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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練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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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修一大早過來,就見明武堂眾人都匆匆忙忙的,連打飯吃飯都帶出些十萬火急的意味。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怎麽看大家都很急的樣子。”

打完飯的她拿著饅頭端著鹹菜碗,挨著葛大瓦身旁蹲著,有些奇怪的問他。

“俺也不知道,好像是聽說今個魯首領有重要任務分配,要俺們都趕緊點收拾。”葛大瓦咬過一大口饅頭,朝二等護衛那邊努努嘴:“要不你過去問問魯哥,他肯定知道。”

時文修朝魯海的方向迅速看過一眼,在隱約瞅見他那發青高腫的顴骨時,頓時就打消了過去詢問的念頭。她可是聽人偷偷說了,那魯首領不讓魯海與她多接觸,魯海不聽話,魯首領就打他,他臉上那駭人的傷就是這麽來的。

算了,還是莫給魯海招揍了,反正待會吃完飯就知道魯首領到底會公布什麽重要任務了。

一刻鐘後,鑼聲敲響三聲,收拾妥當的眾護衛迅速列隊。

“奉主子爺的命,即日起,明武堂上下除在主子爺跟前當值的外,每日辰正時刻需準時至練武場練習武藝騎射,無故不得延誤缺席!聽明白沒有?”

“明白!”

魯澤冷臉環顧眾人:“主子爺下朝之後亦會前去檢閱,這可是你們大顯身手給自個長臉的時候!誰的武藝超群,誰能出類拔萃,主子爺可都看在眼裏,最後能不能得到主子爺的賞識,就全看諸位的表現了!”

這話聽得一眾護衛們熱血沸騰。

主子爺竟然也會去練武場!一想至此,他們就抑制不住的激動,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刻上馬騎射比試一番。都是八尺的漢子,渾身都是腱子肉一身的力氣,誰也不覺得誰比誰差,都覺得自己個頂個的厲害。

除了排在隊尾的瘦小個。

時文修緊張的手指搓了搓衣服縫。

騎馬啊……好像,當年團建的時候,也騎在馬背上,由馴馬師牽著溜溜達達的走了一圈。

至於射箭……額,也射過,團建的時候也有這項目,雖然弓有些重可勉強也拉開過,射的最好的成績也有五環了。

這般想著,她的心稍定了些。畢竟這般看來,她覺得對於騎射,她還不算是一竅不通,好歹還是有些基礎的。等去了練武場,再鞏固加強一些,慢慢練下來應也能達到及格線的罷。

魯澤冷不丁看見隊尾矮出一截的人,這方驀的記起她來。見她昂首挺胸的就要隨著隊伍走,他臉色微變,忙叫住了她。

“你且停下……”

時文修扭頭一看,見那魯首領皺著眉伸著手,一副要制止她跟去的模樣,趕忙在他阻止前開口解釋:“魯首領,您不說主子爺下朝後就會去練武場的嗎?那中午用飯的時候,應就不用我過去正殿伺候了。我作為明武堂的一員,那日常也得跟著大家一道訓練啊。”

魯澤就閉了嘴將到口的話咽下了。

張總管畢竟沒明確著說不許她跟著,所以他雖不情願好好的隊伍裏乍然多出不和諧的她來,但也不好強硬的制止,只能拉著臉揮揮手讓她一道去了。

時文修遂小步輕松的跟上前面隊伍。

魯澤郁卒的嘆口氣,大步越過她,往隊伍的最前面去。

等見他們魯首領走得遠些了,時文修前面的那漢子悄悄回頭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她則開心回他一笑。

集體活動嘛,她要是不參加,豈不是要脫離了集體?說什麽她都要據理力爭的。

北練武場相較於南練武場,其面積大了三倍不止。

最外圈是跑馬道,中間放置著箭靶還有兵器架上的刀、槍、劍、矛、戟等各式各樣的兵器,場上還有馬仆陸陸續續牽來的百餘匹高頭大馬,各個膘肥體壯、雄壯結實,刨著蹶子津津嘶鳴,瞧著不似那麽溫順。

時文修直勾勾的瞧那些異常彪悍的馬匹,總覺得這裏的馬,跟她以前騎過的不大一樣。她嘶了下吸口氣,忙搖搖頭,甩開腦中閃現的被這彪悍大馬甩落馬背的慘烈情景。

今日朝中事多,直待過了申時,禹王的車駕方回了王府。

張總管親捧著擰好的濕絹帕遞給他主子爺擦臉。

“這會天不算早了,主子爺可還要去練武場?”

