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無論如何都得再呆上幾天，因此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

剛進沼澤林，就覺察到一絲微弱的異常信息，有法術波動，但是很微弱看來施展法術的人道行並不高，不過也不可輕敵，也許是對方故意示弱。

藍雨稍微停頓過後，立即決定不管打不打得過，還是不要碰上比較好，便帶著紅柳和小金繞了一個大圈，知道感受不到一絲動物的氣息，這才從另一個地方進入黑沼澤，這黑沼澤範圍很大，綿延幾千裏，也不用擔心被人找到，即使那麽不幸，四周都是對人體有害的黑水毒瘴，在中間跟人鬥法，她能占很大便宜。

回到沼澤中心的住所後，藍雨立即進入修煉狀態，對剛才的事起不了一絲好奇。

倒是小金河紅柳躲在一邊竊竊私語。

“你說剛才那是什麽呢？”

“我看像是人類中會點法術的人，不過道行不怎麽高。”

“我也覺得氣息不像妖，不過他們來做什麽？”

“要麽就是憑這三腳貓的道行來黑沼澤采點藥草毒物，要麽就是被人請來收妖的。”

“那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紅柳滿不在乎道：“如果是前一種，那麽人家憑本事采藥與我們無關，如果是後一種，那家夥道行太淺，無視他就可以了。”

小金相信雖然覺得有道理，但是他天性好鬥，有人挑釁，他有點忍不住。

但是小藍不許他們惹事，糾結了半天，當小金終於忍不住溜出去的時候，那邊早已風平浪靜，之岸邊的草木一片淩亂，似乎有激鬥過的痕跡。

熱鬧沒有看成，小金不甘心，又跑遠一點去看，觀察周圍異狀，一有什麽特別的動靜就要告訴她，這也是小藍特別叮囑的，剛才既然有打鬥跡象就要查個究竟。

小金暗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借口，一邊順著痕跡追過去。

三百四十四章 降妖

村人全都嚇壞了，剛才恐怖的一幕已經深深刻在了村人的心中，蘇潮到來的那位道爺和兩個小道童在黑沼澤邊做法，有是念咒有是燒紙的跟跳大神一樣，反正他們看不懂，只能躲在一邊。

幾張符紙落到黑沼澤之後卻看到一個臉盆大全身碧綠的蟾蜍蹦了出來，閃電一般的速度將兩個躲避不及的小道童撞入黑沼澤，然後直沖蘇潮撲過去，幸虧那個道爺反應快，立即扯著蘇潮急退。

村人也趕緊撒腿跟著向後跑，跑了一段，道爺停下說不用跑了，那蟾蜍不能離開黑沼澤十丈，這時候蘇潮才淒厲叫喚起來，原來他的腿還是被蟾蜍抓傷了一點，傷口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

杠爺皺著眉頭，看著蘇潮腿上的傷口，傷口周圍全是漆黑一片，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散發著惡臭，顯然是中了劇毒。

本來他們是不想來的，可蘇潮非說這位道爺法術高強，能降妖除魔，前段時間村人頻頻遇險就是妖魔所害，只要將之除掉，以後村人再采藥就安全了。

村人將信將疑，某些村民如杠爺和大柱兄弟卻有些不太相信，上次大柱回村將事情告知村人之後，村人驚懼之下不敢再到沼澤林中去，更別說踏進黑沼澤，無奈蘇潮帶來大批糧食又以重金引誘。

結果真如大柱當初聽到的那樣，再有人陷入泥潭中時，不再得到任何援助，短短一個多月，就有四人遇難，七人失蹤，村人多數是兩人結伴甚至孤身一人去尋藥，幾日不回是常事，待到村中祭祀之日，還有十來人不回，眾人才知道出了事。

蘇潮來了以後一口咬定肯定的藥物作祟，帶來了一個道士以及兩個小道童收妖，要慫恿村人前去觀看……

如今再聽他們所言，那蟾蜍不能離開黑沼澤十丈，那麽之前死在沼澤林的人就跟蟾蜍無關了？一只蟾蜍就如此可怕，之前吹噓得如此厲害，一出事竟然連自己帶的兩個小道童都不管了，真真叫人心寒。

