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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真假之間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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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女人跟這等無賴對罵,怎麽都是輸。只得看著衛,顫聲道:“你就看著你大哥這樣糟蹋我?”

衛二滿頭大汗的拉著衛大,可是拉得住人,卻封不住嘴巴。衛大依舊在哪裏罵罵咧咧,周圍堵了一堆看熱鬧的人在那指指點點。

藍雨本不想管,這王美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想來不至於吃虧,卻不想鬧了半天依舊平靜不下來。

請的奶娘陳氏抱著孩子進來了,擔憂的對藍雨說道:“夫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衛大雖是個無賴,畢竟是本鎮人,鄉裏鄉親的誰也不會幫咱們外地人出頭的,再鬧下去只怕那衛大豁出臉面,沖到院子裏來驚嚇了夫人和小少爺可就不得了。”

藍雨不以為然道:“這王……衛二家的充其量不過是我請的一個短工,她們一家撕扯關我什麽事,他衛大再不講道理還能闖進這裏來找我麻煩?”

陳氏見藍雨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想起王美人這幾日照顧她的盡心盡力,內心有些不平,不過不好多說什麽。抱著孩子急得真轉圈,道:“我的夫人,您還真是天真,這鄉間的無賴講什麽道理。這衛二家的有多少銀子他們會不知道。前兒我聽說這衛大最近跟人賭得很大,輸了不少銀子,討債的都打上門了,我看他明著是找衛二媳婦,其實是想打夫人的主意,欺負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呢。待會他沖了進來,門外看熱鬧的指不定多少他的狐朋狗友,打著勸架的名義一擁而入,趁機搶奪財物,那可真是不得了。”

藍雨依舊不為所動,只淡淡道:“奶娘要是怕,只管抱著孩子躲出去,我都這副樣子了,就算那衛大打什麽主意,難道我還能有什麽辦法?是禍躲不過,隨他們去吧。”

陳氏看到藍雨有氣無力的樣子,連自已懷裏的孩子都不看一眼,陳氏只當她病糊塗了,指望她估計*不成了,看來要自個想個辦法,便只得抱著孩子出去了。

外邊衛大還在破口大罵,王美人氣急,只得丟出二兩銀子,厲聲道:“這二兩銀子,是我幫照顧藍娘子,人家給的工錢,你們拿去馬上給我滾,別在這裏吵鬧丟人現眼。”

衛大撲上前去撿起銀子揣進懷裏,依舊罵罵咧咧,道:“才二兩銀子,你打發要飯的呢?”

王美人失望的看著低著頭的衛二,轉身跑進院子裏拿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大聲道:“各位街坊鄰居,我王薇兒是個苦命人,家人都沒了,又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遇到衛二以為他是個厚道人,一個女人總得有個歸宿,就跟了他。到了衛家看他們一貧如洗,就把僅有的一點財物全給他們家添買家當,前段時間衛大跟人打架受傷的藥錢也是我給的。前前後後總共花了不下三十兩銀子,衛二是個男人你就說句話,我說的得對不對?”

衛二滿臉愧疚,低著頭道:“薇娘,我一定會還你的。”

“還?你拿什麽還?不是我看低你,你個莊稼漢在外邊靠幫人搬搬扛扛用力氣賺錢。你賺一輩子也賺不到那麽多銀子!算了,當我破財免災,反正我跟你也沒有正式拜堂,這銀子我也不要你還了,在場鄉親為證,我們從此一刀兩斷!”王美人滿臉怒容,聲音很是決絕。

衛二耷拉著腦袋,無話可說。衛大卻咆哮道,“進了我們衛家的門就是我衛家的人,想要一刀兩斷,說得輕巧。再拿二百兩銀子來,不然免談!”

王美人大笑起來,聲音淒厲:“窮瘋了還是傻了?我要是有二百兩銀子,我會嫁入你們家?告訴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眾位鄉親,人心都是肉長,你們跟衛家擡頭不見低頭見,不替我一個外鄉人說話我可以理解,但是誰要想趁機落井下石幫著衛大把我往死裏逼,我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並且死後化作厲鬼,頭一個找的不是衛家人,而是那些個無冤無仇卻落井下石的!”

