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3章 歡愁

關燈
洛雲禾這幾日大有好轉,此時已經可以自如的活動筋骨了。

躺了大半個月,對於洛雲禾來說真的是苦不堪言。如今稍稍活動一下,卻覺得手腳生疏得很,不太靈活了。

她實在悶不住待在家裏,便央求著陸遙山允許自己下山去玩。

“阿雲......”陸遙山聽到洛雲禾的請求,剛開口準備反對,便被洛雲禾打斷。

“我的傷還沒痊愈,不可以出去。哎呀,陸遙山,你這話我都聽得耳朵起繭了。”洛雲禾抱怨道。

陸遙山微微張口又準備說些什麽。

洛雲禾早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便又學著他的語氣說道:“待過幾日你好些了,我一定帶你出去玩。陸遙山,過幾日是幾日,為何我等了這麽久,也只換來你沒完沒了的過幾日?”

陸遙山有些無語,他還不是為了洛雲禾好。怎麽到她這裏就是嘮叨不講信用了。真是不識好人心。

陸遙山苦笑一聲,打趣道:“你倒是很記仇,竟記得這般清楚。”

洛雲禾湊近陸遙山,拉著他的手,緩緩地搖來搖去,有些撒嬌的意味道:“陸遙山,你就讓我下山去玩吧,好不好?”

陸遙山無奈的看了一眼洛雲禾,突然發覺洛雲禾拉著自己的手。陸遙山僵直了手,姿態有些奇怪,他想反手抓著她的手,卻有些害羞的不敢這麽做。

他盯著洛雲禾抓著的手,一時有些出神。

洛雲禾此時在他耳邊說了許多好話,陸遙山卻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就一起去嘛,好不好啊?”洛雲禾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之後,拋出了這句懇求的話。

陸遙山正欣喜於洛雲禾牽了自己的手,想也沒想,就直接點頭同意了。

洛雲禾喜出望外,她本以為還得磨一會兒陸遙山才會成功的呢,想不到這麽快,他便答應了。

“我就知道,陸遙山最好了,那就這麽說好了。”洛雲禾松開手,說完便歡快的跑回房間了。

陸遙山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事。他懊惱地搖搖頭,怎麽就被洛雲禾給套路了呢?

陸遙山無奈地笑了笑,算了,若是她真的想去,他便陪著她去就是了。

洛雲禾終於可以下山去玩了,她第一個便是想來告訴林喻慈。她知道,近日林喻慈都悶悶不樂,定是還在為感情之事煩憂。洛雲禾雖不知林喻慈是如何知曉她與喬牧的事的,但多少猜得到,許是那日喬牧說的話,她也聽到了吧。

洛雲禾突然很慶幸,慶幸林喻慈並沒有因此疏遠自己,恨自己。她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為自己而受傷害了。

洛雲禾也曾想,林喻慈會不會不願意見到自己,即使不討厭自己,但見到自己的時候,心裏難免會難過的吧。

今日,她也這般顧忌地想到了這裏。

洛雲禾停下腳步,轉身準備回去。途中見喬牧的房門半掩著,便下定決心,與喬牧好好談一談。

洛雲禾輕輕敲了敲門,屋內並沒有人回答。洛雲禾推開木門,打量著四周,這才知道,喬牧並不在房內。

這幾日只聽說喬牧整日待在房間裏,未曾出來過。洛雲禾也有些奇怪。

洛雲禾想起喬牧以前愛去這山上的一條小河旁邊練劍,便想著去那處尋尋看好了。

果然不出洛雲禾所料,喬牧還是像以前一樣,背著手,對著緩緩流動的河流,不知望向何處。

洛雲禾時隔多日,終於見到了喬牧。她看著喬牧的背影,感覺那樣熟悉,又覺得有些陌生。其實他們都變了,都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了。

洛雲禾有些感慨,卻又覺得幸運。他能這般平靜的站在自己面前,真好。

喬牧察覺是洛雲禾來了。她身上總是帶著獨特的香氣,是素霜城的月吟花的味道,還帶著些許寒涼的感覺,令人聞了便清爽舒適。

喬牧先前聽洛雲禾說過,她說,這月吟花是素霜城獨有的花,在什麽滋潤的寶地都種不出一朵來,就算是天界也不行。聞見這花的香氣,便好像聞見了素霜城的味道。記得那時,喬牧曾取笑她,說這素霜城可聞不見。可洛雲禾還是很鐘愛這一種花。其實洛雲禾不知道,她喜歡的,只是故鄉的味道罷了。

