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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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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既然答應了洛雲禾,便一定會做到,就像當初,他雖萬般不願瀝池使用禁書留住與喬牧的記憶,但還是幫了她。所以最後瀝池死了,他便覺得自己是幫兇,是將她推向深淵的那只手。可是顧淵不知道,在瀝池心裏她有多麽感謝顧淵,雖然終其一生,瀝池都沒有明白顧淵的心意,但卻在心底將他視作重要的親人。

洛雲禾知道顧淵會幫她的,便安心在挽吟宮等著。

三天後,顧淵再一次踏進挽吟宮。

洛雲禾焦急地迎他進來,還不等他開口便急急地問他。

“怎麽樣?外面還是有很多守衛嗎?”洛雲禾看著他問道。

洛雲禾幾天沒有合眼,只是不知疲倦地望著外面,期待著顧淵進來。

顧淵看著她的模樣,只是覺得心痛,想起那日瀝池的模樣,鼻頭不禁一酸。他怕洛雲禾看出來,趕緊斂了神情。

“今夜子時,長老們會在素霜城入口布下結界,在那之前,他們會將原來的結界打破,到那時是我們出去的最佳時機。這法陣極耗修為,這山上的結界是由白帝和幾位長老所設,待幾位長老築建結界時,便是季昱山結界最弱的時候。我在門口等你,屆時你出來與我匯合。”顧淵低聲道。

季昱山內外耳目眾多,也便只有神女住的挽吟宮可以被完全保護起來。

洛雲禾按照約定來到山腳下,她四處張望著,周遭漆黑一片,寂靜無人,但洛雲禾還是忍不住緊張,她躡手躡腳地走著,生怕被人發現。

“公主,這!”顧淵發現黑暗中悄悄走進的洛雲禾。

“顧淵,怎麽樣?”洛雲禾走進他,低聲道。

“再等等,外面的結界還未到關鍵時期。只是公主,你真的想好了?你體內神女之力還未完全覺醒,天族也不太平,未黎能做的也只是保住這一族百姓,若是你遭遇不測,天下才是真的大亂了。此一去,便不容回頭。”顧淵攔住洛雲禾想要破除結界的咒訣,說道。

“放心,我身上的責任,我會擔負起來。我心裏的感情,也不能不明不白。”洛雲禾盡力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

顧淵也不再攔她,只是叮囑她小心。便目送她離開了未黎。

洛雲禾沒有自己出過未黎,出了結界,她並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才能找到遙山。

她忽然想起懷裏的山上雪,興許它能感應到雲間月的位置,遙山定將它帶在身邊,這便可以找到遙山在哪裏了。

想著,洛雲禾施法。果然成功了。順著山上雪的指引,洛雲禾來到了天魔邊界。

天族士兵四處巡邏,氣氛緊張。

洛雲禾如今法術大增,施法讓自己隱藏起來,身邊的士兵全然不覺。

她來到遙山的營帳,他出神地盯著面前的布防圖,他眉頭緊鎖著,臉色蒼白,似上次的傷還沒痊愈。

洛雲禾看著他的模樣,心裏一陣疼。她忍住淚水,將自己顯露在他面前。

“遙山。”她喚。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如今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她是三界至尊的神女,而他是天族的太子,這三界存亡之際,他們的感情何其渺小,身上的重擔,只能依靠自己擔起。如今再見他,是奢望,是無奈,是百感交集。

遙山楞在原地,他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到洛雲禾,如今看著她,只覺得心裏很痛。

遙山不知道說什麽,明明見不到她的時候,有很多話要和她訴說,可如今見到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今一切都變了,三界存亡之際,他又怎麽能奢望和神女殿下相守一生呢。天帝與疏林都已經命殞,天族全族上下的性命如今都系他一人。諸多不忍,只能化為沈默。

洛雲禾小心翼翼地走進他,他失去了兄長,失去了父親,大敵將臨,他必須克制住自己內心的悲痛,統領好全局,為了三界蒼生。可他心裏的苦楚,又有誰能來救贖。

“我很想你,我很想見你……”洛雲禾伸手撫摸著他的臉,一顆淚從她眼角滑落。

遙山看著她的模樣,眼眶裏蓄起淚水,他推開洛雲禾的手,背過身去。

如今她身上背負的責任關乎蒼生,那麽多為了抵禦魔族而犧牲的將士,只是為了這蒼生。他們也有兄弟姐妹父母妻兒,他們也有血有肉不願丟棄性命,只是為了三界太平,三界中人皆不可辜負他們,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曾經他想,這場仗,他一定會贏的漂亮,到那時,他會離開天族,守在洛雲禾身邊一輩子。可如今,一切都變了,她成了肩負三界重任的神女,他們之間再無可能。如今他身為天族唯一的統領,曾經受的各種傷,讓他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如今抗敵,不過是以命相博,再無回頭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勸她死心,不論最後魔族有沒有得逞,她都能夠依靠護體修為,好好的活著。若她是恨自己的,興許以後能活得更好。

