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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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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鐘意臉色淡淡, 連看他的眼神都淡淡,那十足的距離感讓厲白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時間回到中午。

因為忽然到來的求偶期而明悟心意的男人,第一次後悔之前沒有抓緊時機和鐘意坦承事實, 以他對鐘意的了解, 她是表面可以嘻笑可以隨意,內裏卻是有講究有方圓的人, 這樣的人最討厭欺騙。

意識到這一點他整個人哪裏還坐得住,恨不得立刻去找鐘意,還是竹游之拉住他提醒鐘意快回來了,為免讓鐘意感到不適, 最好趕緊學習控制一下信息素。

厲白聞言一楞,回過神來臉色就浮上了淡淡的紅。

眾所周知, 求偶期的獸人全身獸力活躍,性信息素更是紊亂外溢, 如果在場沒有心動對象還好, 如果有, 會無法控制地散播求愛信息素,這些信息素纏在對象身上,會刺激對方進入一種假求偶期的高潮, 從而成就好事。

當然,若是一個有禮貌有修養的獸人,不應當冒冒失失地讓自己的信息素去纏別人, 但是話雖這麽說, 本能這種事很難控制得住,所以有時遇上這種直接求歡的情況, 而本人又對該獸人無意, 便會第一時間拒絕, 用獸力回拒對方的信息素糾纏。

但現在的問題是,鐘意不是獸人啊,根本沒有獸力的她怎麽拒絕?

雖然也有很大可能,她不像獸人一樣會被信息素的刺激幹擾進入假求偶期,但最穩妥的做法還是厲白自己收斂。

厲白長這麽大就沒關註過這方面的事情,又是第一次進入求偶期,還處於一種摸索階段,本身因為此時獸力過於活躍已經有些不舒服了,幾次嘗試非旦沒有將氣味收斂,反而激得竹游之連連退開,大喊:“你不要激動,心平氣和!淡定!”

厲白自認已經夠心平氣和了,可是他越想控制全身亂竄的氣息,就越覺得心浮氣燥,他強迫自己不要想鐘意,就越覺得不遠處的竹游之十分不順眼,很想把他捉過來打一頓。

感覺到敵意的竹游之寒毛都起來了,留下一句我去準備午餐就跑了。

小院子一下子只剩下他。

厲白深吸口氣,又開始試圖控制自己,片刻後,他擡手一摸頭頂,獸耳依然在,心中一動,他轉過頭,毫不意外地看見尾巴也跑出來了。

而且隨著他控制的時間越久,頭甚至開始痛了起來。

不對勁。

能牽動他氣息的對象沒在面前,他就已經如此失控了,要是鐘意真到他面前,那他豈不是要直接撲上去?再說頭痛是怎麽回事,就算是某個說不得的地方痛,也不該是頭痛吧。

就算他是第一次進入求偶期,他也感覺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對勁。

如果他沒猜錯,應該是他還沒好的精神暴`亂受到這個突然的刺激,也開始發作了,副作用一並來了。

猜到是精神暴`亂發作,厲白終於知道應該怎麽解決了,他身形一閃,就從成年男子的身形變成少年模樣,果不其然,疼痛減弱了不少,連之前一直張狂的信息素也收斂了。

隨後他幹脆變回幼崽獸模樣,發覺這依然是如今最省力最方便控制自己的形態,穩下來後他耐心等待鐘意回來,結果一直沒等到人,他耐不住了,沿著氣味去找一番沒找到人卻嗅到了許多陌生獸人的氣味。

猜到鐘意出事,他馬上回去叫上竹游之,直闖對方據點。

過程如何艱辛不說,反正知道鐘意被抓走了,厲白滿腦子想的就是怎麽把她救出來。

直到這一刻見到人,他廝殺了許久的身體終於遲緩,腦子也開始轉動,想起來要跟她坦承的事。

變回人身原形是沒辦法了,別說他戰鬥了幾個小時,全身氣血沸張,但就算沒有打架,他也無法想象自己的成年體人身頂著獸耳的模樣,但他又急著和鐘意解釋,只能用現在的少年模樣。

