋一個人想了很多，想想看，他已經與曾煜陽認識八年了，可是，在這八年裏，兩個人聚少離多，於是，大多數的時間便留給了懷念……
夕陽之後是黃昏，落日的餘暉迎來晚歸的主人。聽到腳步聲後，洛小秋扶著墻吃力的站了起來，腿腳已經有些發麻，但是內心深處熱情卻像小兔子一樣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
洛小秋理了理衣服，並調整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但是，洛小秋剛要迎上去，卻看到，回來的不止只有主人一個人，還有主人身邊，始終在緊緊攙扶著他，照顧著他的女人。
黃昏暖暖的映襯著，那兩個人就像是一對璧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洛小秋感覺有什麽東西刺痛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笑容還僵持在臉上，卻把頭難過地轉向了另一邊。
“小秋，你怎麽會在這裏？”曾煜陽在看到洛小秋的那一刻，臉上寬慰又意外的表情溢於言表，他慢慢地掙脫開Jenny的扶持，並輕輕拍了拍Jenny的胳膊，示意他一個人就可以。
Jenny倒也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她朝洛小秋傳達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然後揮揮手，瀟瀟灑灑地一個人先離開了。
仿佛失去支撐的曾煜陽連走路都有些不穩當，他努力地朝洛小秋的方向走著，卻在差點摔倒的那一刻，落入了一個早已料到的溫暖的懷抱。
洛小秋把曾煜陽扶進了房間，盡管隔著衣服，洛小秋還是感覺到那個人已經瘦到差不多全是骨頭，摸上去都是硬硬的，看著曾煜陽額頭上還在不斷溢出的虛汗，洛小秋擔心地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曾煜陽擡起頭，傻傻的笑著，就這樣看著洛小秋笑了好久，倒是讓洛小秋有些著急了，他推了曾煜陽一把，急的直跺腳，“我問你話呢，你不會給病傻了吧！”
剛剛洛小秋推曾煜陽的那一把力道其實不大，但曾煜陽卻像散了架一樣地窩近了沙發裏面，遠遠看上去，真的好小一只，而曾煜陽也耍賴般幹脆不坐起來，就懶懶地陷在沙發裏面，厚臉皮地說道，“是啊是啊，我生病了呢，而且還是很嚴重的病，說不定會死掉呢……”
曾煜陽說的雲淡風輕，甚至是有點沒心沒肺，他嘴角始終噙著笑，然後玩味地看著洛小秋的反應。
“你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洛小秋很受不了曾煜陽這說話的語氣與神態，像討論的話題都在說別人一樣，怎麽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這般的開玩笑。
之後又是對視，洛小秋眼神很認真，左手死死地攥著，曾煜陽的眼神卻很覆雜，多種情緒融合其中的眼睛中閃著五光十色的華彩，萬花筒般卻始終看不到最深處的風景。
“賓果！你猜對了，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最後，曾煜陽笑了起來，笑聲很爽朗，但洛小秋就是知道，曾煜陽這根本就不是在笑。
洛小秋有些生氣的轉過頭，卻被曾煜陽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懷裏，他雙手緊扣著洛小秋的身體，小狗狗般的趴在洛小秋的肩膀上，喃喃地說道，“既然死不了，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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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曾煜陽在醫院醒來後，看到Jenny、簡易跟康叔都圍在他床前，大家表情略顯嚴肅，Jenny遞給他一只試管。試管是康叔好不容易、軟硬兼施、並且威逼利誘曾家的小保姆得來的，無需多言，大家的默契已經了然，試管裏的液體不是別的，正是曾煜陽的父親曾義安臨死之前每天飲食的提取物。
林曼莎封鎖曾義安去世的信息數日，並趕在曾煜陽回國奔喪之前就匆匆忙忙地將曾義安火化，在明眼人看來本來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即使是在曾義安生前活著的時候，林曼莎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曾煜陽與曾義安的父子團聚，這些年來，曾義安就像生前被軟禁，然後在林曼莎慢慢羽翼豐滿後馬上被除之後快，良弓藏，走狗烹。作為人子，曾煜陽不可能讓父親死不瞑目……