那兩個小道童怕是兇多吉少了，那黑沼澤裏的泥水聞著就腥臭無比，還有那蟾蜍剛爬出來，道童掉裏面就算能僥幸爬上岸，黑水肯定是要喝一點的，不淹死也被毒死。

蘇潮藥商出身，身上不知帶了什麽靈藥，吃上幾粒之後，灰白的臉色好了些，還是不能動彈，眾人見到紮了個擔架，將他擡了回去。

回去之後，那道士說妖物厲害，他要回去尋幫手，這蘇潮中了毒，只靠靈藥壓住毒性，卻沒有辦法徹底解毒，不易長途跋涉，只能拜托村人代為照顧。

村人淳樸，之前又得了蘇潮不少銀錢和糧食，還有這次的事，大夥都以為蘇潮是一心替他們除害才引禍上身，自然沒有拒絕。

小金將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紅柳，紅柳覺得事態嚴重，必須跟藍雨說一說，誰知道那道士背後還有沒有什麽高人，萬一找上門來得先有個準備。

藍雨聽了之後，想也不想就讓紅柳自己躲一躲，她是不會走了，以前的教訓告訴她，一有風吹草動就狼狽出逃不是上策，找這樣一個適合自己修煉的地方不容易，她不會輕易離開，她一向認為能躲過去的就不是禍了。

藍雨不肯走，紅柳和小金自然也不走。

饒是藍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站在面前的梁老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皺緊了眉頭，若是要她列一份名單，寫上她此生最不想要見到的人，這梁老漢絕對在前五名之內。

梁老漢身邊還站著一個圓臉的胖老頭，那胖老頭長得很不起眼，第一眼看上去之覺得他就是那種鄉下土財主，某某善人之類。

外表越不起眼能力可能就越大，何況是能到這裏來的絕不是凡人，這胖老頭的道行只怕要比梁老漢高出許多。

梁老漢見到藍雨的時候挺吃驚的，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這花妖，而且站在他們面前這花妖容貌依舊，一襲簡單藍衣長發披肩，卻是幻化出來的，她沒有附身在人身上了。

“有什麽事麽？”藍雨望著這兩個不速之客，直接開口問道。

“藍姑娘想不到在這裏遇到你。”梁老漢想起兩人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有點不好意思訕訕開口。

藍雨冷冷看著他，還是那句話：“有什麽事麽？”

“姑娘倒是找了個神仙一樣的好住處。”開口的是梁老漢旁邊的那個胖老頭，他又一次環顧了四周，真心感嘆。

他們腳下這一小塊地方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草，上面有一小座由各種花卉組成的天然小屋，再遠一點觸目所及的地方則是一層一層艷麗的鮮花，把惡心的黑水蓋的密密實實，讓人恍如到了花的海洋。

藍雨沒有再多話，只盯著這兩人看，眼神裏充滿戒備。

梁老漢知道她的性子，只得道：“藍姑娘，是這樣的，我們的一個晚輩中了蟾蜍劇毒，敢問姑娘是否有解毒之法。”

“沒有，若是你們只為這事而來，那麽就只有兩條路，要麽馬上離開，要麽戰一場。”藍雨冷冰冰的讓他們選擇。

胖老頭依舊笑呵呵道：“這位姑娘，相逢就是有緣，何必……”

話沒說完，胖老頭臉色就變了，跟著梁老漢急退，退了幾步站住之後，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成了一片焦土，整個小島都顫抖了。

想不到這小小花妖的性情居然如此暴戾，說了兩句話就要動手，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胖老頭有心要教訓她一下，卻被兩老頭拉了一把，沖那黑色的地面點點頭，他想到在這個地方動手會有什麽後果，這才住了手，飛身離開。

離開黑沼澤之後，胖老頭這才道：“想不到這妖孽竟然找到這樣一處所在，在滿是毒水瘴氣還有各種毒物的沼澤內跟她鬥法，實在對我們不利。”

梁老漢一直低頭沈默，許久才道：“蘇師伯，我們為什麽要跟她硬拼？這藍姑娘雖是妖，卻沒有作惡，剛才的行為也不過是警告一下而已，並無傷人之意。

胖老頭收起那一臉和氣的笑容，義正言辭道：“凡是妖類都是邪物應該除去，你要等她作惡再去除就已經晚了，你別看她化成美女就心生憐憫。”