白發少年頭頂著一對毛茸茸的獸耳,身高和她差不多,目測也就略高一巴掌,眉目俊朗,眼神清明,雖然衣服臉上都是血,渾身臟兮兮的,但看得出來年紀不大,掩不住一身少年稚氣。

鐘意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是奇怪的,看見貓變成這樣一個漂亮少年耷拉著一對獸耳站在她面前,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她心中那團火氣莫名散了許多。

看起來還是個孩子。

厲白剛剛憑直覺開口後就啞了,正想著要從哪裏說起好時,他敏銳感覺到鐘意似乎有點松動,於是又說了聲“對不起”。

開了聲,後面的話也容易許多,“我沒想騙你,之前傷太重,我無法變回人形,而且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人類,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獸人……”

鐘意:“……”

之前只顧著生氣,都忘了她曾經一心想隱藏自己並非原住民的秘密,許多事情明明疑惑不懂也不敢多問,就怕露餡,這不最後坑了自己?

鐘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是人類?”

什麽時候,還挺早的,厲白想了想還是老實回答,“你喝了獸化劑沒有變原型。”

鐘意就想不起來自己喝過什麽獸化劑,還是在對方提醒下才想起那時候中了毒不得不接了個坑爹的時限任務,去搶了索萊一批物資回來,準備跑路時,喝了營養劑後還喝了支“興奮劑”。

原來那不是興奮劑,聽獸化劑這名字就不是什麽正經東西,是給獸人喝的,難道她會露餡。

而貓,確實受了傷,這事作為時常給他精神治療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一切有理有據,但鐘意就是知道,貓一定不是現在才能變人,在更早時候,他應該就能變人了,但他沒有告訴自己,是因為對她不夠信任?

鐘意垂了垂眸,“行了,我知道了。”

說完,鐘意沒再理他,繼續向前走,徒留下厲白愕然地看著她的背影。

鐘意的反應怎麽和他想像中完全不一樣?

他以為她會生氣,可是這一刻她不生氣,這副不想和他再說什麽的模樣,他卻恨不得她生氣,打他罵他也好啊。

厲白立刻跟上去,伸手想拉著她,即將碰到她時不知想到什麽,又收了回來,只跟在身後低低地喚著:“鐘意,鐘意,鐘意……”

鐘意轉頭瞥他一眼,見他眼神亮亮地看著自己,似乎在期待自己說什麽。

她才不說呢,鐘意回過頭,不鹹不淡地說:“那現在挺好的,能變回人了,恭喜,你可以不用跟著我了。”

剛說完感覺衣角被人拉住,她詫異地回頭,厲白卻馬上松開手,眼睛緊緊盯著她,“對不起,你別生氣。”

莫名其妙的,她從那雙黑夜裏都會發光的碧綠眼眸裏讀出幾分委屈,她楞了下,下一刻卻強迫自己轉開頭。

“我在找人,如果你有空,可以幫忙找。”

這是獸人,不是她的貓,就算她以前和他再親近,那也是以前,是對著貓,不是對著這個少年,這麽想著,鐘意心裏又悶悶的,她大步向前走,就想去做點事好轉移一下註意力。

沒想到她走哪裏,少年就跟著她走哪裏,她讓他分頭找人,他也不聽,一臉倔強又委屈地跟在她身後。

饒是鐘意之前再大的氣,這會也散得差不多了。

雖然變成人,但是這樣子看來,確實和她的貓沒什麽兩樣。

一樣地倔強又粘人。

鐘意一邊偷偷觀察他,一邊留意這個地方。

她沒忘記自己是來找人的,但是一路向上只看見打架餘波後躺了一地的人,就是想問人,也找不到活口。

“這些人都是你打倒的?”