經過這一番糾纏,王美人披頭散發,臉上的疤痕越加猙獰,手裏還緊握著鋒利的菜刀,眾人都覺得心底發寒,不由得悄悄後退了幾步。

衛大見王美人一副歇斯底裏的樣子,心裏發怵。但是不敢後退,還上前一步,剛想要說什麽,王美人一刀劈下,檔 是他退得快,差點就被砍到!嚇得他趕緊大聲叫喚:“殺人了,大家快幫忙將這瘋婦拿下。”

周圍人皆不齒這衛大所為,加上之前王美人那番決絕狠戾的話,當下連聲都不敢出。急忙又後退了幾步,省得被無辜牽連進去。

這時候,一個中年大漢牽著一條大狗出來了,掃了眾人一眼之後,沈聲道:“這是做什麽?在我家門口喊打喊殺的,當我是死的?”

來人是這家的房東肖門,這肖六在這小鎮上也算一號人物,兇狠霸道蠻不講理,無人敢惹。只聽說前段時間他出門去了,家裏只有一個老娘守著,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大夥都在心裏道,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衛大當聲就嚇得腿軟,後退兩步之後,結結巴巴道:“我這是講道理,她是我衛家的人,她的東西就是我衛家的東西,肖六你,你休想占便宜!”

“呸!你個下作東西,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無恥呢。”肖六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六爺我雖然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可還不至於貪女人的錢!我也懶得分辨誰是你家的人誰不是,只一句,這裏面那位小娘子既然租了我的房子,咱一個大老爺們就不能看著她在我家被人欺負。人家說了,給了這位娘子五兩銀子,簽了半年的短契,這個娘子是你衛家人也好,不是也罷,拿了別人的銀子總得做事吧?要麽毀約雙倍賠錢,要麽半年以後你們再來。到時候是打是殺再另做計較。“說完這肖六手一松,那狗就只沖衛大而去,嚇得衛大趕緊抱頭鼠竄。那狗咆哮著追出去老遠,最後叼著一只臭鞋回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某葉覺得這樣鬥無賴的內容寫得比較起勁。

三百三十八章 可憐人

肖六讚賞的拍了後狗頭,隨手就將鞋扔出去老遠,轉身***了。

王美人冷冷的看了一旁想要對她說什麽又不敢說的衛二,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狠狠的關上門。

待到王美人走進藍雨房間的時候,臉色早已平覆下來,重新梳洗了一番,還換了件衣裳,剛才與衛大對立時的猙獰樣,早已經是半點不見了。

見到藍雨看著她,神色頗有點古怪,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王美人硬擠出一抹笑容,道:“鄉間無賴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倒叫夫人看笑話了。”

藍雨淡淡道:“不講道理之人我見得多了,只不過大多都有個度。這衛大瘋成這樣就已經是奇了,更奇的是身為弟弟的衛二居然容著他大哥這樣胡鬧?看剛才的架勢,只怕這衛大把你剝皮抽筋他也不管似的,再軟弱的男人也不至於如此吧?就這軟弱德性他當初居然有膽挺身救你?”

王美人聽藍雨的口氣似乎有懷疑什麽之意,便道:“人到逼急了的時候,什麽坑蒙拐騙偷,甚至殺人越貨的事做不出來?夫人出身尊貴,自是看得少。這幾日我聽說這衛大在外邊輸了很多銀子,少說也得一百兩,賭債是能欠的麽?開賭坊的都是兇狠之人,沒錢還就用命來還。衛家二老都氣病了,到度是親兄弟,衛二說是勸著他大哥,不過還是指望我能拿出銀兩填這個窟窿。”

一百多兩銀子,這在鄉間可是一筆天文數字,也難怪衛大那麽瘋狂了,只是……藍雨越加狐疑的看著王美人,這衛大怎麽敢賭那麽大?莫非*定這王美人有這筆銀子?而且以衛大的無賴樣,人家怎麽肯讓他賭那麽大,雖說賭坊都是無本生意,可是逼死人命總歸不是件好事。莫不是被人下了套?

想到這裏藍雨瞥了王美人一眼,道:“這衛家也不知走的什麽黴運,這衛大在外邊游蕩那麽多年都沒事,回來才多久,這又是被人打又是欠債的,這賭癮就突然大了起來,怎麽跟突然發瘋一樣?”

