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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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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雲帝的病情加重了。

鐘離翊站在龍床前,目光從鴻雲帝愈發憔悴的臉上掃過,瞧著跪了滿屋子的人,冷聲說道:“太醫院養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先前以為這四皇子為人溫文爾雅,平易近人,原本以為是個很好相處的。卻沒發起脾氣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之前有個太醫打馬虎眼,直接被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有氣沒氣的呼著呢……

“殿下,微臣有話要說。”最左側一名太醫跪出來道。

那人是先前去皇子府上給蘇蕭診斷‘身孕’的,鐘離翊對他還有些印象,語氣不由溫和了些,揉了揉眉心,說道:“有話說便是,本皇子不會責怪於你。”

“微臣鬥膽猜測,陛下此番不像是感染風寒,倒更像是……中毒。”

“中毒?”

“方醫,你莫要信口開河,”立即有一人出來反駁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乃是草民出身,一手醫術更是他自己胡亂鉆研而成,所言之語純屬是無稽之談。若不是陛下仁慈,他怎麽會有機會繼續留在太醫院,殿下,還請三思啊……”

“既然如此,當日皇子妃身懷皇室血脈之時,怎不見得你去診斷?”鐘離翊微微瞇了瞇眼睛,冷聲打斷他道。

“這……”那人頓時啞口無言。

鐘離翊揮了揮手,“你繼續說便是。”

“陛下初感染風寒之時,尚且只是頭暈,惡心等微良癥狀,尚且是還有些許意識。”方醫道,“可今日卻是渾身發燙,呼吸微弱,意識薄弱,甚至是會說些碎碎言語。臣曾在進太醫院之時,在民間曾見過不少怪病,如今陛下這模樣,倒更像是民間中了癔癥、現實與夢裏渾然分不清的模樣。所以,微臣才鬥膽說是有中毒的跡象。”

“本皇子知道了,”鐘離翊起身道,“除了方醫外,所有人都退下。”

“是。”其他人縱使再心有不甘,也只好悻悻離了宮殿。

鐘離翊喚來李佶,吩咐道:“你帶他將父皇這幾日來的一切吃穿仔細檢查一遍,待有結果後,派人去四皇子府告知一聲。”

“殿下放心,奴婢曉得了。”李佶俯了俯身子,隨後才帶著方醫退了下去。

鴻雲帝臥病在床後,宮裏的所有一切都交由了萇妃掌管,就連這裏服侍的貼身宮女,多半也是從椒淑宮裏出來的。

實在是有些蹊蹺。

想當年鴻雲帝跟隨先帝時何等的風光,後來又是如何的殫精竭慮,重整朝政。

半過滄桑,如今真心相待的,又能有幾人。

如今這樣,卻也換不得他半絲心疼。

鐘離翊出了宮門,坐上馬車走了不久,正閉著眼冥想著什麽。驀地外面一陣馬鳴,整個車身劇烈晃蕩了一下,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就聽見向馮在外有些怒氣道:“你怎麽看路的?難道沒長眼不成?!”

那人也知道是自己莽撞了,“小人、小人不是故意的,是、是有人讓小人將這、這封信交給四皇子殿下,說殿下看了就知道了。”

“就這個?”向馮接過信封來,正反看了一圈,也沒什麽特殊的,旋即隨意的揮了揮手,“好了,我知道了。”

那人得到同意後,像是如釋重負般的舒了口氣,小跑著離開了眾人的視野。

“殿下。”向馮將信遞到馬車裏,鐘離翊將信拆開,裏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郊外長亭相見,與要事須與殿下相商。

落款是柳牡鶴。

可……柳牡鶴不是已經去贛州了嗎?

他問道:“這幾日可有柳牡鶴的消息?”

因著此人是左相的侄子,又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的,左相罵歸罵,可心裏卻還是疼上幾分的。

那贛州雖說是朝王的地界,可當時出了刺客,誰又能保證會不會發生□□什麽的。

向馮將馬車停到一處不太顯眼的地方,想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好像是中秋夜那天,有人從府外遞了消息,說是柳大人要趕回皇都。當時府裏正忙的很,小的、小的一不小心就給忘了。”

“回去讓府裏那位姑奶奶收拾你去,”鐘離翊放下簾子,說道,“走,去郊外長亭。”

“啊?殿下,萬事好商量,您可千萬別讓皇子妃教訓小的啊……”

“怎的?你怕她不成?”鐘離翊笑問道。

向馮駕起馬車,嘟囔道:“那位姑奶奶,也就只有岑世子拿她當寶,不是毒就是針的,脾氣還不好,動不動就要抽人……”

鐘離翊坐在裏面很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你倒是說的很貼切。”

“殿下……”向馮頓時就紅了臉,手裏揮馬鞭的動作也愈發快了起來。

長亭外,鐘離翊到了後,就瞧見殷景衍和柳牡鶴早已在裏面侯著了。

柳牡鶴正坐在桌前,喝了一杯又一杯,氣喘籲籲的,顯然是剛剛一路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見鐘離翊來了,也不顧正在喝水,直接將茶杯放在桌上,拱手道:“微臣參見殿下,不知殿下特意快馬加鞭將臣召回來是所謂何事?”