一句“是”到了唇邊繞了繞,又被厲白咽了下去。

他沒忘記他變成原身人形時,鐘意當時看他的警惕眼神,原本對感情不開竅的腦子在求偶期信息素的沖擊之下,也忽然開竅了,他終於懂了當時聽見他想和鐘意打架時竹游之看著自己的詭異目光。

可不就是有毛病,才會和鐘意比強,讓她對自己豎起防備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感覺到鐘意對著少年外型的自己溫和了許多,厲白下意識捂住心口道:“一部分,我受傷了,大部分是竹游之打的。”

鐘意的視線順著他的手落在那染血的軍裝上,只見胸口的位置,暈染開大片的血漬,也不知道那衣服底下,受的傷有多重。

鐘意又看了兩眼,收回視線,向前方看去。

一陣噠噠噠的聲音傳來,很快她便看見竹游之從盡頭跑過來,身後還追著一群人。

他一看見他們立刻伸手向身後丟了個什麽東西,一張透明的光遁光亮了起來,把那群人擋住,“快跑!只能擋幾秒!”

鐘意正愁找不到活口來問,當下從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借了條鞭子,揮了下鞭子說:“跑什麽跑,等著。”

說著她上前兩步,卻突然停步,回頭看向厲白。

“你也在這裏等著。”

厲白正準備跟著她上去打架,結果被她這麽一看,腳邁不動了。

竹游之被追了一路,這時停下來正在喘氣,看著鐘意一個人沖上去打架,而厲白竟然楞楞地站在不動,不由問道:“怎麽不上?不是說來幫她?”

“……我受傷了。”

“嗯哼?”竹游之聞言便走了兩步,上下瞅他,受傷沒看出來,但是這略略發紅的臉還有這身不穩定還沖人的氣息,讓他立刻後退幾步,“控制,控制,你註意點這是公眾場合。”

厲白怎麽想的不知道,反正鐘意讓他等著,他就真的站在後方,按著心口垂著頭,不知想著什麽。

鐘意解決這些人用沒多少時間,說起來也只能說他們倒黴,她今天憋的氣全發洩在他們身上了。

問出了青面在地下室後,鐘意又馬不停蹄往下走,走到半路恰好碰到出來找她的塗英。

塗英意外地看了看她身邊兩個獸人,感覺這兩人氣息都比他強,心想這就是鐘意說的來救她的朋友了吧。

他希望鐘意幫忙救首領,結果青面的大本營卻被這兩人意外毀了,陰差陽錯救出首領,說起來,還多虧了他們。

塗英感激地看著兩人,結果那個黑白頭發的男人還好,溫和地對他點頭,另外一個半獸態的少年態度就特別差,渾身流露出敵意,那撲面襲來的威壓讓他差點站不住。

“怎麽了?”

鐘意順手扶起踉蹌的塗英,見他驚恐地看著自己身後,她順著對方視線轉過來,卻對上了一雙無辜的眸子。

那充滿警告的威壓讓塗英不敢再看,“沒什麽!對了你之前是不是說要找刀!我找到好幾把,你來看看!”

聽見刀,鐘意轉過身去,跟著對方向前走。

厲白也跟著走,只有走在最後的竹游之露出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表情,心想求偶期的獸人不能惹,果然為了求偶,什麽手段都能出……

塗英帶著鐘意回去青面的收藏室,這裏存放著許多看起來非常有價值的物資和收藏品。

“我沒找到青面,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不管了,東西拿了我們就趕緊走。”

塗英說擔心青面在這座叫中樞山的地方搞了什麽,總之現在時不時地地震,他擔心會出事,想趕緊離開。

說著就翻起物資來,竹游之也不甘示弱,快速走向自己看中的東西。

厲白眼尖,從地上一堆物資裏看見鐘意的刀,撿起來遞給她。

鐘意接過來,他也不說話,把刀遞給她後就乖乖貓在地上翻東西,把他覺得好的東西拿出來,放到她面前。

一下子大家就快速翻起物資來了,鐘意奇怪塗英怎麽就不急著找首領翻起物資,“你不找首領了?”

