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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林靜風不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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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七年七月,賈環以及賈睿哲壓靈回金陵。

賈環特意上了折子言明要在金陵守孝三年,皇上也批準了。在七月初的時候,賈環就已經啟程了。但是這一次他去了八爺府和四爺府辭別,在八爺府,八爺專程的讓賈環見了賈探春。探春過的很好,只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子嗣,賈環安慰了幾聲,便起身告辭了。但是到了四爺府,原本想要去看看玉雲嫣的,卻被四爺留了下來,兩人之間並沒有說什麽。但是四爺不讓賈環離開,賈環覺得又有弄不清楚四爺的真實想法,在傍晚的時候才借口孩子尚幼這一點離開了。

第二日一大早,賈環就離開了京城。賈府的人依舊是住在賈環原先的院子之中,雖然皇帝已經寬宏大量不再追究賈家的罪過,但是禦賜的宅子並沒有歸還回來。同樣的賈政和王夫人兩人也還是在流放,沒有被放回來,因而這一次賈環也算是為父母盡孝了。

路上並不是非常的艱苦,並不像前一次一樣是偷偷的離開,八爺刻意的送了許多的東西給賈環在路上帶著以備不時之需。賈環心存感激的收下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才到了金陵的地界。

賈家最開始是在這裏出來的,只是後來因為皇恩浩蕩才會慢慢的遷進了京城。金陵之中一直都有賈家的老宅和祠堂,以及墳地。賈環一回到祖宅之中,就有人前來接應。

雖然賈代善一族搬進了京城,但是賈家還有其他的分支。這些年來一直守著京中賈家的照顧,這個時候賈環回來自然的族中的人也是笑臉相迎,在祠堂之中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儀式之後,選了陰陽先生選定了一個吉日,這才算是把這件事情完結了。

族中的人以為賈環馬上就要回到廣東去,卻沒有想到賈環會留下來守孝三年。一聽說賈環要守孝三年,族中的長老們連忙的將一間好的獨門院子收拾了出來,讓給了賈環住。

賈環很是感激,又看到賈睿哲已經差不多要三歲了,到了啟蒙的年紀,因而族中長老們便開始操心賈睿哲的啟蒙大事。

賈環一直安安靜靜的守靈,白天的時候到族中的家學之中給孩子們當老師,日子過得極其的平靜。

十月,得勝歸來的十四阿哥被聖上封為大將軍王,朝中一時之間竟是恭維之聲。原本就已經是在享受耕耘之樂的四阿哥看起來離皇位是越來越遠了。朝中的大臣們都在猜想皇上暗中看重的皇子是不是十四阿哥。朝堂之中原本有些你爭我鬥的氣氛也在皇帝的旨意後便的有些微妙了起來。

賈環不知道京中先到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現在的他是一心的只想著好好地過著平淡的生活。京城的哪一種提心吊膽,爾虞我詐的生活徹底的遠離了他。

第二年,接到薛寶釵的來信說寶玉平白無故的失蹤了。

賈環心中明白賈寶玉的失蹤不是無緣無故的,原著之中寶玉最後是出家了的。賈環接觸到的這個寶玉和原著之中的也不一樣,原著中的賈寶玉是最心疼女兒家的,為了和黛玉的之間的情最後都成瘋成魔的。可是賈環看到不一樣,他看到的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投機取巧,無所不用其極的賈寶玉。就是在黛玉沒有嫁給她的時候他想的也不是怎樣的去爭取,而是想辦法讓黛玉成為他的妾。

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嗎?才會讓寶玉出現了這麽打的偏差。但是這一點想法只是在賈環的腦子中一閃而過,就沒有了下文。賈環馬上回信問了寶釵這段時間寶玉的不同尋常之處,寶釵的回信讓寶玉更加的確定寶玉這麽反常的玩失蹤就是因為遇到了那兩個道人。可是他要怎麽和寶釵去說呢!難道說寶玉去出家了。自己找都沒有找,他們又怎麽可能相信呢!

賈環只是在回信之中說了盡力的去找的話,但是卻沒有給一個肯定的答案。因為早就知道寶玉的結局,所以賈環只是唏噓了兩聲,卻沒有多說什麽。

一轉眼,三年的守孝期已經過了。賈環遞上了折子回廣東覆命,這個時候已經是康熙六十年,真是京中的爭鬥最厲害的時候。這些年來,賈環刻意的不去打聽京城之中發生的事情,但是總是有人會將這些事情慢慢的告訴自己。他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人前來透露這些消息,但是賈環從來都沒有回應過。

這幾年皇上的身體也在慢慢的走下坡路了,畢竟康熙皇帝八歲登基,一直到現在六十年的執政生涯,每天都按時的批閱奏章,沒有一天有好好的休息,能到這個時間已經是不容易了。真是因為看到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那些皇子阿哥們之間的爭鬥才會愈演愈烈。十四阿哥雖然深得皇帝的寵愛,但是卻是一直在邊疆,征戰沙場。朝中雖然八爺黨在竭力的為十四阿哥爭取。怎奈何四阿哥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呢!

