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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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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白看著前方道:“他要不是內鬼我把他頭擰下來。”

他剛邁了一步, 卻被人拉住。

“不用去。”

厲白回頭,眼神帶著不解,鐘意望著不停繞著壁畫飛行的熊麥, 半晌道:“算了。”

“我不關心他在做什麽, 只要不妨礙我,我現在沒時間管他的事。”

片刻又擡眸看著厲白, “沒時間了,我要飛上面去看看。”

厲白莫名懂了她未竟的意思:我飛上去找線索,其他的事你幫我盯著。

鐘意再一次啟動後背風翼飛到空中,這一次沒有停在略高位置研究壁畫, 而是一口氣沖到高處。

高空並不是沒有參賽者好奇,然而越往上, 六根柱子的中央位置,頂部的流彩虛空就變得越加耀眼, 間隙有不明聲波攻擊, 震得那些靠近的參賽者頭部赤疼。

最後一個個只能停在3/4位置仰望頂部, 著急又無法靠近。

然而阻止他們的困境,鐘意沒有遇到,她頂著撲面氣流, 瞇著眼一路逆風而上,越過停在半空中的一個個參賽者,在他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 逐漸接近那流光溢彩的天空。

湊近了看, 才發現六根柱子圍在中央的天頂竟然不是實物,鐘意看見團團變幻的色彩, 像流雲, 又像電光, 更讓她詫異的,是她來到高處之後,六根柱子便開始隱隱發光。

柱身道道花紋閃爍,一時間銀澤的柱子仿佛被點亮,整個大廳由上而下地發著光,鐘意並不知道,此刻她頂著一對翅膀飛在空中,而天空彩光普照,從地面看上去,猶如神跡。

這一幕讓底下眾人神色各異。

厲白眼神明亮,仰著頭定定望著;竹游之眼神驚嘆地拿出儀器記錄;葉特依然面無表情,眼神卻比平時柔軟;索萊臉上有些壓抑的激動,垂下的手緊握住拳頭;更多的參賽者卻是落到地面,驚嘆地看著這一幕。

唯有熊麥,他低著頭,甚至弓著腰,像是想避開什麽。

【挺直腰,拍不到了!】

只有熊麥能聽見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熊麥猶豫了兩秒,一陣電流自身體深處滋出,他忍不住疼哼出聲。

旁邊的厲白轉過頭來,熊麥立刻露出憨笑,擦去額上冷汗,“太震撼了!鐘意姐好像我們神話中的獸神啊!”

“閉嘴,她才不是。”

厲白非常討厭熊麥這張信口開河的嘴,喝斥了聲轉過頭去,不想再理他。

熊麥咬住唇,在腦海那道聲音的催促之下,終於挺正了腰。

【記住你的任務,士兵98267!直播球全毀了,現在只能靠你身上的設備直播記錄,你要是敢反抗命令……】

熊麥眼神發直,冷汗一顆接一顆地滑下臉頰,厲白眼角掃到,動了動手指,又移開視線。

“伸手,伸手,碰一碰……”

鐘意停在半空中,她心裏忽然出現一道聲音,那道聲音催促她伸手碰一碰頂部的彩色雲團,那聲音一聲接一聲,一聲比一聲急切。

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竟然覺得好像聽見了父親的聲音。

鐘意擡起了手,輕輕碰觸光團,剎那間,天空好像破了個洞,千萬片金光鋪天散落,極度的光亮讓金光變幻,最終定格成視網膜底的白光,所有人被刺得雙目發疼,不得不閉上眼睛。

在最近處的鐘意雖然早有防備,但還是被這陣穿透力極強的光閃得不得不擡臂阻擋,失去視力的同時很快失去方向感,她在半空中高高低低,最後暈頭轉向急急下降,以為會摔到地面去,沒想到卻落到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小白?”

“是我。”

視力受限對獸人影響不算太大,再說厲白本就對鐘意氣息非常敏感,自她開始降落,他就已經準備好接住她了。

但是身為人類,在近處被強光照射,鐘意的眼睛不止被刺激得流出生理淚水,一時更是赤痛酸澀,她捂著眼睛靠在厲白懷裏半晌沒動,本想等這陣刺痛過去,結果聽見周圍抽氣聲連連響起。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們是又被轉移了地方?!”

“不,你們看六根柱子還在!這不是幻覺吧!”

“都怪那女人!她是不是在上面做了什麽!”

“對!女人你做了什麽!!”

“你出來說清楚!!”

聲討聲越來越大,鐘意感覺到厲白抱著自己的臂彎在逐漸收緊,“通通給我滾開!”

