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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林靜風不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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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七七過了,賈環便和族中的長老決定還是將老太太的靈送回金陵。而賈環自己親自扶靈回金陵,一直到熱孝他都會在金陵守靈。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身體虛弱的黛玉不知道為了什麽病倒了。賈環請了大夫前來看診,原本以為只是一點小小的疾病,但是卻沒有想到大夫來了之後卻是讓賈環準備後事。

所謂病來如山倒,原本黛玉的身子就不好,再加上生產的時候留下了痼疾,這一次的小小風寒不過是一個引子,將原本就已經臨近崩潰的身體這個時候徹底的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睿哲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母親即將不在了,小小的身子撲在床前一動也不動。

自從老太太喪事辦完了之後,鴛鴦就已經到了黛玉的身邊,這個時候看著賈睿哲撲在床前,連忙上前將賈睿哲抱了起來。睿哲看著鴛鴦,帶著哭腔問道“鴛鴦姑姑,我的母親怎麽了?怎麽不起來和我玩了?”

鴛鴦忍著淚,勉強的笑道“夫人只是睡著了,一會兒就醒過來了,到時候少爺再來和夫人說話好嗎?”

“真的嗎?”睿哲含著淚睜大眼睛問道。

鴛鴦點了點頭,待到鴛鴦將睿哲抱出去之後。賈環這才坐在黛玉的床前,拉著黛玉的手說道“好好休息,我一定會請最好的大夫來給你醫病!”

“三爺不要忙了,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什麽情況,能撐到這個時候就已經非常不易了。只希望,妾身走了之後,三爺好好地帶睿哲。”黛玉強笑道。

“不會的!你不要擔心!”賈環拉著黛玉的說道。

黛玉搖了搖頭,說道“鴛鴦是我請過來照顧睿哲的,要是三爺不嫌棄的話,就收了鴛鴦就是!”

“不要說這樣的傻話!”賈環忽然發現自己出了這句話之外在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安慰黛玉。

黛玉拉這賈環的手,搖了搖頭,說道“三爺,我這一生孤苦無依,只希望時候能回到父母的身邊!權當是盡盡孝心!”

“好!”賈環看著黛玉的臉色漸漸的露出了灰敗之色,呼吸也漸漸的局促了。他從來不知道黛玉會這麽倉促的死去,原本以為黛玉的身子經過一陣調理之後應該是好了許多的,卻沒有想到居然這麽快黛玉就要去了。

“三爺!我……好像……回到海邊……”黛玉的聲音已經如同蚊蠅,不仔細的聽聽不清楚了。賈環忙招呼人將睿哲報了過來,睿哲看著床上的黛玉,‘哇’的一聲哭了一出來。

黛玉此時已經是說出來話了,只能貪念的看著睿哲,再看看賈環。到傍晚的時候,黛玉就去了。

房屋之中睿哲哭得撕心裂肺,賈環也是止不住的落淚。賈家的人都來了,寶釵也是淚水漣漣。只有寶玉站在床前看了黛玉半響,才說道“死了也好!再也不用受這人世間的苦了。”

一句話讓屋裏的人都楞住了,看著寶玉的深情又像是魔怔了一樣。寶釵連忙的將寶玉拉了出去,賈環沒有理會寶玉。鳳姐上前來和李紈一起幫黛玉收拾好了,這才入殮。

在蓋棺之前,睿哲趴在棺木之前哭得撕心裂肺的,鴛鴦要前去將睿哲抱回來,賈環制止了。

“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母親了,就讓他好好地哭一場,也不枉費了他母親辛辛苦苦的生他一場。”賈環看著睿哲道。

雖然當初去黛玉是逼不得已,但是這麽幾年下來,賈環也是和黛玉有感情了的。還記得他們才道廣東的時候,生活都比較艱苦。一直只是做針線的黛玉第一次縫補賈環破了的衣服,害怕賈環出門的時候別人笑他穿著破衣服,專門的熬夜給賈環的衣服上修了暗竹。那個時候自己還在責怪黛玉沒有好好的休息,黛玉雖然委屈,但是卻是含著笑容給自己穿衣服的。

還記得生睿哲的時候,異常的兇險。那個時候穩婆都已經出來問了保大還是保小的時候,他說了要保大,黛玉卻是堅定的要保住小的,一個柔柔弱弱的人第一次以自己的生命威脅賈環保小的。最後生下了孩子之後,雖然累的連眼睛都睜不開,還是堅持到了自己進門才高興的說道“妾身生了一個兒子!”

也是因為這一次生孩子,才將黛玉的身子徹底的拖垮了。直到這一刻,賈環才驚覺不知道什麽時候,黛玉的身影已經點點滴滴的滲入了他的腦海之中,不過是看到一個杯子就能想到關於黛玉的事情。

一連幾天,賈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吃飯。臉上的胡茬都已經冒出來了,嘴角都是泡,渾身上下都是一股邋遢的樣子,就連睿哲也是哭得聲音都啞了。

鴛鴦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走到了賈環的身邊說道“三爺,奴婢知道您傷心,但是你要顧慮這身子。你看小少爺的聲音都已經哭啞了,若是夫人在的話,還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麽樣子呢!”

賈環看了一眼賈睿哲,面無表情的吩咐道“把睿哲抱下去吧!給睿哲喝點水!”

鴛鴦看賈環還是沒有要動的意思,只能嘆息一聲將還在哭得睿哲抱走了。

靈堂之中只剩下了賈環一個人還在燒紙,賈環看著空蕩蕩的靈堂,又放了一張紙在火盆之中。

不知道什麽時候賈寶玉站在了賈環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賈環,冷冷的說道“林妹妹死前你沒有想辦法好好的對待人家,現在林妹妹走了,你又在這裏裝什麽情聖!”