“阿雲,我真的很羨慕他......羨慕他能被你這般愛著。”喬牧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她,面無表情地說著。他好像再說別人的故事,看似輕描淡寫,卻藏著埋在眼底的悲傷。

洛雲禾不知如何回答他。

在她心裏,喬牧是一個極好的人,他值得比洛雲禾更好的人喜歡。

“喬牧,我......”洛雲禾有些哽咽。

即使過去這麽久,洛雲禾還是不可以平靜的面對這一切。她還是無法毫不留情地說出傷害喬牧的話。她雖不愛喬牧,卻早就視他作最親的人了。

“對不起,阿雲,是我,是我對陸遙山說謊了,我騙他,若是你留在人間,將必死無疑......是我的這些話,他才會離開你的,是我,是我傷害了你......”喬牧不敢面對洛雲禾,只是聲音越來越小,恍惚間,好像還帶著些許哽咽。

“我不怪你,從前的事,我從未怪過你。喬牧走出來吧,別再畫地為牢,困住自己了。”洛雲禾有些心疼道。

她從未怪過他,因為洛雲禾知道,喬牧是那樣一個善良美好的人。

喬牧突然笑了,他嘆了一口氣,道:“我還能走出來嗎?”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其實,其實,有一個人她一直一直愛著你。你該看看她,或許便可以放下這困住你的執念了。”洛雲禾安慰道。

默默用自己的全部愛著他的林喻慈,一定能將他帶出來的。

“困住我的執念嗎?”喬牧好似在問洛雲禾,又好像在問自己。

可那執念埋得太深了,早就丟棄不了了。喬牧在心裏說著。

“是啊,喬牧,以前的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會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的。”洛雲禾輕輕道。

“好,我會試著放下的。”喬牧終於還是轉過身,用他紅紅的眼睛,擠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道。

阿雲,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對你說了謊,但也會是最後一次了。

喬牧好想在心裏做了什麽決定,自此,他的一生都因今日而變得不同了。

他在那一刻才意識到,現在開始,他便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光了。

洛雲禾以為喬牧真的想通了,便也對他展開了笑顏。

果然啊,他如浩瀚汪洋的眼眸,終究只是藏著她看不穿的悲傷。

“嗯嗯,喬牧,我們回家吧。”洛雲禾點了點頭,含著淚笑道。

喬牧微微點頭跟在她後面,一起回去了。

陸遙山早早等著院子門口,他發現洛雲禾一個人跑出去了心裏焦急萬分。

“陸遙山!”洛雲禾在不遠處看見等在門口的陸遙山,便激動地朝他揮手。她今日倒是十分欣喜,陸遙山答應帶自己下山去玩,喬牧也變回從前那樣了。現在,只要找回從前的林喻慈,那麽一切,就都可以如從前一般了。

陸遙山無奈的笑了笑,向前走了幾步去迎她。

喬牧淡漠地看著洛雲禾,她的眼裏分明就是滿滿的愛意,眼裏心裏分明都是陸遙山。他雖早就明白了阿雲已經屬意於陸遙山,但如今卻不得不讓自己不再自欺欺人,他的這番苦澀心情,誰又能看得見呢?他輕輕嘆了一聲,忍住濕潤的眼眶,緩緩走回自己的房間了。他不敢回頭,他不敢看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表情,他怕他看了,也不過是暗自神傷。

洛雲禾呆呆地看著喬牧離去,心裏也有說不出來的滋味。既是苦澀卻又心疼。她知道,喬牧不能這麽快放下自己的執念,亦無法這麽快忘記以前的事。

洛雲禾何嘗不曾自己寬慰自己,她也忘不掉,那些錐心刺骨的過往,她每每夢見時,都會被驚出一身冷汗,她總是有些分不清,那些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夢境,她心裏想忘記那些,只是那刻骨的疼,她怕是永遠都忘不了。

她只對自己笑了笑,想著,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沒事吧?”陸遙山看著洛雲禾,眼神始終舍不得從她臉上離開。

“沒事啊,別這樣看著我呀。”洛雲禾轉頭看見陸遙山正關切地盯著自己,一臉擔憂。她被盯得有些害羞,兩只手的手指絞著衣裙,頗有些小家碧玉的小姐剛剛出閣見夫君的樣子。

陸遙山看著她這樣緊張害羞的樣子,不禁上揚了嘴角。

洛雲禾一直沒告訴陸遙山的,其實洛雲禾覺得,陸遙山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好看,他本就眉宇間帶著俊朗,一笑起來,兩只明亮眼睛便彎彎地,又多添了些靈動飄逸的神態來。陸遙山的長相雖說不上是絕美俊俏,卻獨有自己的一番韻味,總在不經意的時候,驚艷了洛雲禾。

“怎麽?害羞了啊?”陸遙山有些得意,笑道。

“你才害羞呢!”洛雲禾別過頭,氣鼓鼓地說道。她怎麽會害羞呢?笑話!

