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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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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鴻雲帝處置的太過嚴厲,又或許是時機不對,最近朝中竟是出現了難得一時的和諧,說是風平浪靜也不為過。

不過,就算再怎麽鬧騰,這些都與蘇蕭和殷景衍無關。

七月初,朝中忽然提及立新太子的事。

“此番朝中連連出現紕漏,應是與朝中無人替陛下分擔事物息息相關。至於新太子,自應於月末定下來。”上奏的人如是說。

鴻雲帝皺了皺眉,說道:“爾等以為,諸皇子中,誰可當此大任?”這般說著,目光從垂首而立的鐘離翊身上掃過,見他一副巋然不動的模樣,便移開了目光,轉而看向朝臣。

朝中一陣靜默,皇儲之事非同兒戲,一句話說錯便是萬劫不覆,即便是早有謀劃的左相和右相,也不敢輕易出口。

右相微微側首瞥了一眼鐘離翊,又將目光落在站在他不遠處的殷景衍身上,似是思慮了半晌,又將目光轉了回去。

鴻雲帝冷下臉來,這些人剛才還說得熱火朝天的,這會兒怎的又啞巴了?

眾人不由得看向鐘離翊,自打上次李驥和林木霍的事情發生之後,只要是些偶爾知道的人,都能看出四皇子一派失了準頭,就連在朝中的勢力便比從前削弱了不少。

鐘離翊卻垂著眸子,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眾人見此,又將目光落在左相身上。

“左相,爾以為如何?”鴻雲帝自然將眾臣的反應看在眼裏,便出聲點名讓左相來說。

左相無奈出列,沈吟片刻方道:“依祖制,當立皇後身邊的皇子,可太子已被封王,自應是繼續按照皇子尊幼順序往下排列。”

“若是按尊幼,又豈非失了公平,倒不如再觀察些時日……”剛剛說完,便有官員出聲質疑。

“太子以愚鈍被廢,四皇子和六皇子雖乃天才俊赫,可其中驟然立為太子,何以服天下?”刑部尚書出聲道。

要說立四皇子是名正言順的,怪只怪那道廢太子詔書,說是因為太子愚鈍,不堪擔天下大任,而今要立新太子,就得比前太子聰慧才行,至少得有個功績,好說服天下人。

但是,如此說來卻又是顯得幾分尷尬。四皇子雖近些時日在朝中風頭頗盛,又有左相加持,想來自當是能夠堪當大任。可,怪就怪在四皇子無母族力量支持,又有誰能得知陛下心中是如何想的。

之前未曾睜正眼瞧過,如今又能瞧上幾分。

而六皇子雖連連受挫,可朝中有右相,後宮有萇妃娘娘相助,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那日。但這也只是朝臣各自們的猜想,具體如何,莫過於要去看那位心思最為難測的坐上者。

“臣以為,六皇子資質上佳,只可惜太過冒進。”

“自古以來,皇儲擇賢而立。”

“祖宗規矩,豈可違背,臣以為當立四皇子。”

“陛下……”

“臣以為……”

朝堂上又開始爭論不休,殷景衍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鴻雲帝,此事根本沒什麽可爭的。陛下此番作為,無非是因為他想立六皇子而沒有正當理由,需要朝臣給他找一個理由。

即便鐘離溫做的再如何不是,最起碼他的心思是與鴻雲帝處於一線中。

而單單是鴻雲帝對早些年,江氏一族跟隨先帝征兆南北一事,就足以毀滅鐘離翊以往做的所有事情。

鐘離翊垂目,不打算參與其中,朝中的局勢如今尚且可以控制,他不會讓右相的如意算盤得逞的,鐘離溫想入關於立儲之事,朝堂上爭吵了多日也沒個定論。奏折如同外面的柳絮一樣,成摞地飛進禦書房裏,鴻雲帝看得一個頭兩個大。

如今淩奚和司邙的事情還懸在他心口,朝中本來就事情頗多,他已經夠煩了。

如此拖了幾日,鴻雲帝終忍無可忍道:“立儲之事,不在一時,此事入年後再議!”這才止了眾臣的爭論,得了幾日消停。

自打情玲瓏那件事情後,也將左相心中最後的一絲顧慮都給磨滅了去,權當什麽都沒看見罷了。

柳芫兒本也不是封建固執之人,對此之事亦是極為看的透徹,經常兩三日的住在四皇子府內。縱使蘇蕭再沒臉沒皮,也不會這個時候去打擾好事。

許是連著幾日下來,世子爺的心情都極為甚好,就差沒有樂呵呵的也傻笑著去上了早朝。

鴻雲帝雖流放了禮部尚書,卻因著齊氏嫁入岑王府,屬於外戚之人,也就沒有多過幹預。也虧得齊氏好臉皮,竟帶著殷楚琉又搬回了岑王府,只不過相比較之前來說,在府內露面的次數倒是少之又少。

半夜裏,一聲刺耳的尖叫陡然劃破黑夜,響徹在王府內各個角落。

“怎麽回事?”殷景衍隨意披了件外套,從裏屋走了出來。

一玄回道:“聽說是東院進了刺客,雙玄已經去察看了。”

殷景衍點點頭,轉身就瞧見蘇蕭也從隔壁房間裏走了出來。興許是被人擾了美夢,蘇蕭整個人看上去情緒都不太好。

“又怎麽了?大半夜鬧鬼了不成?”