梁老漢知道這師伯特別痛恨妖類，他也不指望三言兩語能說服對方，每個人的觀點不一樣，便只能從最實際的地方勸說道：“傷了蘇掌櫃的是綠蟾蜍，師伯要想降妖除魔最應該找的是綠蟾蜍，何必浪費時間在其他妖類身上，我也不是替那花妖開脫，不過花妖本身功力深厚，身邊還有一只上古神獸金貂，現在又占了地利，我們沒有必要跟她拼個你死我活。”

胖老頭知道梁老漢的意思，對手很強大，目前也沒有傷人之意，與其花力氣收服這種目前還無害的花妖，還不如對付其他正在作惡的妖孽好，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各種妖物也趁機作亂，他們實在不應該揪著這些深山老林裏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妖類不放。

只是蘇潮怎麽辦？蘇潮中毒撐不了多久了，若是找不到解藥，這蘇潮性命將不保，若是能擒獲那明顯是稀世靈藥花妖……

可眼前師侄明顯跟那花妖有些交情，他斷然不會同意跟他一起聯手，他一個人絕難取勝，沈吟了一下，胖老頭委婉到：“蘇世侄中毒不淺，若是沒有找到解毒靈藥……那可就性命不保了。

梁老漢之前聽了照顧蘇潮那些村民詳細講述的經過，認為這蘇潮純屬自作自受，連那些村民都知道黑沼澤很危險，他會不知？利益熏心之下為了哄騙村人，竟然隨便找了個道行淺的人前去收妖，結果驚動了沼澤中的妖物，讓兩個小道童無辜喪命。

要是早些年，以他的性子才懶得管這種人死活呢，不過現在……他只得嘆道：“沒辦法，這黑沼澤不知綿延幾千裏，中間又有多少毒物藏著，要找到綠蟾蜍取內丹救人談何容易？我看還是用內力將蘇掌櫃身上的毒逼到一條腿上再斬掉那條傷腿，慢慢調理身子估計這命還能保住的。”

胖老頭臉都綠了，這樣跟死有什麽區別，沒有了一條腿，就連餘毒都不能保證清除，蘇潮這輩子只能纏綿病榻用各種珍貴藥材養著了。

這梁老漢也不知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胖老頭只能直接道：“我看那花妖道士一味解毒靈藥，若是能擒獲，不單是蘇師侄有救，還能救不少人呢。”

此言一出，梁老漢臉色頓時沈了下來，道，“蘇師伯，您要是有把握一個人擒獲花妖，晚輩沒話說，但此事晚輩絕不讚成也不會參與。”

說完，梁老漢就不管胖老頭的臉色，邁開大步離去，他來也就來了，解決辦法他說過，蘇家的人不想聽他也沒有辦法，這位師伯不過是凈心觀一個蘇家分支，他尊稱他一聲師伯，今日這番話說下來，他對這位師伯實在沒有好感。

三百四十五章 所謂正道

胖老頭氣憤不已，回去之後又跟梁老漢爭執了幾句，這梁老漢竟然就那麽不管不顧的離開了，梁老漢不在，胖老頭一個人也不太敢闖那黑沼澤，只得依照梁老漢說的，將蘇潮的腿砍去。

至此那些村人無人敢再踏入沼澤林半步，只一些在林子林輕易可尋的普通藥草蘇家還是收購的，來人換做了蘇海而已。

黑沼澤由此之後卻不平靜，外界傳說，沼澤林裏有稀世靈藥，能起死回生，引得多數想要探寶發財以及親人得了絕癥的人冒險前來，那些人多數不如山林裏的村人那麽熟知山林，連解瘴氣的藥都沒有，不少還沒有摸到沼澤林的邊緣就已經喪命在這瘴氣密布的山林裏了。

藍雨聽了小金回話，沒什麽反應，只不過住地又往裏轉移，就算能踏波無痕的高人也要連續跑幾天幾夜才能到達，以前他為了進出方便，就沒有住那麽遠，現在為了避免打攪，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天又到了她出外邊打聽消息的時間，藍雨變作麻雀帶著紅柳和小金出去，卻意外碰到等在山林邊的兩老漢。