男人的聲音低沈響亮,帶著讓人心悸的震懾力量,一時間聲囂全消失了,安靜得呼吸都聽得見。

鐘意拍拍厲白的手示意要下來,“他們在說什麽?”

厲白卻沒回答,只是問她眼睛還好嗎。

眼睛還疼著,但是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麽大事,一件讓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鐘意哪能不心急,於是她站穩後就揉揉眼睛,睜開眼睛——

“……啊?!”

原本幾千平的空曠大廳,六個角落佇立著六根巨型柱子,柱身銀白流彩,四周壁畫色澤鮮艷栩栩如生,空氣幹凈無塵,明亮光潔,然而此刻……他們站立的腳下卻堆堵著厚厚灰黑塵土。

灰褐的墻面斑駁脫落,看不見曾經的壁畫痕跡,銀白柱子變成了黑色,目之所及全是灰的暗的,連原本溢光的天頂都消失了,黑壓壓地猶如壓著無盡烏雲。

地方還是原本那個地方,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仿佛在剎那間,這裏被時間按下了快進鍵,從嶄新變成了歷史,變成了一張蒙著厚塵的殘舊照片。

變了,都變了,只有六根大柱子沈默地佇立著。

鐘意心頭震撼,難道她剛剛那一碰,打開了什麽時間維度?

鐘意腦海飛速運轉,其他參賽者的不滿緊張情緒卻在安靜中漸漸拉滿,就算懾伏於厲白等人的實力,仗著人多,聲討聲還是越來越大。

“你在上面到底做了什麽!你別說沒做!肯定做了什麽才讓這裏變成這樣!”

“對!我們這是團體賽,你趕緊說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幾乎所有參賽者都在你一言我一句地逼著她開口,眼神著急神色迫切,如果不是厲白等人一直站在她身邊,恐怕這些人要一窩鋒上來對付她。

鐘意冷眼看著,嘴裏卻輕嘆:“我碰了光團,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剛剛就只做了這件事,至於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和你們一樣不知道,不過若是說線索,我倒是有一個。”

“什麽線索!?”

一聽有線索,眾人神情激動起來。

鐘意看向人群中一臉淡定格格不入的索萊,“索萊隊長,聽說之前的關卡是你帶其他參賽者進去的,你家還有跟這六根柱子有關的信物,我想你可能知道下一步要怎麽做。”

“什麽?索家有跟這六根柱子有關的信物?”

“信物?是不是之前那女人從索隊長身上摸出來的石片?”

“我看到了,那石片上面畫著個六角形,原來跟這六根柱子有關?”

“索隊長,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要是知道就告訴大家吧!”

鐘意三言兩語就讓參賽者的註意力轉到他身上,索萊心中不知想著什麽,看她的眼神卻算不上客氣。

“我哪裏知道應該怎麽做,要是知道早就告訴大家了,不過……”

“不過什麽?現在這情形,有一點線索都好啊。”

隱晦地掃一眼站在竹游之旁邊的熊麥,索萊唇角微揚,“我有個想法……”

索萊認為,鐘意是飛到高空時碰到光團導致一切發生變化,頂部或許另有乾坤,再則雖然時間流轉,這六根柱子卻一直都在,也是其中關鍵,他建議分成幾個小組,輪流飛上去看看情況,重點觀察六根柱子。

“這……”

眾人面面相覷,然而眼下沒有更好意見,底部成了一片廢墟,突破口很可能在空中,除了上去一探別無他法。

大家決定采納索萊的建議,於是索萊很熱心給眾多參賽者編隊,然後分配各自對應負責的方位。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藏私,索萊非常幹脆地帶著自己的跟隨者,一馬當先地飛上高空。

原本的天頂有光照射,如今卻是黯淡一片,不過飛了十幾米,黑暗就把這些先行者吞沒。

然後便是異常的安靜。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只能緊緊盯著半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昏暗的空中終於遠遠出現一道人影,竟然是去而又返的索萊。

他以極快的速度回到地面,還沒站穩就驚喜道:“出口真的在柱子上面,大家快隨我上去吧!”

“哇!真找到出口!索隊長真行!”

索萊笑笑地再次啟動後背飛行設備,擡手下壓做了個暫緩動作,“別急,那光門開啟要時間,就按我剛剛分好的隊伍,一隊六人依次上來吧。”

說罷他飛高了一截,回頭等著這些小隊爭出哪隊先行。

看這意思,是要帶路。

索萊是這種舍已為人的人?