“遙山與神女身份有別,不敢逾矩。”遙山忍住淚水,平靜地轉過身道。

“遙山……”洛雲禾心痛如絞,好一句身份有別。

“這神女,誰都想做,偏偏我不願!我不想當什麽神女!我不想……不想一輩子被困住,這蒼生責任,我不想擔負,我也擔當不起!”洛雲禾有些瘋狂,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可為什麽命運如此弄人。

“遙山……我只是,我只是想陪著你啊……”洛雲禾的淚珠一顆一顆滑落,一句一句地說著。我最大的願望,只是陪著你。

“可我不需要,從一開始我對你就只是利用,我利用你公主的身份拉攏未黎,利用你當上太子。如今蒼生有難,就算沒有神女這個身份,我們也不可能了。”遙山攥緊拳頭,嘆了口氣道。

“利用?好一個利用!”洛雲禾失魂地重覆著。

“我問你,你可曾有一刻,愛過我?”她看著他,絕望地問道。

“神女是天地主宰,遙山不敢逾矩。”遙山沒有看著她。因為他知道,若是看著她,他絕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傷她。

對不起阿雲,這一仗生死未蔔,我不能賭上你的將來,不能給你無望的未來。也許恨我,比愛我更好。

洛雲禾冷笑,她替自己擦去臉上的眼淚:“凡人如何,天神又如何,我心心念念的不過一個你,陸遙山,如今你負了我,我會忘了你,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她轉過身離開,終究沒能忍住淚水。

遙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顧淵守在素霜城入口,等著接洛雲禾回來。看著洛雲禾絕望的模樣,他仿佛看見了瀝池,心裏一陣疼。

他沒有說話。只是跟著她,陪她回到挽吟宮。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不曾開口說話,既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她像是失去了七情六欲,失去了所有感情。

如今邊界氣氛緊張,誰也不敢松懈,因為時局不穩,外界的消息傳的很快。自那日再見到洛雲禾後,再次聽到她的消息,便是未黎長老已經為她行了斷情式。

聽到這個消息,遙山第一次在營帳裏呆坐許久,元紹見狀,也第一次沒有打擾他。

他知道遙山心裏的苦楚。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離他而去。所有的事都要由他一人承擔。如今他最愛的人,也忘記了自己。

他沒有掉過一滴眼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高興還是難過。她忘了自己,那些自己曾經帶給她的痛苦,她都會忘記,她又可以像從前那般無憂無慮,可她的心裏再也沒有自己了。再也不會有人倔強地說要陪著自己了。他終究是一無所有了。

她是真的忘了自己了。

洛雲禾身體裏的神女之力已經完全覺醒,如今三界皆道勝券在握。可洛雲禾知道,這一仗,必定會付出慘痛代價。

自斷情式後,她很少與人交談,有時顧淵喚她,她也許久沒有回答。

可她卻再也沒有說起遙山二字,仿佛真的忘卻了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魔族因為宸霄的重傷而停止動作,可不久之後,在所有人都以為魔族造反之心已滅之時,魔軍卷土重來。

好在遙山沒有松懈過一天的巡邏,宸霄帶著數以萬計的魔軍壓過天魔邊界時,遙山也迅速集結天兵與他對峙。

遙山看得出來宸霄的傷沒有好,心裏倒覺得慰藉。之前他擔心自己抵不過宸霄,到時天族沒了主帥,天下便真的會變得煞氣熏天,生靈塗炭。

如今看來,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但也能保三界萬年太平。

可宸霄似乎並不在意,即使如此傷重,他也不願放棄顛覆三界的願望。

說他執迷不悟也好,說他一意孤行也罷,為了心中所愛,賠上整個三界又何妨?