“哦?是這樣的嗎?”陸遙山故意貼近了她一些,在她耳邊處接著道:“那你,臉紅什麽?”

陸遙山離得實在是太近了,以至於他說話時,呼出的氣微微撓著洛雲禾的耳朵,仿佛是在挑逗她。

洛雲禾猛地擡頭轉向陸遙山,鼻尖正好微微擦過陸遙山的鼻尖,她身子一僵,竟就讓自己的鼻尖保持著碰觸陸遙山的鼻尖。

洛雲禾的心不停的跳著,仿佛下一刻便要自己跳出來了。她好像有些喘不上來氣,卻能感受到陸遙山緩緩的鼻息輕輕拂過自己的鼻尖。

陸遙山看著她,她也紅著臉盯著陸遙山,好像兩人誰也沒有向後退一步的打算。

陸遙山微微笑了笑,突然更加靠近她,在洛雲禾的朱唇處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他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洛雲禾的嘴唇,末了又趕緊縮回來,他呆呆地看著洛雲禾,心裏卻回味著那個吻。

雖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陸遙山卻清晰地感受到洛雲禾軟軟的唇,還有她微微呼出的鼻息。

四周都變得燥熱起來,洛雲禾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有些呆滯,有些驚訝,但更多地是欣喜是激動。

她抑制不了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只是在心裏回味著那個短暫又溫柔的吻。

陸遙山見她沒什麽反應,便當她是個木訥的呆子,小聲嘟囔道:“真是個小傻瓜。”

洛雲禾自然是聽見他說了什麽的,只是沒太聽得清,便偏頭,疑惑地看著他。

陸遙山笑了笑,用手輕輕敲了一下洛雲禾的頭,道:“沒事,快回屋休息吧,明日帶你下山去玩。”

洛雲禾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思考不了任何事情,便木木地點了點頭。

陸遙山看著洛雲禾進屋了,不禁暗喜,原來阿雲也是這般嬌羞可人的姑娘,這倒甚是可愛啊。

洛雲禾回到房間,細細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頗覺得有些害羞,又很是歡喜。她雖極力掩飾自己心裏的欣喜,卻忍不住將笑容掛在臉上不肯撤去。

晚膳時,洛雲禾倒是不顧眾人眼光,硬是傻笑著吃完這頓飯。在場的怕是只有陸遙山能理解她了,畢竟陸遙山也是一直埋著頭吃飯才稍稍遮住了自己的笑意。

吃過晚飯,洛雲禾便在院子裏坐著,用手撐著頭,滿臉笑意地不知想著些什麽。

林喻慈見夜晚林間有些涼風,洛雲禾又穿得單薄,便找來件披風,給她送來遮遮風。

林喻慈從後面輕輕將披風給洛雲禾披上,道:“夜裏風涼,披上點,小心著涼了。”

她還如以前那般溫柔,做事體貼細致。

“喻慈。”洛雲禾輕輕喚道。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林喻慈,更不知道如何將這些事理清楚。如今除了這樣叫叫她的名字,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林喻慈對她笑了笑,轉身坐在她身旁。

“阿雲,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也知道你顧慮什麽。只是,這一次,就讓我任性一回吧,無論結果如何,我也還是想這樣做。我不會後悔的。”

洛雲禾楞了一下,她沒想過林喻慈會這般坦然。她一直害怕林喻慈會恨自己。

林喻慈不是不恨,只是感情的事本就你情我願,是她要愛上喬牧的,如今喬牧並不傾慕於她,她又能怪誰呢?是她自己要這樣的,如今的傷痛,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喻慈,其實你做什麽我都是支持的,我只是,只是怕你傷心。”洛雲禾看著林喻慈,緩緩道。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我這一生做過的唯一瘋狂的事便是喜歡喬牧,我不想放手,也不會放手。你放心吧,喬牧答應我了,我可以留在他身邊陪著他。”林喻慈微微笑了笑,握著洛雲禾的手,道。