藍雨不認為是巧合，也不想避開，便迎上前去，開口就諷刺道，“難怪這世道亂成這樣，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真怪不得我們這些異類，所謂的正道之士要麽忙著散播謠言，要麽就閑的到處逛。”

梁老漢臉上的表情很無奈，他知道這個蘇師伯和蘇潮做了什麽，真後悔因這師門的恩情跟他同行。

知道眼前這個姑娘不喜歡拐彎抹角說廢話，因此梁老漢便直言道：“藍姑娘，你的孩子現在是在他父親那裏吧？”

藍雨聽到孩子，有些黯然，之後決然道：“是的，你既然猜到何必來問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是逃出來的，無論你要做什麽，我想我幫不上忙，也不會幫，又或者說你還是認為我該天誅地滅，那就別廢話了，直接較量好了。”

梁老漢看著藍雨誠懇道：“不，藍姑娘你真的別 ，我對過去的一些行為一直在後悔，請相信我沒有惡意，我一直認為你有人類的一切情感，跟真正的人沒有區別，既然這樣母子連心，你應該會在意自己親骨肉的。”

這就是他的目的，藍雨鄙視不已，所謂正道就是想用這種方式斬妖除魔麽？難怪一直不能取勝，這些人本身就不光明磊落，怎麽能代表正義，還想戰勝邪惡，真是做夢。除非換一個救世主，不然這世界真是沒救了。

藍雨當即將心裏話用嘲諷的語氣說出來，“錦國在戰場上打了敗仗之後就沒有想過要壯大自己的軍事力量，而是將希望寄托在柔弱女子身上，不斷的送美女到敵國，膽小的只希望敵人沈迷於溫柔鄉中，不再挑起戰火，膽大的則希望派遣這美女能起到刺客的作用，將敵人暗殺掉，所以錦國現在亡得也差不多了，接下來完蛋的也許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中人吧。”

梁老漢下意識就想要反駁，可是卻不知怎麽開口，他的確是這個意思，只不過人類的語言真是奇妙，同樣一件事，換個不同說法說出來就變了個意思。

見梁老漢無話可說，藍雨更是證明自己猜對了，厲聲道：“梁老伯，我不過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你再這樣咄咄相逼，為了自保，我就不知會做什麽事了，不要逼我，我真的不想要殺人，所以不管你的來意是什麽，最好不要說出口，不然我為了打消你的念頭永絕後患就不得不做些我本不願意做的事了。”

小金站在藍雨肩頭，齜牙咧嘴擺出了攻擊的姿態，一直以原型出現的紅柳則悄悄隱藏在暗處準備偷襲。

梁老漢本不是個能言善道之人，一肚子的話被藍雨搶先說出來之後再說變成了笑話，只得長嘆一聲之後，側身往旁邊讓了讓。

藍雨警惕的盯著他的動作，半晌才慢慢離去。

她只想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敢奢求太多，她也沒有拯救全世界的偉大情操，能這樣活著她就已經滿足了，奢望那些不該再擁有的東西所帶來的懲罰他已經受夠了……

之前為這一絲善心，不忍有人在她面前落難而伸手救援，結果卻助長了某些人的貪念反而害了更多的人，萬物生存都有規則，森林中的村民想要采到靈藥就必須冒險， 那些因為生長不易所以變得珍貴的藥草，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險惡的生存地點，她不該打破這種平衡的。

來的一座處在交通要道的小鎮，藍雨照舊找了一個熱鬧的*茶棚，跟紅柳兩人變化成普通的農家人男子，坐在茶棚叫了碗粗茶慢慢喝著，豎起耳朵聽各種小道消息。

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客人都是素不相識的，唯一共同話題就是關於現在的局勢，錦國已經四分五裂，諸侯紛紛各地稱王，整天打來打去弄得民不聊生，治理得稍微好點的就是蕭子俊統治下的周國，也不過是相對好一點而已。

許多靠近並國的城鎮紛紛投誠，真心歸附以求庇護，而並國一掃以前對錦國百姓的寬容，各種苛捐雜稅多了起來，百姓生活也說不上好，只能說活得下去。

還有就是並各國過時越加殘暴，凡是治下的百姓稍微有所反抗的一律是格殺勿論。就是是這樣，能保住百姓有田可耕，並且不會有強盜亂兵之類的搶掠，很多窮苦百姓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還是願意在並國生活的，他們窮人只要有口飯吃就滿足了，誰當皇帝對他們來說不重要。