雖然只是少時一見傾心,便足夠他銘記萬年。

天魔雙方僵持不下之時,未黎軍隊站立中方,洛雲禾身穿銀白鎧甲,挽了一個高高的發髻,面容平靜地看著他們。

那是遙山自她離開後第一次看見洛雲禾。他說不清此時心裏的感受,只是鼻頭一陣發酸。阿雲啊,我們都要學會接受自己的命運,這蒼生重擔,即使再難扛,再不願扛,都無法逃避。從前的我是凡人而你是天神,我們無法廝守,如今我是天族太子,而你是三界主神,身上的責任,讓我們無法相守,我們終究無法靠近。

“宸霄,天魔本相安無事,而你卻私自挑起戰亂,修煉禁術,殺害天帝和天族大皇子。當真不知悔改!”洛雲禾厲聲道。如今的她當真成了神女。這種感覺讓遙山覺得恍惚而陌生,她終究為了蒼生犧牲了自己。

“神女殿下,萬年前,你們辜負卿樂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天,若不是她,你們怎麽能茍延殘喘至今!她死了,三界所有人都要為她陪葬!”宸霄幾進癲狂地說出這些話。他如今是被執念蒙蔽了心,又因為裘嬰的精元,將他完全吞噬,如今他不過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罷了。

“你作惡多端,不思悔改,天理不容!眾將士聽令,為三界,護蒼生,殺!”洛雲禾震聲道。她的聲音響徹雲霄,將士們也都受她鼓動,紛紛沖鋒在前,毫無畏懼退縮之意。

各族將士廝殺一團,遍地屍身,煞氣沖天。

白亦統領白羽仙鶴全族,在後方廝殺,他一身白衣沾滿鮮血,身上大小傷痕無數,卻仍不肯倒下,洛容與和遙山分別統領未黎士兵和天兵神將沖鋒在前,洛雲禾則與宸霄決鬥著。

洛雲禾如今承上古神力,本應完全可以壓制宸霄,但宸霄體內有裘嬰的精元,煞氣頗重,就算是神女,也只能和他不分高低。

兩人過招,各自有損。

電光火石之間,鎧甲的摩擦聲回蕩在耳邊,洛雲禾將神力註入昭雲劍中,她凝神,將身體裏的上古混元之力提升最大,聚在昭雲上,她周遭因為靈力強盛,發出銀白光華,瞬間天地間雲層翻湧,壓迫而來。

出劍間,宸霄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刺中。他悶聲吐出一口鮮血,死死盯住離他一寸距離的洛雲禾,他笑了。

洛雲禾這才意識到,他從來沒有想過贏。他想做的,不過是讓所有人給卿樂陪葬。他從來不想做什麽三界主宰,他要的,不過是毀滅,徹徹底底毀了三界。洛雲禾這一劍,他從沒想過躲。他知道,他一死,裘嬰在他體內運化的煞氣便會沖出來,再加上他的所有修為,只會更加猖獗強勢。如今只要讓洛雲禾死,這天地所有生命,就沒有人能救的了了。

宸霄笑著,出劍刺入洛雲禾的腹部。

洛雲禾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腹部湧出的鮮血,松開了握著昭雲的手,兩人應聲倒下。

在上戰場之前,宸霄沒有想過殺了洛雲禾,因為他知道洛雲禾有護體修為,就算是裘嬰也無法傷她分毫。但剛才過招之中,他察覺到洛雲禾身體的異樣。她的神女之力很微弱,身上的修為也所剩無幾。他瞬間明白了。

洛雲禾根本沒有斷去情根。她怎麽能忘掉遙山呢。她用她一身護體修為,護住了自己的情根。她當初想著,若是想瀝池那樣隕落了,也許也不用承擔那麽多,那樣也很好。若是成功了,那便用命護蒼生,用命護住她與遙山的感情了。

她早就知道,遙山那天的話不過是逼她離開,逼她放下這段感情。

可是遙山啊,我曾被你騙了一次,又怎會上第二次當。你的真心,我從來都知道。保護天下蒼生的命運。我們都逃不掉,那便一起面對吧。若是必須有人要為此犧牲,我願意是我。原諒我用護體修為來保護我們的回憶,那便用我的命來保護蒼生吧。

她知道遙山騙她可是她卻逼著自己陪他演。她已經下決心用修為護住他們的回憶,到最後她也不願讓遙山知道,遙山是她願意用命來換的人啊。

洛雲禾倒在地上,鮮血從她嘴裏湧出,她看著面前呆滯地看著她的遙山,努力笑了笑。

遙山瘋了似的殺過來,那時他第一次如此瘋狂,如此不顧一切。他不敢相信,洛雲禾是神女啊,怎麽會受傷呢。

不可能……不可能……

雖然不願相信,但他卻明白了這究竟為什麽。

宸霄跪坐在地上,看著遙山拼盡全力奔向洛雲禾,他笑了。他笑洛雲禾傻,為了卑賤的那些回憶舍棄性命,舍棄修為。他也笑著自己,笑自己執迷不悟,偏偏要害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不得善終,他才甘心。