“你都告訴他了嗎?”洛雲禾問道。想著先前林喻慈猶豫不決,現在倒是果斷得很,竟鼓起勇氣將自己的心意都告訴喬牧了,洛雲禾驚訝之餘,更多的是祝福和敬佩。

“是啊,說起來倒是很丟人,明明他不喜歡我,我卻懇求他留我在身邊,每天面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他會很痛苦嗎?”林喻慈苦笑一聲,低著頭,言語中有些哽咽道。

她也不願做牽絆著喬牧的人,只是她深愛著他,不願意離開他。她只求每日能見著他便好了。他不愛說話,她便靜靜陪在他身邊,他胃口不好,她便換著花樣為他做好吃的點心,他喜歡練功,她便陪著他一同過招練劍......林喻慈曾想過,若是她真能與喬牧在一起,想必過得便是這樣的生活吧。

“怎麽會呢?喬牧他,他只是還沒有想明白,沒有放下心裏的執念而已,他終有一天會想明白的,到那時,他便能發現你的好,發現你對他的一往情深了。”洛雲禾安慰道,握緊了林喻慈的手。

林喻慈擡頭看著洛雲禾,仿佛的得到了莫大的勇氣,她突然開始期盼著洛雲禾說的那一天,也許到那時候,他們便可以真正的過上心中向往的生活了。

林喻慈點點頭。

微微清爽的風緩緩吹來,困意漸漸襲來。

半夢半醒中洛雲禾感覺仿佛被人輕輕抱起了,那人的臂膀很寬厚,給人溫暖安全的感覺,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裏也曾投入過這樣堅實寬厚的懷抱。洛雲禾只安心得睡著,困意擾的她沒有力氣想起來是何時的事。她的鼻尖縈繞著那人的淡淡清香。她微微用力吸了吸,掛著一抹笑容,沈沈地睡去了。她知道,那是陸遙山。

這一晚洛雲禾睡得十分安穩,但卻對昨夜陸遙山抱自己回房間這事有些模糊,問了林喻慈才知道。她坐著坐著便打起瞌睡,林喻慈便叫來了陸遙山將她抱回去。

洛雲禾十分感激地說道:“喻慈果然是我的好姐妹,就是懂我!”

林喻慈笑道:“你這是連睡著了都不忘記占陸遙山便宜啊。”

“我才沒有,倒是你,我誇你你還不樂意,倒反調侃起我來了。”洛雲禾佯裝生氣。

“你這是誇我嗎?我怎麽感覺你把我說得像你的幫兇似的。”林喻慈與她相處這麽多日,倒學著她貧嘴起來。

“好你個喻慈!”洛雲禾伸手撓著林喻慈的腰。

林喻慈左扭扭右扭扭想躲開洛雲禾的手,她被她撓得直咯咯咯地笑。

兩人迅速扭成一團,你伸手撓我我伸手撓你,毫不退讓。直到兩人鬧不動了也笑不動了,這才坐下來喘口氣休息一會兒。

“對了對了,我找你可以有正事的。陸遙山說今天帶我下山去玩,你要不要叫上喬牧一起啊。”洛雲禾用手扇了扇風,道。折騰了這麽一會,倒是出了些汗。洛雲禾熱得臉蛋兒紅撲撲的,再加上她本身膚色便白皙透亮,加上兩抹紅暈,便更加俏皮可愛。

“我當是什麽正事呢,原來在阿雲這裏出去玩就是正事啊,還是說只有和陸遙山出去,那才叫正事?”林喻慈打趣道。

“喻慈,你又笑話我。”洛雲禾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過是覺得好不容易出去玩,自然看重,不過究竟是不是因為陸遙山而看重,那洛雲禾是不好說出口的。

林喻慈撲哧一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就不去了,今日這日子我怕是不適合與你們一道去,若是喬牧願意我便與他一同去,若是他沒興趣,我便留在這裏好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今日為何不便去?算了,我也不能打擾你和喬牧,我和遙山自己去就是了。”洛雲禾也沒多想,只是說完便興高采烈地回房間去了。

她這幾日都只能待在家裏,好容易出去一趟,自然是要盡興地玩的。她早早地梳妝好,給自己精心綰了一個發髻,小心翼翼地插上陸遙山送給她的發簪。

回想那日她一時傷心氣急將自己的星石丟掉進河裏,卻唯獨不舍得將她日日戴在頭上的發簪扔了。即使那時洛雲禾悲痛欲絕,卻仍然不肯放手。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洛雲禾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笑,便出門找陸遙山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