王美人也不知道聽沒聽出藍雨的弦外之音,只直直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跟當年我哥哥敗光家財,氣死爹娘將妹妹賣入火炕一個道理,反正到最後還是能拉個墊背的替他頂著,他左右還是無事的。被賣進那骯臟地方之後,我每天都在詛咒他被人砍死,結果一無所有再沒有人替他還債,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沒敢再欠那麽多錢,天底下的無賴混混最是貪生怕死的,做什麽事之前都想好了後路。就是那賭坊真正除了爛命一條之外沒有半分銀子的,人家也不讓進。衛大以為我有金山銀海可以讓掏,賭起來自然就無所顧忌。前邊我跟衛二回來的時候多買了些東西,加上衛大那張嘴,一分銀子能被他說成十分,許是人家以為他們兄弟兩在外頭是發了財的,這才讓他賭那麽大。”

還有一句王美人沒說,衛大還打著藍雨的主意,想要娶個有錢媳婦一步登天。那衛大嬸前幾日看他有傷在身就一味哄著他,這人就是自不量力,哄著哄著就當真,傷稍微好一點,早在藍雨沒有離開他們家之前就開始拉著拐杖出去賭了,妄想能贏個百八十兩回來娶個美嬌娘,結果越賭越輸,這人是越輸就越賭,結果輸了多少錢自己都不記得,直到討債的打上門,他們衛家才知道害怕。

藍雨嘆道:“可惜了衛大叔和衛大嬸,挺好的人。”

慈母多敗兒,王美人目光有些冷,低聲道,“若不是他們縱容大兒子,衛大也不例外許也不至於鬧到這步田地。還有衛二,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著縱容他哥哥,到底是親兄弟,總比我一個外來的女子親。到了那種時候也許他賣了自己媳婦給他哥哥還債也說不定。幸虧當初衛家為了省錢,認為媳婦已經進門就不用太過破費,就沒有擺什麽喜酒,更沒有拜堂,不然這會還真沒地哭去。”

藍雨心想到底是親手足,稍微有點感情的人那裏能輕易看著親哥哥去死呢。這王美人要不是有切膚之痛,也不會那麽恨這樣的人。夫妻一場,這衛二還救過她,看著衛家就要家破人亡,她心裏也不好受。

再一想想,藍雨惋惜歸惋惜,不過她也認為人應該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衛大這德性,就算有金山銀海也守不住。衛家要是不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就像王美人說的,早晚會被拖垮,或許已經垮了……

過了兩日,藍雨依舊有氣無力的歪著,只隱隱聽陳氏在屋外跟王美人說,衛大被肖六的狗嚇壞了,沒敢來。這***來過兩次只是王美人都避而不見,這衛二也不是個蠻橫的人,不敢像衛大一樣在門口大罵,等了半天王美人連門都不出,這衛二眼巴巴的守著怪可憐的。

陳氏說王美人有點狠心了,畢竟是自己的相公,這女人也不能太絕情。

王美人則說陳氏站著說話不腰疼,這衛家欠人一百多兩銀銀子,她是沒有的了,不絕情難道出去跟衛二抱著痛哭?還是跟他回家讓債主拉去抵債?

陳氏說王美人說謊,她前兩日還看見她拿出一對金手鐲擦拭,那手鐲足有七八兩重,眼看夫家要出人命了,能救的還是要救。

王美人冷笑之後回屋掏出一對金手鐲,扔給陳氏,說是十兩銀子賣與陳氏,讓陳氏拿出轉手賺個百八十兩銀子撿個大便宜。

陳氏拿起來一細細看,才用驚訝的口氣問王美人,這居然是鍍金的,只不過做得精細點,幾乎可以亂真罷了,不值幾個錢的。帶這種東西出去不是白白招人眼,讓人起歹意麽?