“去一趟。”

張總管接過擦拭完的絹帕,就忙招呼人將早備好的勁裝呈遞上來。

黑色繡麒麟卷雲的勁裝替換了繁重尊貴的朝服,襯的他肩背寬厚挺拔,整個人較之以往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許硬挺。

拉過韁繩,他踩蹬上馬,撥轉馬頭,揮鞭徑直往練武場的方向而去。

張總管就招呼人都趕緊跟隨上去。

當隱隱的馬蹄聲自遠及近傳過來時,練武場上開始小範圍的沸騰起來。

“主子爺來了!”

“主子爺來了!!”

他們激動的呼喊了幾聲,而後愈發疾揮馬鞭,繞著跑馬道策馬疾奔,爭先恐後的搭弓射箭,表現自己精湛的騎射功夫。

百馬齊奔,場面撼動人心。呼喝的聲音震天響,轟隆隆的馬蹄聲也震的地面都在震動。

感受著一陣陣疾風不斷從身邊刮過,騎著馬在最邊上溜達轉圈的時文修,嚇得趕忙拉著韁繩使勁再往邊上躲,唯恐她那高大的坐騎受到了驚嚇。

“小時,小時主子爺來了!”策馬過來的葛大瓦見她還在慢吞吞的溜達,都替她急,“快點甩鞭子讓馬跑啊!可別讓主子爺見你在這磨蹭!”

時文修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聞言非但不甩鞭子,反而握緊了韁繩將坐騎趕緊點的往邊上又挪了挪,唯恐葛大瓦的馬碰著她的。

葛大瓦騎著馬終於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刮走了。

她也終於得以松口氣。

看著場中百馬齊奔的彪悍場面,看著大家都無比精湛的騎術,她不得不承認,對於騎馬射箭她真的是零基礎。從前團建時候騎馬背溜達一圈與這情景相比,就跟鬧著玩似的。

擡手背擦擦額上虛汗,她暗暗安慰自己,這騎射功夫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來。瞧今個,她已然適應良好了,從前那會還要馴馬師牽著走呢,現在她自個就能掌握些口令技巧,能自個騎著馬溜達好些圈。

慢慢來,總有一日她也能跟他們一樣,瀟灑的揮舞著鞭子策馬奔騰的。

正在她展望著日後美好生活的時候,又有一匹膘肥體壯的大馬轟隆隆的朝她方向駛來。

“小時,主子爺來了!”

魯海的大嗓門簡直要震破她的耳膜。

是啊,主子爺來了,她知道啊。

時文修簡直欲哭無淚,真的不用一遍一遍的提醒她。

“別磨蹭了,快跑起來啊!”

面對魯海的催促,她趕緊扯著韁繩離他遠一些。

她要是能跑得起來,至於大半天都騎著馬在這溜溜達達嗎?大哥啊,就放過她吧,她真的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啊,好歹讓她循序漸進的學吧?

魯海見她還是不揮鞭子,簡直要急死了。

心一急,他就幹脆替她揮鞭子了。

“抓緊韁繩,身體前傾,跑起來!”

時文修感到不對驚慌的一扭頭,下一刻對方那落在她坐騎身上的鞭子,就那麽猝不及防跌進她驚悚的雙眸中。

不,不要啊——

大哥別害她啊!!!

她的尖叫聲堵在喉中尚未出口,馬嘶聲就先她一步而起,與此同時,她那坐騎剎那間就撒了蹄子跑了起來。

“抓韁繩,快抓韁繩啊!”

魯海騎著馬在後頭急赤白臉的急吼,時文修驚恐萬分的抓韁繩抓鬃毛,抓馬耳朵抓馬脖子,抓一切她伸手能抓的東西。

見她一副風中淩亂的模樣,魯海更急了:“抓韁繩!抓韁繩!!”

驚恐慌張的她此刻哪裏還能聽得到旁人喊什麽?