“卿樂,我來陪你了。”他輕聲說道。說著毀了自己的內丹,霎時間,強大的煞氣充滿了整個土地。

所有人痛苦不堪。

遙山還沒來得及靠近洛雲禾,便被煞氣逼得癱倒在地,他捂住胸口,五官猙獰,悶聲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

洛雲禾看著他,眼角掉出一顆淚。

她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卻也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她掙紮著爬起來,用最後的力量將自己升上天空,她看著遙山不敢相信的神情,她知道,遙山很懂她,知道她想做什麽。不論如何,這一次,都希望遙山能夠支持她。她笑著看著他,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不要。

她取出自己的內丹,施法將它捏碎,瞬間迸發出強大的靈力,煞氣一掃而蕩。

瞬間天地安靜下來

洛雲禾睜眼看著天空,身體下墜的感覺讓她感受不到周圍的聲音。當她落在地上時那疼痛的感覺,於她也顯得無甚關系。她看著天空,好像飄起了雪。

遙山,我終於要忘記你了。

她的身體一點點消散於天地間。

遙山抱著一點點消失的洛雲禾的身體,悲痛欲絕,他失聲痛哭,他想叫叫她的名字,卻連她的手也抓不住了。不久他的懷裏便只剩點點星華。

三界眾生都得救了,除了她。

她離去時天地間倏然落雪。

自那時之後,素霜城再無大雪,萬年不融的冰雪也漸漸消融,現在的素霜城四季如春。

她走了,帶走了素霜城的寒冷。卻將她自己永遠的留在那場大雪裏。

因為她以命相護,三界敬她尊她,後世銘記她。那之後,未黎不再是千古罪人,未黎子民不再有修行障礙,不會再因為沒有完成使命而丟掉性命,神女也不再需要斷情絕愛。這一切仿佛是最好的結果。可三界人人皆知,未黎所有人的子民,不再提及當年的天魔大戰,不再提及那個未黎最尊貴的上谷公主。

便當她永遠活在素霜城的王宮裏,只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據後來的人說,那日天魔大戰過後,那人人畏懼的魔頭宸霄,死去時身旁無一人,仿佛他從未存在過,只是後來有人看到,一個佝僂老人拾走了一片他的劍的碎片。

神女為救天下蒼生,以粉碎自己的內丹凈化煞氣,保住了三界。天族太子因神女命殞,悲痛欲絕,從此不見蹤影,有人說他為神女殉情,有人則說他踏遍山河尋著神女,兩人雙雙歸隱。

可結局從來不是這樣。

宸霄的兄長日覆一日的守在素霜城與人間的出口前,等著卿樂。那時知道宸霄的所作所為,只是默默去他離開的地方看他。後來遇見了永失所愛的遙山。

遙山將天帝之位任於覃霜和疏林的孩子,可惜的是,覃霜還來不及告訴疏林這個好消息,便已經天人永隔,他的父母如此大義,這孩子將來必定成明君,遙山委托白亦和元紹教導他,安頓好天族,他便離開了天族,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那時遲睦遇見遙山時,已經知道遙山的求死之心。

他只是告訴他,他曾經辜負了一個最愛自己的人,如今活著不過贖罪。他存在這世間一日,便會一日記住她。相思之苦何其難耐,我折磨著自己,比就此一死來的痛苦,我等著她,等她願意來見我。可這麽多年,她連我的夢都不曾入過。

他帶遙山來到凈清池旁,遙山看著前方的素霜城,他卻不敢踏入,他怕看到有關她的一切,卻又忍不住思念她。

遙山帶來了人間的那顆留願樹,任憑他如何施法,都沒辦法讓它活過來。遲睦笑著看著那顆樹,散盡元神,護住了這樹的靈脈。遙山沒想到堂堂魔族皇子竟為一棵樹散盡元神。自那以後,他便守著留願,等在凈清池旁。用他所有的修為養護留願樹。可它卻仍舊沒有轉活的現象。只是織就了一個夢境。

耗盡所有靈力的遙山日漸衰老,他只是日覆一日守在凈清池旁,看著洛雲禾走來,他告訴洛雲禾:“我多希望你不要再遇見他了。”

這個夢裏,他可以常常看見洛雲禾,但也無數次見到她離開時的樣子,洛雲禾甚至都沒來得及看他一眼,便永遠的丟下自己了。

萬年孤寂,便只靠這個夢陪伴。那日微風正好,遙山靠在樹下睡著了。夢裏洛雲禾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遙山,遙山,遙山……

只聽見遙山看著遠處的洛雲禾,道:“阿雲,等等我啊。”

清風拂來,遙山隨風而消散。當他的最後一縷元神消散之際,留願樹奇跡的盛開,散發出點點光華。

他是去找洛雲禾了,他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阿雲,再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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