藍雨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冥夜為什麽不直接主動進攻，將錦國收入囊中？無論是在當年還是現在，並國一直在休養聲息，有足夠的兵力一戰，而且勝負對冥夜來說影響也不是很大，就算輸了，大不了搬回草原再做籌謀而已。

前世藍雨看過的歷史，很多帝王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進攻統一各國的，如今冥夜也具備這樣的實力，他為什麽不一戰呢？

聽著茶棚裏七嘴八舌的抱怨著生活如何艱難，這些話題跟前幾個月也沒有多大區別，唯一新鮮的就是又有兩座城池主動向並國投誠了。

聽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藍雨便扔下幾枚銅板，起身離去，順著官道慢慢朝前走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變個麻雀兔子什麽的走的快些，也省力點。

走了一段路之後，紅柳望了望天空，道：“快要下雨了，先找地方躲躲再走吧。”

藍雨看著天空中濃重的黑雲，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感覺，覺察不到冷暖，連疼痛感也沒有，下不下雨本來跟她沒有關系，但是紅柳是狐貍，華麗的皮毛被雨水打濕有點麻煩，而且在雨中行走阻力太大也不方便，便點了點頭。

快要下雨了，路上的行人反而多起來，許多田間幹活的農人紛紛收拾農具回家或者就近找地方躲雨。

藍雨四處遠眺，看看周圍有什麽地方可以避雨，還沒有找到，耳邊卻傳來一陣仿佛爆裂的哭喊聲，非常的淒厲絕望，那是個女子的哭喊聲音。

藍雨停住了腳步，聽聲音，前邊一定發生了非常恐怖的事情，她不知該不該往前走，要是看到什麽，只怕她又要忍不住多管閑事，可她實在不該再管普通人的閑事了，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她還是覺得眼不見為凈，往相反的方向走。

三只妖中，藍雨是主導，她決定不管，其他兩只自然也就沒什麽意見，就在她們準備移動腳步的時候，前邊幾個農人打扮的人，紛紛跑了過來，邊跑邊喊：“鄉親們，快跑啊，前邊有大蛇吃人。”

不遠處有人拉住那幾個人，問道：“什麽大蛇，我說兄弟，就算有蛇咬人，你們人高馬大手裏還拿著鋤頭，幾鋤頭上去不久解決了，至於怕成這樣麽？”

那人喘著氣道：“那不是……不是一般的蛇，有那麽粗，那麽長……全身漆黑，他一口就吞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還叼了一個兩三歲的……要不怕你們就自己上去打吧，別拉著我。”

那人說完就甩開抓住他的手，一溜煙跑掉了，後邊的人面面相覷之後，立即一致跟著跑，沒人敢再朝前走。

前邊又跑來一個披頭發的年輕女子，臉上慘白，見到站在路邊的藍雨，就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哭著道：“這位大哥，救命啊，我兒子被大蛇叼走了，我當家的提著鋤頭追上去了，求你幫幫忙，也一起去看看。”

女子邊哭邊跪下磕頭，可憐天下父母心，藍雨心軟下來，便快步向前跑去，並向小金使了一個眼色，讓他趕緊順著草叢先追去。

走遠了一點，確定周圍無人看到之後，藍雨立即飛身疾掠，紅柳現出原形緊緊跟在她身後，很快就聽到前邊有打鬥的聲音，而小金這時候卻跑了回來道：“小藍，那個孩子已經被救了下來，跟黑蛇打鬥的就是前段時間跟梁老漢來的那個胖老頭。”

三百四十六章 堅持

藍雨覺得可能沒有她的事情了，那個胖老頭道行**不錯，一般對付一般小妖是綽綽有餘的，她還是先走，免得碰上了引發什麽不必要的誤會就麻煩了。

正轉身，藍雨突然覺得有東西遠遠飛過來，仔細一看是個小孩，來不及細想了，她趕緊一躍而上，伸手去接。

真的是個小孩，也不知是生是死，藍雨趕緊把手指探到小孩的鼻子底下，細微的呼吸拂過，又看到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看來只是嚇暈過去了。