已經準備啟程的賈環,卻收到了來自京城的聖旨。原本以為是官覆原為,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回京任尚書郎一職。原本想著逃的越遠越好的賈環,卻不得不再一次的違背自己的心意踏進了那一片爾虞我詐的京城。

時隔七年,賈環再一次看到了這一位已經頭發已經花白的千古一帝。終究人就算是在強大,仍然敵不過時間的軌跡。

回到賈府之中,府中也早已是物是人非。原本離京的時候還在苦讀的賈蘭現在已經成親了。當初賈環因為要守孝所以並沒有前來觀禮,二房也只剩了賈環這一個男丁,所以雖然還算年輕,卻已經是人家的三伯父了。

礙於家中都是孤兒寡母的,賈環未免瓜田李下的嫌疑,只好帶著賈睿哲搬出去住。

因為賈蘭成親之後也是第一次見到賈環,所以賈環當晚便在府中用飯。幾年沒有見到寶釵,原本那個八面玲瓏,風華絕代的人兒現在也已經是有了蒼老姿態。收養了一個小女兒,娘倆相依為命的過日子。原本寶玉想好的丫頭姑娘們,也在寶玉離開之後走的走,嫁人的嫁人,只剩下了麝月一人還留在這清冷的府中。

鴛鴦和麝月一見面,兩人就到一旁說話去了。主院之中也只有他們一家人還在桌上吃飯喝酒。

“有寶玉的消息嗎?”席間,在賈環和賈蘭說話的空隙,寶釵擡頭輕聲的問道,深怕自己的一句話驚擾到了眾人。

賈環只覺得心酸,賈寶玉到底何德何能,讓一個女人等了他那麽多年。而他呢!只想到了自己,從不曾給人一個交代。

“嫂子,二哥這些年來沒有回來!你也放寬些心,不要再想了!”

“我自然是知道寶玉從此以後不會再回來了,可是他這一走我們是連人都見不到的,這天下間竟連個牽掛他的人都沒有,那他活的該是有多淒苦呢!”

賈環搖了搖頭,終究還是說道“一直沒有告訴嫂子,就是怕嫂子傷心,但是嫂子卻一直都在惦記著二哥。那現在我也就實話說話了,曾經有人在一座寺廟之中見到了二哥,二哥已經不再是凡塵之中的人了。”

“這麽說他還活著!”寶釵驚喜的問道。

“是!”

“那就好!那就好!”寶釵竟是激動的留下了串串的淚水。她從沒有指望過那一天寶玉還會回來,她只是擔心這世上已經沒有了寶玉這個人。她所期盼的不是寶玉能給她帶來什麽,而是只要知道他還在這個世上活著的消息就好。這是何其的卑微啊!又是多麽沈重的愛啊!賈環不禁在心中想到。

不自覺的就想到曾經的黛玉,曾幾何時他也是時分的厭惡黛玉用陰謀害了自己。但是後來的日子雖然談不上愛,卻是習慣了雙方的生活。生睿哲的時候,是那麽的兇險,可是她卻承擔了下來,拼了命的只要抱住睿哲。賈環心想,黛玉應該不是不愛惜自己的命,只是拼了命的想要給自己的心裏留下一點她的影子。如此的執著,卻又如此的讓人心疼。

第二天,賈環便穿著朝服到了宮中。家中有鴛鴦帶著賈睿哲,賈環很放心。這些年來,他一直想著讓鴛鴦嫁人,可是鴛鴦總是想著辦法的拒絕。一個人安分的呆在賈睿哲的身邊,就像是親身母親一般的照顧著睿哲。睿哲和鴛鴦的關系也非常的要好,沒到黛玉忌日的時候,總是鴛鴦先想起來準備了東西然後才會和自己一起帶著睿哲前去看望黛玉。

這一份忠心,當真是讓賈環深深的感動著。但是賈環卻不能給鴛鴦什麽承諾,而鴛鴦也不會接受這樣的施舍。他已經辜負了兩個女人,不希望鴛鴦也變得一輩子不幸福。

皇上還沒有下朝,賈環作為一個六品官是不需要上朝的,但是作為一個六品官能見到皇上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在勤政殿,賈環站在門外等著皇帝。

隨著一聲叫喝,賈環知道皇帝下朝歸來了。跪在門口迎接,看著明黃色的靴子從面前慢慢的走過。猛然間覺得有些悲哀!曾經的著急那麽的驕傲,那麽的不願服輸。卻在這裏慢慢的喪失了這些本質,學會了卑躬屈膝,學會了服從君威,原本那個寧死不下跪的人已經在剛剛醒來的那一刻消失了。跟著四爺就是為了不讓自己變成一個卑躬屈膝的奴才,卻在這一刻發現那個自己一直堅守著的東西早已經不見了。

進了勤政殿,聽到了皇上依稀的咳嗽聲。不敢出聲,更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只能規規矩矩的跪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出。

“這些年來,在外面過的可好!”依舊是熟悉的語氣,就像是最親近的人在拉家常。

“多謝皇上關懷!這些年多謝皇上的榮寵,奴才才能在外面過的不那麽的艱苦!”

“恩!看起來瘦了,而且也長高了!已經是個男人的樣子了。”

“謝皇上誇獎!”

“既然你回來了,就還是和以前一樣,幫著朕分分奏折吧!”

“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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