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瞪圓了眼睛，雙手插腰口沫橫飛的道：“你這小賤人說什麽呢，把話給我說清楚？”

花兒見母親這般不講道理，也實在覺得丟人，拉了拉李大娘的衣袖：“娘，別說了，藍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反正現在也沒事了，算了。”

李大娘一把甩開女兒的手：“你忘了剛才的危急情況，剛才那夥人打砸的時候她跑得沒影，人家蕭將軍一來解圍，她就立刻進來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麽巧的事。你沒有看到她剛才對著蕭將軍那狐媚樣，也不看看人家身邊還站著一個端正大方的千金小姐，要勾引也要看看場合……”

“夠了，李大娘，你做人別那麽過分。”藍雨眼見這李大娘越說越離譜，斷然喝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藍雨膽敢對天發誓，今天的事純屬巧合，我絕對沒有事先躲起來觀看，事後才出來……若是有半句虛言，藍雨寧願天打五雷轟。”

李大娘沒有看到平日待人一向溫和的藍雨這樣聲色俱厲的模樣，有些膽怯，但還是嘴硬道：“你兩張嘴皮子一碰，說什麽話不行，街口賣菜的婆子還整天賭咒發誓說她家的菜是全城最新鮮便宜的。”

藍雨怒極反笑：“既然如此，大娘你也發一個試試，就說你對我絕無半點不是以及愧疚之處，別說我沒有提醒你，滿大街發誓的的確沒有幾個能應驗的，不過人的運氣真的很難說，有的人整天詛咒發誓都沒有事，有的人只發一個就能應驗。”

這樣一說，李大娘心裏就忐忑起來，其實她平日發的牙疼誓也不少，有時候是逼不得已的，有的東西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聽著這藍姑娘的語氣不像說假的，可這樣一來她這老臉往那裏擱？

正在為難之際，後邊傳來一個男子焦急的聲音：“這是發生了何事？藍姑娘你沒事吧？”

藍雨和李大娘轉頭一看，原來是王參將。李大娘這才想起，這姑娘還有個做武官的親戚，她們也許惹不起達官貴人，對付她這樣的平頭百姓是綽綽有餘的。

李大娘立即換了一副面孔，堆笑道：“沒事，不過是幾個惡仆上門搗亂，你們聊，我和花兒還得出去收拾一下東西。”

“大娘，請等一下。”藍雨不知怎麽的，只覺得氣憤難平，冷著臉道：“出了這樣的事，我想我們再住在這裏，對雙方都不是件愉快的事。大娘您還是將房錢算一算。我們這就搬走。”

李大娘聞言立即叫道：“你們走了，那些人再上門怎麽辦？”

藍雨淡淡道：“這點大娘不用擔心，稍後我留個地址，若是有人上門，你將我們的新住址告訴他們，找我們麻煩的人知道了我們的去向，那裏還有功夫為難你們。”

李大娘無話可說，只得訕笑著挽留：“藍姑娘，我剛才是急糊塗了，所以說話難聽了點，你可別在意，我沒有要趕你們走的意思……

不等李大娘說完，藍雨就擺手道：“李大娘，我心意已決，論理我這個晚輩不該教大娘如何做人，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傷了人不是一句道歉人家就能算的了。”

藍雨撂下這句話就轉身出門了，不明就裏的王參將趕緊跟了過去。

王參將看出藍雨心情不佳，可是也不能不說話，便小心道：“藍姑娘，今天這事……”

藍雨回頭微微一笑：“王參將不是已經看到了？就是丘家惡奴上門，我剛巧不在家，李大娘母女受了點委屈，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王參將義憤填膺：“這丘家太過分了，天子腳下竟然如此這般放肆，藍姑娘你放心，我會替你上告巡防衙門，一定要治他們的罪，我發現方府尹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上次我跟眾兄弟一起找他說理，他不就立即將你的家丁放了，雖然沒有治那個紈絝子弟的罪，不過也算還了你們一個公道。”

這王參將顯然是誤會了，藍雨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這種誤會，便淡淡道：“真實多謝王參將了，要不是王參將說的那些話，我可能要多花一萬兩銀子才能擺平這件事。”

王參將驚訝道：“藍姑娘你給方府尹送了一萬兩銀子？他才肯放人的？”