王美人嘆息說當初她一個孤身在外,恐賊人惦記就弄了一對這樣的假金手鐲,指望遇上劫匪的時候可以擋一擋,真正值錢的金銀首飾就渡上一層銅。

陳氏讚了一聲王美人機靈,又道怕是衛大以為這金手鐲是真的,這才有恃無恐越賭越大,還三番兩次上*訛詐。

王美人則說這東西她一直收得好好的,在衛二面前都不拿出來,這衛大如何得知?準是這衛二經不住他哥哥的挑唆,亂翻她東西時瞧見的,又在衛大面前露了口風,這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又過了兩日,王美人用幸災樂禍的語氣對著藍雨道:“藍姑娘,那衛大被人痛打一頓之後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衛家的房子都被債主收了。”

藍雨沈默的看了王美人,只看得她心裏發毛,最後不安道,“藍姑娘我說錯什麽了?這不是大快人心的事麽?”

“沒有,你沒有說錯什麽,於你來說高興也是沒錯的,只是……”藍雨拿出一錠銀子遞給王美人:“衛家想必已經到了山窮水盡,衛大叔衛大嬸年紀那麽大了又有病,受到這樣重大的打擊病情會加重,這銀子你拿去幫他們租了住的地方,幫老人家看病抓藥,買些米面送過去。”

王美人聽得目瞪口呆,半晌不接藍雨的銀子,道:“藍姑娘,你心腸好,可是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同情,衛家有今天純屬自作孽,你何必……”

藍雨擺了擺手,低聲道:“衛家除了衛大,其他都不是壞人,也許他們的某些做法給別人帶來了麻煩,但終究過去了。做人應該寬容一點,對身邊遇到的人不要那麽苛刻。人生在世誰不犯錯,誰都有不得已的時候,今日你對人寬容一些,他日你無意中犯了錯,別人也會對你寬容點。”

王美人沒有反駁藍雨的話,只咬著嘴唇立在一邊沒有動彈。

藍雨見狀又勸道:“我知道你過去的不幸遭遇讓你特別憤恨衛家這樣的人,可換個角度想,當年你們家落難的時候若是有被你大哥欺騙過的親友不計前嫌幫助你們,你們會怎麽樣?衛二總算救過你,何必讓一段路見不平的好事最終以怨恨結尾呢?”

聯想到自身的道理總是更容易讓人觸動,王美人想到自己的遭遇,面上露出了悲容,接過藍雨的銀子,轉身出去了。

王美人沒有出去多久就回來了,稟報藍雨說是在鎮西邊找了一處小屋,地方不大,只有兩間屋,廚房是在外邊胡亂搭建的。只衛家這樣的情況也夠住了,她還買了些米面送過去,又請了大夫還剩些銀子,就告訴大夫隔兩日再去一次,藥錢她給,省得兩個老人家不舍得花錢。

藍雨聽完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王美人偷偷看了眼她的臉色,終於忍不住道:“藍姑娘就不想要知道衛有家何反應麽?”

藍雨淡然道:“他們說什麽做什麽於我無關,我給他們銀子只不過是……行個善積點福,圖個心安,他們是不是感恩戴德我並不在意。”

若不是她的到來,也許衛家不會有些一劫。

王美人很是疑惑道:“若是他們背地裏埋怨咒罵,藍姑娘也不在意麽?”

三百三十九章 看破

藍雨沈吟了一下道:“只要他們沒有在我面前說,我就當沒有這回事,而且我想衛家二老和衛二不至於如此。再說了要是在幫助別人的時候總想著別人會如何感激想要得到些什麽作為回報,那麽這就不叫幫助而是一場交易。既然是交易有賺有賠,得不到想要的回報只怪自己投資的眼光不好怨不得什麽了。”

這種說法王美人第一次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勁,便道:“若是有人忘恩負義恩將仇報,藍姑娘你又當如何?也能做到沒有一絲怨恨?繼續以德報怨麽?”

藍雨怪異的瞥了她一眼之後,道:“人都是自私的,逼到絕路上為了保住自己多數會做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看情況了,比如……若是我在外面惹了仇家,人家找上門拿刀逼著你做些你本不願意做的事,那就怪不得你,說穿了這畢竟是我自己惹的,你雖受過我的恩惠,也沒有必要把命賠上。”

一句話說的王美人臉色有些慘白,嘴唇顫動了幾下,咬著嘴唇道:“若不是藍姑娘,我早就死了,我粉身碎骨以死相報是應該的,怎麽能……”

王美人眼圈有些紅,實在說不下去了,藍雨淡淡道:“我對你所謂的大恩不過是輕飄飄一句話,又不是替你擋刀擋劍。要真這樣說,我也曾經被人救過,受過別人恩惠,連報答都沒有想過,甚至如今為了某些原因反目成仇的也有,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卻要求別人這樣做,豈不是很可笑?”