就在藍雨糾結是應該講孩子就地放下還是抱到剛才那個女人身邊的時候，人影一閃，身上粘著蛇血，一身狼狽的胖老頭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藍雨立即將孩子輕輕放下，然後向後退了幾大步。

胖老頭先是警戒的看了藍雨一眼，然後慢慢上前檢查孩子的傷勢，確定孩子沒事之後這才放下心來，藍雨又後退了幾步，靜靜看這胖老頭。

胖來頭百感交集，剛才跟蛇精搏鬥的時候，那蛇突然就將原本被救下放到一邊的小孩用嘴咬著用力甩出去，當時他有兩個選擇，一是立即飛身去接，依他的身手不難接到，但是那蛇精極有可能趁機偷襲，到時候他可能性命不保，二是不管孩子，全力對付蛇精。

生死一線來不及細想的情況下，他做了對他有利的選擇，放棄孩子殺死蛇精，在順利擊殺蛇精之後，他又萬分後悔了，這蛇精道行太淺，剛才他就算是一邊去救孩子，一邊防止蛇精偷襲也無妨。

他是修道之人，他的良知讓他對剛才那一瞬間自私的行為感到羞愧不已，因此一除去蛇精就立即飛奔過來，希望這孩子能落在草叢中撿回一條命，不過蛇精盡力一甩之下就算是落到草叢中孩子只怕也是兇多吉少的。

不成想當他快速奔到孩子被落下的地點，卻發現孩子被人抱在懷裏，那人一見他就將孩子放下，並向後退了幾步，胖老頭這才赫然發現，眼前竟然就是黑沼澤裏的花妖。

藍雨剛才盡力奔跑， 可能維持男子相貌，漸漸變成了她心中印象最深的樣子，也就是胖老頭持此見到她是的女子摸樣，因此胖老頭一眼就認出了她。

這只花妖救了這孩子的命，讓他免除了良心的譴責，盡管不想承認，但他還是衷心道：“謝謝。”

藍雨很意外聽到這老頭的答謝聲，想起之前他的一些行為，她還是有些難以釋懷，只道：“不用謝，這應該不是你的孩子吧，我救他也不是因為你，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一步，這孩子的母親就在前邊的路上，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胖老頭臉上有些尷尬，蛇精是他殺的，但是孩子卻不是他救的，他怎麽有臉去接受孩子母親的感謝。

眼看藍雨就要走，他突然想到眼前的也並非人，便沈聲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藍雨見這老頭一瞬間變了臉色，也不客氣道：“與你無關，若是你認為我有惡意，只管動手，不過前提是你先將孩子送到安全地方，免得待會鬥起法來會殃及無辜。”

這胖老頭倒是猶豫起來，他剛才跟蛇精打鬥耗費了大量功力，就算是沒有跟蛇精打鬥，他也不一定是眼前這花妖和狐貍精的對手，更何況據梁老漢說，這花妖身邊還有一只上古神獸金貂。

此事紅柳也幻化成了紅衣女子的摸樣，嗤笑道：“老頭你還是先走吧，免得動起手來說我們趁人之危，這樣你休息好，再找多點幫手，之後就到黑沼澤去找我們，只要在黑沼澤便起信號，我們一定出來，絕不躲避。”

依照胖老頭以前的脾氣，紅柳此言一出，就算他再怎麽不想跟對方結仇，為了面子也必須做點什麽，不過眼前這兩只是妖，沒有什麽點到即止之分，一旦動手不會留有餘地，而且那只狐貍說得對，現在動手他太吃虧，而且剛才那花妖剛剛救了小孩，間接幫了他一次……

“看在你們剛才救了小孩的份上，我今日就放過你們，下次再遇到絕不寬容。”胖老頭一席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有點什麽，又補充道：“如今這世道妖孽作亂，光天化日之下到處害人，你也不能怪我們修道之人想對妖類趕緊殺絕。”

藍雨淡淡道：“我記得很多年前，我剛到這人間的時候，世道不是這樣的，一位前輩曾經告訴我，妖也是有靈性懂得趨吉避兇，修煉幾百上千年非常不易，一旦為害人間就會引來各方追殺得不償失，如今這樣肆無忌憚是不是因為高人們都到人際罕至的深山老林除妖去了，而老老實實在深山老林修煉的妖類自然只能到人間來生活了。”