在地下迷宮消失後的那個維度裏,他可是忽悠了隊友送他第一個沖破出口,如果上面真有出口,他想必會第一個跑掉!

鐘意跟厲白他們交換了個眼神,心領神會地後退到角落。

大廳裏的參賽者越來越少,索萊越是不辭辛苦下來帶人,鐘意心中的警惕就越濃,她一邊看著一隊隊的參賽者隨著索萊而去,一邊在空曠多塵的大廳裏來回地轉,試圖找到一丁點線索。

直到再一次小隊飛上去後,這一次久久沒人下來,包括索萊。

鐘意停止探尋,回來跟其他人商量,“索萊不回來,大家有什麽建議?”

竹游之擺弄著毫無反應的儀器,神色很是沮喪,“能怎麽辦,看來還是得上去看看情況。”

“嗯,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鐘意哼了聲,指指大廳裏所剩不多的參賽者。

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索萊,畢竟索萊之前的做法大家有目同睹,但不聽索萊的話,還有什麽辦法?這裏像是被時間拋棄的荒蕪,除了他們再沒有別人,像被困在一處封閉盒子裏,早晚都會騷動。

這些留到最後警惕心強的參賽者,看見終於連索萊也沒回來,還能怎麽辦?商討之後還是只能啟動飛行器,試探著朝半空而去。

他們等了半天,人依然沒回來。

大家都沈默了。

鐘意伸手碰觸大柱子,只覺得入手感覺奇異,似涼又似燙,還有點讓人心慌慌的感覺,不知是用什麽材質鑄成。

“我有個想法……”

鐘意覺得,這裏的一切就是現在看見的模樣,而他們一開始進入時看見的新鮮壁畫世界,才是幻覺假相。

“有東西,”她指指虛空,“在幹擾控制我們的大腦。”

“在地下迷宮時索萊說他要關閉動能,我當時就在想,什麽動能能制造這片機關?噢後來知道不是機關,是更高層次的存在,它直接影響我們的視覺嗅覺觸覺,乃至感覺。”

“我們以為我們出來了,從所謂的另一個維度,但事實上,說不定我們一直都在它的控制下。”

鐘意這段話不是一氣呵成,而是邊思索邊敘述,將之前的疑慮,用適當語言組織出來。

有點跳,但並不難理解,其他人都聽明白了,竹游之點頭又搖頭,“你說的是一種可能,可是從結果上來看,它為什麽要這麽做?除了影像變幻,它也沒做什麽。”

“它為什麽一定要做什麽?”鐘意覺得好笑,“這又不是軍部布置的挑戰地點,這是一處未知地,發生什麽都可能。”

“所以,我們還是得上去?”熊麥皺著眉老半天,最後小心翼翼提問。

“上是得上的,不過,提防索萊。”

商量後好,眾人正準備上去,大廳僅剩不多的參賽者見他們也要走了,都有些慌張,最後咬咬牙啟動飛行器,十幾個人的飛行隊伍沖上半空。

視線雖然受限,但其實距離並沒有多遠,不過數秒,眾人就沖進這一片漆黑半空,下一秒,眾人的註意力便被黑暗中閃著紅色幽光的大柱子給吸引了。

“這、沒看見有門呀?”

有個參賽者見四周並沒異狀,他慢慢飛近其中一根柱子,眼見柱身上流轉著神奇紋路,他的手不由自主放上去——

“啊—!”

極其短暫的叫聲,而沒有完整發出這道慘叫聲的參賽者在其他人視線轉過來前,已經消失了。

“這!!!”

同他距離頗近,看見了全過程的另一參賽者嚇得臉色發白,“他他去哪了!”

“出去了。”

一道熟悉的嗓聲淡淡響起,眾人驚訝地看見,索萊竟然從遠處飛了過來。

“你、竟然還在!”

“我還有事,怕一會兒找不到人,你們可以先走。”索萊對其他參賽者和氣地點點頭,居然轉身朝鐘意飛過來了。

“我有事找你,借一步說話?”

看著索萊臉上那淡淡的笑,鐘意心底止不住的煩燥,“一定要現在說?”

“要。”

“可我現在不想跟你說。”

索萊聳了下肩,“沒關系,我跟著你走就行了。”

兩人的對話挺正常,索萊的反應也沒啥問題,其他原本保持警惕的參賽者也漸漸放松,猶猶豫豫接近光柱。

這一接近才發現,每根柱子的亮度都不一樣,上面的花紋也有明暗,這其中又有什麽區別?