快馬加鞭?

鐘離翊一楞,不由皺眉道:“什麽意思?”

柳牡鶴疑惑了,“按日程來算,微臣還有兩天時間才能到皇都。誰知半路上殿下給微臣遞了信,說務必要讓微臣一日內趕到皇都長亭。否則,將會誤了大事。”說著,他將別在腰間的信抽出來,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更引人註目的是,信的左下角蓋著的,明明就是他鐘離翊的私印。

雖說柳牡鶴頑冥不靈,固守封建,卻也是能分得清什麽是忠良,什麽是賢明。

否則,此番他也不會如此著急的趕了回來。

“想必,是有人設了局。”殷景衍也將一信封遞了出來,上面所寫的,乃是與鐘離翊所收到的一模一樣的內容。

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冒出,鐘離翊當即轉身吩咐道:“立即回去。”

‘叮——’

鐘離翊後退半步,只見先前所站的地方赫然插著一支冷箭。

剎那間,原本荒蕪空蕩的長亭被人團團圍了個滴水不漏。

為首的黑衣人手持冷劍,指著他們冷冷道:“三品巡撫大臣柳牡鶴受朝王指使,貪汙受賄,於一己私利陷四皇子殿下和岑世子於死地。後禁衛軍趕到,逆臣柳牡鶴因無臉面對陛下,遂自刎於當前。”

“無稽之談!”柳牡鶴上前一步道。

“信不信隨你們,反正,很快就會變成事實了。”

“祁朝六皇子鐘離溫謀逆篡位,大逆不道,四皇子代天道而將其梟首示眾,洩憤民心。”殷景衍將軟劍從腰間抽出,慵懶的語調,也極為陰沈,涼涼道,“你們說,這是不是也是真的?”

柳牡鶴動了動嘴皮,似乎是有話要說。

那黑衣人卻是皺眉,剛想要有所動作,忽地腳底竟是微微震動,一聲聲嘶吼馬鳴從遠處傳來,直入耳間。

瞳孔緊縮,那是……

呲呲——

利銳的蛇鏈軟劍輕劃過地面,在光滑的地面上磨出道道白痕。

蘇蕭站在主廳內,眼前的,乃是緊緊合閉的朱紅大門。

門外,是馬蹄踏踏,嚴肅以待。

風吹草動之勢,一觸即發。

若是旁人要問她原因,她還真就不知是宮裏又是哪位犯了抽,在二話不說的情況下,直接派人圍了四皇子府。

怎麽著也得給個理由吧。

“鐘離翊那只狐貍,這個時候給姑奶奶死哪兒去了?”蘇蕭憤罵道。

府裏的下人只管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雖然早就知道四皇子妃彪悍了些,可、可這也太彪了吧……

青灼在旁正擦拭著劍,聽到她這話冷不防頓了頓,譏誚道:“說的你好像真希望他死一樣?”

“怎麽不希望?”蘇蕭挑眉反問道,“他要是掛了,姑奶奶正好有理由跟殷景衍私奔去,我就不信,棺材板還壓不住他?!”

“……”青灼決定,還是不要跟這位姑奶奶繼續交談的好。

只怕鐘離翊聽到這話,不被人弄死也能被她給氣死。

剛剛落腳的岑王爺冷不防聽到這話,也不知道是繼續走還是停下,只好覆雜的將蘇蕭打量了一番。

聽說,他那個兒子喜歡的,是四皇子的皇子妃……

聽說,那是淩帝的心頭尖……

還聽說,此女貌美聰慧,落落大方……

“咳咳,咳咳。”跟在身側的雙玄顯然是也有些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了她。

蘇蕭回頭,瞧見岑王爺時也是一楞,旋即緊鎖了眉頭,問道:“怎麽,殷景衍也在岑王府?”

雙玄一楞,“殿下也不在?”

得,這會兒是個人都明白了。

宮裏的那位,這會兒鴻雲帝臥病在床,又是針對鐘離翊的,除了那人還有誰?!

蘇蕭一甩蛇鏈,眼底一閃而過的幽暗,一股肅殺之氣彌漫,“這小王八,當真是要禍害遺千年。”

“冤冤相報何時了。”岑王爺輕嘆了一口氣,低垂眼簾,繼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你倒是很看得開,”蘇蕭輕哼了一聲,語氣很是平淡,盯著他道,“只是不知道當年阮氏生死不明時,岑王爺是否也如現在般的釋然。”

岑王爺手中動作一僵。

半晌後,佛珠微微碰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蘇蕭也沒再去看他,直接吩咐道:“所有人立即去後院待著,沒有命令不準出來。青灼,你……”

“我出去看看情況,”未等她開口,青灼已經動身走了幾步,“我說過什麽,果然,沒腦子女人的眼光就是差。”

“……”蘇蕭咬碎一口銀牙。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有心情來編排她。

不說話,他能憋死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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