在馬背上顛簸的她連腦子都怕的顫,滿天靈蓋都寫滿了驚恐與駭怕。

魯海在後頭瞧她那副欲恐欲死,胡亂抓撓,一副扶不上墻的窩囊樣,恨不得能以頭搶地。也怕她滑落下馬,他幹脆也放棄了讓她在主子爺面前好好表現的想法,遂趕緊騎馬上前打算將她提溜下來算了。

哪成想還沒等他動作,卻驚見她在抓撓間不慎抓到了馬眼睛,這宛如捅了馬蜂窩,只聽那彪悍大馬憤怒的一聲嘶鳴後,撒著蹄子如疾風般在場上死命狂奔起來。

時文修只來得及尖叫喊了聲天,就直接如桿風似的被帶走了。

魯海駭的臉上橫肉都顫了,急火火的趕緊揮鞭去追。

禹王剛駕馬進了練武場,斜剌裏突然沖過來一匹瘋馬。

“主子爺當心!!”

身後左右護衛齊齊疾呼,第一時間急急打馬沖來。

斜剌裏冷不丁沖來的馬速度極快,幾個瞬間已奔至眼前。

禹王眸光一沈,勒馬側身的那剎,朝沖來瘋馬的位置猛一探手,眼疾手快的握住旁邊馬的韁繩。憑借力道,幾乎同時他腳踩馬鐙起身淩空跨坐上了馬背,掌心纏過幾道韁繩後迅速力道熟稔的朝後猛地勒緊。

沖過來的護衛們駕馬圍在那瘋馬周圍,將其逼停。

一聲嘶鳴,發狂的大馬停了下來高揚起前蹄,馬背上扯著鬃毛驚魂未定的時文修,就不受控制的滾進了身後男人溫熱的懷裏。

“主子爺!”

後頭急匆匆跑來的張總管聲音都變調了:“主子爺您沒事吧?可有傷著?”

“無礙。”

“那……”

張總管後頭的話在擡頭的那剎自動熄音。

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簡直要驚叫了,那個誰她瘋了嗎,怎麽敢明目張膽的撲在他們主子爺的懷裏!

禹王沒有看向蜷縮在懷裏的人,依舊手握韁繩調整力度,時刻關註座下這匹馬的情緒。只是蜷縮在他懷裏那人柔弱軟和的身子,急促瑟抖的呼吸,還有絞在他衣襟上不時擦過他脖頸的那手指的清涼,還是能讓他清晰無比的感知到。

“下去。”

他黑沈了目,不帶情緒的令道。

時文修還在兀自發抖,兩耳轟鳴幾乎聽不見聲音。

張總管見她沒反應,只得趕緊上前,連拖帶拽的將她扒拉下馬。

只是她手指絞那衣襟絞的狠了,被人拉下馬時,冷不丁就讓她給拽掉了他們主子爺衣服上的一顆襟扣。

張總管見此眼皮狠狠一跳。

天煞的!這種放肆的奴婢,要在宮裏頭,就是給打成個血葫蘆哪個都不帶眨眼的!

禹王恍若未察,只伸手耐心的撫著馬的鬃毛與頭部,直待其漸漸安靜下來不再狂躁。

“不像是瘋馬。去把馬仆叫來問問,是不是給吃壞了什麽東西。”看著座下馬慢慢踏著蹄子,開始逐漸溫順起來,他遂吩咐了句,翻身下馬後,又對旁邊護衛招手,“你們也來檢查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外傷。”

周圍護衛們已紛紛下馬過來查看。

張總管也要去將那些馬仆招來問話,遂小幅度的去扯被人緊拽著的衣袖,“松開,您快些松開。”

可拽她的人還未從剛的驚魂中回過神來,雙拳攥的死緊,其中的一只手心裏就死死攥著他的衣袖角。

張總管沒法,只得用力猛扯了下衣袖。

劇烈拉扯的力道讓時文修猛打了個哆嗦,可算是回了魂。

“大……大總管。”

看她煞白著臉兒仍一副懵登登的樣子,張總管只覺得牙疼。可當著主子爺的面他也不好吐出罵人的話,只得憋下這火,笑著用眼神示意她緊攥的手心。

她慢半拍的看過去,片刻後,趕忙松開左手心。

張總管趕忙擡步要走,正在這時,有護衛稟了主子爺:“這馬的眼睛受傷了,應這就是馬發狂的原因。”