藍雨想到了蕭子俊,血桃老頭,進而又想到了老黑,她們之間誰對不起誰還真是說不清,心中一片黯然。長嘆一聲之後又道:“一個人走到絕路的時候多想想,回顧一下過去的一切,檢討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會發現很多事也不全是別人的錯。”

這次談話之後,藍雨又恢覆了沈默,輕易也不再說什麽。不過沒有王美人預想的故意糟蹋自己的身子,不吃飯什麽的,顯得很平靜。

不過奶娘陳氏卻覺得不對勁,抱著孩子悄悄尋上王美人,關上房門,壓低聲音道:“薇兒姑娘,論理我不該說這話,不過我看這夫人實在是很不對勁,身子弱心情不好也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骨肉也不看一眼,你看這孩子長得白白胖胖的多可愛,你說夫人是不是看出什麽?”

最後這句話讓王美人心裏一驚,用力抓住陳氏的胳膊,低聲道:“別亂說話,你知道什麽?”

陳氏胳膊吃疼,不悅的甩開王美人的手,道:“薇兒姑娘,明人不說暗話,我賺幾個錢不容易,雖說你給的銀子多點,但是我也不想惹麻煩上門。我娘家是做接生的,這孩子出生幾天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就告訴我實話,我也不會說出去的。再說了你們是外地來的,早晚得走,也不怕我傳出去,我只擔心著夫人也知道什麽,萬一想不開……日後有人追究起來你一個人做下的事可別連累到我!”

聽著沒頭沒腦的事,王美人皺眉道:“你到底擔心什麽?”

陳氏看了外頭一眼,湊到王美人跟前低聲道,“這夫人剛生產時的樣子,我也瞧見了,分明是難產,能撿回一條命已經不錯了,孩子保不住是正常的。薇兒姑娘護主心切生怕夫人傷心有個好歹就從別處抱了嬰兒來也是人之常情,可外人不知道啊,萬一這夫人再出什麽事,她的親人日後尋來為,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王美人臉色變了,瞪了一眼陳氏,低聲呵斥道:“別說了,我給你多結兩個月的工錢,你趕緊走吧,別胡說八道,這孩子就是夫人生的,你要敢在外頭胡說,當心點。”

陳氏哪敢多話,能白得兩個月的工錢,她心滿意足。拿了錢把孩子塞給王美人,拿了自己的衣裳,匆匆就走了。

王美人另外請了一個奶娘,叫劉媽,只會了藍雨一聲,藍雨只是點頭,也不說話,更沒有問陳氏離開的原因。

王美人心裏涼涼的,想到之前藍雨說的那些話,連陳氏都能看出異端,只怕藍雨心中已經是有了幾分篤定,便想著試探她一下。

在藍雨用過晚飯之後,王美人看她心情好像不錯,便道:“藍姑娘,衛二這幾日經常來尋我說是知道錯了,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我看他挺心誠的,你也說過……對人應該寬容些,我不知道該不該給他一個機會。”

藍雨靜靜瞅著王美人,也不說話。

王美人低下頭,小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有志氣?一開始想要見死不救,眼看衛家老大走了,生活又有了起色,就想著要回去。”

藍雨終於開口:“不,你的想法很正常。說句老實話,你的條件也不太好,再想要找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男人又不嫌棄你的幾乎是不太可能的,太平盛世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尚且難以生存,何況這亂世。衛家已經得到教訓,應該不至於再次縱容衛大胡來。再說了衛大欠了那麽多賭債敢不敢回來還兩說,沒有了衛大,衛家算是不錯的歸宿。”

王美人原是想要隨便找話題,看得出來,她對著衛二也頗為不恥,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話已出口,王美人只好硬著頭皮接下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擔心。”