賈環擡眼看了一眼賈寶玉,沒說話。這個時候他不願意理會賈寶玉,看賈寶玉的狀態就知道這幾天這個人的狀態非常的不好,已經有了現代精神病的前兆了。

“怎麽?沒話可說了!哼!林妹妹這麽好的一個人兒,跟著你卻變成了這樣慘淡的結局!”寶玉嘲諷道。

賈環站起身對視著賈寶玉,說道“那麽寶姐姐呢!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子跟著你是不是又有一個好結局呢!若是黛玉跟著你,只怕早就不在了。”

“你……”寶釵就是賈寶玉的軟肋,他對寶釵是有愧疚的。但是他不希望別人說出來,所以賈環說出來的時候賈寶玉只覺得惱羞成怒。

“還有,黛玉和我之間的事情是家事,你管不著。你也沒有這個立場去管這件事情,你只要不要辜負了你身邊的人就好,我這裏的事情還用不著你操心。你若是真有這麽多的心思去管,不妨去好好的想想辦法把這個家撐起來,不要躲在女人的身後,每天只知道吃喝玩樂。”賈環說的話就已經比較重了。這些年來若不是寶釵撐著的話,只怕賈家早就已經破敗了,還輪得到賈寶玉到他的面前指指點點。

賈寶玉見自己討不到什麽便宜,便拂袖而去。

賈環看著黛玉的棺木,起身站在旁邊說道“我會帶著你回去的,現在時局會越來越亂。十四爺現在正在平亂,這一次回來一定會被封為大將軍王,到時候只怕四爺他們又要有動作,我必須趕在十月之前離開京城,不然只怕我會很難脫身。皇上原本就對我有懷疑之心,所以我不能在這裏多多停留。對不起,沒有按照規矩讓你好好休息四十九天,就要啟程!希望你能諒解,還希望你能保佑我和睿哲安全的離開京城。”

像是在應征賈環的話一般,屋內忽然來了一陣輕風。賈環點了點頭,繼續的坐在火盆前燒紙。

黛玉出殯的那一天,很多人都前來送行。八阿哥和四阿哥更是沒有缺席,更是見到了許久都沒有見到的玉雲嫣,玉雲嫣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黛玉棺木,以及在前面走著的賈環,不自覺的紅了眼圈。

一邊的溫景明看著玉雲嫣的模樣,冷笑一聲,說道“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看到的嗎?恩?怎麽這個時候還有了憐憫之心?”

玉雲嫣看了一眼溫景明,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轉身離開了。

溫景明看著在最前面面顯憔悴的賈環,嘆了口氣,嘀咕了一句“希望自此以後,你以後都好!”

將黛玉的棺木放在了祠堂之中,一切完成了之後。八爺才上前來和賈環說話。

“節哀順變!不要放在心上,以後的日子還長,你還有孩子要照顧你是嗎?”

“我已經好多了,只是越來越覺得對不起黛玉!”

賈環總覺得和八爺之間是無話不可說的,不論對別人都不想說的話,對著八爺就想要說出來。

“黛玉的事情並不是你想要怎樣就怎樣的不是嗎?我想他最放不下的就是睿哲了吧!只要好好的照顧睿哲就好了!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就告訴我!雖然我現在比不上從前,但是小小的忙我還是可以幫忙的!”八爺笑道。

“多謝八爺的關心,以後麻煩八爺的事情還會很多呢!”

八爺有些貪念的看著賈環的模樣,這樣不設防的賈環讓八爺心中非常的舒坦。直到這個時候八爺才明白為什麽當年吳三桂會沖冠一怒為紅顏了!雖然那可能只是個借口,但是當自己在乎的人請幫忙的時候,不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都是想要將這個事情辦成的。

四爺站在一邊看著老八和賈環親密的談話,拳頭都握得死緊。

“聽說你要去金陵!”八爺問道。

“恩!老太太的靈要早點去,黛玉也想要回到金陵去!所以不妨早一點去,免得到了冬天的時候又太冷了!到時候睿哲受不了的。”

“也是!睿哲跟著,這樣的倉促不會辛苦嗎?”看著站在遠處和鴛鴦一起的睿哲,八爺擔心的問道。

“是啊!睿哲還那麽小,要不就讓睿哲到我府上和弘歷他們去玩,也方便照顧一些!”不知道四爺什麽走到了賈環的身邊,笑著說道。

賈環心中一緊,隨即笑道“就不勞煩四爺了!睿哲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只怕是離不開我的。而且睿哲一直生活在南方,只怕京城的冷風他也是適應不了的。”

“難道你還一輩子都呆在那邊不成!把睿哲留在這裏提前適應也是好的。”

賈環看著四爺,心中已經明白了四爺的想法。他想要把睿哲留在京城做人質嗎?那怎麽可以!正在想理由拒絕,就聽到八爺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四哥這麽喜歡孩子就去自己生幾個唄!睿哲還那麽小,你還真是忍心讓他們父子分開啊!”

“我還真不忍心!”四爺看著賈環說道。

賈環心中一激靈,插科打諢的把這件事情混過去了。但是賈環心中已經明白,四爺在惦記著自己的兒子,而且看樣子絕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看來四爺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和八爺走得那麽近吧!皇上已經對四爺產生了懷疑,而且已經掌握了部分的東西,這個時候四爺若是理智一點,就不應該和自己再有什麽瓜葛。但是賈環不明白四爺為什麽這麽的執著,一定要和自己扯上關系。難不成他真的是害怕自己和八爺勾結嗎?賈環只能在心中猜測,另一方面只能加快的離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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