禹王就走過來兩步仔細看去,果不其然,這馬的右邊眼角通紅一片,眼瞼處好似被什麽劃了下。

目光在那傷處定過幾瞬後,他就收了目光,大概知是怎麽回事了。

“張寶回來罷,不必去問了。”

他淡聲吩咐,習慣性的擡手欲整理衣襟,可微敞的襟口令他動作一頓。

時文修這會已經勉強緩過了神,見他們圍著馬匹在討論著它的傷處,直覺那傷是她造成的,遂撐著仍有些發軟的雙腿,趕緊幾步來到馬前使勁擡頭朝它馬臉上看了看。

“主子爺,是……我給它弄傷的。我,我前頭騎馬的時候怕得很,胡亂中大概就抓傷了它,這才使得它發了狂,沖撞了您。是我不好,我,我甘願受罰。”

到底還是沒徹底緩過來,她說話仍帶著顫音兒。再想著前頭大馬拉著她在前面發瘋疾奔,她魂在後頭疾趕的恐怖場景,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禹王不著痕跡的盯了眼她蜷縮的右手,緘默不言。

“主子爺,是屬下不對,她那馬是屬下拿鞭子給驚著了,您要罰就罰我吧!”正在這時,魯海沖了過來,直接跪地請罪。

時文修顫巍巍的無力吐氣。這個呆貨,本來罰就罰她一人,這下好了,指不定兩人都得罰。

禹王收了目光,簡單吩咐張總管一句,讓他來處置此事。而後就牽過原來那匹馬,翻身而上,帶人離開了。

張總管直接給他們下了處置結果,扣除兩人本月的月錢。連著時文修的補貼也一道扣掉。

之後他就吩咐人牽走那匹馬醫治去了,臨走前,還頗為意味深長的看那時文修一眼。

直待目送著張總管離開了,兩人方面露菜色齊齊塌了肩。

魯海想起他大哥臨去前那冰冷的目光,頓覺人生昏暗。回去後,他大哥大概會打他個半死吧?

時文修也垂頭喪氣,整整一個月白幹了。若那魯海沒受罰的話,她還能理直氣壯的去薅點羊毛,可現在他本月也成月光族了,她往哪薅去?

“小時,你日後可別這樣了。”

正沈浸在哀傷情緒中的時文修,冷不丁聽魯海這沒頭沒尾的話,錯愕的轉頭看他。

“我,我怎麽了?別哪樣啊?”

魯海啞然了瞬,而後支支吾吾道:“你都忘了你剛才,剛才那會都使勁趴在……主子爺懷裏。”

這話宛如炸雷,炸的時文修後背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趴主子爺懷裏了?什麽時候的事?她怎麽不記得了?!

“真……的?”

魯海欲言又止:“當時主子爺讓你下去,可你動都不動,大總管扒你都差點沒扒下來。”

時文修呆呆的看著他,臉色忽青忽白,而後爆紅。

“我……”現在瘋狂的回憶,好像,貌似,隱約是有這麽一幕。只是當時正處在極度的驚恐中,導致她對於那會的記憶有些混亂,現在使勁回想也只記得零散了些片段。

驀的,她似想起了什麽,猛地低頭去看那只緊緊蜷縮著的右手。顫巍的緩緩松開後,裏面那做工精致的黑色襟扣,恨不能讓她此刻原地爆炸。

魯海偏還在那欲言又止:“你……你是不是故意駕馬過去,讓主子爺救你的啊?”

時文修猛吸口氣,低頭四處逡巡。

“小時,我覺得吧,你應該清醒點,別再去想這些不切實際的……嗷!小時,你這是做什麽!”

時文修撈起馬鞭子,撒腿追著他猛打。

氣死她了!之前她都表示了不想騎馬跑了,可他非不聽,非要給她馬來上那麽一鞭子。這下可好,直接導致了她趴主子爺身上這大誤會,這讓她日後還怎麽面對那主子爺?

他不但不悔改自己的過錯,還腆著個大臉在這造謠!

簡直是要氣瘋她!

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也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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