胖老頭老臉一紅，黑沼澤之事不是他傳揚出去的，是他那個世侄聽他說了經過……也不知那侄兒腦子怎麽長的，竟然將不幸歸結到眼前這花妖身上，捏造了這些謠言，他也想不到後果會如此嚴重，想到那些因為一時貪念喪命在黑沼澤林裏的人，他就內疚不已，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餘地開始淅淅瀝瀝的滴下來，藍雨轉身緩緩向最近的山林走去，胖老頭看著還暈倒在地的小孩，輕嘆一聲之後抱著孩子向官道走去。

大雨過後，看到周圍一片青翠嫩綠的景象，藍雨習慣性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這才想起她根本就沒有嗅覺。

紅柳註意到藍雨的舉動，生怕她傷感，趕緊找個話題道：“這世道也不知怎麽了，居然亂成這樣，千百年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事。”

藍雨想了一會，接口道：“其實未必沒有，只不過正史裏是不會記載這些的，野史倒是有不少痕跡，比如那些英明神武的皇帝一夕之間因為迷戀一個女子而殘殺忠臣，不理朝政生生亡國了之類的，或者一無是處的奸臣卻得到皇帝信賴之類的，還有傳說中那些妖魔鬼怪也不全是人嗎憑空想象。”

紅柳覺得有道理，只不過又道：“照這樣說的話，最後還是邪不勝正，最後妖類也沒有能打敗人類，可見那個……最後也不能贏的。”

藍雨咬咬嘴唇，反問道：“你也是妖，你有沒有想過要統治全世界，讓人類匍匐腳下？”

紅柳認真想過，之後搖了搖頭，：“沒有，我最恨人類的時候也不過想要他們中的某些人死而已，倒從來沒有想過統治全人類，這好像沒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道理，藍雨凝望著遠方輕聲道：“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就算人類自己想要征服野馬，征服老虎獅子之類的，也不過是滿足一種心態，能征服強者證明他是更強者，一旦征服者溫順如羊，他們就失去了興趣，因此可能並不是沒有妖能征服人類，而是有這能力的也許覺得沒意思。還有一種可能，妖的壽命很漫長，而人類有記錄文明也才幾千年，或許曾經被征服過也說不定。”

聽藍雨這樣一說，紅柳覺得有些道理，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要真是這樣的話，咱們最好不要回到黑沼澤去，那個梁老漢若是認為你是最後的救星，能做些什麽，他一定會再來找你的。”

藍雨滿不在乎道：“我早就想到了，不過我不答應，甚至見面之後話都不讓他說一句，他能把我怎麽樣，只要意志堅定，就不需要躲。”

“可是人類奸險狡猾，他們不會輕易罷手。”紅柳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他們為了自己認為對的事，什麽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來，他們會千方百計找到你的弱點來逼你就範。”

她的弱點？藍雨看了看身邊的紅柳，有看了看在不遠處跳來跳去學蚱蜢跳的小金，這才道：“若說可以威脅我的，也就只有你和小金了，還有就是……要能抓到他，可以威脅的對象就不是我，萬一……我們三個就一起去死好了。”

紅柳小心斟酌了一會，這才問道：“其實我一直沒有問過你，除了我和小金，你就沒有其他在意的麽？比如過去的人，就像那個凝香的娘，還有那個蕭子俊，我記得當年你對他很有好感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藍雨輕輕嘆了一嘆，“對他們，我更多的是歉意，不過後來我已經徹底還清了，就算他們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犧牲自己替他們做些了。”

說完這些，藍雨心中卻突然掠過一個溫和的身影，那是她心中最甜美的一個夢，偶爾想起來她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為了他的話，他是不是也能這樣堅持呢？

藍雨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她很多時候她不由得痛恨自己的直覺，真是想什麽來什麽，當看到黑沼澤邊站著的熟悉身影時，她不知道心中是什麽感覺，她一直以為能夠再見他一面她應該是喜悅的，她曾經無數次想到過見到他會說什麽感覺，甚至想過也許那時他已經是饅頭白發，滿臉皺紋老的走不動路，那麽依舊年輕貌美的她是不是還會那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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