此時本就是炎炎夏日,雖是夜裏,溫度卻也低不到哪裏去,甚至是連一絲風都沒有吹過。

蘇蕭也只是簡單的在裏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衫,見此,殷景衍眸光變了變,將身上衣服披到了她的肩上,“無事,只是東院闖進刺客罷了。”

一玄很識相的退了下去。

“你那個蠢蛋二哥,一回來就不消停,也真虧得你那麽多年是怎麽忍過去的。”蘇蕭沒有攔他的動作,捏了捏眉角道。

殷景衍卻是反問道:“平日裏怎麽不見阿蕭如此關心我?”反倒是提起別人了,才會提起他一兩句。

“幼稚。”蘇蕭沒好氣的說道,轉身回了屋。

誰料殷景衍竟也跟了進去,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趨勢。

蘇蕭頓時有些不樂意了,挑眉道:“岑世子,您老知不知道女孩子閨房是不能亂進的?”

“阿蕭……”世子爺很是真摯的看著她。

“有問題?”

“那間房間……”

蘇蕭不耐煩道:“有話快說,別磨磨唧唧的。”

“……是我的。”

一陣沈默。

“……姑奶奶還在想,怎麽覺得那間房間似乎有點兒眼熟。”敢情,套在這兒等著她呢?!

擡頭,恰巧就對上世子爺格外真摯,卻又似乎是在忍笑的眼神,蘇蕭頓時覺得整個臉皮都掛不住了。

當即喝道:“就算是你的,姑奶奶住了又怎麽樣?!說,你還能把姑奶奶怎麽樣!”

炸呼呼的,就跟生氣的小動物一樣。

於是,世子爺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蘇蕭剎那間就炸的更歡了。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雙玄就從東院回來了,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惋惜還是在幸災樂禍。

“世子,東院那邊只怕是要毀透了。”

蘇蕭頓時就來了興趣,“哦?怎麽說?”

“今夜那個刺客是直沖著東院來的,進去二話不說,直接進了二公子的院子,一刀切了二公子的命根子,下手可是利落。”雙玄樂道。

蘇蕭想了一圈也沒想到這處地方去,與殷景衍對視了一眼,見他也是驚訝,問道:“那刺客呢?”

“據說是沒抓著,”雙玄道,“那刺客興許是個練家子,又加上東院沒幾個有身手的,自然是讓人給跑了。”

“這下梁子可是結大了。”蘇蕭低聲道。

“你先下去吧。”殷景衍說完,雙玄就樂呵呵的下去,看那模樣,不出半個時辰,幾乎整個岑王府的人都能夠知道了。

待人走後,蘇蕭這才問道:“你覺得,是鐘離溫做的可能有幾分?”

“十成,”殷景衍毫不猶豫道,“只是沒有想到,他會下手這麽快。”

李驥的事情這才沒過去幾天,鐘離溫就著急著對殷楚琉動了手,說是解心頭之恨,倒不如說是狗急跳墻更為貼切。

“鐘離溫這招倒是狠,齊陸良這些年為他做的事情不能說是樣樣俱全,但也能夠稱得上是說的過去。”蘇蕭嗤笑道,“他倒好,這會兒踹人踹的比誰都幹凈。”

“他一向如此。”殷景衍淡淡開口,語氣裏毫無波瀾。

蘇蕭卻是有些好奇,“怎麽說?”

殷景衍靜默半晌,才說道:“他這性子,一半是來自陛下,另一半,更多的是來於如今後宮中的萇妃。”

“萇妃?”

“當年萇妃獨得恩寵,風頭大盛六宮,就連前太子都不得不禮讓三分。我記得有一次宴會上,就因一個妃嬪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後來萇妃直接就命人活剝了那妃嬪的皮肉,做了柄美人扇終日置於手中。”

聽的蘇蕭不由一驚,“鴻雲帝呢?”

“不過訓斥幾句,權當走個過場罷了。”

在權勢之人面前,饒是你再如何挖空心思,在別人眼裏看來,也只不過是柄美人扇,亦或是把玉骨蕭罷了。

切莫太將自己當回事。

“倒真真切切是群沒良心的畜生。”蘇蕭低聲說了幾句,話音未落,就覺著眼前一片熱量撲來,瞬時間讓她渾身打了個戰栗,伸手格擋,“殷景衍,你做什麽?”

“沒想做什麽。”

饒是在黑夜中,蘇蕭也能將某人不懷好意的心思看了個透徹,不由分說的踹了上去,“沒想做什麽還靠那麽近?離姑奶奶遠點。”

“阿蕭,外面冷,我們還是歇息吧。”世子爺扯開話題,走到床邊,直接順著裏側躺了下去。

順帶著還拍了拍外側,示意蘇蕭躺下。

“……”蘇蕭氣哄哄的走過去,“你給姑奶奶滾回去!”

“阿蕭,這是我的床。”語氣甚是誠懇。

“……”特麽的,她怎麽忘了還有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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