“曾，你這次昏倒代表著你的身體情況已經非常不妙，我還是建議你盡快手術吧”，作為醫生，Jenny當然知道，這次暈倒明顯就是病情惡化的警鐘。
“還是，再等等吧”，曾煜陽看著手中的試管，淡淡地回到道。
作為兒子，家仇不得不報，那之後呢，但曾煜陽當然很清楚，他跟洛小秋應該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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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啊，曾煜陽最近在幹嘛呢？”“小秋啊，你知不知道曾煜陽他們最近都在忙些什麽？”“小秋啊，你到底清不清楚曾煜陽這次回國有沒有說會留多久？”“小秋……”
面對林曼莎滔滔不絕的詢問，洛小秋感覺頭都要炸開了，他不耐煩又帶些粗魯地把林曼莎按到了沙發上，直直地與那個女人的眼神對視了好一陣，沒錯，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母親，給了他生命，卻缺席了他的成長，而此時此刻，看著五官與自己一脈相承的母親，卻是無比的陌生。
“為什麽”，洛小秋動作有些激動，言語有些壓抑，“為什麽那麽急匆匆地就把曾叔叔給火化掉，那是他的父親啊，你，卻連讓他們見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留，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曼莎顯然是有些被洛小秋震懾住了，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整理出一句完整的語言。倒是洛小秋將臉又湊近了一分，繼續咄咄逼人地問道，“還是，你心裏有鬼，為的是，掩飾住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說完後，洛小秋慢慢放開了林曼莎的手，而林曼莎也正好乘機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挺起胸，高傲地冷笑一聲，“別忘了，我們才是母子！還有，明天是你親生父親的忌日，我們一起去給他掃墓”。
洛小秋回到自己的臥室，“大”字型地將自己鋪開在床上，一年前，他的父親洛維新終於還是離開了，臨死之前，曾一度回光返照般地恢覆意識，向洛小秋懺悔，懺悔了當年的一些事情。
原來，那場血案根本不是無意識的酒後失言，原來，那根本就是一場蓄謀的報覆，原來，真的就是自己的放學後的那一聲“曾煜陽”，親手葬送了阿婆的性命，原來，他洛小秋不僅是個小偷，更是個兇手。
那個夜晚，洛小秋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睡，耳邊久久無法消失的竟然是三年前，曾煜陽曾經無數次問過他的問題，“小秋吶，我，可以相信你嗎……”
第二天一大清早，洛小秋一個人獨自早早地去了墓園，深秋的寒露讓整個墓園都充滿了濕氣。
洛小秋放下花束後，坐在對面的石階上，看著墓碑上永遠微笑著的父親，自己也跟著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父親，呵呵”，父親這個詞，在那個人活著的時候一直不讓自己這麽叫，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作為一個孩子，那個時候有多麽渴望這個詞，雖然，洛維新給予洛小秋的也只有打罵和虐待，但，在那個時候，作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父親，這個詞，也許意義遠大於那兩個字那麽簡單。
“父親，請你告訴我，我，還能幸福嗎？或者說，我，還有資格幸福嗎……”
離開墓園後，洛小秋默默地一個人來到了曾煜陽的公寓。按了幾下門鈴，沒有人開門，可是，洛小秋並不打算離開，他坐在走廊裏，看著太陽慢慢升到最高，然後又慢慢的落下，在這段時間裏，洛小秋一個人想了很多，想想看，他已經與曾煜陽認識八年了，可是，在這八年裏，兩個人聚少離多，於是，大多數的時間便留給了懷念……
夕陽之後是黃昏，落日的餘暉迎來晚歸的主人。聽到腳步聲後，洛小秋扶著墻吃力的站了起來，腿腳已經有些發麻，但是內心深處熱情卻像小兔子一樣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