藍雨點頭表示理解,略一思忖後又道:“跟你說件往事吧,我當初有丫鬟,這個丫鬟本來有個意中人,跟衛二倒是有幾分相似,憨厚善良。結果就是這份濫好心,被個拖兒帶女的寡婦給纏上哭著喊著做妾也願意……那丫鬟還念著舊情有些猶豫不決,問我意見,我自然是不讚成的,但還是讓她自己拿主意,也許是我的話對也影響太深,她終於還是跟那男人斷了,我另外給她找了個好人家,兩人相看過後,她也挺滿意的。“王美人用艷慕的語氣道:“這個丫鬟運氣真好,有人在她身邊提點,能跟在藍姑娘身邊的大家婢女想必比小戶千金強,錯過了一個還能找條件更不錯的,不像我。”

藍雨淡淡道:“我還沒有說完,好的開始不表示結果就是好的,那丫鬟出嫁之後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輾轉落難淪落到深山的盜賊窩裏去,在強盜窩裏我又遇上了那個丫鬟,她差點被盜賊淩辱,我救了她。這才得知天有不測風雲,她本來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誰知那男人居然因為一個意外墮馬身亡,扶棺回鄉途中又遇到強盜被劫上山,世事就是那麽無常。”

“藍姑娘,你曾經淪落在盜賊窩?” 王美人沒有註意藍雨說的其他,被藍雨說的這個給嚇住了。這落到強盜窩裏的姑娘名聲可比青樓出來的要差,想不到這藍姑娘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從盜賊窩到***,這藍姑娘的經歷也真是離奇。

藍雨沒有留意她的大驚小怪,自顧自的說道:“很久以前的事了,後來我一次一次忍不住在想,若是我當初多嘴,那個丫鬟的命運就會不同,不就是多個妾麽?比年輕輕就守寡強,也不至於被賊人劫去。“王美人不明白藍雨為什麽要跟她說這個,便道:“意外的事很難說的,雖說那丫鬟後面的遭遇很不幸,可若是當初嫁給那個心軟沒用的,跟個不要臉的妾爭風吃醋,中間還夾著兩個拖油瓶,這豈是人過的日子,誰也不能未蔔先知,她要真跟了先前那男人也不一定就會有好結果,不過有些明顯可以預見的事能避免則避免。”

仿佛看出王美人心裏的疑慮,藍雨柔聲道:“道理是這樣講,可是那個丫鬟並不是那麽想的,她後來出賣了我,想必是心懷怨恨,認為若是沒有我,她一定不是這個下場。”

王美人有點義憤填膺,“這怎麽能怪藍姑娘你呢,是那個丫鬟命不好,說不定是她命硬克夫,嫁誰都一樣!”

藍雨輕聲嘆道:“也許吧,不過俗話說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我想就是說非親非故的,別人的終身大事最好少插嘴。句得誤了人家一輩子。”

王美人徹底明白了藍雨的意思,有些難過,低下頭道:“我不該讓藍姑娘煩心的。”

藍雨道:“你也沒有做錯什麽,如此大事想要找個商量的人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我這個人運氣不好,給人指的路都是錯的,你這事其中的風險和利益都是明擺著的,何況你我認識也不深,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麽長處,離了衛家是不是能一個人生活,再另找一個好歸宿。或許你有一個人在亂世生存的本事呢,所以,我實在給不了你什麽意見。”

王美人沈默了一下,大著膽子道:“藍姑娘,要是我想要一輩子伺候你,不再嫁人呢?”

藍雨堅決道:“這不可能,別胡思亂想了。”

王美人很不甘心道:“為什麽不可能?藍姑娘你也是個女人,本事再大也不能一個人生活,哪怕是做個燒火丫頭也行!我不怕辛苦,日後就算有什麽我也不會埋怨您的。”

三百四十章 絕境

藍雨真是覺得疲憊,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難道真的那麽**,只得道:“你知道跟過我的丫鬟又多少?別的不說,我剛才跟你提到的那個是什麽下場你知道麽?還有在國*府跟過我的丫鬟,現在怎麽樣你又知道麽?你只看到我出手大方的一面,沒有看到我無情的一面,錢財這東西對每個人意義不同,這點銀子對我來說跟其他人隨手給乞丐的幾個銅板幾個饅頭差不多,雖以為我是個多善良的人,我不會為陌生人損害自己的利益。”

好說歹說,王美人心意卻絲毫不變。

藍雨想要再次嚴詞拒絕,想了想,又道:“這個日後再說,我現在累了,你先出去。”