藍雨笑道：“不一定全是銀子的功勞，我想王參將的話應該也起了一部分作用。”

王參將畢竟出身公門，正義感比旁人強，聞言之後皺著眉頭，聲音不覺大了點：“藍姑娘你怎能如此？你這不是賄賂公堂麽？要知道這可是重罪。”

藍雨譏笑道：“王參將覺得府尹的判決有失公道麽？或者覺得就算我不給銀子，府尹就會會還我公道？”

王參將說不出話來，他無語反駁，當初他和幾個相熟的兄弟找方府尹的時候，方府尹的態度還是很不客氣，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他還疑惑怎麽一夜之間方府尹的態度轉變得如此厲害，原來是這個姑娘送了這樣一大筆銀子。

想了半天他只能低聲道：“你這樣只會助長貪官的貪婪，讓一般貧困百姓以後告狀更加困難。”

低笑一聲，藍雨搖頭輕嘆：“主持正義還世間公道這種事本就不是弱女子做的，我若是一般弱女子在雲州的時候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一般百姓是如何生存的王參將你應該見得比我多。我若是男兒身，很多事情也許不會這樣做，但是身為女子，處境本就比別人艱難，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我們萬劫不覆，比如這次，若是沒有王大力，紅柳是不是該以死保清白？”

王參將不得不承認藍雨說的是事實，衙門的確不是為一般百姓開的，很多被調戲侮辱的女子只能選擇以死抗爭。

藍雨接著道：“我說過了，王參將，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用銀子換公道，我覺得很劃算，不過如今我還有一事相求，不知王參將能否答應？”

王參將本來想說沒有問題，但想到當初這個姑娘拜托他照應她們一點，他還拍著胸脯表示若有人敢欺負她們，他一定跟他拼了，言尤在耳，當這姑娘真被欺負找他幫忙的時候，他當時怎麽就……如今他……只能點頭道：“姑娘請說？”

藍雨環顧了這個住了一段時間的小院，她每次離開舊居搬到心地方都是遭逢大難的時候，並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她不是故意要為難王參將，只是她不該再跟人類走得太近，免得連累無辜。

藍雨頓了一頓後，咬牙道：“第一，我跟王大力，就是那個傷了丘公子的人恕不相識，上次說的話請王參將當做沒有聽過。第二，我跟王參將你也恕不相識，我們從來沒有在雲州見過。”

藍雨提出的第一個要求王參將可以理解，但是第二個要求……王參將臉色不免黯然：“是我對不起藍姑娘，沒能報答藍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太無能了，藍姑娘放心，我一定不會在自認是你大哥的。”

“王參將，你誤會了，我不是因為這事才……怎麽說呢？”藍雨眼見王參將又誤會了，有點不忍，又不知道如何解釋為何提出這個要求，突然靈光一閃，便道：“在雲州我救蕭公子的時候，有點越禮，我和我姐姐可能要在京城長住，這事傳出去畢竟不好，所以我以後就算再遇到蕭公子我也不會承認，萬一，我只是說萬一……蕭公子執意要報恩，說不定會找王參將幫忙指認，到時候我希望王參將你也不要承認。”

那件事對女子的名聲的確有礙，尤其是京城這種地方，也許這姑娘還要在京城談婚論嫁，讓人知道是不太好，只是王參將始終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不過這不是什麽為難之事，他只得應承下來：“藍姑娘請放心，若是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枉為男兒了，只是我也有個要求。”

藍雨淡淡道：“王參將請說？”

王參將朗聲昂首道：“若是姑娘再遇到急難之事，請務必給我一個報答的機會，王某這次絕不會在推脫。”

這不是什麽難事，她的急難事自己解決不了，王參將應該也不會有辦法，答應下來也算食言，藍雨燦然一笑：“我不是那種肯吃虧的人，若真有遇到王大哥能幫忙的事一定上門打攪。”

送走王參將以後，老黑和紅柳也回來了，他們把王大力送出城，到郊外找了一處宅院安置，所以耽誤了點功夫，這才回來。

藍雨將事情經過簡單向他們敘述了一遍，老黑就說其實早先時候他已經在京裏買好了一處宅院，只是地方偏僻了點，又太過狹小，他本想在看看還有沒有合適的，如今急著搬也就不能挑剔太多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老黑出去找馬車，李大娘又進來了，剛才吵過，笑容看起來是有點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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