索萊見大家下意識看他,勾了勾唇,“我們上來時光柱沒這麽亮,後來進一個人花紋就會亮起一道,我猜測這是人數限制,每個“門”能容納進入的人數,雖然目前看來,未亮起的花紋還有不少,但以防萬一,我建議大家最好找暗一點的柱子。”

有參賽者這時問:“索隊長,你的跟隨者都走了,你怎麽還不走?”

“沒辦法,我有事找鐘意,”索萊指著旁邊的鐘意,一副無奈的樣,“她不理我,我只能先跟著她。”

說得這麽暧昧,好像他們之間有來往,交情還不錯似的。

鐘意還沒出聲,厲白已經惱了,人蹭一下就閃到索萊的位置上,如果不是索萊躲得快,恐怕得被拍飛出去。

退了幾米的索萊喝喊:“夠了厲白!我不想和你打架!”

厲白:“不想打架就滾開!她不是你能利用的人!”

索萊嗤聲,“我利用她?這話真令人費解,利用她的不是你們的好隊友?”

鐘意眼也不眨地盯著其他參賽者,因為索萊突然和人爭執反倒讓人放松警惕,有不少參賽者連接碰觸光柱消失,此時還剩下七個人沒走,不知是別有打算還是害怕,站在邊上一動不動。

柱身的幽光來源於亮起的花紋,此時柱身花紋上的暗紅光道彎彎繞繞,像流沙又像火焰不斷流淌,看著詭異又不詳。

鐘意正盯著其上的花紋研究,沒等歸納出個結論,就聽見索萊的話。

誰利用她?

她瞇了瞇眼睛,“你有證據?”

“證據?”索萊笑了聲,看了鐘意一眼走過去,厲白、葉特、竹游之、熊麥,一個個人看過,繞了一圈又轉身,猛然暴起一掌獸化抓向熊麥,“證據不就在這!”

鐘意怒斥:“松手!”

“你確定要我松手?”索萊掐著熊麥,不知那一掌做了什麽,便見熊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頭,整個人開始抽搐,他把人丟給厲白,笑道:“不要急,我只是毀了他身上的監視器,被毀了監視器的清道夫會啟動懲罰模式,你看,我幫你收拾了一個背叛者。”

“你!”

鐘意又驚又怒,正要上前看熊麥的情況卻被葉特攔住,葉特的眼神很暗,“他沒說錯,熊麥是清道夫,他身上有監視器。”

厲白把不斷抽蓄的熊麥放下,伸手探他身體情況,眉頭便是一皺。

竹游之面露疑惑走過來蹲下,“厲白、他……”

“我說讓開!!”

鐘意一掌推開葉特,正要接近熊麥卻被索萊攔住。

鐘意握拳準備打架,沒想到索萊忽然不按出牌,矮身、伸手,速度極快地扣住她手腕,“抓到你了!”

什麽?!

兩人的近距離讓鐘意看清索萊的額心飛快閃過一道光,她心臟猛跳,下一秒六根柱子猛地亮光大作,無數紅色絲線炸出!一片紅光之中,她看見不遠處的厲白等人被層層紅絲束縛,沒幾秒就被纏成一團。

一時間只剩下她和索萊安然無恙。

“你做了什麽!”

有氣流自下而上猛沖,柱身上的紅閃花紋不斷剝落,越來越多的紅光像星光一樣熠熠閃閃,索萊臉上帶著難以克制的喜氣和瘋狂,“我做了什麽?”

他額上的青筋隱隱起伏,額心的花紋也開始一閃一閃逐漸明亮,力氣變得極大,猛扯著鐘意飛到六根柱子中心,“看!看看我要做什麽!”

六根柱子已經變成血一般紅,讓鐘意瞠目的卻是隱在柱身裏一個個像蠶蛹的東西!

巨大通紅的柱身裏,流淌著一個個蛹團,密密麻麻地懸空高掛,擡眼望去足有數百個。

被無數紅絲線束縛著,有的還沒被完全包裹,仍在掙紮,叫人輕易看見一張張生動的臉——那是此前先一步碰觸柱身這道“門”離開的參賽者啊!

電光火舌之間,鐘意想通了許多事,不管這地方是不是真實所在,但索萊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一直在引誘著眾人深入!

“是你把大家騙到這裏!”

所以,這像邪端祭臺的地方是真的真實存在!?

“你到底要做什麽!”

“還看不出來?”額心的光亮已經不再爍閃,那明亮的光團如今在他額頭鼓起一個大包,猶如長出鈍角。

“我要,獻祭呀。”

索萊對她緩緩一笑,詭異又邪惡,“你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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