王美人見藍雨沒有再次拒絕,以為有機會,欣喜不已,趕緊出去了。

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以前的姐妹個個想著嫁入豪門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也有的立志要嫁個憨厚男人,哪怕是窮點也不做妾。她們的想法都沒有錯,豪門權貴多數當她們是件玩物,嫁入窮苦之家待遇雖然好些,不過窮人家一點小事整個家都垮了,也是不頂用的。

若是跟對一個好主子,不求榮華富貴,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這夫人如今雖然是這種情況,可她畢竟不比普通人,哪怕不能翻身再做國*夫人,想必還是能夠一輩子衣食無憂的。就像夫人說的,什麽事都是有風險的,那麽還是找回報大的投吧,就當是賭一把。

然後王美人雖打定了主意,卻沒有賭的機會。

次日一大早,她來到藍雨房中,卻發現藍雨還躺著不動,她以為藍雨是睡得太沈,還沒起,本想退出去,卻發覺不對勁。

只見藍雨穿戴整齊躺在床上,卻沒有蓋被子,王美人的心陡然一驚,急忙上前,喚子兩聲:“夫人,您沒事吧。”

藍雨一動不動,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王美人顫抖著手,慢慢伸到她鼻子底下……

奶娘劉媽被王美人淒厲的尖叫引了過來,一眼看到床上的藍雨,再看到坐在地上發抖的王美人,上前一探,這夫人已經斷氣,全身**涼透了。

王美人尖叫過後冷靜下來,心裏一片冰涼,夫人到底沒有打消那個念頭,都說她們青樓出身的貫會做戲騙人,想不到這夫人也一樣,只是要尋死就尋死吧,為什麽還哄了她這幾日?還順著她的話頭說了不少事情,讓她以為她已經打消了尋死的心,昨兒還起了讓她永遠跟隨的心。

想不到今兒她就……

原來最後那句我不會為陌生人損害自己的利益,說的居然是這個意思,說起來夫人也不是在騙她,人家從來不曾說過什麽。

桌子上還壓著一張薄薄的紙,卻是一張房契。

王美人瞬間大笑起來,她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將這院子買下的,她倒是信守承諾,說過將這院子送與她,果然做到了。

此刻的王美人無比怨恨,可不知恨誰?恨藍姑娘麽?萍水相逢人家為什麽要替她著想,何況她雖是不得已,但的確是在欺騙;恨自己麽?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能夠活下去,也沒有要害人,為什麽是這樣的結局?

這藍姑娘留下房契有什麽用?難道不知道她這一死,她們這些人也沒有活路麽?

半年之後,在一處深山中,一群衣衫襤褸的人正圍坐在火堆旁,搓著手取暖,火堆上架著一口大鍋,上面正煮著一大鍋綠油油的東西,發出一股怪異的味道。

“呸!”一個黑臉膛的大漢狠狠吐出嘴裏嚼的草根,嚷嚷道:“這是人過的日子麽?整日鉆山洞,吃草根樹皮,老子受夠了,真想出去找個地方大吃一頓,就是落草為寇也比這樣強!”

一個年長些的褐衫男子勸道:“大柱,吃了這麽多天的野草,你肚子裏的火怎麽還是那麽旺?這強盜是那麽好做的?打劫跟咱們一樣的窮苦百姓你於心何忍?至於那些有錢人,哪個不是養著眾多打手?哪是那麽好搶的,你要一個人也就罷了,你還有個弟弟和老爹要照顧呢,你舍得丟下他們?”

一席話說得大柱低下頭來,嘟囔道:“我不就那麽一說,實在是這日子真的很難熬。杠爺,您見多識廣,你說這戰亂什麽時候能結束啊?管他娘誰當皇帝,只要讓我有口飯吃不再當這野人就行!”

杠爺長長嘆了一口氣:“這個誰能料到呢?我癡活了這快六十年,走南闖北聽過不少奇聞怪事,可如今這種情況真是沒有見過。敵國虎視眈眈,本國人還爭權奪利內鬥不止,改朝換代諸候爭霸也屬常事,但是現在這戰亂實在詭異。中間摻雜不少妖邪異端,實***,只希望他們不管是誰,痛痛快快打一場,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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