“在這呢!”塗英從口袋裏抓出一只昏迷的倉鼠,“首領受傷了。”

鐘意:“……”

不知為什麽,總感覺世界忽然變得魔幻起來,奇奇怪怪的呢。

她輕吐口氣,不再說話,低頭收起物資。

離開時他們把幾個收藏室都好好查找了一遍,還真找到不少好東西,幾人把物資瓜分得一幹二凈後就決定出去。

然而想走出去,卻發現下來地下層的入口消失了。

他們下來地下室找物資,現在要回到上一層,怎麽也找不到當初下來的路。

而這時隨著幾聲震動,地底似乎要什麽鉆出來似的,隆隆直響。

“青面瘋了!難道他真的開了爆`炸裝置!?”

作為地下城一員的塗英很快認出這陣地震的不同尋常,再加上他們現在找不到出口明顯被關在中樞山,這是青面留的後手啊,只是他想不明白,是什麽讓青面這麽絕決的事?

為了毀掉敵人,竟然就要毀了自己的大本營,要毀了他們的家園?

塗英有些奔潰地抱住頭,隨即又把昏迷的倉鼠首領捧出來,試圖把對方搖醒。

見對方這麽不淡定,竹游之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厲白,那眼神在說:是不是你打太兇了?從地下負幾層一路把人揍到地下最底層,逼得他逃進大本營用絕招對付他們?

厲白老神在在,回了個關我屁事的眼神。

然而意外總在毫無防備的時候發生,幾個人正在分頭檢查,試圖找到能出去的信息,就在這時候地面毫無預警地碎裂,所有人連東西都捉不住就掉下去。

厲白第一時間想往鐘意身旁沖去,無奈兩人之間隔著無數破碎的石塊,等他調整好姿勢借下落的石頭跳移,這前後或許不過兩秒的差距,然而他已經看不見鐘意的身影了。

……

鐘意從高處下落,直接摔在一具綿軟的身軀上,巨大的沖力還有身下感覺到的毛茸觸感讓她懵了一懵。

她運氣這麽好,竟然摔在這種地方?

然而下一秒底下一聲痛苦的呻`吟讓她驚覺,這不是柔軟的地面,是人,不,是……熊貓!?

鐘意從這具救了她的身軀上翻下來,被這只足有兩米多大小的巨型熊貓震了一驚。

這又是哪來的熊貓?

下一秒,熊貓變成了竹游之,對方慢慢坐起來,揉著胸口,“老天鵝,差點要了我的命。”

鐘意微微睜大眼睛,“……你是熊貓?”

如果不是覺得之前瞞著她有些不厚道,竹游之也不至於給她當墊板這麽犧牲自己。

一路走來,他發現除非必要,不然她的眼睛不會往厲白和他這瞄上一眼,全然不像往常的輕松隨意,他就知道,鐘意肯定已經知道真相,而且心裏還介意。

“抱歉啊鐘意,之前不是有意瞞你,你家的貓想親口告訴你,又找不到機會,我也不好做那討人嫌的事。”

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會被鐘意敲一頓,畢竟是他不對先,然而鐘意卻上上下下看他,眼神奇怪,“你變回原型我看看。”

竹游之哦了一聲,又變回一只熊貓,不過沒有剛剛那麽大,縮水了一圈,只有一米八左右。

鐘意瞇了瞇眼睛,“還能變大變小,熊貓崽不會是你吧?”

“呃,是我。”竹游之變回人,抓了抓頭發,“你還生氣嗎?”

“為什麽生氣?”

竹游之疑惑地看她,便見鐘意笑瞇瞇地看著他,伸手在他頭上親切地拍了拍,“放心吧滾滾,我生誰的氣也不會生你的氣。”

“啪嗒!”

地上有石頭被踩碎的聲音,恰好是落在其它地方聽到交談聲匆忙趕過來的厲白。

清楚聽見鐘意安慰竹游之的他停在距離兩人三米外的地方,視線掠過她放在竹游之頭上的手,最後停在鐘意嘴角溫柔上揚的弧度,少年因為受傷失去血色的嘴唇被用力抿緊。

作者有話說:

厲白:你生我氣卻不生他的氣?我氣!

鐘意:誰讓他是熊貓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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