洛小秋理了理衣服，並調整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但是，洛小秋剛要迎上去，卻看到，回來的不止只有主人一個人，還有主人身邊，始終在緊緊攙扶著他，照顧著他的女人。
黃昏暖暖的映襯著，那兩個人就像是一對璧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
洛小秋感覺有什麽東西刺痛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笑容還僵持在臉上，卻把頭難過地轉向了另一邊。
“小秋，你怎麽會在這裏？”曾煜陽在看到洛小秋的那一刻，臉上寬慰又意外的表情溢於言表，他慢慢地掙脫開Jenny的扶持，並輕輕拍了拍Jenny的胳膊，示意他一個人就可以。
Jenny倒也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她朝洛小秋傳達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然後揮揮手，瀟瀟灑灑地一個人先離開了。
仿佛失去支撐的曾煜陽連走路都有些不穩當，他努力地朝洛小秋的方向走著，卻在差點摔倒的那一刻，落入了一個早已料到的溫暖的懷抱。
洛小秋把曾煜陽扶進了房間，盡管隔著衣服，洛小秋還是感覺到那個人已經瘦到差不多全是骨頭，摸上去都是硬硬的，看著曾煜陽額頭上還在不斷溢出的虛汗，洛小秋擔心地問道：“你，是不是生病了？還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曾煜陽擡起頭，傻傻的笑著，就這樣看著洛小秋笑了好久，倒是讓洛小秋有些著急了，他推了曾煜陽一把，急的直跺腳，“我問你話呢，你不會給病傻了吧！”
剛剛洛小秋推曾煜陽的那一把力道其實不大，但曾煜陽卻像散了架一樣地窩近了沙發裏面，遠遠看上去，真的好小一只，而曾煜陽也耍賴般幹脆不坐起來，就懶懶地陷在沙發裏面，厚臉皮地說道，“是啊是啊，我生病了呢，而且還是很嚴重的病，說不定會死掉呢……”
曾煜陽說的雲淡風輕，甚至是有點沒心沒肺，他嘴角始終噙著笑，然後玩味地看著洛小秋的反應。
“你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洛小秋很受不了曾煜陽這說話的語氣與神態，像討論的話題都在說別人一樣，怎麽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這般的開玩笑。
之後又是對視，洛小秋眼神很認真，左手死死地攥著，曾煜陽的眼神卻很覆雜，多種情緒融合其中的眼睛中閃著五光十色的華彩，萬花筒般卻始終看不到最深處的風景。
“賓果！你猜對了，我當然是開玩笑的啦”，最後，曾煜陽笑了起來，笑聲很爽朗，但洛小秋就是知道，曾煜陽這根本就不是在笑。
洛小秋有些生氣的轉過頭，卻被曾煜陽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懷裏，他雙手緊扣著洛小秋的身體，小狗狗般的趴在洛小秋的肩膀上，喃喃地說道，“既然死不了，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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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曾煜陽在醫院醒來後，看到Jenny、簡易跟康叔都圍在他床前，大家表情略顯嚴肅，Jenny遞給他一只試管。試管是康叔好不容易、軟硬兼施、並且威逼利誘曾家的小保姆得來的，無需多言，大家的默契已經了然，試管裏的液體不是別的，正是曾煜陽的父親曾義安臨死之前每天飲食的提取物。
林曼莎封鎖曾義安去世的信息數日，並趕在曾煜陽回國奔喪之前就匆匆忙忙地將曾義安火化，在明眼人看來本來就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即使是在曾義安生前活著的時候，林曼莎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曾煜陽與曾義安的父子團聚，這些年來，曾義安就像生前被軟禁，然後在林曼莎慢慢羽翼豐滿後馬上被除之後快，良弓藏，走狗烹。作為人子，曾煜陽不可能讓父親死不瞑目……
“曾，你這次昏倒代表著你的身體情況已經非常不妙，我還是建議你盡快手術吧”，作為醫生，Jenny當然知道，這次暈倒明顯就是病情惡化的警鐘。
“還是，再等等吧”，曾煜陽看著手中的試管，淡淡地回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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